笑笑
2014年12月15日上午7:30左右,在珠海市文园中学(第二校区),三四十位学生家长聚集校门口,举起了“罢课,还师生人身安全”的横幅。
被指责威胁到师生人身安全的人是该校初一(6)班的一个孩子,大家叫他阿文,12月5号有媒体报道称有轻微自闭症的阿文因扰乱课堂行为和威胁性语言等问题被家长投诉,学校一度拒绝其进入课室的事件。
随后的几天,学校反映阿文的行为越来越管不住了,12月12号,阿文要求老师把自己调回到原来的座位,老师没有答应,引起了阿文和老师、保安的冲突,有在场的人说:阿文在混乱中还揪住班主任老师的头发,后被制止。目前,珠海市教育局相关负责人也表示,公安已经立案侦查,把事情作为治安事件来看待。
但是,阿文的父亲觉得自己的孩子由于有轻度自闭症,上课时只有后面有人坐着才感觉安全,但是学校硬是把他调到最后一排,引起了孩子的不安,几次协调也不行,才导致了这么多的矛盾。
而学校面对多方压力,感到冤枉和无奈。该校一名心理老师告诉记者,自从9月入学以来,学校为了让阿文融入班级、正常学习,花了很多功夫,但阿文的家长“不配合”。
与阿文相处较好的一位同学告诉记者,阿文是在最近两周才变得情绪很不稳定的。阿文的父亲认为,这与11月21号的家长会有很大关系。语文老师在会上说,6班的成绩下降了,因为班上有同学影响了她,这一情况立刻引起了其他家长的重视。家长贺先生向记者证实,家长们开始重视班上这位特殊同学并发起联名投诉,确实是从这次家长会开始的,家长们的行动一直持续着,直到出现了我们开始提到的那一幕。
12月16日早上,记者7点多钟赶到文园中学第二校区门口,学生家长有的举着条幅,有的正在与学校的老师等人沟通,情绪激动。
家长:如果不是那个学生揪老师的头发,都不会这样做。本来这个事情没有那么严重,那现在这个学生的情况这么严重,你还这样处理?你们的领导赶快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教室让老师给他上课!
家长:语文老师被吓得哭了,不敢去上课。
家长:他经常做一些很粗俗的动作,打断老师讲课。
据了解,初一(6)班这位男同学因为患有自闭症,一直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情绪。自开学以来,从初期的课堂吵闹、辱骂老师、威胁同学、当众做出不雅动作等行为,发展到最近的追打老师、打伤同学等现象。初一(6)班的教学秩序自开学以来,已经受到严重影响。
记者还专门采访了李姓同学的家长李先生。
记者: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家长了解吗?
家长:基本上知道的。我们就是督促他改正错误。其实很多事情他都改正了。
记者:现在家长出来罢课,你们认为怎么解决比较好?
家长:问题肯定要解决,看怎么解决?其实有些家长也不是很了解。
记者:有没有与其他家长沟通过?
家长:不多,开过几次会。但他们提出只要孩子离开,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我们认为孩子可以表现得更好,不会影响其他人就行了。
记者现场采访了正在学校门口与学生家长协商的谢副校长。
谢副校长:学校做了多种措施。尝试让他单独上课,但这个孩子不愿意,也太闹,有时会尖叫、踢门……现在学校的难点在于,是否是孤独症?是轻是重?希望有关部门有个说法。事实上学校每年都会有这样的学生,按义务教育法,孩子是就近入学。当孩子有这种情况,是否可以强制休学?但依据不是很充分。
一边是同班许多家长对自己孩子的担心,一边是患有自闭症的孩子父母的焦灼与无奈,同时,学校在处理这类事件時,也因为法律法规不完善,无从下手。
据称,学校已经联合有关部门,请了自闭症方面的专业人员,上门服务;同时也准备可能要分班一段时间。
昨天一整天,初一(6)班的孩子们都没有回校上课。
如将阿文赶出学校是珠海的耻辱
据了解,珠海市自闭症互助协会的很多自闭症儿童家长都很关心阿文的事情。协会会长何炳岭愤慨地说:“如果因为家长联名投诉,最后导致阿文不能在这个学校读书,这是珠海的耻辱,不能开这个头。”他说,推进融合教育是有明文规定的,任何人也不能以任何形式变相地剥夺自闭症孩子享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权利。“在香港,学校会因为班上有特殊孩子而减少正常孩子的招收人数。如果不把自闭症孩子送去学校,家长是犯法的。”
何炳岭还认为,学校把孩子架出教室、动辄叫警察的做法简直就是野蛮。“特殊孩子随班就读,带给班上的不一定是负面影响,他也可以教给正常孩子如何对待与自己不同的人,这也是一种人性的拓展。”
针对阿文的处境,何炳岭称,学校必须找到解决办法。分班是一种手段,让阿文的爸爸陪读也是一个办法。“陪读是要让家长进教室的,只有这样才有助于稳定孩子的情绪、控制他的行为。”
自闭症儿童上学难,背后谁在缺位?
