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女婿

李葆鸿

一

那是2013年的夏天，马平安住的太平镇香水村很快就要拆迁了，他和村子里的乡党们，就要搬进崭新的小区了，村子里近千人的人口，都要成为城里人了。大家欢天喜地的拿着自己的行李准备搬进小区。

时间飞快，平安在老王家作上门女婿也已经三十年了，时间把他带回了，八十年代的那个夏天，他当时初中刚毕业，父亲就让他和自己学木匠手艺，学会了以后就寻找生意。他骑着二八式飞鸽牌自行车，在太平镇的每个村子，挨个村子地吆喝“打家具了，专门打造桌子、椅子、柜子和小板凳”。当骑着车子，转到了香水村的时候，有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对他说：小伙，你会弄哪些家具？我想打些家具。平安说：桌子、椅子、柜子，这些家具都会弄，他说： “你在到我家来，我给你细说”，平安把自行车，放在了他家门口的臭椿树旁边，和他进了三间夏屋，中间的，他的媳妇赶紧，给平安冲了一杯茶说“来！来！喝茶！这是俺老汉的兄弟，在陕南工作，过年给他哥邮寄的紫阳毛尖，你尝尝”，平安坐了小板凳上，他家的女儿，拉开门帘，走了出来，对平安说：“你好！平安赶忙应和说“你好！她见了平安后，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这时，中年汉子说：我姓王，叫王德信，今年想做些家具，作为我女子的以后嫁妆，自己家里穷，结婚的比较晚，今年都50多了，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就是你刚见的女子，她叫丽珍，所以你必须给我把家具坐的漂亮一些，给孩子以后的亲家，他们也会对我女子好一些。我说：“大叔！你放心，来你家做活的时候，我爸也会跟我一块来，他是个木匠的老把式，我家祖辈都是干这一行的，不信，你可以去到临近的马家寨镇打听一下！“我知道，我们村也都知道，东头赵老汉的家具都是你做的，当时经常看见你爸用自行车驮着你，给他当伙计，那天我碰见赵老汉，他说：马家寨那的木匠手艺水平高，肯定没问题！说罢，平安骑着我的自行车兴高采烈的回家了，嘴中还唱着秦腔《三滴血》选段。

当平安走后，丽珍在屋子里，对她的妈说：“妈，今天来的木匠是谁呀？个头真高，有一米八吧，浓眉大眼的，而且一身的肌肉，感觉很是强壮。”她妈，看着她说“我女子长大了，17岁都会看人了！明年你就18了，按照咱村的礼俗，十八岁就可以成家了，等到了20岁，就可以办理正式的手续了！我知道，我女子模样长得标致，虽然经常下地干活，但是经常遮挡阳光，皮肤也白皙，而且身材也好，细的地方细，胖的地方胖，简直就是一个美人胚子！你爸给你介绍了，咱们村的民办教师孙五星，你一直不同意，人家还是高中毕业生咧！而且他爸还是村长，他有五个兄弟，而且他还有四个叔伯，他家在咱香水村势力可大咧！你和他结婚肯定不受罪，村子里的肯定没人敢欺负你！你爸有一个姐和一个妹，而且也没有兄弟，势力太单薄了。丽珍听完了以后却说：“五星是高中生，而且还是民办教师，将来肯定能转成公办教师，而且以后肯定吃商品粮，人家有学问，能看起我吗？而且他那个人，从小大家都叫他“二怪”，鬼心眼太多了。而且长得贼眉鼠眼，还留个中分头，虽然现在穿着一身蓝色中山装，骑着一辆永久牌二八式自行车，可还是本性难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说的这回事！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现在人人都在做生意，好多人都发财了，你看咱村的刘秃子，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妈这可是都是为你好！以后有你要受得罪！

