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宋占方
鸭绿江畔风云录
文 宋占方
被日军占领的九连城清军堡垒
一个山岚弥漫的日子,静卧于瞳瞳朝暾里的鸭绿江岑寂地闪耀银亮的光,一行行洁白的鸟振翅飞翔……
循着金代阿骨打设置的婆速路之地,我急切地奔向眼前一座兀立的大山。那就是甲午中日战争中国军队阻击日军入侵的首次保卫战的战场——鸭绿江防线的虎山要塞。
依山麓崎岖的小路,在明长城最东端起点的葱茏的林隙里踏着当年戌边将士的足迹,不由使人想起明代都御史王之诰登虎山望朝鲜一诗:“高头极目海云东,指点扶桑可挂弓。衰柳迷烟知驿古,寒鸦带日搅天空。江山不尽关山迥,帝德无私雨露同。却笑楼船成底事,海边枯骨战图功。”
此时,眼前不禁掠过一幕幕“此地先经战,人生苦未聊”的金铠铁甲、烽火频举的历史岁月,然而,令人难以拂去的历史风云却是1894年甲午战争海战后,日军分两路入侵中国,一路由陆军大将山县有朋指挥的第一军从朝鲜义州渡过鸭绿江,入侵辽东地区;一路由陆军大将大山岩率领的第二军在辽东半岛登陆,攻占金州、旅大,入侵辽南地区。
雄踞辽东鸭绿江畔的虎山便成为清军在鸭绿江防线的制高点。其海拔300余米,峰峦起伏,登山可俯视鸭绿江面及对岸朝鲜义州。居高可控制江面及两岸开阔地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踞山防守,扼控江面的清军是善战勇将、分统马金叙率领的四营千余名壮勇。
马金叙,字丽生,号三元,安徽省蒙县人,父历行伍,累功总兵,成为淮军名将。
10月24日,日军首派一部兵力涉江佯攻虎山东部安平河入江口,此为声东击西,迷惑其进攻方向。双方隔江展开激烈炮战。清守军黑龙江齐字练军子弹、炮弹消耗殆尽,骑兵也尽伤亡。日军蜂拥过江,鸭绿江防线被攻破。日军当晚原地宿营,蓄势待发。
日军在虎山江面搭架的浮桥
同日晚9时,日军乘黑夜在虎山江面偷架浮桥。在浮桥未架成之前,山县有朋先派兵力于午夜11时30分乘船渡江,伏兵虎山东侧。
浮桥搭成的25日凌晨4时,日军趁天色未明,又派第五旅团长大迫尚敏率一部兵力为右翼渡江与先期渡江日军迂回至虎山东侧待命。
早晨6时,日军第三师团长桂太郎率师团本队越过浮桥,从正面向虎山阵地发起进攻。日军炮兵以12厘米加农炮,隔江以排炮向虎山清军阵地猛烈轰击。
日军一夜之间架起浮桥,清军虽未察觉,但对日军突然进攻并未惊慌,驻守虎山的马金叙镇定自若地激励部下:“今日之战,关系甚大,虎山存亡,悉赖尔等。须戮力同心,以御敌人。”各营官兵激奋高呼:“愿效死,保守此山!”便与过江日军激战一小时,发快炮180余发,毙伤日军川崎大佐以下10余名。此外,因浮桥狭窄,抢渡日军挤掉江中溺死甚多。
7时许,先期过江的大迫尚敏抢占虎山东面高地,从背侧向虎山阵地发起进攻。
清军总统宋庆立即派马玉昆、宋得胜率毅军2000余人驰援虎山阵地。
山县有朋也立即下令第十旅团长立见尚文率队组成左翼渡桥绕至虎山西侧截击出援清军。
顿时,“炮弹轰驰,声震数十里”。清援军赶到后,立即投入战斗,与马金叙一起抵抗日军,战斗十分惨烈,两军“伤亡鳞叠,仍相持不后退,倭众凶悍之性,经此恶战,亦未敢进”。
此时,清铭军刘盛休却不服调动,非但不出兵驰援,还滥发快炮轰击虎山清军阵地,不仅误伤清军甚众,还造成清军队伍混乱,误以为后方失守。另一部清盛军吕本元部“惬怯不为援应,相率遁去”。
这时日军左、中、右三路乘势由虎山东、西两侧及正面发起冲锋。
马金叙仍“顽强抵抗,毫无退却之色”,先后打退敌人四次冲锋。在战斗中马金叙受伤20余处,其弟督队阵亡,但仍“抱与虎山共存亡之志”,激战至下午1时,终因众寡悬殊,虎山要塞失守。
