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
2015年7月9日,香港卫视著名女主播、制片人周波,在父母的深情祝福中,步入婚姻殿堂。
少女时期经历父母离异的痛苦,周波曾是恐婚一族。最终,在撮合花甲父母复合的过程中,她感受到了爱情和婚姻的美好,解开了心结。幸福在拐过几道弯后,两代人收获丰美人生……
那一把小红伞,
融化了女儿对父亲的隔阂
2011年3月16日,中央电视台的门口,周波录完节目走出来,意外看见父亲周士权孤独地站在寒风中。数载不见,父亲满脸落寞,明显老了,额头眼角都刻上了皱纹,半白的头发在风中抖动。周波心里一痛:“您怎么来北京了?”父亲小声说:“有一阵子没见你回家,有点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周波默默地接过父亲手中的行李,领着父亲前往她的住处。
周波是江苏徐州人,从江苏省戏剧学校考入北京师范大学艺术学院,毕业后入职中央电视台,成为电影频道当家主持人。周波从小是在父母争吵声中长大的,周波的母亲周维卿是徐州市信访局领导,出身名门(周波的外公周道矩,在周恩来总理身边工作多年,是中国著名的外交官);父亲周士权是江苏电力系统的工程师,温厚儒雅,夫妻俩性格反差大,经常发生摩擦。后来两人都厌倦了这种争吵的日子,双方协商离婚。
此时,周波才12岁,跟着妈妈生活。3岁的弟弟跟随父亲。两年后,周士权再婚,周维卿彻底失望了,担心儿子跟随继母生活不好会受委屈,接回了儿子,母子三人一起生活。
由于年幼无知又没有经历过感情,周波对父亲也颇有怨恨,总觉得是父亲抛弃了母亲,抛弃了家,让母亲独自承担家庭的重担,因此对父亲一直是避而不见。母亲也说过:“你爸爸现在有了他自己的新家,不要去影响人家的生活。”
走在回家的路上,周波百感交集,记忆中的父亲是高大英俊的啊!原来父亲与第二任妻子生活期间,因心里牵挂一双儿女,却不能相见,一直郁郁寡欢。第二任妻子感受不到温情与幸福,后来也与他离了婚。
那天晚上临睡时,周父从包里掏出一把褪色的小红伞,撑开在周波面前:“你还记得这把小红伞吗?”周波想起来了,这是8岁生日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徐州多阴雨,连绵朦胧的梅雨时节,周士权经常用自行车载着女儿上下学,周波撑着小红伞傲娇地坐在车后,清凉雨滴“噼噼啪啪”拍打小红伞,清脆空灵的童音一路唱着幸福童谣。
“爸爸想你的时候,一看到这把小红伞,就能听到你的歌声。”周士权动情地说道。一把小红伞,沉淀了父亲多少深情与眼泪!父女连心,那一瞬间,周波没有了怨恨,只有满满的疼惜。
次日上午,周波将父亲送往北京西站。列车缓缓驶离月台,周波大声对父亲说:“爸,我永远是您的女儿,会回徐州看您。”
车窗背后,父亲用力点点头。
当天,周波将父亲的境况告诉了远在徐州的妈妈,周维卿一愣,破例没有责怪女儿与父亲见面。
2011年7月,周波回徐州探亲。母亲一个家,父亲一个家。周波先来到父亲这边,周士权像过节似的,穿上笔挺衬衫,系着领带,领着女儿在小区里转悠,逢人便说:“这是我女儿。”
周波准备离开时,父亲突然问:“你妈妈还好吗?现在天热,空调不能开太大,她经常感冒发烧头疼。”
父母分开十多年了,爸爸竟还记得妈妈的这些生活禁忌,当周波把父亲的叮嘱告诉母亲时,周维卿感动了。看得出来,父母还有感情,周波顿时萌生了撮合父母重新在一起的念头。
一个星期后,周波即将返回北京。周士权提出送女儿去火车站,周波征求妈妈意见,周维卿默许。7月26日上午9点,母女俩与周士权在站前广场会合。多年后,前妻前夫再相见,这对针尖对麦芒的中年夫妻,都跨入了暮年。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万千感慨在心头。