母女俩正拉着话，家门口有个人，就对着屋子里喊“丽珍，在家没有？我是五星，今天是周末，我特地去镇上买了些水果，我爸让我来看你！丽珍她妈听到了是五星的声音，赶忙去开他家的木门说：“来、来、快进！快进！五星，我一听到是你的声音，高兴的很！丽珍今天在家，你俩聊上一会，我去给你俩去做臊子面！五星快步走进了丽珍的屋子，丽珍在沙发上坐着，正在看省台播放的《射雕英雄传》，说：“五星，你来了！坐吧！最近再看改编自金庸的《射雕英雄传》了吗？五星说：“看了！太好看了！里边的杨康太帅了，郭靖太傻了，像个傻子！郭靖怎么能喜欢他？别侮辱郭靖！他是不帅，而且又傻又呆，可是他是好人！是好人我都喜欢！那你最讨厌谁？五星问道。丽珍说：“欧阳克，我最讨厌了！黄蓉明明不喜欢他！他还追求人家。五星接着说：“那是他们俩是门当户对的，一个是西毒欧阳峰的侄子，一个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如果他们俩结婚，肯定是武林第一，天下无敌！华山论剑的第一，肯定不是郭靖，而是欧阳克”！丽珍问：“你怎么知道这部电视剧的最终结果，难道你看过这本书？五星说：“我当然看过了，金庸的武侠小说现在很流行，其中有《神雕侠侣》、《雪山飞狐》、《天龙八部》、《倚天屠龙记》、《鹿鼎记》、《笑傲江湖》等，我利用周末的时间都看过了，真让人如痴如醉！这个时候，丽珍她妈，从窗户外往屋子脸面瞅，看到两个人聊得哪有那个起劲，心里想，要是他俩能成了，孙家的势力大，他爸又是村长，我女子的好日子在后头哩！她擀面条来，更起劲了！这时，丽珍说：我讨厌欧阳克，你却对他赞扬有加，真是奇了怪了！反正我讨厌他，黄蓉压根就不喜欢他，他老找人家！烦死了！烦死了！五星一听这话心里想“我是像欧阳克一样，经常到她家来找她的，她是不是在指桑骂槐，暗指我呢？五星问道“你觉得我像欧阳克吗？丽镇说：“你太像了，不是人长的像，而是做事像！五星知道是说自己了，脸扑通的一下就红了，像烙铁烫在脸上一样的烫，别人都叫他，孙老师！孙老师！他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心里有些难受了！就说：“丽珍，我家里还有些事，我先回家了！然后就走出了屋门，然后回头对正在厨房擀面条的丽珍妈说：“姨，家里有事，我先走了，然后就推着他那辆凤凰牌自行车气冲冲地骑走了！丽珍妈看着五星，负气地走了，放下手中擀的面条，对丽珍说：“咋了，我看你俩聊的，美的很！怎么了？五星怎么就生气走了呢？丽珍说：“妈，我不喜欢五星，她和我不是一路人，我俩不合适！以后他再来你就说，我去我姨家了，不在家！丽珍她妈坐在沙发上没有说出一句话，垂头丧气地在那里呆坐着！

没过几天，马平安带了做木工的工具，来到了王德信家，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爸，他们早上八点多就到王家来做工，而且还带来了电锯，用来切割木头。大清早起来，丽珍就去农田干活了，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再去干活，这段是时间，快秋收了，需要去地里收割地里种植的芝麻还有大豆。中午的时候，丽珍回家了，马平安与他爸马忠良一块吃饭。饭间，丽珍问：“马平安，你今年多大了？做木匠多少年了？感觉咋样？马平安说“我二十了，初中毕业就和我爸学木匠这门手艺了，工钱还不错！家里也盖起了两层的楼房。只见丽珍直勾勾地看着瞅着平安，那张英俊的脸！德信老汉与老婆都看在了眼里，心里都很震惊！忠良老汉看见了，心里特别的高兴！这时丽珍说：“你比我大三岁，以后就叫你平安哥吧！这时丽珍把西红柿炒鸡蛋这个菜的鸡蛋，夹到了平安的碗里！冲她微微地笑，平安看到丽珍这样的美丽女子，心里乐的忙说，谢谢！到了晚上，二马父子收拾完工具，骑车走了以后，王德信老两口，看着《新闻联播》，把房门关了以后，聊起了天，对于今天中午的情景，老两口都历历在目。德信老汉说：“老婆，我咱女子是看上那个木匠马平安了，可是咱家只有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子，如果把他嫁出去了，谁给咱们养老呢？丽珍她妈说：“我看平安这娃，比起那个五星可差远了，没有文化，也没有啥前途，而且还是一个穷木匠，一辈子就是给人干活的穷命，咱们以后也会跟着遭罪的，木匠也挣不了几个钱，你看五星就不一样了，他爸是村长，而且以后肯定能够转成公办老师。咱女子能够和他结婚，肯定有享不尽的福。都不清楚咱孩子是咋想的，真是个糊涂蛋！前几天五星来看他，他还把人家赶走了，你看，五星好几天都没来咱家找丽珍了。”德信老汉接着说：“谈婚论嫁这种事，咱们还是想开点，老话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以前咱村的二牛他家，二牛的媳妇遭受的那罪，二牛的媳妇还跑过几次，都被二牛追了会来，跑一次被二牛打一次，而且被打一次就养伤一个月，二牛还被拘留过一回，现在他们的孩子长大了，还是经常吵架！到了晚上九点半了，老婆说这事以后再议，睡觉！

