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性爱与同性爱——比较视野下的《紫颜色》

2015-06-08 00:30郑梅花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艾丽斯沃克

郑梅花

(中山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社科系,广东 中山 528404)



异性爱与同性爱——比较视野下的《紫颜色》

郑梅花

(中山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社科系,广东 中山 528404)

摘要:《紫颜色》是美国黑人女作家艾丽斯·沃克的代表作品,它为作者赢得了至高无上的文学荣誉,奠定了艾丽斯·沃克在美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史上大家的地位。《紫颜色》以书信体的形式,通过描写黑人女主人公西丽在遭受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双重压迫的悲惨境遇,直到取得独立和解放的漫长历程。在她前半生的悲惨遭遇中,离不开折磨欺凌她的男人——继父和丈夫,而在她后半生寻找独立的过程中,离不开她的姐妹——莎格。基于此,在比较视野下,探究小说中继父、某某先生和莎格,在西丽苦难和独立成长过程中的异性爱与同性爱,从而分析情感在西丽走向觉醒道路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异性爱;同性爱;《紫颜色》;艾丽斯·沃克

在当时父权制的社会下,黑人女性遭受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双重的压迫,在这一背景下,黑人女性遭受着非人的待遇,以至于她们丧失了身份和话语权。西丽作为众多被压迫的黑人女性之一,其苦闷的生活是黑人女性普遍的生活状态[1]。艾丽斯·沃克用女性特有的细腻心理,去描绘父权制社会中备受压迫的女性逐渐挣脱锁链,走向新生的历程,该小说可以被看作为“女性成长的小说”,在这艰难的成长过程中,她在受尽了异性爱的煎熬的同时,也得到了同性爱的帮助与鼓励。

一、作家及作品简介

1944年,艾丽斯·沃克出生在南方佐治亚州的一个佃农家庭,其祖先是奴隶。作为美国20世纪末最为有名的黑人女作家之一,她集文学家、小说家和散文家于一身,她广泛地涉足文学、文化批评、妇女主义以及美国的政治和社会问题,并且作为一个激进主义者,其一生都在致力于妇女运动,她以自己观察世界的角度去批评以性别压迫、种族压迫为核心的一切压迫。与此同时,作为大学教师的她还把“妇女文学”作为一个单一的研究课程,呈现在世人面前。她的一生深切关注黑人女性的生活现状,对她们的苦难和抗争饱含深情,她把争取妇女解放和种族的平等作为终身的事业[2]。在她的文学作品中,大部分都是以其熟悉的美国南方佐治亚州和密西西比的农村为背景,其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主要是以父母家庭邻里为原型,内容多是反映黑人尤其是受到种族和性别歧视的黑人女性的爱与恨,着重表现了她们为求得个性独立和自我解放的斗争。

《紫颜色》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它通过92封信向读者揭示出一个女孩从小到大的心路历程。主人公西丽是个14岁的黑人少女,母亲患病后,她辍学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承受了一般少女所不能承受的家庭重担,但是禽兽般的继父却向她伸出了魔爪,继父的奸污使得她年纪轻轻就生下两个孩子,母亲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被气死。继父在玩弄厌烦她后,把她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已有四个孩子的鳏夫某某先生。在某某先生家里,西丽过的日子与家里毫无差别,仅有的不同,便是她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太”称呼。在某某先生家里,她尽职尽责地照顾某某先生讨人厌的孩子,还要承受某某先生兽欲的发泄。就在西丽以为生活会没有波澜地这样继续下去时,莎格出现了。莎格以某某先生的情人的身份住进了家里,西丽非但没有责骂莎格,而且还细心地照顾奄奄一息的莎格,莎格在西丽的悉心照顾下很快便痊愈了,二人还成为了好朋友。西丽在莎格的帮助和启发下重新认识了世界,是莎格教会了西丽用新的眼光去观察世界、思考问题,正是莎格的开导才让西丽认识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西丽发现了某某先生藏起耐蒂的信件后,愤怒地想要杀了他,在莎格的开导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愤怒之余的西丽离开某某先生开始新的生活。在孟菲斯,西丽走出了家庭学习缝纫,最后在成为技艺精湛的裁缝后,她开了裁缝铺,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独立自主的生活,并且成立一家裤子公司,还继承了本该属于她的财产。最后,妹妹和妹夫带着西丽的两个孩子从非洲回来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大团圆的结局也蕴含了作者对黑人女性寄予的厚望。

