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寄趣

李晓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长岛的诗情画意，尽在白居易的诗中。

不提那“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浪漫，不提那“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壮观，不提那有缘人才可遇见的海市蜃楼，不提那渤海日落、黄海日出的绚烂，单说这座至今尚未对外国人开放的小岛，曾经和西沙群岛一样，拥有岛上的驻军，就已经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长岛其岛

一直以来，人们都愿意相信，在蔚蓝的大海上，漂浮着几座迷人的岛屿，那里琼楼玉宇，美乐飘飘。如今，仙山的传说已经被科学证实为海市蜃楼，但人们对于世外仙境的向往却被永远保留了下来，凝结在山东的长岛，成为最美丽的挂念。

到了东海岸渤海深处的长岛，你就会发现，原来传说中神秘美丽的“仙山”果真存在。这里烟波浩淼、鸥鸟掩映，景致如诗如画。

这里讲述着八仙的故事，是秦皇汉武寻觅的长生之地，这里是妈祖庇佑的海岸，更是《镜花缘》《西游记》等神话小说中的神仙居所。这里的一切，蕴藏着中国文化的因子，透着缥缈神秘的仙家之气。

有人说，长岛是东方神仙神话的发源地，也因此，长岛成为中国“神仙文化海上之都”。

长岛即长岛县，长岛县是山东省唯一的海岛县，位于山东半岛北端海上，渤海海峡中南部的庙岛群岛上。这里海域辽阔，海洋资源丰富。全县由32个岛屿组成，分布在南北长56千米，东西宽31千米的海域中。

九丈崖是长岛的一大特色景点，由于崖壁的高且险峻而得名。山崖地方不大，但是陡峭得很，走在上面难免有点心惊胆寒，据称山崖高达60～70米。远处看，绵延几百米的巨崖，十分壮观。

山崖下是布满石头的海滩，来这里坐坐的人很多，身边的海浪啪嗒，还有天上海鸥鸣叫，面朝大海，心情都会舒爽起来。

月牙湾又称半月湾，据说月牙湾因海湾形似一弯新月而得名，位于北长山岛的最北端，长约2000米，宛如一勾巨大的新月。步入月牙湾，随手捧起一颗洁白的球石，一定会让你无比珍爱。长岛上的一个主要景点，很壮观的海滨风景，海水也特别漂亮，所以我们首先游览的就是这里。

南长山岛脚是望夫焦公园，园中有一礁石形状极像一妇女头戴围巾，怀抱婴儿迎风而立，好像在等丈夫归来，故此人称此礁为“望夫礁”。

听当地人说，这是一个动人的传说。有一年腊月二十八，一位渔夫被迫出海打鱼，突遇风浪而一去不返，他结婚一年多的妻子悲痛欲绝，整天抱着不满月的孩子站在海边，希望有一天奇迹出现，她的丈夫能够平安归来。但是过了很多年，亲人没有归来，她变成了不动的石像伫立在那里。望夫石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石头，没有经过人工雕刻，由页岩与石英岩石交替叠压形成的。

面向大海，做快乐的渔民

到长岛游玩，在渔民家里小住几天是少不了的，因为人人都说这将会使你的长岛之旅更接近完美。

经人介绍，我来到了一家郑姓的渔民家里，郑大哥和大嫂的招待很是热情。渔家小院干净整洁，秋末已经挺冷的了，房间里有热乎乎的炕头，再加上一桌子丰盛的海鲜，这一切都会令人觉得住在多高档的地方，都不如住在一个令人心情舒畅的地方更惬意。

长岛是摄影家眼中的璀璨瑰宝，更是吃货的美味天堂；春秋旺季，鲍鱼、扇贝、海鱼、海菜等各色海鲜入市，经过长岛大厨的精心烹制变成一道道鲜美极致的佳肴，让吃货们大呼过瘾之后又开始期盼来年的味蕾满足。

可以说，长岛的渔民浑身上下都特别富有艺术细胞，音乐舞蹈绘画样样都能随便来两下子，这为渔家恬淡的生活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因此，在渔家小住几天不但能吃好喝好睡好，还能享受到视觉盛宴，得到精神方面的满足。

在长岛上有按照渔俗建起的“老渔寨”，寨里海草房、篱笆墙、碾子磨、大橹把、老帆船，大鱼网，那房檐下挂着的串串咸干鱼、苞米棒和地瓜干，处处的景致共同勾勒出这幅海边渔家特有的生活场景。

住渔家，吃得好就不说了，最棒的还是能体验渔人的日常生活。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这种乘兴而去，满载而归的喜悦，将会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这种收获会让人觉得付出总会有回报。

在阵阵海涛声中睡一觉，是再舒服不过的一件事了。

早晨醒来，吃了大嫂做的咸鱼饼子、鲜鱼面后，与郑大哥一同去出海。坐在渔家乐的扁舟上，不禁让人心旷神怡，意纵天高。在渔家大哥的指导下亲自升帆、摇橹、撒网、下笼，从这些渔家最平常的生活细节中感受到别样的幸福。