又是一天早上，丽珍早上一个早就出门，拿了镰刀继续把未割完的芝麻收割完，但是早晨突然下起了雨，她索性就直接回了家。突然街道里，有人在叫卖，“大荔西瓜，甜得很！可以用麦子换！ 大荔西瓜，甜得很！可以用麦子换！……丽珍听见了叫卖声，拿了些麦子，换了两个西瓜，拿回家的时候，对着做活的平安，微微的笑了，然后说“平安哥，咱们等会吃西瓜，这个很解暑和解乏。然后叫了平安，说“你过来一下，我给你说个事！平安放下手中的活，随她到了院子里，丽珍说“今天晚上6点，在村河边桥下边的大杨树下等你，你一定要来的！平安看到这样的俊女子，找自己说话，赶紧放下了手下的活，跑着来到了院子，听完丽珍的话，他刚忙说：“行！没问题！当下午做完工以后，平安对忠良老汉说“爸，我晚上有事，你先回吧！忠良看到了，他俩在院子的对话，就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有好事了，就欣喜地答应了，独自一个人骑车回家了。平安自行车，香水村旁边的面馆里，来了碗，岐山臊子面，来了一盘皮冻，喝了一瓶汉斯啤酒。然后骑车去那棵大杨树，还一边唱着《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歌《铁血丹心》。

刚下过雷阵雨，路还没有干。地里的玉米苗已经茁壮地长成了，像一个勇士，腰中佩了一把带有粉红色丝絮状在的短刀！赫然在田地里站着！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在河里，水面上像盖了一层翠绿的被子，在水面上铺盖，突然一只青蛙跳入水中，绿被子好像被掏了一个窟窿，过了一会绿被子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河边的芦苇和绿草，随着秋风的吹荡而此起彼伏！这时丽珍已经早早地站在了河边的底下，他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一双奶油色的晾皮鞋，梳了一条麻花辫，带了一个黑色的发卡。她站在树下，呆望着来大杨树的路，这时，马平安骑了二八式自行车来见丽珍，在骑车的过程中，他心里想丽珍漂亮的面容，看见了不远处的丽珍。然后下了车说：“丽珍，你久等了吧！我刚把活干完，收拾了一下，让我爸先走，然后我就过来了见你，丽珍说：“平安哥，我的心思你知道吗？平安说：“我知道，可是我是个木匠，你也看到了，我和我爸人你下苦为生，东流西窜地给人做家具，有活就有钱，没活就闲着种地，夏收小麦，秋收玉米。丽珍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可是平安哥，我每天看到你干活，看到你的笑容感觉心情特别好，你蜂蜜喝着都感觉到甜，你有次感冒，没来到我家干活，我一天都无精打采，感觉也像敢冒了一样！平安哥我给你买西瓜，红色的瓜瓤就代表着我的红心思”，平安又说：“丽珍妹，我明白你的心思，咱们再好好想想，你也让我再想想！丽珍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难受，就头也不会地哭着跑走了。平安心里也感到特别难受，竟站在那里留下了懊悔地泪水。