中日两军虎山之战伤亡惨重,以至“日人教科书犹言及之”,并将此战役记入军史之中,不得不承认马部“顽强抵抗,毫无退却之色”,是清军劲旅。据日方公布,日军死伤将卒149人,但日军对自己的伤亡“常尽作伪之能事”。清军将士壮烈殉国500余人。
浸着弥漫的江畔氤氲,在古战场影影绰绰的柞林里,我攀上虎山峰巅,沿着明代边墙的甬道,终于登临白鸟盘旋的虎山峰巅。驰目四方,东眺鸭绿江上游,南临辽阔江域相望朝鲜,西抵叆河入江口,北连群山国土。当年,马金叙率领的清军将士就是在此设五寸口径山炮重创倭贼。今天,大炮虽然已不复存,但当年的炮台座基仍留有遗迹。我双手捧起这边塞将士曾经浴血的泥土,缅怀昔日抵御外侮、英勇捍卫江山牺牲的将士,不由向周遭忽聚忽散仿佛遮掩当年戌边将士游魂的雾幔高呼:“英灵不朽,江山长存。”
甲午虎山陆战后,日军突破鸭绿江清军防线——虎山要塞,东陲即告陷落,辽东宽甸县知县闻讯弃官逃走。在此危难时刻,宽甸各乡民众纷纷自发成立了卫国保家、抗倭御侮群众武装团练会。团练会编为“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十大团,团下以村、牌为单位,设若干分团,多则2000余人,少则数百人。每团皆配大刀与红樱枪,并各有五六支“大抬杆”,即火药枪。白天张扬各色会旗,扼守要道寨口,夜晚亮起火把。如一方遇敌,速发号令,四方相助。
仁字团练长蒋天福,为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暴,有胆有识,深孚众望,为乡人所拥戴。年轻时,蒋天福练过武功,精骑射,懂战法,尤其擅于使用当时的重要武器抬枪,外号“蒋大抬杆”。此时,县衙捕盗营,即维持治安警队“哗变”,四处纵火,抢劫商铺,地方秩序十分混乱。蒋天福挺身而出,联络城西会首,带领民团会勇,趁捕盗营兵痞酩酊大醉之机,剿灭捕盗营,肃清了内患。蒋天福的善举,得到各会首、乡绅的热烈拥护。他们以“打倭寇、保家乡、卫社稷”为口号,积极壮大团练会。连吉林长白山下的猎户李越、荣和等人也率众2000余人赶来加入团练会抗击日军。
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十月二十六日,团练会得报,约70余名日军由鸭绿江畔的长甸进犯宽甸。当日午夜,蒋天福率大队团练会勇进入距宽甸县城南十余里的磬岭设伏。磬岭远离村寨,林木茂密,极居地利优势。蒋天福遂令队伍就此路旁埋下伏兵,选好位置架起两尊抬炮,待击来犯倭寇。
第二天上午,日军大摇大摆地行进到磬岭山腰。待倭寇进入射程后,蒋天福一声令下,民团居高临下,火枪大作,杀声震天。两尊抬炮齐发,正中敌群,日军死伤10余名。受到攻击的日军见我方杀声冲天,有备而来,调头便逃,一直退至数十里外的永甸。首战大捷,团练会士气大增。
此后,日军深知宽甸守军之威,更知道了抬炮的厉害,其炮不仅射程远,杀伤面积大,且钢珠霰弹击中就烂,日军十分恐惧。同月二十九日黄昏,日军一队人马改路从丹东九连城出动,再次进犯宽甸县城,当来到城南一撮毛山麓时,又遭到团练会楚文彦部迎头痛击,由于敌人兵力多,双方相持不下,蒋天福于城里得报,立即率人马抄近路支援。当赶到一撮毛时,正值日军第三次突击,蒋天福率团练会勇趁着夜色隐匿在路畔草灌之中,只见日军头目广田甚吉率先冲在前面。忽然,藏于灌林里的团练会套手使出绝技——抛出“索驴套”,一下子索住广田甚吉的脖子,日军头领广田甚吉被生擒拽入灌木林里。这时,团练总会与楚部汇合,杀声震天,枪弹四射,毙敌7人。由于日军无法冲击,又发现广田甚吉不知去向,只得抬着尸体狼狈逃离。团练会则带着生擒的日军头目广田甚吉,载着缴获的驮马、枪支、大米等军需物资,迎着拂晓的晨曦,满怀胜利的喜悦返回县城。