一边是行为模式失常、需要特殊关爱和照顾的自闭症儿童,一边是在普通教育模式中按部就班的老师和同学,当他们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无法和谐相处似乎在所难免。自闭症儿童一般在语言能力、人际交往、行为方式上都有一定的发育障碍,正如文中的阿文,他会在老师讲课的时候随时走上讲台,影响老师教学,遇事不能容忍,强行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甚至有暴力倾向,因此,对于家长们反对阿文和自己孩子同班读书的做法,我能够理解。不仅如此,河南一名记者曾对类似话题进行调查,结果显示,当地九成以上的自闭症儿童在义务教育阶段被学校拒绝,能够去普通学校读书的不到十分之一。
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一方面,我国尚无专门向自闭症儿童提供教育服务的专业机构,仅有的几家康复机构,也是针对12岁以内的自闭症儿童,而特殊学校的招生只面向智障和残疾儿童,也将自闭症儿童拒之门外,因此,自闭症孩子要想接受正规的教育,只能是在普通学校里。而另一方面,普通学校的教学环境、人际环境不仅与自闭症儿童的需求有不小的差距,教师们也缺乏这方面的教学经验。有调查称,大约9成的教师对自闭症并不了解。这意味着普通学校的老师很可能不知道该怎么与自闭症儿童相处,就更不用说教育了。所以,自闭症儿童教育状况不佳已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文章中提到的学校,其实态度已经相当不错。校方并没有拒绝阿文入学,就算在阿文影响教学的情况下,老师也表示,“家长应该带孩子去治疗,等他能控制行为了再进校就读。”这已是让步的做法,只是涉及到另一个现实问题:我国目前并没有适合12岁以上儿童的自闭症康复机构,阿文入了中学,显然已经超龄,如果去国外的相关机构去训练,所需的费用也是一般家庭不敢想的。显然,在对待自闭症的问题上,我国的措施还远远不够。
其实,世界各地都有自闭症儿童,或许我们能够在这方面借鉴一下外地的做法。比如,在美国,自闭症儿童也能到普通学校学习,而学校会为这些孩子配备特殊教育的老师;在香港,普通学校内设有特殊教育班,并从政策上保证自闭症儿童入学。一味将自闭症儿童拒之门外显然是错误的,每个孩子都应该平等地接受教育,而负责实践这个期待的,不能只是学校和家长,更应该有政府教育部门在政策上给予自闭症孩子更多的关爱,为他们日后的生活和发展提供一定的保障。
“自闭症”孩子上学,政府应作出最大努力
“自闭症”孩子虽然算不上“健康”的孩子,但能够让其在学校里就读,和其他同学一起学习,则有助于病情的康复。然而,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不能用一般教育学生的方式去对待他,更重要的是,他对其他同学的安全也造成了威胁,甚至威胁到老师。
“自闭症”孩子的教育要“对症下药”,要针对他的病情而设,比如,要和家长在一起读书,比如只要有人坐在他后面,他就觉得有安全感……有些条件学校完全可以满足,然而,学校却并没有让步。孩子的病情反复,当然会引起其他家长的恐惧感。由于这些家长可能对“自闭症”不太了解,出现“赶”孩子走恐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自闭症”孩子,我们需要用爱心去对待,学校如果拒绝这样的孩子就读,家长如果一味要将孩子“赶”走,都是错误的。但有时候,其他家长和学校的教师会觉得很无奈,现在凭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去教育好这个“自闭症”的孩子,我们如果一味地去指责学校和家长,都是无济于事的。