二、异性爱是否存在

在《紫颜色》中,对于异性爱来说似乎有些沉重,或是有些捉摸不透,或是存在或是不存在,但是对西丽来说,这位年轻的少女,因为年少的经历让她错失拥有爱情的机会,尤其是异性爱情的机会。

(一)西丽和继父

14岁的西丽在还不知道性爱为何物时,就遭到了继父的奸污,并且在继父的威胁和诅咒中,默默地忍受着这种乱伦的生活。在这种待遇中,她从未想过反抗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只是在与上帝的信件中去倾诉自己的疑惑。对于西丽和继父,他们没有超乎伦理的爱情,有的只是父权制社会中男性对女性的压迫与兽欲的发泄,如果说《洛丽塔》中亨伯特和洛丽塔的乱伦是因为有爱、有迷恋的存在,那么西丽和继父,就只有黑人男性对黑人女性的压迫与迫害。

(二)西丽与某某先生

继父在厌倦了西丽后,像贩卖奴隶一样把西丽送给了某某先生,某某先生娶她唯一的原因是让她照顾家里无人照看的孩子。在没有征求过西丽意愿的情况下,继父就将她从一个火坑推向了另一个火坑,西丽在某某先生家里虽然坐拥着女主人的身份,但是却没有女主人的待遇,某某先生只是把西丽当成来家里做工的女工,时不时地打骂和欺凌。此外,西丽还受到某某先生孩子的奚落,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把生病的情人接到家里让西丽照顾。在西丽看来,与某某先生的生活让她厌倦,她讨厌某某先生把自己当成泄欲的工具。西丽在男性世界中体会到的只是暴力、冷酷和无边的谩骂,她相继在继父和某某先生的压迫下,从未体会到作为一个女人应该具有的快乐,男性的压迫使她的身体遭受摧残,人格受剥夺。继父和丈夫对于她而言,有的只是欲望的发泄和压迫下的承受。

(三)索菲亚与哈波

毫无疑问,从作品中读者可以感受到索菲亚和哈波的爱情,在索菲亚交往之初就受到了家长们的反对, 而索菲亚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与哈波偷食禁果,在遭受某某先生的奚落时,她还是一无既往地去维护自己的爱情,最终在他们的努力下,他们结婚了,即便是住在没有窗户的小房子里,索菲亚也是怡然自得,因为她终于捍卫了自己的爱情。结婚后的索菲亚和哈波依旧相亲相爱,但哈波是深受父权制影响的少年,一直想打压自己的妻子,久而久之,在矛盾的日积月累下,索菲亚受不了自己丈夫的想法,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丈夫。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之间有令人艳羡的异性爱情,但是这些爱情被男权社会下的大男子主义消磨殆尽。

(四)莎格与某某先生

年少时莎格和某某先生是拥有自由的爱情的,并且还孕育了他们爱情的结晶,本来可以组成幸福家庭的莎格和某某先生,却被某某先生的父亲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瞬间戛然而止。后来,莎格染上重病,被某某先生带回家医治,虽然不是情侣、不是夫妻,但某某先生还是尽自己所能去照顾莎格。抛开西丽来说,莎格和某某先生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他们对过去种种的爱情无法释怀。但是,莎格和某某先生的爱情并没有给莎格带来任何好处,在父权制的社会里,某某先生的父亲插手他们的爱情使莎格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接着她被迫离开她的孩子,最后别人在背后一味地诋毁她,称她为荡妇。归根结底,所有的遭遇都来自于她最开始的爱情。

三、温情脉脉的同性爱

西丽在男性的欺凌下,对男性充满了愤怒,在她看来,脱了衣服的男人像青蛙,并且她对男性提不起一点兴趣,正是这些原因才使得西丽在遇到莎格之后开始羡慕莎格,也正是因为自己对男性不感兴趣,才能使得她对莎格(某某先生的情人)照顾得尽心尽力。莎格被这个悉心照顾自己的女人感动了,所以莎格才会竭尽全力地去帮助西丽认识自我,并启发她以新的眼光去观察世界。正是因为西丽的遭遇和羡慕,最终使得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上升到温情脉脉的同性爱[3]。