不久,日军又由凤凰城经安宽大道进犯宽甸,当行进到大水沟时,被出城巡逻的民团首领蒋天福率领的千余名会勇包围。民团旌旗猎猎,击鼓鸣锣,杀声震天,一阵排枪,击毙倭寇10余名。日军不明虚实,抛下枪支、军马、大米军需,且战且退,借天黑从葡萄架岭逃窜。
日军三犯宽甸,团练会三战三捷。一时团练会勇士气高涨,皆叹服蒋天福的谋略,然而,蒋天福却预感日军攻破辽东30余城池,唯有宽甸拿不下,定会恼羞成怒,疯狂报复。一边决定避开倭寇锋芒,撤出县城,保存实力,伺机歼灭日军。一边疏散城中百姓投亲乡下,免遭倭寇蹂躏。日军果然从安东、凤城两处调兵400余人进入县城,抢掠县衙,洗劫店铺,无恶不作。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二月二十五日,日军出城骚扰,在三道沟、葡萄架岭一带接连遭到清廷新任东边道尹张锡銮组建的清军定边军袭击,败回县城。随即堵死城东西两门,列队城垣,但见城西黄椅山麓皆是中国军队,一时龙旗飞扬,军号齐鸣,军容鼎盛。日军慌忙抢占点将台高地……这时定边军管带林元福营与蒋天福率领的团练会勇早已驻立西城外守山黄椅山麓,城垣上的日军与点将台上的日军皆毕现目下。于是,定边军和团练会勇居高临下向日军燃放抬炮,隆隆的炮声荡漾在山麓,颗颗愤怒的炮弹在日军队伍中开花……埋伏城外的团练会勇一齐向日军发起进攻,并由东门杀入城内。刚刚败下阵的日军无心恋战,被迫从南门向城外逃窜,在护城河畔又遭埋伏在河坎上的团练会勇伏击,日军遁向坦甸。此战役,团练会与定边军共打死日军60多人,从草垛里活捉倭寇10余名,胜利收回县城。
不久,清军与宽甸团练会合兵一处,毙敌100余人,收复了宽南长甸城以及境内的香炉沟、红铜沟、金厂、长岗等日军据点。自此,宽甸军民肃清了全境倭寇,地方史志称之为“宽甸大捷”。这是民众英勇不屈,军民浴血斗争的结果。宽甸大捷,支援了清军围攻海城,保卫辽阳的战斗,阻止了日军北上进犯奉天的企图。
中日甲午战争中,宽甸军民卫国保家、杀敌御侮的战绩,经清军奉天将军报奏清廷,光绪皇帝特敕封蒋天福五品军功,赏戴兰翎,赐予黄马褂一件。
120年过去了,纪元更迭,古城旧貌换新颜,昔日棋布的茅草房变作了一幢幢高楼,曾经的烽烟早已淡去,当时民众爱戴的团练会首领蒋天福,今天很多人已经不知道了。然而,蒋天福率领的团练会勇英勇抗击倭寇的事迹是不可磨灭的。青松巍巍的黄椅山麓掩映着高高的“宽甸大捷碑”,阵阵松涛仿佛回荡着那远去的隐隐的炮声……
中日甲午战争宽甸大捷纪念碑
鸭绿江畔虎山上的狼烟散后30余年,积弱积贫的中国,又遭日军霸占东北三省。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驻北平)派黄宇宙持张学良手谕、空白委任状和组织民团大纲,一路智勇过关,绝路逢生,来到东北历访各县县长、公安局长、公安大队长与驻各地之陆军,令其一体反正,共同抗日。
1932年4月21日,以驻防桓仁县的东边道镇守使于芷山所属廖弼宸第三团团长唐聚五为首的爱国志士,在桓仁县城学校操场上召开了万众齐聚的大会,决定举旗抗日,誓师讨倭,成立了辽宁民众自卫军,即义勇军。
辽宁民众自卫军以东边道为活动基地,总司令部先设在与宽甸毗邻的桓仁。当时,濒临中朝界河——鸭绿江畔的宽甸县成为辽宁民众自卫军总部的南大门,战略地位十分重要。鉴于当时的形势,总司令唐聚五派副总司令张宗周率第五路军驰往宽甸驻守,防守日军从朝鲜的进犯。
