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补账上查蛀虫

王小平+过建刚+石倩岚

2013年10月16日至27日，南城县审计局在对龙湖镇2012年度财政收支决算及其他财政收支情况审计过程中，查出该镇虚列财政收入1 364.04万元，使用不合规发票列支费用16.8826万元，特别是国家粮食补贴账上，经延伸审计，该镇上兰村委会有关村干部虚报粮食补助面积，套取上级粮食补助资金有集体贪污的嫌疑，引起了审计人员高度重视。2013年10月28日局班子成员进行了专题研究，形成了审计要情，并向县政府常务会进行了专题汇报，得到了县政府的支持。11月2日县政府责成县检察院对审计移交的线索进行了认真查办，12月6日该村党支部书记张春福等相关五名责任人被依法逮捕，并分别获判处二年缓期三年执行和“判一缓二”的惩罚。该项目分别被省审计厅、市审计局评为“全省（市）优秀审计项目”。

两个疑点

审计进点后发现，龙湖镇种粮农民补贴资金由县财政部门发放到乡镇，再由乡镇发放到各村委会，包括种粮直接补贴、农资综合直接补贴、早稻良种补贴、中稻良种补贴、晚稻良种补贴和油菜良种补贴等粮食直补金额达1 026万元。该项惠农政策在龙湖镇实施以来，充分调动了全镇农民粮食生产的积极性，耕地抛荒现象得到有效遏制。

审计人员凭着职业敏感，重点关注补贴资金管理是否规范，种粮农民利益是否得到保护，是否有伸向粮补资金的黑手。带着这个疑问，南城县审计局在对龙湖镇预算执行审计过程中，采集常规数据的同时，重点采集了乡镇粮补管理信息系统数据，并由计算机审计能手对数据进行关联对比分析。

该镇粮补牵涉户数较多，有的是直补到农民个人手中；有的是外出打工没有留下信息由村干部或亲朋好友代领；有的是移民搬迁到外省、外县，当时上报的补贴数额现在不能补贴到该农户手中；还有的是死亡缺户农户可以将粮补发放到“二次分田”的农户手中，也可以由村干部代领补贴，情况比较复杂。针对以上情况，审计人员的初步判断得到证实，一些农户身份信息不准确且集中在少数村干部手中，个别补贴项目集中发放给少数农户不实，部分村干部补贴发放明显超过同村其他村民。

“白条列支”。200元、300元、500元……一张张白纸条领到粮补款映入审计人员眼帘。

“签字混乱”。有些是村书记签字，有些是村主任签字，有些是村干部签字，有些是农户自己签字，尤其是该镇上兰村表现更为突出。“怎么不是一卡通直接发到农户呢”，审计人员想。

带着这两个疑点和高度的责任心，审计人员开始对上兰村粮补情况进行重点审计。

三条线索

上兰村是龙湖镇一个最偏僻的山村，全村有1 260户、3 876人、1 536亩耕地面积，是一个“七山半水分半田、一分道路和庄园”的丘陵山寨。过去由于交通不便，村民不富，不少农户都外出打工，剩下的农户也大多数是老弱病残户，比较能干的人也自然成了村干部。

当审计组来到这个村审计调查时，受到了该村党支部书记张春福、主任张金根、民兵营长兼会计蔡迪和的热情接待，有的倒茶、有的递烟、有的拿桔子……，并信誓旦旦地向来审人员介绍说，他们村的粮补资金发放全部合规，除了因税费改革多安排了部分良种面积，村里将这部分补贴资金通过虚报农户信息，农户存折存放村委会集体保管外，资金已全部通过镇信用社发放农户一卡通。

“一卡通”，怎么我们从镇里查账时，很多村民领款是村干部签字，没有打到一卡通呢，一条线索引起了审计人员怀疑。

“能不能带我们到信用联社核对一下村民粮补一卡通发放情况”，审计人员顾不上休息就迫切要求进入审计现场。

村党支书记张春福说“今天是星期六，我们这个村比较偏僻，信用联社的人员今日不上班，平时我村粮补发放都通过村民代表张贵孙发放。”

“啊？”张贵孙他不是信用社职员，怎么专门发一卡通呢，难道还有其他别的猫腻，审计人员想，我们一定要见一见此人，此人会不会成为我们审计的第二条线索。

在审计人员要求下，村书记张春福和村主任张金根很快把审计组人员带到了张贵孙家里。

张贵孙身材高大，一张圆圆的脸、大大的眼、弯弯的眉、气势不凡、有股杀气，给人留下一个难以接近的印象。

张春福把审计组人员逐一作了介绍，并说明来意。张贵孙听了以后很不高兴地说，“粮食补贴是我们村民自己的事，该发都发给他们，不管你们的事。再说，我们村民已经商量好，发出的钱他们都同意，我只知道些数字，具体钱由村委会出纳余福孙发放。”

“怎么？不是由村民代表张贵孙发放一卡通吗？”信用社与余福孙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余福孙管了一卡通，还是知情人？我们需及时找到余福孙，也可能这会成为我们审计的第三条线索，审计人员心里暗暗地想。

四面出击

面对重重疑团，审计组及时向局党组作了汇报，引起了高度重视，局党组立即研究下一步审计方案，四方出击进一步搞好重点审计。

一组由总审计师带队到龙湖镇，重点核实全镇耕地面积，上兰村委会上报的粮食直补面积、分户补助面积、财政所“一卡通”发放情况，及通过“一卡通”领取情况，村集体补助情况和社员个人补助情况。