对于“自闭症”孩子,不要只作道德层面上的评判,笔者认为,增强教育“自闭症”孩子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据统计,我国21世纪初有1300万自闭症患儿,平均每100个孩子中就有一个自闭症,全球自闭症患者已经达到6700万。可见患“自闭症”的孩子实在不少,如何找到一条科学的教育“自闭症”孩子的路径才是最需要思考的。
在笔者看来,这需要解决几个问题:其一,“自闭症”可以放在普通学校就读,但请给予学校一定的照顾。一方面是资金,教育“自闭症”孩子需要特殊设置,这需要投入,另一方面是给予学校医学方面的力量,即派遣医生入驻学校,随时可以对学生进行观察治疗;其二,对孩子要进行积极地治疗,且有治疗手段;其三,孩子的家长要尽力,不能将孩子的问题全抛给学校。换言之,“自闭症”孩子的上学,政府应该作出最大的努力。
对自闭症学生不能“联名弃之”
不可否认,自闭症患者学生对教育秩序和其他孩子都会形成影响,进行专业治疗和到特殊学校学习是无法回避的选择。然而,专业机构缺失和政策救助的不力,使得这个群体事实上处于被抛弃的境地。据了解,在美国等一些发达国家,自闭症孩子的早教干预康复、全天候特殊教育、学龄前教育、义务教育以及职前培训已经形成了完整的链条。然而国内的自闭症社会支持体系发展还相当薄弱,“孩子自闭后,把其交给谁”的问题,始终没有找到一条路径和答案。
自闭症救治专业机构的缺失,数据可以说明一切。早在2010年,第一届上海自闭症康复论坛透露,上海能招收学龄前自闭症儿童的幼儿园不超过30家,专门的自闭症儿童康复院仅有四五家,而每个幼儿园或是康复院能同时容纳的自闭症儿童一般不超过30人。上海自闭症儿童已经超过万人,而社会上专门训练自闭症孩子的机构不多,且大多由民间力量自行筹办,甚至是自闭症儿童家长“自救型”办学。上海如此,全国情况更不容乐观,再加上专业的康复机构的收费较高,很多家庭根本无法承受,因而当大多数孩子被从学校赶出来后,只能待在家里任其恶化。
据专家介绍,自闭症孩子有三大特征,人际交往障碍、语言障碍、行为刻板,最突出的是人际交往障碍。因而,让孩子从单独相处到群居生活,应当是缓解病症并最终治疗的必然选择。换位思考一下,假若自闭的孩子是自己的,那么谁又忍心进行投诉并“联合攻之”?因而,将孩子纳入同龄孩子之中,给他们提供群居生活的机会,才能让其从自闭走向开放,从孤独敞开心扉,是学校应当具有的担当和责任。因为学校不仅承担着教育的责任,更有育人和救助的天然使命。
在香港,自闭症儿童在6岁前归社会福利处管,6岁后教育局负责,18岁后根据其个人情况经劳动福利局安排至工厂工作。就时下的情况来说,明确责任主体,尽快制定和落实相关政策,让自闭症儿童获得有效支持和保障,已经刻不容缓。
自閉症儿童究竟能不能进入普通学校读书?有专家认为:自闭症分为轻度、中度、重度,同时又分为阿斯伯格综合自闭症、高功能自闭症等,而轻度自闭症儿童,只要社会给予支持和帮助,老师、家长、同学给予理解和关爱,是完全可以适应普通学校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