日子过的很快，国庆节就要到了，五星也就放假回家了，呆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早上起来的有点早，也没事干就看会电视的节目，家里的长虹牌彩色电视机，还是不错的，村子里买电视机的人家不是很多，有买的但是都是些黑白电视机，有彩色电视机的就更是屈指可数了。想到这儿五星的心里乐滋滋的。这时，五星他妈出来了，问道：“五星，还喜欢丽珍吗？今天是个好日子，去丽珍家再去看望一下丽珍，年轻人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五星说：“妈，我是喜欢丽珍，可是我感觉她好像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把人弄得特别尴尬！他妈生气的说“哎！我的傻孩子呀！女孩子都比较腼腆和害臊，你多去几回，谁不定就可以把丽珍的心搬回你身上过来！今天你刚放假，现在中午她在家，我给她妈多说起这件事情好几回了，他妈对你很满意，他爸听丽珍的想法，你俩的事一个看丽珍的想法，二个看他妈的想法，两条腿走路，准保能成！妈就等吃你的喜糖了！五星上次碰了一鼻子灰，听了他妈的劝导，反而鼓起了勇气。一身正气地对他妈说：“妈！我就再去一趟，让丽珍这女娃知道我的真心实意！随即在村北头的商店，买了一大罐麦乳精，一些葡萄和一盒水晶饼，给丽珍扯了三尺的花布做裙子，欢天喜地地去丽珍家坐客去了。到了他家，只见马忠良两父子，在做家具，丽珍在家正在看电视，确不停向外张望，看木匠再做活。丽珍妈见了五星格外的开心，就说“五星娃，赶紧进屋，来坐沙发，这是丽珍他爸在西安买的，福建安溪产的铁观音茶，多喝些！丽珍在屋里，与丽珍多了些话”。五星推了房门进了屋，丽珍坐在床上，一见到了五星便说：“你咋又来了，有事吗？五星说：“没事，过来看看你！平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理想到丽珍这个女娃，还是真不错，不被外在的东西所干扰，看来我让她失望了！心里美滋滋的，干起活来更卖力了，这几天丽珍没有多看正看他几眼，也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看来是生他的气了！就在这时，五星眼见屋子里没人，就也坐在了丽珍的床边，只见他猛虎扑食一般地想拥抱丽珍，丽珍吓了一跳，忙喊：“来人啊！平安心里还想着丽珍，只听见丽珍的呼喊，心里一惊，扔下活，从前院跑到了后院。推开门，只见五星抱着丽珍，撅着嘴就想亲丽珍的脸蛋，平安见状，一脚踢过去，踢在了五星的腰上，踢得五星按着腰在地上像狗一样嗷嗷地叫哭着，然后按着痛处离开了丽珍家，丽珍钻进了平安的怀里淘淘大哭了！……丽珍妈听到丽珍的哭声，赶快跑了出来，看见五星头也不抬跑出了她家，就知道事情不妙，然后看见丽珍大哭，问了平安，才知道出了这事！嘴里骂到“还是教书先生呢？看起来像个人，原来连禽兽都不如！随后嘴里还不停地：“呸！呸！恶狠狠地盯着五星他家的方向。

晚上，德信老汉和她的老婆，看毕电视，丽珍她妈把今天发生的事，向德信老汉说明了以后，德信老汉说：“真是白为人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白白净净的人怎能在大白天干出那样的龌龊事情，还好没有其他进一步的事情发生，不然咱女子和五星，都在村把人丢大了，连头都抬不起了！”丽珍她妈说：“今天多亏平安娃了，平安一脚把五星这个坏蛋，踢得屁滚尿流地滚回自己家了，看来我把人看错了，把平安误解了。我看的出，平安是喜欢咱女子了，丽珍和平安都抱在一起了，那是丽珍太害怕了”。德信老汉说：“我也觉得平安像个男人，也很仗义，不过我有个条件，我是独子，有两个姐姐，都嫁给别村了，现在，在村里势单力薄，年龄大了才结婚，而且只有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平安如果想和咱丽珍好，就必须入赘到咱王家，做咱的上门女婿！这是我的高压红线，其他我不管，都听你的。丽珍妈说：“今天出这事，我也态度变了，他平安娃想和咱丽珍好，也必须当上门女婿，你看收玉米和收小麦孙家兄弟，心多齐，人多力量大，咱们只有咱老两口干，真是太累了，去年你和二牛吵架，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可怜！老两口统一了口径，关灯睡觉。

后来果不其然，等家具活做完以后，忠良老汉就托了香水村的亲戚刘嫂过来提亲，德信老两口提出来她们的高压红线，忠良老汉和老伴，虽然也不太情愿自己的老大倒插门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儿子，不能给自己养老送终，但是他们也知道两个娃是真心的好，为了平安的幸福，而且丽珍这娃是远近闻名的好女子，所以他们也就同意了。他们也知道德信好汉的脾气，那是两头牛都拉不回的脾气，这都是命！不过忠良老汉有自己的顾虑，他就对平安说：“你与丽珍以后结婚，我们老两口支持，但是你必须入赘到王家去，我们老两口知道这件事在农村，是件抬不起头来的事情，可是德信老汉的原则，我也知道，所以为了你的幸福，我和你妈只能同意。你去了王家后，凡事都需要忍耐，王家在香水村势力单薄，所以村子里有红白喜事有多帮忙，哪一家要打家具也把活做好。平安把这些话记在了心里。他们终于结婚了，结婚婚礼那天，异常的低调，拜过堂，亲戚好友吃完饭，也就回家了，德信老汉很高兴，只有老伴结婚那天始终扳了个脸。从此，马平安就在王家当起了上门女婿！

