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银行竞争格局展望

侯妍珂

利率市场化改革是金融改革的核心。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正在加速推进，这将对国内商业银行竞争行为和竞争格局产生深刻影响。利率市场化将促进商业银行调整“两大结构”——业务结构和盈利结构，提升“两大能力”——风险定价能力和客户服务能力。利率市场化及相关制度的建立，将会促进中小银行的快速发展，也会促进中小银行采取更加激进的竞争策略。利率市场化在促进银行业加快发展的同时，也将加剧银行业内部竞争，促进银行业内部优胜劣汰。随着利率市场化的深入推进，国内银行业或将出现市场集中度先下降后上升的趋势。

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已经取得积极的进展。目前，中国货币市场和几乎所有债券市场的利率，包括同业拆借、回购、国债、金融债和企业债以及国内外币存款的利率都已经放开。2014年11月21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自11月22日起下调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和存款基准利率，并将五年期定期存款利率交由商业银行自行决定。2014年11月30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布《存款保险条例（征求意见稿）》，建立存款保险制度是推进利率市场化的重要先决条件。存款利率放开以及存款保险制度的建立，预示着我国利率市场化步伐正在加快推进，并将对商业银行的竞争行为和竞争格局产生直接而深远的影响。

银行竞争行为变化

利率市场化将促进商业银行调整“两大结构”。一方面，利率市场化或将导致存款利率上升、贷款利差下降，这将推动商业银行调整客户结构。利率市场化将会促进银行采取差异化的定价政策，拓展存款和贷款客户来源，提高业务收入规模和质量。在存款业务领域，存款保险制度实施后将促进客户分散存款，银行需要满足中小额存款的利率需求。在贷款业务领域，银行将会开发高价值、高利润贡献的客户、行业和领域。从贷款对象来看，银行在发展大型企业的同时，将会积极开拓中小企业贷款客户；从贷款类型来看，银行在发展生产型贷款的同时，将会积极开拓消费信贷业务；从贷款行业来看，银行在面向传统产业提供贷款服务的同时，将会围绕经济转型发展向新兴产业提供贷款。通过优化存贷款业务结构，实现业务结构趋合理化、经营稳健化，以及风险分散化。另一方面，利率市场化导致存贷利差缩小，将会促进商业银行提高中间业务收入占比。在利率市场化导致存贷款利差缩小的背景下，银行将会发挥中介优势，加大中间业务拓展力度，扩大中间业务规模，提高中间业务利润贡献。银行的中间业务通过收费模式盈利，中间业务无需占用资本，银行所承担的风险较小。发展中间业务在增加收入、提高利润的同时，不会增加银行的经营风险，将成为银行业务转型的重要方面。

利率市场化将促进商业银行提升“两大能力”。一方面，利率市场化背景下，银行将会提升风险定价能力。利率市场化在赋予银行利率定价权的同时，也对银行的风险定价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商业银行将以提升价值为导向，不断完善公司治理、内部管理和风险控制机制，在对内外部环境进行综合分析的基础上，建立和完善风险定价体系，不断提升风险定价能力，提升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另一方面，利率市场化背景下，银行将会提升客户服务能力。在利率市场化背景下，银行之间既要增强差异化的定价能力，同时也要通过差异化、个性化和特色化的服务，来提高客户满意度，增强客户粘性，提高客户的价值贡献。

利率市场化将促进中小银行加快发展。利率市场化改革及存款保险制度的建立，有利于中小银行发展壮大，增加银行业市场主体数量。建立存款保险制度，为储蓄存款提供安全保障，有利于中小银行和民营银行吸引客户、拓展业务。一方面，存款保险制度能够为储户的存款提供保障，从而确保储户愿意选择风险较高的中小银行和民营银行。在利率市场化条件下，由于抗风险能力较差，中小银行和民营银行较难赢得公众的信任。由于担心银行破产使存款遭受损失，储户可能不愿选择中小银行。建立存款保险制度后，如果银行遭遇兑付危机，储户的存款由存款保险机构在一定额度内进行赔偿。中小银行可以凭借存款保险制度的支持，赢得客户的信任。另一方面，存款保险制度通常采取限额赔付原则，储户为分散风险需要选择多家银行，从而有利于中小银行开拓客户和市场。存款保险制度会设定对于单个储户的赔偿上限，预计我国存款保险制度的赔偿上限应在20万～50万元之间。储户为了分散风险需要将存款分散至多家银行，这为中小银行争取客户创造了条件。民营银行首批试点已于2014年3月启动。我国建立存款保险制度，将为中小银行和民营银行提供有效的风险保障机制，从而促进中小银行和民营银行主体的增长。

