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的绿皮列车

朱凌

离开家乡的那年，我12岁，妹妹7岁。母亲牵着我们，一步一回头地往前走，心里是那样的不舍。远处外婆正站在坡上看着我们，边看还边抹着眼泪。这样的情形，在离去后的岁月里曾多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每当醒来时，泪水也不自主地流下。

车站里到处都是南来北往的人们，当火车启动的那一瞬间，母亲失声痛哭，父亲则在一旁安慰道：“跟我也是回家，别哭了，有时间还是一样有机会回来看看。”父亲的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母亲自顧自地哭着。

在那之后，每逢过年过节，母亲势必要带着我和妹妹坐车坐船往故乡赶。当年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绿皮火车，当“呜呜呜”的汽笛声响起时，思念也因此而凝结在心头。火车启动后，归家的心如同箭一般，跟着一路前行。

对于火车，似乎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结，它是我儿时记忆中最为难忘的一道风景，因为无论是离别还是团聚，总会与它有关。离别的时候，听着火车的汽笛声，心是那般的难过；而即将团聚时，那火车的汽笛声仿佛一首欢快的歌，带着我们来到亲人的身边。

当年的交通远不如现在，600多公里的路程，要坐船、坐车。母亲常常带着我和妹妹大包小包地往家赶，而父亲则留在奶奶的身边，陪伴着她。那时家里常见的东西便是车船票了，各种票据，此时在我看来，又何尝不是乡愁的凭据呢？

那绿皮车，承载着我儿时的快乐与痛苦。曾几何时，两地有直通的火车了，再也不用坐船转车了，只是那车，却变成了快速列车。两地间的距离缩短了，但乡愁依旧还是那样浓。

再后来，随着我结婚生子，母亲的年纪一天天大了，虽然思乡，但很少再回去了。倒是乡下的亲人，纷纷跑到城里投奔母亲。如今，母亲的兄弟姐妹们，也在我所在的城市扎下了脚跟，成为了城里人。

闲暇的时候与母亲聊天，问她是否后悔离开故乡？母亲叹了口气说：“不后悔，人总是要往高处走，毕竟在城市总比咱那小地方强。”的确，如若不是父亲当年坚持调动工作回来，此时的我们或许还在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