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为何怒交白卷

汪洋

一所学校要出名，成为“名校”，通常都有N种途径，而在2015年一炮而红的江苏邳州运河中学则有点儿不走寻常路——该校居然让老师跟在学生屁股后面一同考试！都说“考考考，先健脑”，平常教鞭轻扬、唾沫横飞的老师显然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当然也没做好心理准备，于是出现了部分人怒交白卷的不和谐画面。

调查员深入了解之后发现，这场引起广泛关注的考试，其实是运河中学高三年级一次很普通的模拟考，只是因为有老师参与而显得与众不同。学校领导对这场特殊考试的定义是“别开生面”，而老师斥之“不可理喻”，看来领导和老师也不是一年四季一个鼻孔出气的。当然了，在这种时候，作为学生，我们不该只是看热闹、看笑话，这样不好，显得品位不高。

据调查，其实学校也没让老师“打无准备之战”，在考试之前，也曾下发了一则通知，要求所有40岁以下的高三年级组老师参加所担任科目的模拟考试。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很多老师心里面都乱成了一团麻。有人怀着一颗“勇敢的心”说出了心声：“万一考得比很多学生都差，那不是让老师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好在，领导和老师怎么也是呆在同一个战壕里的，领导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如此为难老师啊！所以学校强调说，老师们的考试成绩绝对是“校级机密”，打死也不会公开。遗憾的是，这并未打消大家的顾虑。

终于，第一天考试如期而至，分为上下半场，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参加考试的老师都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前面坐着的是学生，老师则坐在学生屁股后面。监考者也都是“高规格”，有年级组的领导，也有校级领导，让人感觉一点儿也不像闹着玩的。考试过程中，不少老师情绪起伏很大，很激动。第一场语文，很多人都只在试卷上写，答题卡则是一片空白，而按照考试要求，他们都只能领一个“鸭蛋”回家。

考完语文后，老师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发牢骚，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拎出来痛扁一顿。大部分老师都觉得这样的考试太别扭了，太伤感情了，真是说起来都是泪啊。而承受能力差一点的，甚至觉得这压根儿就是一种侮辱。有老师说：“教师水平的高低，并不取决于做试卷能力的大小。特别是高三教师，教授的更多是学习方式、解题思路、技巧等。”嗯，这听起来很有道理啊！但这话还真不能让学生听到，万一有样学样多不好。

上午的语文考试，场面真的蛮难看，特别是老师们居然敢用怒交白卷这种讨厌的方式来抗议，这让学校领导坐不住了。下午考数学，学校领导悉数到考场监考，实施“高压政策”，对不愿意答题、不规范答题的老师当场提出批评。这时候，场面开始失控。一血气方刚的年轻老师在受到批评时，当即摔笔走人，接着又有另外四位老师紧随其后离开考场，其中有两人离开后被领导以“一声吼”的方式叫了回来。

第一天考试结束后，学校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当然，这不是一场“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会议，而是一场“批评会”。学校在会上提出明确要求，凡是没有按规定答题的老师，必须作出书面检讨——俗称……写检讨！另外，为了达到“杀鸡给猴看”的效果，领导还严厉批评了其中一位交白卷的老师，并口头通知其停课。不过没过两天，事件引起关注后，学校又“翻脸认人”了，通知他正常上课……

调查员兴致勃勃地全方位调查之后，全部所得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有一点点剑拔弩张的情节，有一点点所谓的背后真相，不过总的来看还是蛮平淡的。好在有不少问题值得我们思考，也能带来一些启发。

争议最大的是：该不该让老师跟学生一同考试？有人认为，作为校方，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业务练兵，提高教学质量，其实无可厚非。老师若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教授的只是思路、方法与技巧，而做试卷并不能检测出这方面的教学水平，那肯定也是有失偏颇的。既然自认为自己所做的工作是“授人以渔”，你总不能说“鱼与我何干”。如果一张试卷就能把一位老师考得云里雾里，如果他对很多考题都不知如何下手，那很有可能就不是一位好老师，甚至连合格都算不上。唯一值得商榷的是，在形式上还可以更柔和点儿，比如说让老师与学生分开考，单独安排一个考场。

第二个值得讨论的点，是老师万一考得没学生好，到底丢不丢人？客观地说，只要你自认为是称职的老师，考多少分其实都不是事儿。相较于大部分学生，老师可能在答题技巧、解题思路等方面占有优势，但思维活跃度不够，临场发挥能力也会有所欠缺，所以考不过自己的学生再正常不过了。特别是现在的很多学生，他们都是“在考场上成长起来的一代”，考神考霸俯拾皆是，同场竞技的话，让老师吃败仗完全不在话下。另外，平常老师鼓励我们的时候不都说“一次考试并不代表什么”吗？这次倒是他们自己没有越过那道心理上的坎。

事实上，运河中学虽然因“师生同考”而出了名，但它并非首开先河者。老师和学生同场考试的做法，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曾有过。据媒体的公开报道，湖北、江苏的无锡和宿迁、浙江杭州等地的学校，均出现过老师和学生同场考试或完成同一张试卷的做法。所以说，不就是考个试嘛，哪来那么大的火气？摔笔，拍桌子，交白卷，真的还是有所不妥的。

至于很多人所关心的一个问题：校长为什么不参加考试？因为调查员還未修炼到神通广大的境界，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得到确切答案。那就让它在风中再飞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