利率市场化将致使中小银行采取激进的竞争策略。在利率市场化背景下，通过存款保险制度建立风险担保机制，可能引发道德风险，致使中小银行采取激进的资产负债策略，加剧银行业的竞争。在负债端，提高存款利率可以带来市场份额提升，中小银行为扩大业务规模、争取市场份额，有可能制定较高的存款利率水平；在资产端，存款利率上升导致负债成本增加，中小银行为覆盖存款成本、保持盈利空间，将会选择投资收益较高的高风险资产。为防止挤兑风险、保持金融稳定而建立的存款保险制度，反而可能促使中小银行采取更加激进、更加冒险的竞争策略，从而加剧国内银行业的竞争。

银行竞争格局变化

利率市场化将会促进银行业内部的优胜劣汰。深化金融改革在推动中小银行和民营银行发展的同时，在竞争机制作用下，也将出现银行破产的情况，通过兼并收购实现问题银行市场化退出的情况将会大幅增加。随着利率市场化和存款保险制度的建立，国内中小银行和民营企业将进入新一轮快速发展周期。如果没有较强的风险定价能力，当经济衰退、借款人无力偿还债务时，银行就会因出现流动性危机面临破产风险。在2001年至2013年6月期间，全美被兼并银行数量为428家，资产规模达到4626.53亿美元。随着包括利率市场化在内的金融改革的不断深化，国内银行业竞争将会更加激烈，市场化的淘汰机制必将随之建立。在存款保险制度支持下，由优质银行接管问题银行将成为遵循市场化原则、降低市场冲击的途径。可以预期，随着利率完全放开和存款保险制度建立，国内银行业的破产案例和并购项目将会大大增加，破产案例可能集中在风险定价能力较弱的中小银行和民营银行。

利率市场化将会促进银行业内部的并购重组。国内大型商业银行缺乏兼并中小银行的意愿，中小型银行之间的兼并收购将成为主流。一方面，国内大型商业银行已经拥有遍布全国的网点机构，缺乏收购破产银行的必要和意愿。从美国银行业发展历史来看，大型银行也不是银行业并购的主力军。据美国银行业的统计数据，在1994年至2003年6月间有428家中小型银行被兼并，其中仅有29家银行是被资产规模排名前25名的大型银行所兼并。另一方面，基于区域和规模扩张的需要和动力，中小型银行之间的并购将成为银行业并购的主流。优质的区域性中型银行具备区域扩张的动力以及兼并收购的实力，将成为“问题银行”的主要接管方。根据美国1994年至2003年6月间的统计数据：基于跨州扩展业务的动力，州立中型银行成为兼并中小银行的主力军，中型银行兼并中小银行的数量为259家，占到被兼并银行数量的61%；业绩卓越的小型银行也可能通过并购实现规模的快速扩张，社区银行并购中小银行的数量为128家，占到被兼并银行数量的30%。

利率市场化将会促进银行业集中度上升。在利率市场化和存款保险制度的共同作用下，银行业并购项目将会大幅增加，行业集中程度也将提高。一方面，存款保险制度下的利率市场化将会加剧市场竞争，优胜劣汰导致“问题银行”出现。从国际经验看，利率市场化对中小型银行冲击最大。例如，美国2001年以来濒临破产的“问题银行”主要是资产规模低于10亿美元的社区银行，社区银行在“问题银行”中的占比接近90%。另一方面，通过存款保险制度分担“问题银行”的储蓄赔偿责任，促进了破产银行被兼并收购。在存款保险制度下，监管机构让经营较为稳健的银行收购和接管“问题银行”，从而导致行业内并购非常活跃。以美国银行业为例，通过问题银行的兼并和收购，银行资产规模集中度指标CR5、CR25和CR50持续快速上升，分别从1994年的5%、13%和18%，大幅提升至2012年的23%，37%和43%。

（作者单位：山西财经大学财政金融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