1932年6月6日夜,日军第二十师团第四越境部队2000余人,在第六飞行联队掩护下,从朝鲜昌城分三路越境向30年前曾与清军恶战方酣的宽甸、辑安等地进犯,第一路由井平大尉带领140名日军于夜11时30分渡过鸭绿江,7日晚6时侵占宽甸境内的永甸区。途中所遇我村民9人,皆被日军打死。第二路由福良中尉带领120名日军过江后,沿鸭绿江岸乘汽车至宽甸境内小蒲石河渡半拉江,进攻太平哨区。第三路日军进犯仍濒临鸭绿江上游的吉林省辑安县。
张宗周得知日军入侵消息,于7日夜率自卫军及宽甸义勇军1300多人,前往距县城20公里的永甸区狗鱼渟布阵,阻击日军入侵。8日凌晨,百余名日军排着蛇形队伍沿公路向宽甸进犯,当日军进入狗鱼渟自卫军伏击圈内时,张宗周一声令下,山坡、路旁顿时枪声四起,日军阵容大乱,纷纷躲于树后、沟旁,用步枪、小炮向自卫军还击。自卫军居高临下,步枪、赤榆炮一齐射向敌人,日军几次冲锋均被打退。突遭受重创后,日军又派出300人增援部队,并调来5架飞机轮番向自卫军阵地轰炸。自卫军虽然有伤亡,仍顽强坚守,激战至下午5点30分,日军无法前进,退回永甸。张副司令见部队弹药不足,追击不利,即令部队退至宽甸城南磬岭。此战,击毙日军30多人,缴获步枪5支,子弹两箱。自卫军牺牲团长孟继圣等官兵40余名。
当日晚,月映山川,辰星闪烁。张宗周在山青木荣的磬岭布防,分兵杨木、老古岭等处,阻击日军进犯。
6月9日,日军从永甸再次向宽甸城进犯,因狗鱼渟战斗后,自卫军每支枪子弹不足20粒,为节省子弹,自卫军采取近战战术,待日军刚刚行至磬岭上时,自卫军一阵排枪猛烈射击之后,便跃出阵地,端着刺刀展开肉搏战,杀得日军抱头鼠窜。扼守老古岭阵地的自卫军一团一连,在与日军战斗中,因兵力单薄,被日军从山岗推至平地,正在危急关头,自卫军二十六路司令姜忠天率50余名大刀队队员赶来助战,大刀队队员一边高声呐喊,一边手舞大刀,扑向日军。日军中的朝鲜向导惊呼:“铁人来啦!”日军久闻大刀队之威名,深知他们在战斗中奋不顾身,且都有“避弹之术”,畏之如虎,丢下3挺机枪、两箱子弹,向山下溃逃。
第二路日军侵入小蒲石河街后,于6月12日向宽甸境内的红石砬子区韭菜沟进犯,驻守该处的自卫军一个连队与来犯日军奋力抵抗,激战两小时,自卫军另一连队赶到,前后夹击,击毙日军准尉1名,士兵12名,日军败退。同日,侵入石柱子街的日军向太平哨进犯,行至大荒沟,遭到埋伏在密林中的宽甸东部境内的自卫军第一路军一个营阻击,自卫军火力极猛,毙伤敌先头部队20余名日军,后队之敌只闻枪声,不见人影,无法还击,慌忙后退,自卫军凭借天险,无一伤亡。
日军第四越境部队自6日侵入宽甸县境后,一路在狗鱼渟、磬岭受阻,二路在韭菜沟、大荒沟受挫。6月13日,日军派飞机在宽甸县城上空抛撒传单,限自卫军三日内撤出县城,逾期不撤,投弹轰炸。同时命令伪鸭绿江剿匪军副司令徐文海进攻宽甸城。
在日军欲轰炸宽甸城的重要关头,唐聚五电令张宗周撤兵,张宗周顾及到宽甸民众的安危,也准备撤出宽甸城,但考虑到自卫军枪械弹药不足,伪军徐文海部又急于占城缴功,于是派人去向徐文海声言,要与徐决战,若不战,必须交出迫击炮两门、炮弹120发、步枪子弹2万粒,否则决不撤兵。徐文海深知张宗周的厉害,哪敢交战,况且他已向日军保证,“两星期歼灭通、桓义勇军”,如占不了宽甸城,便无法向主子交待,遂答复愿交付械弹换城,经双方言明,为欺骗日军,徐假打,张佯败,让徐文海以胜利者姿态进城。6月15日下午3时至6时,一场真退假打的战斗开始了,在枪炮声中,张宗周率部撤出县城。
1932年9月8日,东北民众抗日武装突袭辽宁宽甸太平哨所,被日军收缴的黄沙会长矛大刀
刊川岭是宽、桓两县界山,山势高峻,地形险要,宽甸至桓仁公路穿越其间,是日军北进的必经要隘。日军侵占宽甸城后,急于打开宽桓交通,以便向迁往通化的辽宁民众自卫军总司令部驻地进攻。
张宗周率部撤出宽甸城后,按照唐聚五命令,坚守刊川岭一线,在岭上挖壕筑堡,铺草搭棚,枕戈待旦。