二

马平安当了王家的上门女婿，感觉到有丽珍对自己的爱，就感觉有了归属感，成了家以后，还是骑着他那辆28式凤凰牌自行车，走街串巷地寻找生意，也经常出门给别人打家具，别人家有红白喜事了，他都去帮忙，和香水村的人也相当熟悉了。自从成家以后，他就开始独自揽活了，独立给别人做家具了。伴随着经济发展的浪潮席卷而来，到九十年代后期的时候。平安做家具的手艺，也慢慢落伍了，伴随而来的是新人结婚的时候，都买了新家具，都是一些设计理念时尚的家具，如欧式家具。这些都使平安感觉到了异常的苦闷，丽珍她妈这是就会说：“钱挣的太少了，现在小孩都要上幼儿园了，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养你吧！你只会干家具，还会干啥！你看看人家五星，现在都是小学校长了，那家的小孩上学不巴结人家！我女儿里珍真是命苦啊！这个时候忠良老汉，看到原来与丽珍同龄的年轻人，不是赚钱盖楼，就是在外边上学有了好的前程，看到自己的女婿生意渐渐不行了，也逐步看不上这个女婿了，心里有些看不起了。于是就对老婆帮腔说：“平安，人不能原步踏还是要不断进步的，你看你到我家来，挣的钱太少了，要争气呀！平安知道自己在家没有多大的地位，看到这种情况，大多会选择沉默，然后耷拉了自己的脑袋！这时丽珍听不下去了就说：“你们也太势利了，平安一年有几天休息的，那回做完工，不是给你们买些肉，买些水果，给爸买些最爱吃的酱香猪蹄，给妈买些最爱吃的镜糕，现在时势变了，你们就说这些风凉话，太让人心凉了！”

很快到九十年代末了，就从城里传来了消息，平安所在的香水村在不远的几年就要拆迁了，因为前一年太平镇已经改名为太平镇经济开发区了，原来的庄稼地也已经开辟为厂房了，这个时候，村长换届也就到了，平安感觉到，自己这几年给乡亲们做家具，也赢得了好的人缘，加之他喜欢看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对国家的政策也很了解，平时也喜欢看一些书，比如政治和经济类的书，上中学的时候也当过学生干部，自己的能力储备也不比别人差！可是毕竟自己是外来人，王德信一家也是独门独户，势力单薄，于是他把这个想法，去和他爸说了。忠良老汉说：“你是入赘到王家的，也算是王德信的半个儿子，选上了也是给他脸上挣了光，但是孙家是香河村最大的一个户，而且孙家的先人，在民国时期就是个地主，而且有个人还给国民党县党部主任当过秘书，算是太平镇最有文化的一户人家，我想孙家必然有人和你竞争，而且村民碍于孙家的面子，肯定会投孙家的一票，你到时就会落选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平安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民主社会，只要有才华，为一个大家服务的心，最终会赢得村人的村心！”忠良老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就等着吧，看看最终结果就知道，我说的话是对的还是错的！”通过报名，有十个人报名，通过第一次选举，有两个人投票领先，一个是为大家做家具的马平安，另一个是五星的爸爸，现任村支书。但是只能选出一个人，必须进行第二次选举。春节前腊八节进行最终选举，选举出村长。一转眼，快到春节了，这天五星的侄子，领着另外两个侄子，带着一桶鲁花生油、一袋大米和一袋面，说“平安，叔！五星叔说快过年，给你拜个年！祝你新年快乐！说完就把这些东西，放在了平安家的客厅里，然后转身就走了！随后，丽珍对平安说：“这个五星，今年怎么奇了怪了，给村里每户人家都送礼了，每户都是一桶油、一袋米和一袋面，这很明显是为了收买人心，现在快到腊八节的最后选举日了，大家拿了他家的好处了，肯定不选举咱了，而且，他家人在村子里势力本来就大，那些穷困的人家，肯定左右摇摆，得了别人的好处，哪有不办事的道理，老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平安却坚定地说：“这不可能，咱们村的村民的家具，那一个不是我帮助他们打的！那家的红白喜事，我不是忙到前就是忙到后，我这样做就是想多交往一些朋友，不至于咱家显得那么孤立！丽珍急忙说“要不咱也买些过年的年货，他们送米面油，咱们就送大肉、鞭炮和糖果！这样咱们也能搬回那些左右摇摆人的心！平安说：“你放心吧！我的媳妇儿，肯定没问题，咱和那些人也不是交往一天两天了，关键的时候，他们肯定伸手帮助的！丽珍没有办法了，看了看平安得意的表情，心里有种难以言表的苦涩。

