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锁成
旧藤椅
你还在这间老屋 。我住过的老屋 。
房问里的窗帘、壁灯、线路依旧。
你却变老了,不时有折断的出光掉落我就想,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等我吗?
十年了,就等我一回。
等我坐上面,让每根白发怀旧。
不错,我是个极端怀旧的人,坐在上面,我开始了一段婚娴。写下了最初的诗。
那个夏天,我还荒唐地让一个秀发坐,在上面,吻下午的阳光仅此而已。
我感谢我的妻子没把它当旧物扔掉。
它不说我也知道,十年了,它一直在这里等我。就这样,【日复一日,任容颜变老】。
也许,这旧藤就是她赖以支撑的情络,直到自己散架。
日月交替的几天我都坐在上面我感觉,那会全世界最值钱的就是这张藤椅广。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走。
我还得走。还得搭上往南的列车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一首诗。
不管身在何处,我都珍藏曾经朝夕相处的情人……
火车站旧址
所确的车厢都离你而去。
以及此起彼伏的车笛和旗语。
只有矮矮的冬青,像蛇一样躺着的铁轨还想诉说什么。时间-长,连铁轨也会不复存在,就你伏在蒙蒙的细雨里。
都涌向新客站了,因了新的向往和里程。
就像当年,一列列绿色的车厢不也是揣着理想簇拥你。你曾经一次次载着南京路的繁华从这里出发,又一趟趟把大庆的血液输入城市的每根血管。但没有人会记住你,你这爬满皱纹的城市幽灵。
一列列新飞空调又有了新的站名,三角旗也会听从号令扬起又落下,没有人会感受你的惆怅而截断自己的旅程。
一切都成了昨天的过客。
空旷的广场,翅料饭盒、果皮纸屑、叫卖声也想要淹没什么?
你只有自己怜悯自己,在通宵达旦的灯影和卡拉OK的喧闹里。
所有的人都只想抓牢自己的前程……
收废品的人走了
靠在门边的招牌不见了,收废品的人走了,他是乘昨天下午的车走的,上午还收了半天寒风。
估汁厚厚的纸板箱、空空的易拉罐都来不及换季。
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回家。
小村人是很看重回村的路的。再忙也要看看久别的田埂,看看久别的小学课本.
他不得不抛下许多空酒瓶、废纸板……没有他,它们只有憋缩在墙角,面带菜色.
很多时候他也是憋缩在墙角,一本旧时光从日头看到日落。
他要让它们知道,没有他的口子里,打蜡的地板电会发霉,堆积如山,-个春节都没有好味。而他揉剑稻场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喝酒吃肉。用硬茬茬的胡须在长高的课本上犁上一遍又一遍。
我知道,那块招牌已经呆了十年。
十年,一只只易拉罐垒起了小楼。
十年,一辆破三轮,也许没遭过正眼。
收废品的人走了,也许城市会成为废品。
走过检票口
饮料瓶和各式挂件缓缓地流动。
走过检票口,已没有票钳的冰冷,没有深夜送行的大包小包,没有拉链抿紧的沉默和哀愁。没有了蒸汽机的凄厉和裂肺,没有夜路的曲折和空落。
昨天,我就是曰击证人,虽然夺眶而出的是邻座的小女孩,是靠窗的硬木一片。
走过检票口,我比冰凉前臂依附母亲的脐带,命运随一把油布伞风雨漂泊。
自信最初是一首诗。
更多的是廉价的红薯叶,是一粒思想的尘埃,随泥土蔓延,随风向飘忽,跌入城市,高于街沿,其实还是一粒不起眼的微粒。
假如我们仍然活着,没有大病,背负硬壳,至少还是蜘蛛和蚂蚁,编织夕阳,仍有一段路程和运力。
走过检票口,已经不用携带挂面和肥皂走过检票口,我有足够的话费向一座城市呼喊。
堵车
我被堵在车内同时被堵的还有许多车。埋怨声四起。
偏偏手机没电,越解释越无法解释。
许多事无法预见就是预见了,到了约定时问也会堵车。就因为是主干道.必经之路,人们的选择往往雷同?
风一丝一丝剥蚀夕阳。
我就想堤边的你是把玫瑰放弃还是等待?早这样,我为什么不提前出发。
矜持总是在一边拉我的衣角。
也并非只是必经之路。如感情遭遇堵车,我是继续憔悴,还是另辟线路?
我们总是并排地憔悴。
这也许是如约不能如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