郑大哥说，不进入茫茫大海就无法体验到那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壮美与辽阔。当我们的小船被苍茫浩瀚的海水包围后，本来因为船身不时摇晃而紧提着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

船长刘师傅在小船行驶出海很远后，站起身套上了一件雨鞋质地的背带裤，正当我们笑言他比杰克船长还要迷人的时候，他已经钩住一个浮漂就开始收下面的渔网，渔网被做成长桶状，很长，长到在船板上逐渐堆成了一个小山，那身防护服也蹭上了越来越多的泥垢，小船里开始渐渐飘散起海鲜特有的腥咸味。

我低头一看，网里的东西可真是丰富。眼看着一只只小鱼、海螺、海星等战利品就这样被收进桶中，心中开始渐渐期待即将到来的丰盛晚宴。

满船的鱼儿吸引来了不少海鸥围着船啊呜啊呜地叫，郑大哥赶紧抛了几只鱼给它们吃，海鸥每接住一条鱼，我就在海风中欢呼一阵子，高唱着“海鸥，海鸥，我们的朋友，你是我们的好朋友。你迎着惊涛骇浪飞翔，在风浪里和我们一起邀游。看船头上飘动的队旗，在向你热情地招手。”

此时此刻，只觉得大海好像真的成了我的故乡，可以让人忘却一切忧虑与烦恼，可以在这里恣意敞开心扉，欣赏每一个灵动且自由的生命。

在海鸥与我的鼓动下，郑大哥与刘师傅来了兴致，高歌了一曲劳动号子。劳动号子本来是劳动人民辛苦劳作的军令，但是，经过郑大哥与刘师傅这么一唱，再配上海鸥的啊呜声，动听得像是天外来声。

长岛渔号：民族音乐遗产

郑大哥介绍说，长岛的渔民号子生活气息强烈。由于渔家劳动强度小，动作幅度不太大，因而，渔民号子多是优美细腻，抒情委婉，节奏和缓的，如同一曲曲动听的小令，是中国“三大号子”之一。当面对狂风恶浪时，渔家号子亦如“银屏乍破水浆崩”，变作铿锵有力之声。

长岛渔民喜欢喊渔号，在劳动的各个环节上都创作出不同的号子，如上网号子、拾锚号子、摇橹号子等等。每个渔船都沿袭着自己船的传统唱词。

比如，当夜晚百船进港之时，只要听到渔号，便可知道谁家今天发财了，谁家的亲人回来了。渔民号子是最直接的信息传递方式，即使在通信工具如此普及的今天，一声号子也比拨打手机来传递信息快得多。

早在上世纪30年代，长岛的渔号就出了名。在砣矶岛后口村有只行往天津的大风船要掌篷出海。然而天公不给力，刮风下雨让水手们煞费苦力也没把篷掌起来。砣矶船上有个绰号“小鬼奶奶”的号子头，他带着伙计们上场，一个掌篷号没喊完，大篷就乖溜溜树起来了。

从此长岛渔民号子声名远播。如今渔民号子已列入民族音乐遗产行列，并跻身于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当中。

每到逢年过节，长岛的渔民们都会自发地组织舞龙、耍狮子、跑旱船、踩高跷，把渔家秧歌扭得欢畅淋漓。

现在村里搞旅游，渔家秧歌都是时时舞动的，可以让游客们尽情地领略这一海岛风情。长岛秧歌始于20世纪初，表达了渔民闯海打鱼，谋生存，求发展，想致富的美好愿望。愿望又多么强烈，秧歌就舞得有多么热烈。

舞者们身着彩色服装，头戴“鱼流”“虾群”面具，踩着鼓点，模拟着在汹涌波涛中勇敢穿越的情景，灵巧地扭动着，欢快地跑跳着。

上世纪80年代后，长岛的扇贝养殖业发展空前，扇贝成为岛民的聚宝盆。于是，扇贝秧歌应运而生。秧歌舞者身着淡红色、咖啡色或金黄色的硕大的扇贝外壳道具，翻飞飘舞，如穿花蝴蝶一般，观众看得眼花缭乱。

“渔家乐”让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尽情享受了长岛秧歌给人们带来的身心健康和艺术享受。

长岛：东方神话发源地

在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神话中，有两个很重要的系统。一个是昆仑神话系统，一个是蓬莱神话系统。昆仑神话系统发源于西部高原地区，它那瑰丽的故事传到东方以后，与浩瀚的大海这一自然条件结合起来，形成了蓬莱神话系统。蓬莱也就自然成为中国东方神话的发源地。

