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评黄克诚：“关于建立根据地，你是有经验的”

◎晋江艳

黄克诚，因军政兼优，人称“老头子”。抗战期间，历任八路军总政治部组织部部长，第三四四旅政委，第二、四纵队政委，第五纵队司令员兼政委，新四军第三师师长兼政委，苏北区党委书记等职。抗战期间，黄克诚向中央提出恢复政治工作制度的建议，为我军作出重要贡献。值得一提的是，抗战中及以后，他还领导创建了多个根据地，成为开辟苏北淮海革命根据地的急先锋。

恢复政治委员制度

1937年8月，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黄克诚担任八路军总政治部组织部部长。

部队改编时，受南京国民政府制约，八路军一度取消了政治委员制度，在各师、旅、团通常只设政训处。政工人员地位降低，受到了冷遇，部队出现了侵犯群众利益等不良倾向。长期从事政治工作的黄克诚很快发现了这一问题。恰在此时，受八路军总政治部主任任弼时委派，黄克诚到一一五师检查政治工作情况。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他跑遍了一一五师师部和下属两个团，同师首长和团、营、连干部及战士多次座谈讨论，认真倾听广大指战员的呼声。

通过调查，黄克诚发现，红军虽然改编不久，又取得了平型关大捷，但部队作风却起了很大变化。取消政治委员制度后，政治工作很难做到家，大家对做政治工作都不感兴趣。部队中吃得开的是副官，他上承各级首长，下连部队，一般事情只要副官点头就行。这样，军阀习气开始滋长蔓延，一些江湖习气也带进了部队当中，有的基层干部甚至不愿叫“同志”，开口就是“弟兄们”。这些问题严重影响了士气，如果纵容姑息，很可能出现派系斗争，山头主义重新抬头。

1937年，时任八路军总政治部组织部部长的黄克诚

黄克诚将这些问题和自己的忧虑先向一一五师部分首长汇报，并建议恢复政治委员和政治机关制度，开展对军阀主义的斗争。聂荣臻、罗荣桓等一致赞同。黄克诚很快返回总部，向任弼时做了详细汇报。任弼时立即责成黄克诚将检查情况与建议写成一份报告，以朱德、彭德怀、任弼时三人名义上报中央。

3天后，党中央很快给朱德、彭德怀、任弼时发来回电，对他们的提议表示完全同意。同时，黄克诚在毛泽东心里也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曾多次提及黄克诚有将帅之才。

在批准朱德、彭德怀、任弼时的报告后，党中央当即任命聂荣臻为一一五师政委，关向应为一二〇师政委，张浩为一二九师政委，同时命令将各部队的政训处改为政治部。全军的政治工作制度得到了极大加强。

政治委员制度和政治机关的恢复，是我军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在这件事情上，黄克诚功不可没。

在红军主力接受改编的同时，1937年10月，南方红军游击队整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由于国民党顽固派长期坚持反共政策，加上新四军个别领导人对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原则认识不足，无原则地迁就和服从国民党，放弃部队政治工作应有的立场，1941年1月，皖南事变爆发。

为总结惨痛教训，刘少奇先后主持召开了一系列重要会议，特别是1942年2月10日的华中局扩大会议，各区和各部队负责人参加了会议。会上，刘少奇代表华中局作工作总结及今后任务的报告，陈毅作军事建设报告，黄克诚作政治工作报告。

黄克诚一直从事部队政治思想工作，当时又兼任苏北区党委书记、军区政委。他结合工作实际，从部队政治工作、根据地政治工作、友军政治工作和敌伪军政治工作4个方面着重讲述了军事建设中的政治工作问题，深刻阐明了党领导军队的绝对性和政治委员制度的权威性。

黄克诚的报告得到了与会同志的广泛赞同，华中局把他的报告作为我军政治工作的纲要发表在《真理》1942年第八期上，新四军将这一报告作为政治工作的指导性文件进行学习、贯彻。

政委能打仗赢敬重

八路军恢复政治委员制度和政治机关不久，黄克诚就被下派到一一五师三四四旅担任政委。

三四四旅以红十五军团为基础改编而成，作战英勇，敢打敢拼，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部队。但由于常年转战在外，与原中央红军联手作战较少，多少有些山头主义，对原中央红军的干部不欢迎。黄克诚这个“外来户”来到三四四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境地。一些干部对政工人员不以为意，甚至个别干部根本不买账，黄克诚讲话他们不怎么听，在日常生活中故意刁难他。但是，黄克诚仍坚持耐心做工作，诚恳待人。

通过一段时间的细心观察，黄克诚发现了部队在军事上的严重问题。在与日军作战中，仍沿用打国民党军队的打法，猛打猛扑，并不在意毛泽东提出的游击战，显得勇猛有余，灵活不足，以致多次吃亏。

1937年底至1938年初，三四四旅奉命开赴正太路以北，开展敌后游击战，建立抗日民主政权。这期间，三四四旅同日军进行了两次较大的战斗。一次是盂县的牛村之战，虽歼灭了敌人一部，但由于我军策略、战术水平不高，部队遭受较大伤亡。不久，为配合晋察冀军区反“扫荡”，我军在平山县发起了温汤战斗。由于各部队之间配合不好，遭到增援日军重炮轰击。广大干部战士缺乏避炮经验，全旅伤亡很大，六八八团团长和一营营长阵亡。

部队两次受挫，黄克诚劝说大家研究新战法，避免再打被动仗和阵地仗，但很多人听不进去。黄克诚并不急躁，坚持做说服工作。三四四旅进入太行山区后，黄克诚被任命为太南军政委员会书记，与旅长徐海东一起，指挥部队在太行山南段建立抗日民主政权。

