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被洗车啥感觉

●文/康逊 ●图/段明

免费被洗车啥感觉

●文/康逊 ●图/段明

牛永利是某局的局长，因为手握要权，已经习惯了别人讨好巴结他，可最近一个老太太的出现，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老太太60多岁，明显是农村人，穿得土里土气，却经常拿着块破毛巾来给牛永利擦车。

而且，老太太很有点“神出鬼没”，只要牛永利坐着那辆黑色奥迪外出，不管将车停在什么地方，等他办完事再去坐车时，都会看到老太太手里拿着破毛巾，佝偻着腰，满头大汗地在他车旁忙活着。有时如果条件允许，老太太还会向别人借来一桶水。

牛永利的司机叫小张。每当那老太太冒出来给牛永利擦车时，小张都会喝令她走开，说：“我们凭什么让你擦车，擦坏了算谁的？再说牛局可是有身份的人，谁知你借着擦车，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图谋！”

但老太太一点都不怵小张，说：“小伙子，你说得可真吓人，俺一个快进棺材的人了，能对牛局长有什么图谋？你放心，擦不坏的，俺保证弄得比那些专业洗车店还亮堂……”

牛永利起先以为老太太这么做，是有求于他，可问了几次，老太太都是毕恭毕敬地说：“牛局长，俺没事求你，你为人民服务辛苦了，老太太没能力替你分忧，只能通过擦车向你表示敬意了。”

这话听得牛永利哭笑不得。他做了几年局长，自知为人民服务是有限的，往家里搂钱倒是无限的，担不起老太太这份“敬意”。老太太这么说，更像是在骂他！因此，这件事就更透着诡异了。

这天，老太太擦完车后，牛永利看到她蹒跚着上了一辆公交车，便吩咐小张开车跟上去。他想查明老太太的身份，看她究竟要搞什么鬼。谁知老太太最终回了一家破破烂烂的小旅馆。

小张说：“看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原来，老太太这段时间通过给牛永利擦车，由刚开始跟小张的冲突，慢慢变成了和谐相处。老太太对小张说，她是专程从农村来给牛局长擦车的，她几乎每天早晨都会守在局门口，看到牛局长的奥迪出来，便会拦一辆出租车跟上去。她说自己出来时带的钱不多，打的又是一笔巨大的花费，所以现在住在20块钱一个床位的小旅馆里，而她一天吃的三顿饭，几乎都是馒头加榨菜。

小张也顺势问过老太太给牛局长擦车的目的，可老太太愣了愣，忽然就警醒地说：“牛局长为人民服务辛苦了，俺只是为了向他表达敬意。”

听小张说完，牛永利心里就更加纳闷了，这老太太专程从农村出来，煞费苦心，吃苦受累地给他擦车，究竟是为了什么啊？敬意，鬼才信呢！

牛永利总觉得这里边有问题，于是吩咐小张，让他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去跟踪老太太，看她除了给自己擦车，还在跟什么人接触。

过了几天，小张向牛永利报告，那老太太除了每天坚守在局门口，伺机出动向牛永利表达“敬意”外，就是拎着一个破袋子走街串巷，捡破烂卖钱，并没发现她跟谁接触。

这天晚上，牛永利将小张打发回了家，自己跟一个女老板吃过晚饭后，将车开到了一条僻静的街道边，就对那女老板动手动脚起来。女老板叫程红，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一直想通过牛永利承包一个工程。程红虽然答应给牛永利一定的好处，可牛永利对她的人更垂涎三尺。

程红不敢得罪牛永利，只是笑着反抗。可牛永利没皮没脸地搂住她，正想亲个嘴，突然就听到车顶“呼啦”一声，竟是有人在往上面泼水，接着一个佝偻着腰的身影出现了，拿着毛巾，自言自语地说：“第14次了，这已经是第14次了，牛大局长呀，俺再给你擦几次，可要……”一边说，就一边开始用毛巾在车上抹来抹去的。

牛永利又惊又怒，他推开车门下了车，果然，正是那老太太。老太太大概没想到车里有人，乍见牛永利出来，也吓了一跳。牛永利气愤地说：“你怎么搞的，大晚上也冒出来擦车？”

老太太慌乱地说：“俺、俺在这里捡塑料瓶子呢，正好看到了牛局长的车，想着都有四五天没逮到机会擦了，所以俺还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大桶水。哪知您在车里，实在是对不住了。”

老太太这么一搅，程红乘机下车离开了，临走前还嘲笑似的对牛永利摆摆手说：“牛局，看来咱们只有改天再叙了！”

那晚，牛永利狠狠骂了老太太一顿，说不管她是受谁的指使，有什么目的，以后都别再接近他的车，不然他可真的不客气了。老太太给他训得灰溜溜的，说：“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俺不知道你跟女人在车里……俺下次一定注意。”说完就匆匆忙忙拿着破毛巾和半袋垃圾离开了。

牛永利望着老太太的背影，心想：她究竟是谁啊？

几天后，牛永利在秘书小罗和一帮求他办事的人的陪同下，从一个酒楼吃饭出来，看到那老太太又在给自己擦车，他脸当时就黑了下来。

老太太见了牛永利，毕恭毕敬地跑到他面前说：“牛局长，你为人民服务辛苦了，俺老太太瞧着都心疼。俺这次用了好多洗碗精，擦得可干净了……”

一帮人便忍不住偷偷捂着嘴笑，牛永利也不顾形象了，他气愤地对老太太说：“不是说不让你擦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犯罪，这叫骚扰罪，信不信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这时小罗也走上前，怒气冲冲地说：“你、你……牛局长的车也是你随便擦的？你一个乡下老太太，什么也不懂，还不快走！”

也许是牛局长和小罗的话把老太太吓住了吧，此后，她再没出现过，想必是回老家了。

直到半年后，牛永利才再次见到了老太太。这时，牛永利刚好被人举报了，举报他的正是程红。本来牛永利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通常只要收到了好处，就会麻利地给人家办事，但程红实在是太漂亮了，牛永利老实不客气地收了她的“贡品”，却还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她的身体，因此，程红一气之下，拿着他受贿的视频报了案。

当牛永利被纪委的人从局里带出来，正准备上车时，那老太太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不顾人家阻拦，非要上前跟牛永利说几句话。最后，老太太抱住牛永利，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俺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牛局长，俺是你秘书小罗的母亲，俺现在有事求你……”

原来老太太居然是秘书小罗的母亲。她得知牛永利每次当着小罗的面受贿后，碰上心情好，会赏给小罗一些“烟酒钱”，她劝小罗不要收，如今抓贪腐抓得多紧啊，哪天牛局长落了马，他还不得跟着遭殃？但小罗无奈地说不收哪行啊，那样领导会怀疑自己跟他不是一条心，要影响前程的。

小罗这个工作得来不易，老太太也不能让儿子辞职不干，思来想去，便瞒着小罗偷偷跑进城里，给牛永利擦起了车。后来，老太太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被小罗看到，气急败坏地给撵了回去。

前几天，老太太跟小罗通电话，听儿子说起牛局长最近怕是要倒霉了，于是急急忙忙赶过来，整天蹲守在局门口，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刻了。

老太太对牛永利说：“牛局长，俺一个农村老太婆，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以防万一，俺半年前吃苦受累一共给你擦过15次车，这你不能不承认吧？听俺儿子说，你只要收下了好处，就一定会给人家办事的，因此俺求你，等你进去后，可千万别咬出俺儿子啊……”

直到这时牛永利才明白，原来老太太给他擦车，竟是为了自己犯案后不交代出小罗。他有些想笑，却又有些想哭。

（责编：吴宏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