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谦
摘要:蒲松龄与果戈理均为世界文学史中的伟大作家,他们的创作皆吸取了其本民族的民间文化与文学精髓,这在《聊斋志异》与《狄康卡近乡夜话》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在蒲松龄《白秋练》与果戈理《五月的夜》中塑造了具有浓厚民族文化、原初信仰与生命观念的“白秋练”与“女水鬼”,在形象塑造及本民族生命观念的表达上,两位作家既有部分契合,又各有千秋。
关键词:白秋练;女水鬼;月;白;水
中图分类号:I207.41 文献标识码:A
“聊斋自志”中首句题道:披萝带荔,三闾氏感而为《骚》;牛鬼蛇神,长爪郎吟而成癖。蒲松龄以此点明了《聊斋志异》全书主旨“志异”。此“异类”中不乏花妖狐仙、飞鸟走兽幻化的人形之物:莲花公主乃蜂;竹青乃乌鸦;黄英乃菊;香玉乃牡丹;红玉、小翠乃狐;白秋练则属白骥,是一种生活在湖北江河湖泊里的美丽优雅的鱼类:“此物殊风雅” [1] 293;“会有钓鲟鳇者,得白骥。生近视之,巨物也,形全类人,乳阴毕具” [1] 293。这便是白骥的真实样貌,非人而极类人。无独有偶,在遥远的斯拉夫世界,一位与蒲松龄同样志在搜寻本国民间之“异怪”的作家亦塑造了一个类似女性形象——那便是俄罗斯作家果戈理在《五月的夜,或女落水鬼》中塑造的无名落水女鬼,她与白秋练同属在萋迷月色下绽放美丽的“异类”女性。
一、月色照耀下的殊色与魔力
白秋练与女水鬼都常在月色下出没,美丽的身姿反射着皎洁的月光,美轮美奂。两位女性的出场都极富动态感,白秋练是在慕蟾宫走出船舱后的动态视角下实现首次出场场景:“有人徘徊窗外,月映甚悉。怪之,遽出窥觇,则十五六倾城之姝。” [1] 291而果戈理虽亦是在男主人公列夫科的视角下对其形态美进行刻画,但此时列夫科的视角为静态,以呈现动态中的女落水鬼之美:“他屏住气,身子一动也不动,不眨眼地注视着池塘,他觉得仿佛自己也到了水底,他看见:先是一双洁白的臂肘倚在窗口,随后探出一张和颜悦色的小脸蛋来,支倚在臂肘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深亚麻色的发浪中静静地发着光。他还看见:她轻轻地摇着头,她招着手,她微笑着……他的心突然跳动了起来……” [2] 83可见这两位女性都具有让人一瞥之下难以忘怀的姝色。她们都常在月夜出没,与她们在湖泊、池塘中的存在有关:白秋练的生存离不开湖北的湖水,在干涸而死后,只有浸泡于故乡的湖水中方能复活;而女水鬼也正是在月色下的池塘中出没嬉戏,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爬上岸来晒月。
这两位女性同月光之紧密联系还在于其身体之“白”:白秋练乃白骥之精灵,应为《尔雅·释鱼》中的“鱀”,即现在生物学意义上的白鳍豚,身体光滑,背部浅灰而腹部纯白;至于女落水鬼,则“她的脸色苍白得像布帛,像月光” [2] 84;“在银色的薄雾里,闪动着一群少女们,像影子般轻盈飘渺,穿着像开满铃兰花的草原似的洁白的衬衫;金项链、颈环和钱串在她们的脖颈上放光;可是她们脸色苍白;她们的身体仿佛是用透明的云彩雕刻而成的,在月光下照得透亮” [2] 86。白秋练是有形质、有生命气息的实在体;女水鬼则轻若魅影,是一个鬼魂般的、几乎无形质的存在。
她们都拥有能够使她们实现目的的魔力:白秋练之母替其求嫁不成,怒道:“请勿想北渡矣!” [1] 291商人们因水路干涸,无法通行,“敛资铸湖神之庙。端阳后,雨水大至,舟始通” [1] 292;女水鬼营造了梦境般的幻觉,使列夫科不知是否身在梦中,“雪白的纤手伸出来,她的脸上奇异地放着光彩……” [2] 88瞬间变出重要的纸条使列夫科与甘娜能够终成眷属。
虽然白秋练、女水鬼都拥有异于常人的魔力,但也并非无所不能,她们终究无法超越其种属与隶属关系,有其能力限制,在无路可走、求告无门时都只能求助于来自人间的男主人公:白秋练求慕生向真君讨要“免”字以拯救其母;女水鬼则借列夫科敏锐的眼光最终找到其凶狠恶毒的继母。蒲松龄与果戈理对情节在这一点的刻画上实现了契合:他们都突出了人间之人在自然万物中的重要作用。
二、植根民间崇拜之生命哲学观
白秋练和女水鬼在其民族民间文化中都有相应的原初或类似形象,可以说,这两位女性形象之本体皆根植于其民间初始崇拜或早期信仰,具有渊远深厚的本国民间文化色彩和原始生命观念。