很快，腊八节就到了，那天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村民都来了，孙家年满18岁以上的人都来了，看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加上他们的孙子孙女，真是一个庞大的集团。平安看到这时，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丝寒意。跟平安关系好的，朋友也来了，然而他们来时并没有和他在一起坐，只是在座位的后排坐着，好像要故意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在他周围坐的只有他的老婆，岳父母。当王乡长说：“今天选举正式开始，请大家选出自己满意，群众认可的好村长！”投票工作开始了，大家写好了选票，一个一个排着队把选票投进了投票箱，然后王乡长现场统计票数，平安高兴地等待着选举的结果！这时选举结果出来了，五星的父亲，孙老汉以比平安多56票的结果，重新当上了村长！选举后，平安独自一人去了太平镇的牛羊肉泡馍馆，喝了十瓶啤酒，喝的酩酊大醉，最后丽珍平安晚上没回家，就四处找，找到泡馍馆后，坐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平安一路上不断地重复说着两个字：悲哀！悲哀！悲哀！......

三

随着开发区进度的加快，平安和丽珍的家也面临着拆迁的境遇。村委会也发出通知了，按照每户的住宅面积，然后按住宅折算赔偿款。不过有三年的缓冲期，三年后等小区盖好后，在搬进新小区，当城里人。当推土机把一家一户的房子推倒之后，香水村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片瓦砾滩。只有那一棵棵的老槐树还没有被推倒，还在那里伫立着，像一个个士兵，保卫着香水村的历史。发补偿款了，平安一家由于有两层楼，自然会多分一些。他家分到了50万多的补偿款，由于家里的财政权力一直是平安抓着，所以他感觉自然在这个家里硬气了很多！

这个时候，平安与丽珍在缓冲期的时间里，搬进了一个小区，是两居室的，岳父母住一间，丽珍与平安住一间，他们的孩子也在城里工作了，自然能住开了。这时丽珍对平安说：“平安，咱们现在有钱了，这个小区现在底下的底商正在招商，我看这个小区有咱们村的好多人在这里住着，开个麻将馆肯定能赚钱，而且投资也不是很多，你原来做木匠的手艺，现在已经淘汰了，你必须转行了！平安说：“老婆，你说的很对，现在大家都有钱了，就是精神生活比较贫乏，打麻将既可以消磨时光，也可以加强乡亲们之间的感情，一举两得的事情，我是赞成的。没过几天，平安就租下了小区底商的那一间二十平米的地方，办起了“乐融麻将馆”。开业那天，放起了鞭炮，还特意请了锣鼓队助兴，庆祝自己转行的成功。

中秋节的下午，麻将馆里的人明显的少了很多，平安也就早早的收拾了，去和家人过中秋节。当回到家的时候，打开房门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鸡屎的味道，他走向阳台，看见了阳台上一个鸡笼子里，养着的四只鸡，两只公鸡两只母鸡，只见一只公鸡还打起了鸣！平安骂道：“打啥鸣了！现在又不是早晨五点，真是怪事！这时德信老汉过来了说：“平安呀！咋了！我一辈子在农村呆着，突然搬进了这现代化的小区，也有些不习惯，我一辈子在农村都养鸡，一个是家里养的鸡，下的鸡蛋干净卫生，一个是养一年的鸡，过年了咱们把它杀了，全家吃一顿鸡肉。平安说：“爸，咱现在是在城里住着，习惯上面也应该改变一下，你要是没事，可以和小区的老头老太太，跳个舞，下个象棋，现在不是讲与时俱进吗？德信老汉说：“还轮不到你来训我，你要知道你在家的身份，你是倒插门女婿，是入赘到我王家的！丽珍妈也说：“你要知道，当时我就不同意你和丽珍的婚事，她喜欢你，我们只有一个娃，只能顺着她，你永远都是倒插门的，没有资格教训我们老两口。这时，丽珍回来了说：“平安！没事的，爸妈不是就喜欢养个鸡吗？养花养草他们不习惯，他们习惯就好了。平安第一次遭到了王家的集体围攻，一家人没有人支持自己，心里凄凉了很多。在早晨五点多的时候，平安睡的正是香的时候，突然听到“咯咯…！咯咯…！咯咯…！。平安对丽珍说：“怎么打鸣了，白天不是打鸣了吗？一大清早的又打鸣了，太讨厌了！丽珍说：“没关系的，咱家没拆迁前不是也养鸡吗？你一个大男人老为这点破事，没完没了的，烦不烦！平安听罢，无奈地蒙着被子睡去了。