周士权大度与周维卿打招呼,她也客套回应。
周父帮女儿拎行李箱,周维卿挽着女儿胳膊,周波给父母讲述录制节目的逸闻趣事,三个人边聊边往候车室走,父母被周波逗得抿嘴直乐。
临进候车室,一阵清凉晨风吹来,周士权打了一个响亮喷嚏。周维卿幽默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分贝一点没降低。”
三个人都笑了。周波心里一热:爸爸心中还有妈妈,妈妈也不像从前那样排斥爸爸,他们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撮合父母复婚,
那是女儿最温暖的孝心
一个星期后,周波带着伤感情绪对父亲说:“爸,台里昨天拍一组公益广告,一位白发苍苍的单身空巢老太太,每天牵着狗,在公园里一坐就是一天。饿了,她左手拿块面包自己吃,右手握片面包喂狗。我和弟弟不在身边,担心你和妈妈老了,也是这种寂寞无助的生活状态。”
一番话,说得周士权内心格外脆弱、柔软:“孩子,我都60多岁了,不会再轻易接受一个陌生老太太。”周波不再绕弯子:“爸,你有没有和妈妈重新一起生活的想法?”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还能接纳我吗?”周波明白了父亲的态度,次日晚上,她给妈妈打电话,俏皮地说:“有个老帅哥一直惦记着你呢,你想不想见见他?”
女人年纪再大,被男人爱慕也是一件美妙的事。周维卿甜蜜地呵斥女儿:“瞎说,谁呀?”周波笑着揭开了谜底:“他的名字就叫周士权。”
“我们都分开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周维卿沉默了。良久,见妈妈没有将话说绝,周波决意尽一个女儿最大的孝心,撮合爸妈重新走到一起。
周维卿的话虽有些冷硬,但心中波澜乍起。当年离异时,她将房子主动留给前夫,其实就包含着爱的成分。带着女儿住进娘家后,她一天天盼望周士权接她们母女回家。谁知等来的,却是他与另一个女人结婚的消息。周维卿的心碎了,经常一个人躲在黑夜里咀嚼心伤。她本以为这辈子与周士权成了陌路,谁知他第二次婚姻又破碎了,且动了与她复合的念头。虽然时光流水磨去了周维卿身上的棱角,她变得理性平和了;虽然内心深处,她对前夫那份沉睡的爱被搅醒了,但短时间内,要接受一个离过两次婚的前夫,周维卿还是绕不过内心那道坎……
2012年春节,周波回徐州陪父母过年。腊月二十九,周维卿招呼女儿陪她出门采购年货。周波趁机提出:“妈,爸早就将年货备好了,请我们去他那边过年。”周维卿不同意:“不去,去他那干什么,那多别扭!”“妈,十多年来,我们每年春节都是在冷冷清清地过。不管你和爸将来怎样,你们都是我和弟弟最爱的亲人。希望你们之间能多一份包容,少一份对立。”女儿的话触动了周维卿,她不再坚持。
周波立马将消息反馈给爸爸,周士权激动起来:“你和弟弟赶紧过来帮忙。”除夕上午,周波和弟弟提前赶了过去,父女三人一起擦玻璃、剪窗花、包饺子,去超市选购周维卿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中午时分,周维卿敲开前夫家门时,周士权带着儿女站在门口迎接她,丰盛的除夕大餐已摆上桌。
周维卿恍然如梦,这是自己曾生活十多年的家,那时她经常加班晚归,周士权也是这样一手牵着一个儿女,在门口迎接她。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周士权给前妻敬了一杯红酒,诚恳地说:“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将两个孩子培养成才,辛苦了,这份情我永远记在心里。”周维卿泪光盈盈:“每个人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无奈。”周士权听出了前妻话语里的一种体谅和包容,不由眼眶发红。