(一)西丽和莎格之间的感情分析

可以说,西丽和莎格之间的同性爱只是西丽一个人的单恋,虽然她们把彼此视为对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她们之间没有男女两性间的性关系,有的只是相互的爱护和帮助。西丽在莎格的帮助下第一次认识到了身体的结构和作用,并且第一次对自己身体本能的反应有正确的认识,她在镜子前认清了自己的女性特征。并且莎格意味深长地唤西丽为“处女”,唤醒了西丽长期压抑的性意识,并且品尝到了性的快乐。当懵懂的西丽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倾慕已久的莎格时,她十分开心,但是当西丽得知莎格有了情人之后,又非常难过,认为自己建立的感情世界轰然崩塌了[4]。而在莎格看来,她只是把西丽看作情同手足的姐妹,她虽然憎恨男性的懦弱和大男子主义,但是她并不反感从男性身上获得爱情。这就可以定义为她们间的同性爱,西丽是主动的。

小说中,西丽悉心地照顾生病的莎格,或是出于回报或是出于感动,莎格帮助西丽认识到了女性的奥秘,并且启发西丽重新认识和思考世界。西丽的真诚,莎格的直率让她们为彼此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乐趣,她们之间的同性爱情多是表现为姐妹间相互帮助和关怀的情谊,但对于西丽来说不同的是,西丽在继父和某某先生的欺凌和压抑下,她在骨子里有一种对男性的反叛和厌恶,莎格的出现给西丽带来了新的感官和认识,她集女性的魅力与男性的豪爽于一体,所以自然而然西丽会被莎格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同时在莎格的身上她获得了久违的自尊和尊重,因此由仰慕转化为喜爱,对西丽来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情感。

西丽在未见过莎格时,就已经被这个女性的种种事迹吸引了,其中西丽更感兴趣的是莎格和某某先生的传闻,她或许是疑惑某某先生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莎格,或许是疑惑某某先生是否像对她一样对待莎格。她千方百计地想要认识她。在看到莎格的照片时,西丽觉得:“莎格·艾弗里是个女人,我看到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她比我妈妈还要漂亮,比我要漂亮一万倍。”“整整一夜,我一直在看这张照片。现在,我一做梦就梦见莎格·艾弗里。”

中国有句古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从这些话语中可以看出西丽对莎格的迷恋,同时也是沃克为接下来二人感情发展埋下的伏笔,也更能让读者理解到西丽为何对莎格如此的迷恋[5]。

(二)同性恋的成因

对于西丽来说,她具有同性恋的意识离不开她的生活和生长的背景,家庭背景和个人倾向二者的融合,使得西丽形成了同性恋的爱情观。

1.家庭背景的原因

西丽年少的惨痛经历,使得她对男性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和厌恶心理,14岁的花季年纪却时常遭到继父的奸污,并且生下两个孩子,由于继父长期地欺凌使她在20岁的年纪就已经没有做母亲的权利了。在继父的恐吓和欺辱下,她不敢向任何人去讲述自己的遭遇,只是将所有的委屈写信告诉本不存在的上帝。在继父看来,西丽只是作为一个工具存在,当他厌倦之后将西丽嫁给某某先生,与其说是嫁女儿不如说是在进行商品交易,因为自始至终他也没有让西丽发表自己的看法。西丽从继父的手里转到了某某先生的手里,但是她的待遇并没有改变,她依旧做着繁重的家务劳动,照顾一大群不懂事的孩子,还得作为男人泄欲的工具,并且他们对她都是随意地打骂。正是这种家庭背景,给西丽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因而使得她对继父以及某某先生产生了恐惧和憎恨。

2.个人倾向的原因

莎格作为女性独立的象征,她是作者倾注最多的心血的一个人物形象。在她的身上人们看到的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艾丽斯·沃克一生致力于女权运动,她期待莎格这样一个新女性能够唤醒父权制社会中沉睡的女性[6]。在父权制社会里,黑人女性是男人的附庸,男性是女性思想的主导,而且还是她们生存的方向标,黑人妇女心甘情愿地受男性摆布。莎格在这些黑人女性中显得格格不入,正是这格格不入才使得某某先生沉迷。她的独立自主、特立独行,深深地吸引着西丽,并且在莎格的影响下,西丽获得了个性的独立和人格的解放。正是因为莎格对西丽的吸引,才使得西丽喜欢甚至爱上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子,西丽的个人倾向是她形成同性爱的原因之一。

