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瓷器类别中,杯盏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类,但其却几乎包含了所有瓷器装饰技法和装饰风格。特别是在青花、粉彩大行其道的清代,瓷绘技艺精湛、创作题材广泛,使得杯子在造型、釉色之外又增添了更多的趣味。
不同于大型陈设观赏器所要求具备的大气端庄、繁复绚丽的特质,绘于杯子上的画面讲究的是静、是境、是精,要突出一个“雅”字。杯子的衍变始终与茶文化、酒文化息息相关,是这两种文化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附属品。大碗喝酒、大口吃茶,用碗要来得更舒服些,也符合那些豪客的性情;杯子却不同,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在正式一点、文雅一点的场合使用的,需要配合出一定的情趣。
杯子上大不盈寸的画面能有多少门道呢?可别小看,越是简单的要想出彩越难,需要的不仅是笔墨功底的扎实,更需要有独到的艺术修养、审美眼光和设计水平。画面雅致、精巧的杯子本身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其价值比起那杯中之物来说不知要高出多少,这时,茶和酒可就是它的附属品了。
▏山水清音▕
在窄小、弧曲、坚硬、润滑的瓷杯表面上作画,不可能如在大纸张上一样展现气势豪放的大山大水,当然,也无需达到烟云满幅的效果。杯子上的山水玩的是意境,品的是味道。
当然,杯子上的山水绝不一定就是小山小水,方寸之间的画面也常常通景绘制,景致非凡。在所见的一些山水图、山居图题材的瓷杯上,往往青山绿水、远峰重叠,近处三五房舍隐于花木苍山之间,江岸处草亭伫立,下可见波光粼粼。留白处则水天相接、苍茫一片,有意境幽远、万物超然之感,深得传统山水画之精髓。这正应了“水心云影闲相照,林下泉声静自来”的诗句。
更重要的是,杯子里的山水绝不仅仅注重意境。真正称得上精品的佳作往往在笔墨细节上十分考究,画面细致入微,绝不含混不清,与那些大尺幅的山水作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佳客相伴▕
人物故事是众多绘画题材中最生动有趣的一类。中国古代数千年文化中汇聚了太多的经典人物,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历史典故往往代表着中国人的传统精神气节或道德情操,所以受到历来帝王将相、文人雅士以及平民百姓的喜爱。将这些人和事绘在瓷杯之上,应该是非常对文人雅士的胃口的,再配合茶、酒这两大文化,岂不很妙?
瓷杯上的人物故事不乏与茶酒相关者,如饮中八仙、李白醉酒、竹林七贤等,喝着杯中酒、品着画中人,相映成趣。此外,还有苏武牧羊、叱石成羊等历史传说故事,八仙、罗汉、三星、麻姑等仙道人物,以及如《西厢记》等小说题材。
杯子上的人物故事图案,往往不需要画得人物众多、场景充实,更讲究抓住人物或与之相关的一些器物的外表特征,如需衬景表述的话,也常常只是寥寥几笔突出某些特征,让人一观之下很容易辨识出画的是谁、讲的是什么故事。与那些鸿篇巨制的人物故事画相比,这样的小品之作更考究作者的功力。
▏月月花香▕
茶香、酒香、花香,三香合一,这正是瓷杯上花卉图案的趣味所在。以花卉装饰杯子由来已久,所涵盖的花卉种类数不胜数,而最著名也是最有意境的当属十二花神杯。
花神杯是康熙年间御窑厂烧制的成套时令酒具,每套共有十二只,代表着不同的月份,每月均配以一种月令花卉,其旁各题五言、七言诗句。花神杯上所饰之花卉是根据传统花朝节的习俗,虽然花朝节习俗现在已经只有少数地方还保存,但在古代却是重要的节日。
十二花神杯为康熙御窑之名品,堪称旷世奇珍。其设计制作具有非凡的意义,这是清代官窑首次将绘画、诗词、书法、篆印结合在一起,无疑使瓷器具有了更高的艺术造诣,也更具文人气息,同时也为雍乾时期的题诗珐琅彩瓷树立了典范。
月月有花香,秀色亦可餐。十二花神杯巧妙的设计和独特的审美趣味,铸就了一代杯之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