这天中午，在镇上做洗车行的陈平，过来串门专门找平安，他是平安的小学同学，一天平安通过QQ群，找到了陈平，虽然有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但是儿时一起掏鸟窝，一起抓青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聊起天来还是那样的亲切。平安对陈平说：“咱们两个好久没有聊天了，现在拆迁了，村子里的人东南西北，到处住的人，太分散了。陈平说：“是的，咱们虽然不在一个村，可是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自从你当了上门女婿后，感觉怎样？当时大家都为你当你的大胆行为，而赞叹！倒插门当别人的女婿，是需要勇气的，看来你过的不错！都当上麻将馆的老板了！平安摇了摇头说：“我过的不好，木匠挣的钱都交给了媳妇儿，他妈还老觉得我没多大本事！经常给我使脸子，心情不好！自从竞选失败后，丽珍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加上他爸妈在小区的房子里养鸡，现在也睡不好了。陈平说：“人都是会变的，关键是你怎样看待的问题，我老婆原来不怎样打扮，现在拆迁后也开始打扮了，脸上的BB霜也用上了 ，口红也用上了，瑜伽也练上了，开始追求美丽了！平安接着说：“我当时死心塌地愿意当上门女婿，就是觉得丽珍漂亮，在家乡的父老乡亲有面子，而且她也很喜欢我，现在她都四十多了，腰也变粗了，而且皱纹也很多！现在一点没有了少女时的风采了，我现在对她已经没有激情了，对她也已经审美疲劳了。他要是像你老婆那样就好了，肯定我们也像度蜜月一样了！聊到这里陈平说：“我回家了，家里孩子她妈还等着我，一起去公园散步呢？陈平转身就走了，平安看到他离去的身影真是羡慕不已啊！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长长的披肩发，皮肤白净，瓜子脸，身材苗条，穿了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更加显示了她曲线的匀称，进来的时候，打麻将的男人，都睁起了大眼睛。平安也有种久违的兴奋感觉，眼睛自然随她而去。这时，一个麻将客说：“张丽，你也打麻将了，快来！快来！张丽就拿了一个红色的小方凳，坐在了麻将客的旁边。两个人聊得和热乎。晚上快打烊的时候，平安拉住了，比较熟悉的一位麻将客，问起了今天这位张丽的情况。麻将客说：“张丽，这个小区5单元的住户，我和他是同事，后来都下岗了，他现在，在一个事业单位当临时工，工作也很清闲。因为长得漂亮，比较爱挑，所以耽误了，31岁才结了婚，找了一个二婚男，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女儿在读大学2年级。后来男的花心，有了外遇，她这个人眼中不能进沙子，干脆就离了婚。现在追求她的人可多了，可能是为了女人少受委屈，也一直单身。现在离婚太平常了，养情人包二奶的人，也太多了，以前人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伟大的女人，现在我理解这句话是“每个腐败官员的背后，总有一个贪财的情人”。现在人的婚恋观也太开放了，关键还是人人都有钱了，老话说的好“饱暖而思淫欲”，所以，现代社会里出现突然结婚又突然离婚的人，自然也就多了，现在这些现象也不足为奇了。她那样好的条件，一直单身真是难得！第二天的上午，她又来了，今天还特地涂了口红，感觉更美丽了，而且还穿了肉丝袜，特别的性感与时尚，她来的早了，麻将馆里只来了两个人，加上平安一共四个人，这时张丽说：“麻将馆老板，一块来打一会儿，”，平安说：“我还有生意，一会人就多了。”张丽说：“打一会儿，也就是暂时凑一个人数，人来齐了你就照顾你的生意！”平安不好推辞，只好过去了，正好坐在了张丽的对面，她看了张丽一眼，简直太美丽，心砰砰的跳，一种看过后心潮澎湃的欢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只有二十年前在丽珍家，做木工活，看见丽珍第一眼的感觉，是一样的，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这个少妇了，平安不管看她的眼睛，只是当张丽看她时，她只能躲闪。张丽说：“马大哥，第一次来，还不知道老板的情况呢？其他两位麻将客赶紧就把平安的过去与现在的情况，以及现在村里的拆迁情况，都在麻将桌上说了。两位还说了平安的手机号码，张丽也说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不一会又有人来了。平安就在柜台了。并且还用手机加了张丽的手机QQ，中午吃饭的时候，张丽同意加他为好友了，平安进了她的QQ空间，看到了几张，张丽二十几岁的照片，是那样的性感迷人，是那样的让平安上瘾一样，看了还想看。平安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上张丽了，是不是爱上张丽了。他发誓两天不看她的照片，可是做不到。这时他明白它是爱上张丽了。他们网络上聊起了天，有时又约出去一起吃饭，偷摸一起聊天，到最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平安感受到了久违的开心与愉快！在聊天的过程中，平安也明显地感受到了张丽的热情与温情，以及在与时俱进的生活方式。令他感到异常的新鲜和富有味道！难道50岁以后的后半生就这样与丽珍这样过下去？他经常会带着这些疑问来与丽珍生活，这样的煎熬让他异常的难受和头痛。