此情此景,感动了周波,世界上的亲情有许多种,有一种特殊的亲情,他们的名字就叫前夫前妻。
饭后,4个人围坐在一起打扑克。其间,周维卿去洗手间,顺便往卧室瞟了一眼,见窗帘、壁纸都不是自己当年喜欢的颜色和款式,想到周士权的第二次婚姻,心情变差。她借口头晕,系上围巾告辞回家。
周士权与儿女面面相觑,周波也觉得很奇怪,急忙追了出去。回到家,周波套出了妈妈生气的原因后,如实告知爸爸。正月初三,周维卿接到了前夫的电话:“我将卧室的窗帘和壁纸都换了,是你喜欢的米黄色。”周维卿反问道:“你不觉得我任性吗?”周士权呵呵一笑:“我上了年纪,看问题的视角变了。”
的确,经历生活风雨,两个老人棱角都磨平了,可毕竟分开十多年,彼此感觉很陌生。
周波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艺术天赋,3岁开始学习舞蹈、古筝和钢琴。学艺术费用高昂,好强的周维卿拒绝前夫资助,将娘家资助她买的新房变卖给女儿交学费,开始租房住。2012年6月,周波把自己辛苦挣的第一笔钱拿出,给妈妈在徐州买了一套三居室。然后交给父亲一个任务:“爸,装修是男人的活,你帮帮妈妈。”
周士权清楚女儿的苦心,当即与周维卿联系,遭到她的婉拒。周士权不急不恼:“这是女儿交给我的任务。将来女儿结婚,就得从这里发亲。”
周维卿立刻没了脾气。此后,周士权三天两头往周维卿住处跑,与她商量装修风格,采购建材。周士权是工程师出身,对装修各个环节要求精细严密,很多事情都亲自动手。两个月下来,竟然瘦了6斤……
前夫的付出,周维卿都看在眼里,虽然嘴里不说,但心生感动。10月中旬装修完毕,周士权陪前妻参观新居:“还满意吗?”周维卿大方地与周士权的目光对视,由衷地点点头。
周士权觉察出前妻眼里的冷硬不见了,多了些许柔情,心里一阵温暖。他将与前妻之间的点点滴滴反馈给女儿,周波鼓励父亲:“老爸,加把油,妈妈会被你拿下。”周士权开心地笑了……
行走在幸福春天里,
陪父母再谈一次恋爱
一套新居,消融了前妻前夫的陌生、隔阂,周维卿心中残存多年的怨恨淡去了。作为红娘,周波时刻关注父母的情感动态。见父母虽然有了来往,但依然若即若离,她觉得,父母之间还缺乏感情的催化剂。
旅途是爱情的温床,湖光山色、灯影桨声最能激发爱的能量。周波决定带父母远足旅游,让双亲在旅途中了解接纳对方,花甲之年再谈一次恋爱。
而此时,周波自己也已到了婚嫁之年。周波青春靓丽,才思敏捷,是央视最有潜力的主持人。几年间,她先后主持了《捷报平安》《同乐五洲》《大爱无边》等30多台大型文艺晚会;监制的影片《神探亨特张》,荣膺第49届金马奖最佳剪辑、最佳摄影、最佳故事片三项大奖。她热心公益慈善,担任“共铸中国心”、“中国绿化基金会”形象大使,被评为“中国100位影响力女性”。为寻求更大突破,周波加盟了香港卫视,担任节目主持人、制片人及财经资讯中心的总监,并创办了阳明文化传媒及周波工作室。这样的才智美女,身边追求者众多,然而,因受父母婚姻的影响,她抵触排斥爱情婚姻。北京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谢洪波追求了她三年,周波始终不给对方机会。
2013年3月,周波利用年假机会,将父母接到北京,准备带双亲赴三亚旅行。出发前两天,谢洪波过来找周波,见到了周波的父母。
得知一家人要外出旅行,谢洪波提出陪着一起去,好照顾他们。