《山海经》和《封禅书》中，都把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描绘得活灵活现，于是便引得齐威王、燕昭王派出探险家到海中寻求神山，秦始皇东巡求药、汉武帝御驾访仙。据史籍记载，蓬莱城北海面常出现海市，散而成气，聚而成形，虚无缥缈，变幻莫测。那些好事的方士便以海市的虚幻神奇，演绎出海上三神山的传说，惟妙惟肖地描绘出一个令世人向往的神仙世界，更为蓬莱平添了几分神采。

后来八仙过海的故事也加盟到这里，就更加生动迷人了，被称为“人间仙境”也就名副其实。

“人间蓬莱”坊，为四柱冲天式单檐彩绘坊，额上题“人间蓬莱”四个鎏金大字，为苏东坡手迹。内外两边柱子上分别镌刻的书画名家刘海粟题写的“神奇壮观蓬莱阁，气势雄峻丹崖山”和费新我题写的“丹崖琼阁步履逍遥，碧海仙槎心神飞跃”楹联，昭示此牌楼为仙境之门，游人入门即可做神仙之游。

八仙过海是中华民族最精彩的古典神话之一。在世人的印象中，八仙过海是一个纯虚构的神话故事，然而在山东长岛，却流传着另一个真实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北宋末年。这一年，在山东省蓬莱县，一个囚犯戴着重枷镣铐被军士押解着来到大海边。长岛人说，这个叫吕岩的囚犯就是后人所熟知的吕洞宾。

从山东省蓬莱县的丹崖山上向东远眺，能看到茫茫沧海之上，淼淼烟波之中散落着一群苍翠如黛的岛屿，这就是被人们誉为“海上仙境”的美丽岛屿——长山列岛，也叫庙岛群岛。庙岛，就是长山列岛中的一个岛屿，不过在1000多年前的宋朝，这里不叫庙岛，而叫沙门岛，是朝廷专门流放犯人的海上监狱。

沙门岛监狱原来是由一个水寨改造而成，除了烽火台，现在还有宋代的城墙遗迹。《登州府志》记载，宋庆历二年即公元1042年，朝廷曾在这里设立刀鱼巡检，招募水兵300名，戍守沙门岛。沙门岛人犯的口粮，是由沙门岛上的80多户人家供应的。于是，在粮食严重匮乏，无医无药的严酷环境中，沙门岛只能残酷地演绎弱肉强食的规则，不管送来多少犯人，人犯总数只能保持在300人以内。所以，吕岩从上岛的第一天起，摆在面前的就只剩两条路，要么铤而走险，要么坐以待毙。于是，在吕岩的串联下，7名犯人决定一起越狱。

汉钟离，原名钟离权，据说曾是一个将军，因为讨伐辽国失利，被判充军；曹国舅本名曹景休，是宋仁宗的大舅子，后来曹皇后失宠，受连累进了监狱；铁拐李原名李凝阳，喜欢打抱不平，结果竟被宰相的家人打断一条腿后发配；蓝采和本名为许坚，在勾栏中唱杂剧，因为一场表演出了差错，被发配沙门岛；张果老疯疯癫癫，自称生于大禹年代，结果被官府当作妖人抓起来；韩湘子本是大文学家韩愈的后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被发配到沙门岛。

据当地老一辈人口口相传，7个人利用放风的机会进行了多次密谋，密谋的地点是岛上一个隐蔽石洞，如今被称为“聚仙洞”。一天中午，突然有一个姑娘手握莲花找到他们。这位姑娘姓何，手中花是她和未婚夫定情的信物。因未婚夫遭官司，她一路追随到了沙门岛。沙门岛寨主李庆看何姑娘年轻貌美，就杀害了她的未婚夫，意图霸占何姑娘。姑娘悲愤交集，哀求大伙儿带着她一块逃。

其实所谓八仙过海，主要过的是从庙岛经南长山岛，又转到蓬莱这一段海程，长度为10公里。这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独特的一次越狱行动。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游到蓬莱县的丹崖山下。因为常年被关押不见阳光，又长时间被海水浸泡，所以8人的须发都变成了白色。

这时候天已蒙蒙亮，一个渔民出海打鱼，看见8个人神色迥异，顿觉十分蹊跷，调头就去报官，而8个人一看情况不对，就马上逃走了。此后此事越传越玄，这8人被传为八仙，八仙过海的传说也被广为流传。关于这次犯人集体越狱事件，《登州府志》有专门记载，事后，沙门岛的寨主李庆畏罪自杀了。

长岛的夜市与大排档也是值得一看的，从海滨浴场走进夜市，各种工艺品精巧美观，大多是用海产品做成的。有串串晶莹的珍珠项链，也有长相很有“创意”的各色海螺。

海边大排档更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地方，在经过了一整天的喧嚣后，夜晚的这里就成了吃货云集地。阵阵涛声中，只见一排排帐篷里的人们大快朵颐，几个兴至高处的友人甚至端起啤酒吆五喝六起来，此时厨房中铁板上的海鲜正“嗞嗞”地冒着诱人的香气，种种此起彼伏的声音构成了一曲只属于秋夜海滨的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