7月16日,伪鸭绿江剿匪副司令徐文海在日军督催下,带领两个大队及迫击炮队共800余人向刊川岭自卫军阵地进攻。自卫军营长王振玉率30余人在岭下设岗,见伪军进沟便鸣枪报警,然后边打边退,诱敌上岭。徐文海自持武器精良,兵力雄厚,紧追不舍,在岭半坡,突遭埋伏在两侧七八十名大刀队队员伏击。大刀队队员冲入敌群,伪军的机枪、迫击炮失去作用,又躲闪不及,被杀得鬼哭狼嚎,队伍大乱,弃枪而逃。徐文海不甘失败,又发起三次冲锋,均被击溃,最终伤亡30余人,逃向岭西的牛毛坞区。
9月6日,张宗周奉总部命令,密约自卫军第七路司令郭景珊部、第一路唐玉振部、第十一路汤锡福部、第十二路文殿甲部计6000余人,加后援部队共万人,围攻伪军牛毛坞据点。徐文海部在牛毛坞8个连队近千人,筑有堡垒、战壕工事,武器弹药充足,易守难攻。
9月7日4时,自卫军各部将牛毛坞街四面包围,发起总攻。架设在街区外山头上的赤榆炮猛轰敌人碉堡,打开两个缺口。自卫军分成左右两翼向牛毛坞街发起冲锋,敌人拼死抵抗,首攻未克。
8日晨,自卫军再次发起进攻。右翼以大刀队为敢死队,与伪军展开肉搏战;左翼与日军池田耕一部发生激战。郭景珊派一部大刀队从右翼迂回左翼,杀敌背后,冲入牛毛坞街,顿时炮火连天,硝烟弥漫,血肉相搏。张、郭两位指挥亲临战场督阵。自卫军枪弹匮乏,将鞭炮在铁桶内点燃,声似机枪,震慑敌胆。最终自卫军弹药不足,被迫撤出。
9月9日,敌人从凤城调来600多名援兵,仍不解其围。10日,伪鸭绿江剿匪军司令姜全我率众千余,协同红绿少佐和甲田中队200名日军,带着山炮等重武器开至牛毛坞。当日,张宗周命令所部600余大刀队战士绕至敌后,破敌据点;郭景珊令大刀队500余人杀入敌阵,正面强攻。自卫军第一路第一团肖连和连发3炮,正中徐文海司令部,吓得徐文海慌忙备马逃跑,敌军大乱。自卫军乘机杀进牛毛坞街,取得战斗胜利。
自卫军获悉伪鸭绿江剿匪军司令姜全我率队开往牛毛坞增援徐部,其司令部驻地太平哨街空虚的消息,张宗周令200余名大刀队队员奔袭太平哨街,端敌老巢。此时,伪鸭绿江剿匪司令部仅有40人留守。11日晨,自卫军乘天色未明冲入太平哨街内,攻下敌防守据点,毙伤20多人,将其被服、给养、文卷悉数焚毁,得胜而归。
牛毛坞之战,击毙击伤日伪军官兵66名,俘500余名,缴获机枪2挺,机关炮1门,步枪数百支,子弹数万发,大车7辆。此战后,国殇堂上又刻下了阵亡的英魂自卫军少将参谋长金宇宸、上校队长李振华、营长孟述孔、连长王瑛、张兴五、王风岐及士兵40多人的名字。同时,总司令唐聚五分别授予张宗周、郭景珊、梅耀东、刘震海等作战有功人员“勇”字勋章。
10月,日军调集关东军4个师团和伪靖安军,对辽宁民众自卫军进行大“讨伐”。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在宽甸坚持近半年的辽宁民众自卫军,于10月15日离开杀敌御侮,捐躯洒血的宽甸,转移至通化,又继续与日寇血战两年,给侵略者以沉重的打击。
辽宁民众自卫军率先拦截日军渡过鸭绿江,保卫宽甸的战斗,随即被关内各大报纸报道,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抗战斗志,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辽东义勇军从宽甸转移后,以杨靖宇为军长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挺进南满鸭绿江畔的宽甸,在深山老林中,又与日军展开波澜壮阔的反侵略战争。
责任编辑/胡仰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