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不能坐

蒋先平

单位同事小张今晚张罗了一桌酒席。他儿子今天满月，请大伙喝满月酒。

晚上下了班，大伙聚到饭店雅间里，落座后，小张说局长们有会来不了，非要让我坐在上座儿。

舅舅在世时常说我们东北这儿是孔圣人没有到过的地方，所以缺少礼数。但我们是上班的，一些基本的礼节还是有的。

大伙也强烈要求我坐在对着门口的上座儿。我谦让一下，就心安理得地坐在了上座儿。

局长们不来了，我是工会主席，是在座中唯一的科级干部，坐在上座儿也是应该的啊。

还没有动筷呢，门吱的一声响了，副局长老李来了。

大会结束后，局长和常务副局长留下接着开个小会，看来他俩是喝不上这顿喜酒了。老李边说边看着我，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明白了，急忙站了起来，把上座儿让了出来，李副局长二话没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我们热火朝天开怀畅饮，一会儿工夫每人都喝了有两杯白酒。

喝多少了，也不等我一会儿！二把手常务副局长老马大嗓门进来了。

刚参加工作的秘书小刘忙在门口加了把椅子，请常务副局长老马坐下。可老马像是没有看见似的，盯着老李说，我把刚才落下的酒补上，今天和你们比一比酒量啊。

喝得有点多的老李突然清醒了起来，他站起来把老马让到了上座儿。

老马看了眼空出的上座儿，眨了眨眼，说什么也不坐，却让小刘把新加的椅子拿到了上座儿旁边，坐了下来。

于是大伙接着喝酒。但上座儿却空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服务员进来说门口有客人。

一定是大局长来了，快、快请进来。说着老马看着空了半天的上座儿，舒心地笑了。大伙这才明白上座儿为啥空着，都在心里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门开了，进来个农民打扮的人。大伙愣住了，小张忙站起来介绍说，这是我乡下的哥哥。

大伙一听，纷纷说都是自家人快坐下喝酒。小刘说我给你找个椅子。小张的哥哥憨厚地笑了笑，说不用找了，我就坐在那个空座上就行。说着一屁股坐在了那个空着的上座儿，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选自《小小说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