随着三四四旅队伍的壮大，总部接受黄克诚建议，将三四四旅分成两部分，分别开展活动。杨得志（接替因重病返回延安的徐海东任三四四旅旅长）率部离开太南区后，黄克诚军政一肩挑。他根据形势发展，将各团分散展开。过了一段时间，黄克诚发现部队虽然迅速壮大，但山头主义有所抬头，甚至有点不大听指挥。黄克诚迅速想到抗战开始后三四四旅曾经发生的团长张绍东、参谋长兰国清率部叛逃事件，虽然两人只拉走了一个营长和几个连、排长，队伍最终被政工干部带回，但事件影响极为恶劣。为加强军队思想政治建设，黄克诚果断把部队集中到太行山区进行整训。

起初，召开党委扩大会议时，有些干部不来参会。黄克诚本着高度负责的精神，无论人齐与不齐，每次都按时开会，该怎么讲怎么讲，该怎么批评怎么批评，不讲情面。他相信那些没来的同志总会听到。个别干部不服气，黄克诚就耐心讲道理，做说服工作。

1939年底至1940年初，三四四旅配合一二九师，先后粉碎了日军对冀鲁豫、晋察冀等根据地的大“扫荡”，打退了国民党第一次反共高潮。黄克诚扎实细致的工作终于取得了一定成效，这让他倍感欣慰。1940年2月，三四四旅奉命扩编为八路军第二纵队，黄克诚担任政委。4月，第二纵队离开太南区，开赴冀鲁豫，组建冀鲁豫军区、军政委员会，黄克诚任军区司令员和军政委员会书记。在黄克诚带领下，部队基本肃清了国民党顽军石友三部。冀鲁豫边区得到进一步发展壮大，成为拥有8个民主县政权和10个区政权的抗日根据地。

1940年，八路军第五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黄克诚（前排左四）同部分领导干部合影

转华中战苏北建奇功

1940年6月27日，中央军委电示八路军第二纵队与新四军第六支队彭雪枫部合编为八路军第四纵队，彭雪枫任司令员，黄克诚任政委。8月7日，遵照中共中央中原局指示，黄克诚率部从豫皖苏到达皖东北。此后，他便开始了开辟、建设苏北抗日根据地的斗争。

8月16日，我党领导的淮河以北、津浦路以东的抗日武装统编为八路军第五纵队，黄克诚任司令员兼政委。10月，黄克诚率部南下，突破国民党“磨擦专家”韩德勤部防线，于10日与陈毅、粟裕率领的新四军先头部队在白驹镇实现历史性会师，完成了打通华北、华中联系的通道和打开苏北抗战局面的任务。1941年，新四军重建，黄克诚任第三师师长兼政委。由于他参加革命时间长，经验丰富，平易近人，同志们亲切地称他“老头子”。

长期以来，苏北广大农村为国民党特务、反动地主武装所把持。这一地区土匪众多，封建会道门武装组织遍及各地。民间枪支不计其数，当地群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黄克诚了解这些情况后，从1941年上半年开始，就陆续抽调主力部队，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清剿土匪顽敌。在不长的时间里，苏北地区千年匪患被扫除，人民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此时，黄克诚与师部领导开始实行抗日民主政策，广泛发动群众实行减租减息，切实改善人民生活。但是政策刚开始实行时，有的群众心存顾虑，白天减了租息，晚上又偷偷给地主送回去。黄克诚得知这一明减暗不减的情况后，派出一批干部下去检查，同时，利用各种文艺宣传形式消除群众顾虑。宣传队编排的话剧《照减不误》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减租减息工作进行得比较彻底，军民关系进一步密切，部队在苏北逐渐站稳了脚跟。

黄克诚还十分重视统一战线工作。在他的争取下，当地颇具影响力的人士，如李明扬、韩子石、杨芷江、庞友兰、计雨亭等，为抗日救亡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许多著名文化界人士和革命知识分子，如邹韬奋、范长江、薛暮桥、贺绿汀等纷纷来到苏北，参加抗日革命工作。

黄克诚不但重视苏北根据地的政权建设，还十分重视其经济建设。积极开展大生产运动，军政机关广泛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统一税收制度，实行进出口管理等措施，使根据地经济逐渐好转，军民生活有了很大改善。

在加强根据地建设的同时，黄克诚率部粉碎了日军对苏北根据地的大规模“扫荡”，打退了顽军韩德勤部的进攻。1944年后，日军为加强对太平洋战场和正面战场的进攻，从苏北抽走部分兵力，为苏北新四军局部反攻带来了契机。黄克诚率部先后发起了高沟、杨口以及两淮战役。在苏北抗日战场上，黄克诚指挥新四军第三师取得了辉煌战绩。

抗战结束后，苏北根据地已经成为拥有4万多平方公里土地和800多万人口的解放区。华中局向中央报告说：“三师的战斗力强，部队充实，基本上保持了过去优良作风和制度，尤以政治工作能深入与反映部队的问题，保证每一号召能很快地动员起来，自上而下地去推动执行。”黄克诚为这些成绩的取得殚精竭虑，立下了汗马功劳！

抗战胜利后，黄克诚率部转战东北，其间再次致电毛泽东，提出关于建设东北根据地的建议。1945年12月22日，党中央回电：“关于建立根据地，你是有经验的。”28日，毛泽东给东北局发了著名的电报指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为夺取东北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这也是对黄克诚的建议以及他多年建设根据地经验的充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