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呼唤

2015-06-09 13:35韩玉洁
作家·下半月 2015年10期
关键词:郭敬明荒野

摘要 郭敬明是80后作家群的领军人物。语言風格独特,深受年轻受众的喜爱。其语言作风格的独特性在于贴近了生命本真状态,呈现了荒野之美。他用词华丽细腻、语言跳跃陌生、修辞自然生动。语言风格的青春性奇妙地与荒野特征吻合。语言绚丽呈现荒野生命质感,修辞多变表现荒野无序的玄妙神秘,语法混用体现荒野张力。语言风格的荒野特征一定程度上弥补后现代语境中的断裂之痛,是其文学成功的重要原因所在。

关键词:郭敬明 写作风格 荒野

文学是时代的最强音。时代性是文学显著的特性之一。80后的作家整体在当前中国消费化、商品化、娱乐化的审美风潮中,凸显了时代个性。郭敬明作为领军人物广受人们关注。2007年,郭敬明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由于有作品抄袭的嫌疑,饱受争议。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作品影响力日趋加强,《小时代》系列搬上大屏幕获取不菲的商业票房更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一 语言风格呈现荒野生命的绚丽

郭敬明的独特的语言风格在于他体现的生命完整性。而这种生命体现由于荒野紧密相连。“荒野的自然性、自由性、异质性与多样性是实现完整性的人类所必须的。”

郭敬明的语言华丽、空灵、优美,像氤氲在天空上的彩虹。读他的文字就像见到大自然中极致的风景。他能把语言的感触变成视觉的盛宴。他的语言不是质朴、淡然的,带着浓烈的生命色彩。色彩斑斓是大自然生命的本真状态。在荒野中表现得尤为抢眼。罗尔斯顿在《哲学走向荒野》中讲到:“荒野是我们在现象世界中能经验到的生命最原初的基础,也是生命最原初的动力。”

郭敬明语言展现了荒野生命的绚烂的多样性。他的语言文字之美充分绽放。一是运用了华丽的修辞、语法词汇。二是很多时候自己创造了很多精准的华美词汇。荒野之美本身就是自在的绚丽。罗尔斯顿在《自然界的价值和自然界的义务》中讲到,罗瓦赫原野公园过去的标牌上写着:“请留下鲜花供人欣赏”现在改成“请让鲜花开放!”

伴随着电子媒介长大的年轻人喜欢有画面感的作品。对于人物饱满度的要求很高。郭敬明的视觉语言特色在很多作品都有体现。例如《幻城》。《幻城》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在故事中经典元素很多。郭敬明用词奇妙,采用了大量的比喻。把这些意象国画化。美丽和忧伤在字里行间悄然流出。不仅语言充满荒野,感情的渲染也强烈动人。他写道“莲姬的笑容荡漾开来,倾国倾城”。笑容可以荡漾开来。人与自然关系如此紧密。笑脸、水纹、倾国倾城。通过语言,我们仿佛看到一临水而立的美人,看到自然美景,莞尔一笑,美丽在水中流动,倾国倾城。

文学的价值就在于它恢弘的弱效应。不同的类型的文学揭示的生命的不同层面。郭敬明的读者是青年受众。年青的懵懵懂懂、欲说还羞、含蓄脸红、不加掩饰和改装的真性情。对于爱情和成熟成长的渴望。面对这样的受众,作为其中的一员。郭敬明用富有质感的生命语言获得了读者的认可,引起他们的共鸣。

二 修辞的运用表现荒野的异质性

郭敬明的语言有一种强烈的自然气息。对于色彩的领悟超越一般人的细腻。“重要的是,认识到自然是一种环境,同时是自然的,以及使该认识成为我们审美鉴赏的核心。”较强的自然审美能力使郭敬明在修辞的运用上,灵活表现了荒野的自由性和异质性。

郭敬明长于自然描写、场面描写和细节描写。自然事物之间的嫁接与对比层出不穷。而且这里的自然是一种原生态的自然,接近于荒野。描写的荒野特征在作品中枚不胜举。例如,在环境描写中“尖锐的枯枝刺破苍蓝色的天空”。没有生命的枯枝向远处延伸至天空,生命的残缺之憾与天空的浩渺对比鲜明,异质感非常明显。