于是他约了自己的小时候的玩伴，也是他小时候的最好的朋友成平，约他到泡馍馆的包间吃饭，把他的这种苦闷告诉陈平，希望得到陈平的帮助。下午六点陈平准时到了泡馍馆，上了羊肉泡馍、冻冻肉、一盘牛肉、加上30串羊肉串，加上一瓶特酿西凤酒。平安说：“陈平，我记得咱们小的时候一起上学，一起玩玻璃弹球，一起滚铁环。多么好的儿时回忆啊！咱俩都有个平字，看来咱俩是真有缘分！我也那你当好兄弟！我现在碰上一件难事了，让我焦头烂额，苦不堪言。陈平说：“啥事？让我想想。我明白了，一定是家里的事，一定是你和丽珍的事。说实话，丽珍，那个女孩不错，就是一点不与时俱进，少了些时尚，多了些淳朴。看是现在人们就喜欢时尚。我问一句你在王家当上门女婿，这些年来过的好吗？平安说：“刚开始，结婚的时候，她父母对我还是不错，把我当成了半个儿子。后来我没有选上村长。他们老两口就来了，180度的大转弯。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感觉就是看不起我了，丽珍有个最大的缺点，对夫妻生活很冷淡，我感觉很郁闷。为此我们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感情也淡了很多，现在我们都分开住了，这种情况也有五年了。陈平说：“良好的婚姻生活，使人能够长寿，而糟糕的婚姻生活能使人寿命缩短。人生一世就是为自己而活。你看我们村的一些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丈夫得病去世了，一直守寡，有的人从20多岁守寡，一直守到80多岁，到老了孤苦伶仃，子女们却感觉是负担。为啥呢？因为为了孩子继父的虐待，所以一个人养活孩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赢得一个忠贞的美誉，村里人的封建意识还是很浓的，现在好了，现在的80们后的青年们太开放了，结婚前还要试婚，看生活习惯是不是融洽，融洽后再结婚，过不到一起了再离婚，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平安说：“我就是吃在这个亏了，我现在苦恼啥呢？我喜欢一个女人了，她非常时尚，也很有温情。吃过几次饭，也经常去公园转转，现在也发生了关系。陈平说：“我觉得很好，人就要活的自我，虽然你原来和丽珍，也是自由恋爱的，可是她爸妈对你很冷漠，丽珍也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与其后半辈子这样痛苦，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平安回到家，思前后虑了很久，最后终于决定离婚！丽珍听这些以后，开始的时候不同意，后来平安坚持了一年，终于离婚了，平安与张丽终于结婚了，香水村里唯一，一个上门女婿也走进了历史的巷子。

当平安与张丽搬进小区后，平安特地去了一趟香水村，村外的香水河，也已经变成了河提公园，村外的与丽珍第一次见面的大杨树也已经没有了踪迹，可能已经进入了木材加工厂给别人做成了幸福的家具，只有那树桩还在那里，旁边的小树苗也已经长成半人高了，翠绿且富有生机与活力。看那香水村搬迁后新建成的小区，亮堂而整洁，平安微笑着，也看到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生活。

2015年9月17日创作于北京海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