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芒的诗

阿尔芒

神·仙，关于丹青（组诗）

徐悲鸿·奔马

狂狷匿迹于草图之外。狂飙

从画面暴起……

鸿雁追逐秋天和一条河流

远去。疾蹄仍在播种

闪电。而草原如一轴圣洁的柔帕

插绣着潺潺绿洲和朵朵毡房——

一片白云为骏马张开罗盖

你和神的身体都涂上油彩

李可染·渡牛

迎风而眠。在师牛堂

躺着也气宇轩昂

你是牛的原野

牛是我的家园

——形容无华，终生劳瘁

坚忍似养育村庄的父母

渡过水塘和雨季的牛，连同你

也就成了仙……

黄 胄·驯驴

最多的时候，共有七只

温顺地站在一张宣纸上

姿态各异，浓淡不均

拱围着一个温馨主题

还有一幅：三只精灵组成了家庭

而其中，一个调皮可爱的小脑袋

甚至伸出画外，去舔舐你

和手上刚采来的露珠臆象

韩美林·吉羊

小个头，娃娃脸，水灵眼

天真地仰着头

寻找天边一粒

与你一样璀璨的金星

角：已自我弯曲成一轮小太阳

不论白天还是夜晚

都静静地照着房间，以及门前

一条蜿蜒的返乡小路

刘大为·乐驼

铜铃摇醒晨曦、远山和发亮的寺院

一夜无眠的新娘

与一摞粗犷的歌声，骑上驼背

一起出嫁

酒窝里含着的热泪，细心谛听

冬不拉缠绵悱恻的忘情倾诉

一次次叩响沾满戈壁月色

丹青潮汐的贴红窗帘

李延声·灵鹿

在天竺：顶角挂着花草绿叶

与鹿野苑的菩提们一同生长

稚童

与幼鹿，亲密玩耍

画笔

和纱丽，交替祈祷

梅谱及佛光……

澄静地流淌……

双面绣：春暖花开（组诗）

沙丘·城堡

阿凡提倒骑毛驴

消失在昆仑之神苍远的怀抱

魔幻的口袋里

抖落下来的城堡

便出现在你的眼前

酒旗高挑，灯笼映雪

骏马嘶鸣，刀剑餐露

客栈里的侠侣端起海碗

把日月江湖一口吞下

梦醒时分，苍凉古风

扑面而至，像锋刃划破

沙丘——疼！更是痛快：沙丘

掩埋城堡后，又在废墟旁

建起一座崭新城堡

太阳照过后，月亮跟着照过来

——如果有一点间隔，还是

用沉醉后的鼾梦填满

贝壳·驿馆

世界越来越大，梦想

越来越小。动物们在退隐

鹰：隐居山林岩层

鹿：隐住草泽湿地

鸟：隐身树梢庙廊

……一只松鼠以树洞为家

或眠或坐，慢慢咀嚼松软的果实

和流浪的回忆

我遍体尘土，在碧蓝的海水中

清洗后，躺在沙滩上

把身躯全部驳离，只留下一粒梦想

驻进一枚贝壳化作一颗珍珠

照亮这座驿馆的所有房间

哺育另一个春天

剪纸·村庄

村庄是一个人的归宿

艾略特指着诗集中

一条弯弯的乡间小路

平静地告诉我

我当然也知道老家和老屋

在心里的位置！我还固执地

认为村庄远不止一种归宿

或许还是一张依稀可见的灵魂

拓片

而现在，我生活在繁华的都市里

阳光充足而明媚

但我总喜欢在月色如水的飘窗前

返回一片剪纸的村庄

种菜，养羊，收割成熟的庄稼

与一头上了年纪的水牛拉家常

……闲暇之时，就在戏台上

戴着自己亲手编制的草帽，翻晒

一撂撂干干净净的日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