另外,很多作品的主人公的名字也充满荒野的自由性。例如樱空释。运用了色彩的感觉原理。樱花是红粉色。天空是蓝色。红粉和蓝分属于冷暖色调的中部。在十二光谱环中几乎处于补角的状态。名字中对比色隐喻,昭示了人物矛盾而有唯美的人生悲欢。迟墨的名字借用了国画中的水墨色彩。自然黑白之间可以容纳万物。迟墨的名字寓意深远。郭敬明在塑造人物性格的时候,也习惯用自然诠释情感。很多自白为读者奉为经典,其中“在黑色的风吹起的日子,在看到霰雪鸟破空悲鸣的日子,在红莲绽放樱花伤逝的日子里”。黑色的风、红莲、樱花等一系列自然景观被巧妙的揉在一起。视觉和心理撞击在一些,情感体验丰富多言。

郭敬明在作品中也经常用比喻。以它物喻此物时候,词语的变异性跨度大,给读者的艺术体验非常新奇。《悲伤逆流成河》中有这样的暗喻:“鲜血沿着我们爱情的道路撒了一地,我和他就这样开始了我们血淋淋的爱情”。

“血淋淋的爱情”比喻极为大胆。夸张和变形运用带来了修辞的陌生感。而陌生和异质感是荒野的本质之一。在修辞中,郭敬明对于意象的化用能力炉火纯青,意象之间的跳跃性扩大了语言艺术的感染力和表现力。例如,作者在描述悲伤时,他认为悲伤可以逆流成河。悲伤可以成河吗?显然不能。不过悲伤与河水之间又有相同相融的相似性。悲伤是一种人类情绪的流动,一般由不开心的事情触发。河流也一样,水流的方向和大小是自然的呈现。人,作为大自然的一个物种。内心世界的隐秘和河流的变化存在着异质同构的对应关系。用这样的比喻合乎自然之理。当然,郭敬明在比喻中,夸大了悲伤的破坏力和河流的不可控性。在我们的世界里。向来是希望和未来大于悲伤和疼痛。河流也可以筑堤拦坝为人类改变。大尺度的夸张印证了年轻人夸大情绪的特色,是年轻的80后群体特征。

“罗尔斯顿认为,人类文化的根基就在生态系统,自然的给予物支撑着其他的一切。人类文化及其发展都得有某些最合适于它生长的环境。不管他们的选择是什么,也不管他们如何重建了其生存环境,人仍然是生态系统的栖息者。”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共鸣很多时候来自于生存环境体验的通感。郭敬明深谙通感的妙处。他常用通感来生动地表达人物的思想和感情。如:“天空飞过巨大的霞雪鸟,鸣叫声撕裂了一片苍蓝色的天空。我的眼睛微微地疼痛起来”(《幻城》)。生命之间的相同,感觉、触觉、听觉的相融。耳朵听到的是鸟鸣声,尖锐的鸟鸣划过长空,声音的凌厉好像剪刀,撕裂苍蓝变声了触觉。触觉移情到人类自身。这种通感的修辞手法巧妙地将景色和人物感受串联起来,好像庄周梦蝶一样,物我两忘,情境交融。

三 语法结构运用体现荒野的张力

勒內·韦勒克和奥斯汀·沃伦指出:“一部文学作品的‘材料,在一个层次上是语言,在另一个层次上是人类的行为经验,在又一个层次上是人类的思想和态度。”郭敬明的语法结构运用也高度与荒野之美契合。荒野的张力来自于变化万端。生命的张力来自于人类对于自身认识的多面性。人类对生命本真生存状态的认识也由于张力的存在而众说纷纭。而众说纷纭的灵感是故事的来源。天资聪慧的郭敬明敏感地抓住了这一个生态特征和心理特征,运用语法结构把握生命的节奏:快慢、张弛、轮回、长短、松紧、强弱、动静、详略等。由于他写作风格的舒缓细腻。他把语法结构的一面适度拉长。技术高超娴熟,令人叹为观止。

