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云锦用在我

王威 黄琳

近几年，一些材料连续多年频繁出现在众多高考佳作中，如兵败乌江的项羽、归隐田园的陶潜、以月为伴的李白、赋诗赤壁的苏轼、精忠报国的岳飞、怀石投江的屈子、牧羊的苏武、出塞的昭君、抗金的岳飞、霸王乌江自刎、司马迁隐忍著《史记》、嵇康越名教而任自然……虽则都是在重复“昨天的故事”，但因为作者巧于点化，旧材料也谱写出了新篇章。可见，材不在多，会用则灵。同一材料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会得出不同的结论，这不仅能使枯燥的材料变得多姿多彩，富有生气，同时也可以摆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局面。下面以庄子“濮水垂钓”的故事为例，看看近几年高考中一些考生是如何分析材料，从不同角度找到与话题的契合点，从而点石成金的。

一朵花里看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任何事物无不具有各自外部的表象和内在的本质。要看到事物的本质，就要有一个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由特殊到一般的思维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分析、比较、综合、概括的过程。有了若干这样的过程，才能达于事物的本质。庄子濮水垂钓是表象，表象背后的本质是庄子视名利如粪土、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处世之道。庄子早已将欲望之火深埋在了濮水深处，用天蓝地绿、云淡风清来充实他的坦荡胸怀。高官厚禄，庄子不顾；荣华富贵，庄子不屑。庄子只愿守候着濮水，守候着无欲，守候着一颗高洁宁静的心灵。福建高考满分作文《坐看流星划空时》就这样运用“濮水垂钓”：“先秦诸子，谁不想升迁授官，‘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君子之仕，行其义也。然而偏偏有一个槁项黄馘的庄子，不蹈世俗渴望‘威福之仕途，坚守心中追求之‘闲福，淡淡地告诉楚国的使者：‘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透过现象看本质，文章自会透出一种理性的睿智之光。

琵琶起舞换新声

庄子持竿不顾，独善其身，也并非人人赞同钦羡。请看高考福建一考生的《拒绝空白》片段：“我，生为人，出于对生命的尊重，我必须有奋发向上、刚健有为的人生态度和价值取向。当在热烈的追求之中遇到艰苦的时候，我决不会接受空白，决不会‘穷则独善其身。我要将自己的脊梁化为沙漠中坚挺着的胡杨，活着三百年不死，死了三百年不倒，倒了三百年不朽。我拒绝空白，我拒绝庄子，拒绝他‘终身不仕，愿化归于自然。我拒绝空白，我拒绝陶潜，拒绝‘守拙归园田，‘复得反自然。人生于社会，怎能逃避社会？我决不会给生命留下一点空白。”作者认为空白是生命中的盲点，主张积极入世，拥有充实的人生。文章充满一种饱满、积极的人生认识。立意高远，不囿于固势，打破一贯的美学范畴和人生信念，反弹琵琶而又言之成理。

祸兮福之所倚

老子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凡事都有两面性，需辩证看待。庄子濮水垂钓，一方面是向王侯亮出宝剑，不为轩冕失志，不为穷厄趋俗；另一方面则向飞鸟青草深情凝视，任风云变幻，相守于心灵家园。唯其如此，庄子的一生才朝气蓬勃，光霁月明。高考湖北一考生的《出乎其外 入乎其内》即用辩证的眼光来看待庄子：“‘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持竿垂钓的庄子，有人劝他涉世为官，他漠然视之；他孤傲的心灵走不到浑浊的仕途。他出乎其外，超然尘世，视楚国相位而不顾，跳出浑浊秽气的世俗；他又入乎其内，独善其身，甘做一棵在清风中独立看守月亮的大树，把持着那洁白的美德，‘享受着逍遥的人生。庄子知入知出，一生朝气蓬勃，光霁月明。他面对一池澄清秋水，背对功名利禄，他的心就如同身边流淌的溪水一样清澈，洁净。他超然的心态注定他与仕途无缘，但正是他‘出入和谐的心态，才成就了他逍遥的一生，才使他留下了‘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这样汪洋恣肆的篇章。‘出乎其外，入乎其内铸就了庄子千古的‘情美圣像。”

横看成岭侧成峰

面对同一材料，从不同角度去解读，就会有不同的运用方向。如浙江高考一考生的《生命如大河》的片段：“那槁首黄馘的庄周，汉水垂钓的庄周，在夕阳西下中隐去了他的身影。我看见他的心有如秋日的湖水一般的清澈，在那悠悠的岁月深处，远方的大哲用一生换取山林川泽中灵性的解脱。于是我开始懂得，生有所息，不是简单的休整上路，而是一种无上的境界。”作者从庄子濮水垂钓的故事中看到的是一种生有所息的人生态度。

“新编”创新

所谓“新编”，就是重新编写、改写，某种程度上，这是和古人的一次对话，一次相遇。既然是重写，是重新相遇，就要在古代神话、传说、典籍里注入自己所处时代的精神，注入个人生命体验。即在写作时把题材延伸到中外文学名著、历史故事或神话传说中，以一个全新的视角，对其中的情节、人物予以加工、演绎，进行再创作，生发出新的故事，具备时代的意义。请看高考话题作文《欲望》的片段：“庄子问道：‘楚国水田里的乌龟，它们是愿意到楚王那里，让楚王用精致的竹箱装着它，用丝绸的巾饰覆盖它，珍藏在宗庙里，用死来换取‘留骨而贵呢？还是愿意拖着尾巴在泥水中自由自在的活着？二大夫答曰：‘宁愿拖着尾巴在泥水中活着。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庄子是聪慧的，他熟知，欲望满足的背后，虽是无以言状的成就感，但无欲守候的背后，却是圣者般的宁静与祥和。”文章将庄子钓于濮水细节化，着力于庄子无欲无求的一生，给“欲望”作了一次极好的诠释，使庄子这则素材真正实现了价值化！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其实，我们从这则故事中得到的启示又何止这些？“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庄子持竿不顾，曳尾于途中，于寂寞中坚持着一份守望，一份从容的智慧，一份快乐的坚持，一种豁达的追求，这孤独的风景也有一种动人的妩媚。九万里的情怀荡漾于三千濮水之上，赤子之心归于自然，终成南华经。曳尾涂中，逍遥一游于尘世，哲学的巅峰便已铸就。他有蛇的冷酷犀利，更有鸽子的温柔宽仁。踌躇满志却又似是而非，螳臂当车却又游刃有余。“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庄子因恪守自我而升华为永恒；庄子远离人世的是非曲直，功名利欲，维护着千百年来文人拒绝权势媒聘的坚毅与从容……闪耀着炫目光辉的庄子，博大精深的庄子，我们所能看到的永远只是冰山一角。

在无数个思维的转弯处，可以走出无数条通向智慧人生的路。摆脱思维定势，不囿于成见，变换思考问题的方式角度，思维会呈多元化、“辐射”式发展。窥斑见豹，生活不止一面。歌德说：“巨匠在限制中表现自己。”高考作文本来就是“戴着镣铐的跳舞”，如何在限制中表现自己，如何用有限的材料来应对万变的文题？切记：转换思维天地宽，一材多用是捷径；天机云锦用在我，我的材料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