周波当即拒绝,并表示自己是不婚主义者,请对方不要再浪费时间精力,免得对双方都是伤害。
谢洪波怅然离去。周维卿和周士权问道:“洪波外表、职业、背景都不错,性格也好,你怎么这样对待人家?”周波不想隐瞒父母:“妈,婚姻对我来说是个奢侈品,我觉得婚姻其实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两位老人这才了解到女儿的心结,即震惊又心痛,没想到自己的失败婚姻,给女儿造成这么深重的心理阴影。那天晚上,两位老人都失眠了,相互约定:消除女儿恐婚心理,让她相信爱情婚姻,给女儿传递正能量。
第二天,老人极力要求谢洪波同行:“我们年纪大了,你是个柔弱女孩子,万一有个意外连照应的人都没有,心里不踏实。你不让洪波去,我们也不去了。”
悠悠万事,唯父母恋爱为大。周波让步了。
3月16日,四个人出发了。一路上,老人给女儿做榜样,重新谈一次恋爱给女儿看。在琼州海峡观赏红树林时,周士权看见树荫下站着一位红裙少女,触景生情对前妻说:“咱们恋爱时,你也有一条这样的红裙子,你梳着两根辫子,白衣红裙地站在我窗前的葡萄架下,就像画里走出的仙子。”
周士权的回忆,将周维卿带入美好的青春岁月。那时他们是花朵一样的年龄。当时周维卿的家人不看好女儿的爱情,周维卿是在卧室木地板上刻下“今生非周士权不嫁”几个字,才让爸妈最终妥协了。
往事依稀,韶华空明,周士权将一张刚画的素描,举到周维卿眼前:“这个梳麻花辫,穿红裙子的少女就是你。”周维卿羞涩地问:“我有这么美吗?”周士权深情地说:“你比画上的还美。”
这时,周波和谢洪波围上来:“你们在说什么,甜腻腻的。”周士权对女儿说道:“我和你妈在回忆恋爱时的事,爱情是最美好的,是一辈子的财富。”
周波看了谢洪波一眼,心有触动。
3月21日,一行四人来到三亚。周士权一如既往给前妻背包、拍照、料理饮食,早晨充当她的闹钟;陌生环境里,周士权睡眠不好,周维卿在他枕头下塞一个装有艾叶、车前子的小香囊,帮助前夫入眠。
看着历经沧桑的父母相互体贴照料,周波刻意与父母保持一段距离,给父母独处的机会;两位老人也故意给两个年轻人制造空间,联合谢洪波温暖女儿敏感的心。在周波父母的鼓励和支持下,谢洪波一路呵护周波,陪她赤足逐浪,追着海鸥拍照。早上海水退潮,一些小鱼小虾被搁浅在沙滩,谢洪波便将它们一个个扔进海里。周波不解,谢洪波告诉她,太阳一出来,这些小生命就会被晒死的。
谢洪波的细心善良,让周波动容,她也跟着谢洪波帮助那些小生命们返回大海。
渐渐地,周波向谢洪波敞开了心扉,两代人行走在爱情的春天里,进入了恋爱频道。
3月27日,4个人返回北京。周维卿感慨地对前夫说:“咱们明明是相爱的,为什么就离婚了?”周士权诚恳地说:“怪我年轻气盛,缺乏包容和耐心。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自责自己当年的冲动。”周维卿也检讨自己:“那时我说话做事不顾及你的感受,伤了你的心。”两位老人执手相看泪眼,幸福地笑了。
2014年10月,周士权与周维卿在离异十多年后复婚。破镜重圆的周家父母恩恩爱爱,互敬互谅,最喜欢在女儿面前秀恩爱。
父母昔日离异,让周波见识了婚姻残酷的一面;而现在,她看到的却是父母婚姻的和谐与美好。再加上谢洪波悉心呵护,周波心中的恐婚阴影消散殆尽。2015年7月9日,周波幸福地与谢洪波步入了婚姻殿堂。她作为主持人、制片人,与上海东方卫视联手打造的创业类节目《带路者》也即将与亿万观众见面。
历经生活风雨,周波终于意识到,幸福不是一条直线,真正的幸福有时要拐过几道弯,才能抵达彼岸。 □
编辑/贾 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