松句与紧句相对应。紧句明快生动,松句结构缓慢,句子的空间好像白描的链接。空间松散,但又隔而不断,非常利于精确地描写内心世界的微妙变化。例如:“在这个忧伤而明媚的三月,我从我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梦里花落知多少》)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悲喜和无常。都是白描手法。三个“穿过”连接在一起,富有韵律流动感。从容地多层面地把单薄的青春描述出来。

郭敬明运用长句,善于描写情感领悟的绵长感。舒缓淡然。最近我越来越喜欢“沉默”这个词语。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在沉默中变得更加纯净和善良。在经过了很多很多,包括很多人知道的那些事情之后,我终于变成一个不再喜欢说话的人。我开始学会了自然去沉默,而不是带着不甘带着难过去不说话。我觉得沉默很好,让世界变得和平。(《梦里花落知多少》)句中围绕“沉默”,细腻地描写沉默生成的无奈、忧伤,一种清醒中的伤痛通过这类长句表达得非常充分。这样的句子读起来让人感到一种绵延的张力,很容易入心。

在句式的变化上,语言和思想态度的对应关系也非常好。郭敬明的语言结构松散流畅,用语有时候典雅华美,有时候淡然轻松。在通常的句式中有些变式句出现,常规中有一些新奇,张弛有度,所以阅读起来非常舒展。例如:“雪雾森林永远是温暖的,阳光如碎汞满地奔跑,野花绚烂得无边无际。我醒来的时候睡在婆婆的屋子里面,火炉散发温暖的木柴香味,婆婆坐在我的床边,笑容安详而淡定。在门口,星旧背光而站,门外明亮的光线将他的剪影勾勒得格外清晰。我看到了他手上的落星杖。我知道那是婆婆占星时的巫术杖。”(《幻城》)感情是喜悦的、喜悦来自于温暖、温暖来自于阳光。句子之间的逻辑关系亲切自然。这样的句式变化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对于脆弱的易受伤的少年的心灵来说,有很强的吸引力。

郭敬明的写作风格与荒野的亲近,究其原因,与他的生存环境有关。他出生于风景秀美、相对闭塞四川省的自贡县。自然之美体察比较多。小时候,阅读了很多中国古典小说。中国古典文学传统对于自然也比较爱重。年少成名后,世界人情冷暖体察的也比较全面。可以说他是一个“自然化的年轻作家”。李泽厚曾从三个方面解读“人的自然化”。他认为“一为人与自然环境、自然生态相互依从;二是把自然纳入到人的日常审美需要中;三是学习掌握自然规律,与自然隐秩序揭示会通。”显然,郭敬明的写作风格做到与原始的自然——荒野的契合。年轻生命本来就是生命最美好的展示。然而,后现代社会自然的缺失无根之痛感触也最深。也正是因为此,他接近生命底色的写作风格,引起了年轻受众的共鸣。尽管郭敬明也有夸大这种“痛感的”嫌疑,郭敬明和其“独一代”的粉丝群小孩不约而同地用孩子的逻辑为其“抄袭”现象辩解。这实际上是“独一代”极度自恋的一种表现,自恋是偶尔会做出的自我夸饰,记录着我们感到内疚却想要表现品行端正时所采取的种种姿态。自恋的必然结果就是惊人的自我赦免。这样看来,郭敬明的自然化程度并不十分成熟。厚重和悲悯是荒野重要的组成部分,他写作中的厚重感明显不足。随着阅历和视野的增加和拓展,相信写作风格会更大气悲悯。

参考文献:

[1] 赵红梅:《美学走向荒野》,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版。

[2] [美]霍尔姆斯·罗尔斯顿,杨通进译:《哲学走向荒野》,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版。

[3] 陈望衡:《环境美学》,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4] 郭敬明:《幻城》,春风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

[5] [加]艾伦·卡尔松,杨平译:《环境美学》,四川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

[6] 郭敬明:《悲伤逆流成河》,长江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

[7] [美]霍尔姆斯·罗尔斯顿,杨通进译:《环境伦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

[8] 郭敬明:《梦里花落知多少》,春风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

[9] [美]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刘象愚、邢培明、陈圣生等译:《文学理论》,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

[10] 张岩雨:《轻阅读时代的郭敬明现象》,《南方文坛》,2011年第1期。

(韩玉洁,华北水利水电大学人文艺术教育中心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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