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女孩因追星丧命

程永健

家住北京的中学生兰兰是韩国男明星组合EXO的铁杆粉丝。因为追星，她不仅荒废了学业、花光了家里的钱，还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一

周凡，1972年出生于广西玉林市容县，因父母早逝早早辍学。1998年春节后，周凡来到北京市丰台区打工，经人介绍认识了大他两岁的吴红。吴红患有抑郁症，外出需要专人陪伴。她的父母是退休职工，收入非常有限。

在吴红父母的张罗下，1999年春节后，周凡与吴红结为夫妻。婚后，周凡为照顾吴红的日常生活，没办法再去打工了。好在他和妻子都吃上了低保，又有岳父母的接济。

2000年9月6日，女儿兰兰的呱呱坠地让周凡兴奋得手舞足蹈。

也许是可怜兰兰无法像别的女孩一样拥有完整的母爱，周凡把女儿视为掌上明珠特别宠爱她。

2012年9月，兰兰升入丰台区公益桥附近一所重点中学读初一。因学校离家有十几里路，周凡让女儿住了校，还表示生活再艰难也要供她读书。

兰兰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妈妈，甚至很少开口叫“妈妈”。有时，周凡要她对妈妈好一些，她却没好气地说：“为什么我没有一个漂亮的正常的妈妈？有这样的妈妈，以后我恐怕连男朋友都找不到……”

读初二时，兰兰向周凡嚷嚷着要走读：“学校里太吵了，影响我写作业。”迫于女儿的要求，周凡只得同意了。

考虑到去学校要转两趟公交车，周凡为女儿买了一辆新自行车。没想到，兰兰骑了几天后，说：“骑车太费力了，我要坐公交车。”

不久，兰兰又要求买电脑、装宽带，说这样查资料方便。周凡一咬牙，答应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凡发现兰兰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孩。她每天放学回家，匆匆吃完晚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上网，直到深夜。节假日，如学校不补课，她基本上从早到晚都坐在电脑前。周凡还发现兰兰花钱越来越厉害，从每次要几十元零花钱发展到要几百元甚至上千元。

周凡苦口婆心地说：“兰兰，你不能大手大脚的，要节约一些。”

兰兰振振有词地说：“我不就是买一些衣服、帽子、包包和鞋子吗？班上的女同学哪个不是穿得漂漂亮亮的？”

兰兰读初二下学期时，周凡在她的房间里看见了很多帅哥的海报和碟片。他不知这些帅哥是谁，小心翼翼地问兰兰：“他们是谁啊？”兰兰没好气地说：“不用你管！”

通过岳母，周凡才得知女儿迷上了韩国一个叫作EXO的男明星组合。兰兰所买的衣服、帽子等物品都与EXO有关，她是EXO的铁杆粉丝。每天晚上长时间上网，她就是看与EXO有关的视频。

周凡数次劝兰兰少上网追星。可她却像着了魔一样根本不听，还强调说：“班上很多女生都追EXO，我凭什么不能追？”

很快，寒假到了。兰兰经常日夜颠倒地上网追星，通常一天只吃一顿饭。周凡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无济于事。

那天，周凡为给兰兰送水果，敲门走进了她的房间，见她坐在电脑前直打哈欠，便忍不住说道：“兰兰，你要少上网、多休息，别把身体弄坏了……”

“你滚出去，不要进来！”周凡的关心换来的是女儿的恶语相向。

“你，你，你……”周凡气得关掉了电脑。兰兰不甘示弱，把自己的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

此后，周凡只要干涉女儿上网追星，兰兰就会摔手机、砸东西。

二

伴随着长时间上网追星所产生的摩擦，周凡和兰兰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

2013年“五一”小长假那几天，周凡为了控制兰兰上网的时间，要求她下午4点前必须关电脑，然后看书、做作业。兰兰不愿意，周凡就强行拔掉了网线。兰兰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高声说道：“你算什么父亲？”

