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从一点一滴炼起

王爱军

北宋出了很多名相，文彦博是其中最有特点的一位。他历事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出将入相达50年之久，堪称朝堂上的长青树。创造这样的奇迹，一方面是因为他出色的才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过人的修养。

北宋皇祐三年，殿中侍御史唐介弹劾宰相文彦博“阴结贵妃，专权任私”，证据是他任成都知州期间，曾赠送“蜀锦”贿赂张贵妃。原来张贵妃的伯父张尧佐曾是文彦博家的门客，张贵妃对文彦博也以伯父相称。文彦博任成都知州时，有一年上元节前，张贵妃让文彦博进献蜀锦，文彦博于是命人织成灯笼锦送了过来。这种锦间以金线装点，并配以灯笼、莲花图案，是蜀锦中的精品。仁宗召他们对质，没想到文彦博没为自己辩解，只是磕头谢罪。仁宗没办法，只得免去文彦博宰相职务，贬至许州，唐介则被贬至春州，以各打五十大板收场。

仅仅过了四年，宋仁宗思贤心切，下诏任命文彦博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恢复他的宰相身份。不过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接到诏书的文彦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书皇帝：“唐某所言，正当臣罪。召臣未召唐某，臣不敢行”。面对仁宗的不解，文彦博解释说：“唐介这个人自担任御史以来，谏言多数时还是中肯的，虽然偶尔也有风闻参劾的失误，但总的来看还算称职，建议皇上起复任用。”唐介因此被召回朝廷，回到了监察御史的岗位。

文彦博的大度让仁宗皇帝非常感慨，没有宽阔的胸襟、平和的心态，断然难以做到这一点。唐介更是为之感动，神宗熙宁元年，他被提拔为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两人“相知为深”，关系如知己般融洽。

宋仁宗无子，当他病重时，文彦博曾和富弼建议早立储君，仁宗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从宗室中选定了英宗赵曙。后来英宗知道了这段旧事，当面对文彦博表示感谢：“朕之立，卿之力也。”文彦博却严肃地回答：“陛下立为太子，承继帝统，是仁宗皇帝和皇太后的意愿，臣下没什么功劳。”

有人感叹文彦博的修身之功非常人所及，其实他的这份宽容、谦让的涵养也不是天生的，而是有赖于日积月累的修养之功。文彦博小时候虽然读了很多圣贤书，但因为顽皮而经常犯错。为了加强对自己的监督，他想出一个办法，准备了两只罐子，平时做了好事，就在一个罐子里放一粒紅豆；做了坏事，就在另一个罐子里放一粒黑豆。他每天检查红豆和黑豆的数目，以此提醒自己，终于使红豆越来越多，黑豆越来越少，这种“童子功”让他一生受益匪浅。

人有天生的素质，却没有天生的修养，文彦博那样博大的胸怀也来自于一点一滴的修炼。有时伟大与平庸的差距，并不在起跑线，而在于奔跑的途中，只有那些一刻也不停督促自己、修正方向的人，才能跑得更久、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