(三)同性恋感情下的意识觉醒

1.安于现状,甘心忍受

在小说的前半部分,西丽遭受了诸多非人的待遇,即便是给上帝写信,其中的语言也是委曲求全、甘心忍受。家务的重担、生病的母亲、继父的奸污与恐吓,使这个14岁的女孩备受煎熬,她忍气吞声操持家务并生下两个孩子。在家里她就是一个任继父摆布的玩偶,面对父亲的欺凌,母亲的责骂,她不知道反抗,只向她敬爱的上帝去倾诉。作为黑人女性,她没有尊严,没有地位,在继父玩腻后把她作为物品送给了某某先生。面对继父无耻的行径,她并没有表现出不满,而是顺从了继父的安排。

在某某先生的家里,她依旧延续着之前的生活,照顾孩子,做家务,任由某某先生发泄性欲,面对某某先生的责骂她没有反驳,还是一味麻木地接受。在传统思想的影响下,西丽并没有觉得不妥,在她看来,女人就应该受苦,就应该依附于男性,不需要有独立的人格。当她看到儿媳索菲亚与哈波打架时感觉不可思议,并且还教唆哈波“打她”,所有这些都可以看出西丽的麻木。但是索菲亚的反抗精神无疑影响到了她的生活,紧接着莎格的出现则让她彻底地改变了之前的苦难生活。

2.敢于反抗,争取独立

莎格的出现,让西丽看到女性的美丽与魅力,同时也让西丽看到了人格独立的重要性。在西丽照顾生病的莎格时,虽然莎格出言不逊,但是她的一言一行深深地吸引着西丽,在莎格的影响下,她看到了生活中不止只有顺从,女性同样可以向男人一样活得有尊严。病愈的莎格成了西丽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本应是姐妹之间的相互扶持,在西丽的感情观中逐渐地变了方向,早已对男人绝望的西丽爱上了个性时尚的莎格。同性爱情并没有使西丽丧失自我,相反在莎格的鼓励与帮助下,她获得了经济的独立和精神的独立,并且在与男性的相处中获得了尊严和尊重。不可否认的是,西丽这种觉醒意识的形成离不开她与莎格之间的同性爱情,即便这种同性爱情仅存在于西丽身上,她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隐藏自己的心情与困惑,而是继续地爱着她的莎格。

在《紫颜色》中,西丽通过与莎格的同性爱情重新获得了尊严和独立,总的来说,文中的异性爱情并没有帮助女性得到改变。在异性的爱情中,大男子主义的男性一直想要去压制女性,在同性爱情与异性爱情的比较中,同性爱情帮助女性获得了尊严和独立,而异性爱情依旧把女性推向绝望麻木的深渊,可见同性爱情意识下的觉醒具有解放和划时代的意义。

综上所述,在《紫颜色》中,作者通过对西丽和莎格的同性关系的描述,颂扬了女性的团结和友爱,小说的主旨并不在于贬低异性爱和歌颂同性爱,而是在于借助同性爱去让黑人姐妹团结起来去捍卫自己的人格和尊严。文中大团圆的结局也寄寓了沃克对黑人女性美好的愿望,希望黑人女性能够筑起一道团结友爱的独立之墙,去帮助受压迫的黑人女性撑起一片温情脉脉的天空,进而达到两性的和谐统一。

参考文献:

[1]林怡.乌托邦似的姐妹情——《紫颜色》中对妇女主义的颂扬[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05,(4).

[2]凌建娥.身份、创造力与姐妹情谊——论艾丽斯·沃克《紫颜色》中的黑人女性主义生存观[J].哈尔滨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7).

[3]蒲若茜.西丽的新生命仪式——《紫颜色》西丽与莎格情感关系之透视[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1).

[4]张玉红.当代黑人女性成长的轨迹——浅评《紫颜色》中西丽的人物形象[J].安阳师范学院学报,2004,(1).

[5]朱丽.梦想、幻灭、再生——谈《紫色》中茜莉女性意识的觉醒[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6).

[6]王军.走出种族、阶级与性别歧视的樊篱——评爱丽丝·沃克的《紫颜色》[J].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2).

(责任编辑:刘东旭)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7836(2015)01-0109-03

作者简介:郑梅花(1976—),女,山东潍坊人,讲师,硕士研究生,从事大学英语教学、英美文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4-11-02

doi:10.3969/j.issn.1001-7836.2015.0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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