这时，周凡的满腔怒火燃烧起来，狠狠地打了兰兰一巴掌。兰兰转过身，一句话都没说，就气呼呼地跑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准备当着周凡的面割腕。

周凡吓坏了，苦苦哀求道：“兰兰，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从此以后，我不再干涉你上网追星了……”兰兰的外公和外婆闻讯走过来，这才把她劝住，并从她手里夺过菜刀。

此后，兰兰只要稍不顺心，就发脾气、扔东西，甚至以死相逼。她每一次这样做，周凡都束手无策，只能当着女儿的面抹眼泪。

2013年10月初，兰兰得知EXO将于10月19日来北京举行演唱会。她一连激动了几天，开口向周凡要钱买门票。周凡问：“多少钱？”兰兰说：“2700元。”周凡惊叫道：“天啊，这么多钱！”兰兰称，每张门票1200元，自己要帮上海的一个女网友买票，两张票需要2400元，还要花300元给EXO买鲜花。

“兰兰，我们是低保户，没有那么多钱给你追星！”周凡希望女儿理解家里的现状，打消参加演唱会的念头。这时，兰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摔在地上，两眼紧盯着父亲问道：“既然我们家没钱，你为什么不出去挣？”“我也想出去挣啊，可你妈需要照顾，家务活要有专人来做，我实在脱不开身啊！”周凡无奈地说。

无论周凡如何劝说兰兰，都无法阻止她参加EXO演唱会的决心。最后，兰兰的外公和外婆拿出2700元，这才解了围。此后没多久，这对父女之间的矛盾升级。

11月8日早晨6点15分，周凡像往常一样把兰兰叫醒。20分钟后，兰兰才懒洋洋地起床，不耐烦地发起了脾气，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扔在地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去卫生间洗漱。

周凡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一边动手将被褥叠放整齐，一边说：“兰兰，你坐公交车可能会迟到，我出去帮你叫一辆出租车吧。”随后，周凡来到院子外面，叫了一辆出租车，让的哥等着。他去不远处的早餐店给女儿买了豆沙包、油条和豆浆。他还没回到家，兰兰给他打电话，称自己找不到铅笔刀了，不去上学了。周凡只得付给的哥14元车费，拎着早点回到了家里。

一进家门，周凡发现屋里满地都是文具和袋装牛奶、饼干等零食，兰兰又一次摔坏了手机。他联想到女儿已经摔坏了4部手机，认为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怒不可遏地对女儿说：“你每天这样上网追星，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就知道胡乱花钱……”话未说完，周凡顺手打了兰兰一个耳光，目的是让她吸取教训。

“不就是錢吗？我以后还你。”兰兰针锋相对地说。“父母的钱你还不起，也不用你还！”周凡数落道，“你不要只知道追星，韩国的那些明星再好也没有父母好，你这样会影响学习，知道吗？”

“我就爱韩国明星，比爱父母强，韩国明星就是比你们好！”兰兰争辩道。随后，兰兰掏出爸爸的手机打给正在外面晨练的外婆，哭着说：“我爸他打我……”

年近七旬的老人听不清外孙女在说什么，赶紧给周凡打电话。周凡告诉岳母，兰兰因为找不到东西正在发脾气。老人像往常一样护着外孙女，对周凡说：“你多让着她点儿。”

与岳母通完电话，周凡见女儿仍不去上学，不由得火冒三丈……想起女儿上网追星以来给自己造成的种种不愉快，他飞快地走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啪的一声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想着吓吓她，让她能乖乖地去上学。

兰兰并不害怕。她走到周凡身后，用拳头在他身上狠狠地捶了几下，并说：“韩国明星就是比你们做父母的好！”说完，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起来。

这时，已是上午8点多。周凡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拿起菜刀疯狂地向兰兰砍去。看到女儿倒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周凡当即用菜刀割自己左手手腕，鲜血流了一地，人也晕了过去。不一会儿，他清醒过来，遂拨打110报了警……

2014年3月11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二分院以周凡涉嫌犯故意杀人罪将其起诉至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5月12日，周凡被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