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丑

且庵

齐如山讲过一件事。一次演《张飞闯帐》，谭鑫培去诸葛亮。戏中张飞念道：“为何不叫咱老张知道！”花脸把“知道”念成了“知大”。谭鑫培接上：“叫你知道，也要前去，不叫你知道，也要前去。”也故意把“道”念成“大”。于是台下观众大笑，知道是花脸念错了。

此事见于《齐如山回忆录》。为讲这件事，齐如山先向读者交代：“戏界规矩不许当场阴人，倘别人有错，自己必须代他遮掩，不许露声色，因自己一露，台下便知道了。”所以讲罢此事，齐如山又忍不住感叹一句：“谭之不道德，是后辈应以为戒的。”

我们身边亦见过这样的角色，专好扬人短处、揭人破绽、触人蹩脚，这等人真刻薄人也，真小人也。伶界大王谭鑫培，那么高的成就，那么大的名声，尚不免被齐如山白纸黑字叹其“不道德”，我们读者读到此处，能不战战兢兢，从此要学做厚道人也？一心要出人家的丑，正是现了自家的丑，世人不知，可惜可惜。

（六月的雨摘自作者的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