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已逝，魅力永存

孙琳杰

入夜，夜来香盛放，花香萦绕间，我端坐窗前，面对着如水的夜色，正好怀念。

第一次与他相识，缘于高中语文课本上的《我与地坛》。透过字里行间，我仿佛看到了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笑容恬淡，目光深邃。从此，我就疯狂地迷恋上了他的作品。我想我是流连在他的地坛里了，那儿鸟语花香，云淡风轻。然而今夜我只能独自面对着夜来香，回味着他人性的芬芳和人格的美妙。斯人已逝，唯有夜来香伴我沉吟。

死亡不过是一个节日，他说。是啊，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或许，他已化为地坛上空的一缕清风，荡涤着弥漫于这个世界的物欲横流的气息;或许他已幻化成地坛夜色中的一只夜莺，轻啼着人生的真谛，在那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乌烟瘴气里，奏响一曲清越……不要问他的歌声为何这样短促，歌声的价值与生命的意义一样不可以长短计。

夜来香清香习习，沁人心脾。恍惚间，我想起了那些生命如流星一般的英年早逝者：俄国的短篇小说大师契诃夫，其犀利的文笔让其短暂的生命迸发出绝美的光华;曾日日相伴《新闻联播》的罗京，其音容笑貌永难抹去;“林妹妹”的扮演者陈晓旭，芳华早逝却让万贯家财绽放出慈善之花;还有他，史铁生，以其博大精深的思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在人间播撒着爱与智慧的种子……这些人生命已逝，但魅力永存。

他们是这样的一只只小鸟：不学孔雀的张扬恣肆，不学凤凰的轰轰烈烈，不学麻雀的聒噪琐碎，不学鹦鹉的拾人牙慧……在这样一个熙熙攘攘喧闹繁杂的社会里，有的人恃财恃势，飞扬跋扈，为所欲为;有的人恃权恃威，挥金如土，蔑视黎民;有的人随波逐流，自甘卑微;有的人冷漠狭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他们却不是这样——罗京身困病榻，仍心系为之奋斗终生的播音事业;陈晓旭深知即将香消玉殒，毅然捐资出家，弘扬善道;史铁生病痛一生，却用文字的良药拯救着身强体健的芸芸众生。最美的笑，从来都是泪水凝成的花;最美的歌，从来都是苦痛打磨的箴言;最短暂的人生，却有着最充盈的生活，最无私的精神……

想及此，我展颜一笑，轻拂眼角泪水，让思念和悲痛化作心底深深的珍藏。我知道，最深刻的怀念不是哭泣，而是顺着他的轨迹，在地球上留下我的痕迹，给黑暗中的人们唱一曲属于我、也属于他的歌。

夜来香依旧盛放着，既使破晓的曙光即将攫走她的美丽，那香气仍旧不减。花香习习，我缓缓默祷：

史铁生，一路走好……

简评

本文是一则随笔，情感的触发点是史铁生的早逝。作者由史铁生的早逝联想到了那些生命早逝而魅力永存的人们，从而引发对人生意义的思考：人生不在于生命长短，生活充盈、无私奉献才是最有意义的人生。并表达了自己愿循史铁生的踪迹而行的愿望。文笔凝练优美而富于感情，对人生意义的思考、对当今社会的认识和褒贬都有一定的深度。

（王淦生老师  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