二组由副局长带队到镇信用联社，核对近几年来通过信用社发放的粮补情况，包括直接打入“一卡通”情况、到信用社领取现金情况和委托信用社暂存情况，重点摸清粮食直补发放到村到户情况。

三组由主审带队，深入村民小组上门上户抽查粮食直补发放情况的真实性，各村小组上报粮补面积的真实性和村委会干部为村民代领粮补情况的真实性。

四组由局长带队，到村委会召开座谈会，一是说明审计来意，讲清党和政府的惠农政策；二是介绍审计发现的问题，讲清反腐倡廉政策；三是不断向各组收集审计信息，让村干部当场回答审计发现的问题；四是分别找村干部背靠背谈话，增强审计的针对性和重点性。

“审计组怎么这么认真，难道要查我村什么事”，村支书张春福试探地问。

“别的目前尚未发现什么较大的问题，我局通过镇预算执行审计发现你村粮食补贴有虚报的嫌疑”，局长一针见血地回答。

听了此话，村支书似乎有点触动，站起来抽了一根烟，不一会儿走出了会议室。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十分钟”过后，似乎外面有人打电话，村主任、村会计也逐个走出了会议室，似乎都进了卫生间商量什么事。

“抓紧时间开会喽”。审计组急催村干部回来。

此时各审计小组也对审计信息进行了汇总，基本掌握了审计后的疑点，进一步确定了该村干部有虚报面积套取粮补私分的嫌疑。

五条蛀虫

在事实面前，村支书张春福不得不交待了虚报粮食补助面积，由村支书张春福、村主任张金根、村民兵营长兼会计蔡迪和、村民代表张贵孙、村委会出纳余福孙共同贪污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的。2008年，上兰村委会将虚报的2008年度粮食补贴田亩数放在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余福孙名下，经核算国家拨付的粮食补贴共计金额27 632元，全部进入各自“一卡通”账户之后，四人将虚报所得的粮食补贴资金全部上交入账，但由于2009年4月份拨付的2008年度良种补贴资金21 898元没有入账，一直放在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张贵孙、余福孙处。

2009年上兰村委会又将虚报的该年度粮食补贴田亩数再次放在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张贵孙、余福孙五个村干部和村民肖水根名下上报，国家拨付的粮食补贴资金进入各自“一卡通”账户之后，村委会将除村民肖水根的2 204元粮食补贴收回之外，村干部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张贵孙、余福孙五人“一卡通”账户中虚报的补贴25 387元，没有上报村委会入账，一直放在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张贵孙、余福孙处。

这样连续办了两年以后，村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2010年上兰村委会又将虚报的该年度粮食补贴田亩数继续放在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张贵孙、余福孙五个村干部名下上报，国家拨付的粮食补贴资金52 544元全部进入各自“一卡通”账户之后，五人没有将该款交村委会入账，一直放在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张贵孙、余福孙处。

“时间这么久了，可能没有事。”村支书张春福想。于是2011年1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三人商量决定：将前述虚报的粮补资金合计109 830元中的一部分上交村委会入账，剩余的钱由村干部私分。之后，在2011年2月10日和2011年12月7日，张春福等五人分别上交了5 304元、5 304元、3 900元、2 826元、2 726元入了村财务账，余款89 770元全部被5人私分，其中张春福得款19 055元，张金根得款19 200元，蔡迪和得款19 972元，张贵孙得款18 661元，余福孙得款12 879元。

事实清楚后，审计组立即将线索移交至县检察院和县公安局等相关部门，得到了执法部门的支持。2013年11月10日南城县检察院以涉嫌贪污罪对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张贵孙、余福孙立案侦查，同时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2013年12月22日张春福、张金根、蔡迪和获“判二缓三”刑处，张贵孙、余福孙获“判一缓二”刑处。

六点启示

1.领导重视是前提。南城县委、县政府十分重视支持审计工作，当局审计组发现线索时，及时召开会议听取审计局汇报，并责成县检察院认真查办，为挖出粮补账上的蛀虫提供了保障。

2.抓住线索是基础。村委会账目不够清楚是一个“通病”，但审计人员抓住领粮补乱签字、白条列支等线索，及时进行跟踪审计，从线索中找出问题。

3.把握细节是重点。在审计过程中要经常观察被审计对象的举止言行，采取望、闻、问、切的方法，乘机突破被审计对象心理防线，及时解决审计中的难点和问题。

4.明确重点是核心。在对乡镇财务收支预算执行审计中会发现许多问题，要进行正确分析，审计中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有抓住重点，才能快速有效发现违规违法问题线索。

5.确保质量是关键。在此次审计中，审计人员紧密协作，仔细查找粮补上报亩数、上报要求、拨付金额，上门上户核对农户实际亩数和实得款额，使发现的问题真实可靠、铁板钉钉。

6.发挥作用是保证。“有为才有位”，审计人员只要有高度责任心，积极发挥职能作用，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通过审计线索移交，挖出了粮补蛀虫，五名腐败村干部得到了应有的惩处，发挥了基层审计国家利益“捍卫者”、经济发展“安全员”、反腐败“利剑”作用，提高了审计工作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作者单位：南城县审计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