(一)白秋练体现的中国宇宙生命观
白秋练乃精灵幻化之人形,与人之形貌已完全无二,由此种幻化可想见远古“人兽合体”的雏形形态。早在中国创世神话或传说中,就已出现了人兽合体的形象:女娲为人面蛇身;大禹乃“鱼水之神”;《山海经》中的西王母具有“虎齿、豹尾、善啸、蓬发”的“兽类‘肢体或神怪表征” [3] 1223;互人乃人面鱼身等。白秋练乃白骥精灵,与水、润泽之意大有关联,是吉祥之精灵,“武王伐纣,赤乌白鱼之祥便是其先妣神或祖灵神遣使报喜” [3] 1305。非穆翁猜测之“无论微贱,抑亦不贞” [1] 292,其“白”暗示出其“纯洁”,类似中国民间神话中的“白衣素女”所具有的某些特征。“‘素女:雪山女神最大的‘能,就是‘性力(Sakti);或者说,她们是‘性力的人格化,是宇宙生命及其运动的催化者。……原始思维里,‘宇宙生命是跟性活动相合拍,相一致的。所以‘素女:雪山女神不但宝象庄严,而且崇高无比。” [3] 1297白衣素女类女神在世界文化中都有存在。“希腊的阿尔特米斯,罗马的戴安娜,印度的雪山神女,都是纯洁无暇的月亮女神。她们跟‘白水素女一样既是性启蒙者,又是圣洁的处女,谁都不许偷窥其美丽的裸体——青年猎手阿克泰翁误闯她的‘玄牝:古神或‘月亮甘泉,就被她变成牡鹿(雄性力量的象征),让她的猎犬咬死” [3] 1279。以女娲、女妭(魃)、西王母、雪山素女等为代表的在中国具有至高神格的女神,都因与水泽、月亮、阴阳、性、大地丰饶等有重要关联而具有“母性的、养护的和保护的基本特点” [4] 105。
白秋练因湖水缺乏,干涸而死,临死前嘱“待水至,倾注盆内。闭门缓妾衣,抱入浸之,宜得活” [1] 93,果然“浸一时许,渐苏” [1] 293。蒲松龄笔触及此,非是简单写就白秋练作为一只白骥精无法离开故乡湖水而生存之景况,实乃暗含中国《周易》等典所体现的“阴阳调和、生死相依”的宇宙哲学观。“为了使旧的生命得到更新,通过‘生——死——生的无尽循环达到永恒。” [3] 1303白秋練之死而复生体现了神秘自然中如周易八卦般的生死轮回。“偏枯的鱼妇兼有陆生动物(蛇)和水生动物(鱼)的双重特征,因而是阴间大水与阳界陆地之间的神话中介物,也是生与死之间交互作用的神秘媒介” [5] 94。白秋练之“再生”体现了中国初民重要的“‘生生不已、变化无穷的宇宙生命意识” [3] 1480,实乃全篇点睛妙笔之所在。
(二)女水鬼体现的斯拉夫民间生命信仰
《五月的夜,或女落水鬼》出自果戈理的短篇小说集《狄康卡近乡夜话》,其与《聊斋志异》之共通之处在于两者皆为搜寻本国志怪所作,《狄康卡近乡夜话》中的小说情节内容大部分取材于果戈理的出生地乌克兰的民间传说,但“说神道怪只是小说的骨骼,作者大量引用了在民间流传的稗史、传说、神话、歌谣等等,但同时他在这些原始材料里已经注入了自己的感情,使这些材料取得了新的生命” [2] 1 。
《五月的夜》的情节设置中虽有圆满的爱情故事,然作者果戈理志不在此,而意在赞颂列夫科的机智与善良,能够将可怜的落水女鬼从继母的折磨中搭救出来。这位美丽的月光下的女水鬼,原是百人长的女儿,母亲亡故后遭到父亲与妖精幻化的继母虐待,不得已投入池塘自尽而死。她还有一群同样美丽而苍白的水鬼女伴。女落水鬼同维(地鬼)、红衣小鬼等同属果戈理笔下重要的斯拉夫民间“鬼”形象系列。
女落水鬼们在月光下跳起圆环舞的场景是整篇小说最为唯美的场景之一,她们的存在亦同水、月光等有关。在希腊神话中,就存在常在水畔、海边徘徊的“神女”形象,如“水泽神女”或“海中神女”等。“水泽神女Наяды,Naiads(希)水域的神女。每条河流、溪涧、水泉等等都有自己的神女。它们的名称往往就是水泽神女的名字。水泽神女是宙斯、波塞冬、阿佛洛狄忒以及其他神祗的侍女,也是一些神祗的抚育者和妻子。她们被尊奉为自然力,即那些有益于人类的动植物(如同水有益于人类一样)的庇护者” [6] 274-275 。“她们住在大海深处父亲的宫殿里,用金纺车纺线,随着波浪的节拍跳圆舞,每逢月圆之夜,便登上海岸,同特里同们比赛” [6] 133 。
若解读白秋练形象的重点在于其“白”所蕴含的丰富的民间信仰寓意,那么女水鬼形象的解读重点则应在其“水”所包蕴的斯拉夫民族的生命观念与原始崇拜。“在许多有关创造天地的神话传说里,水是孕育生命的原始流体” [7] 320;在斯拉夫民间文化与其多神教信仰中,与“水”密切相关的一个重要形象是“大地-润泽母亲”。“大地-润泽母亲”同中国文化中的“女娲”、“西王母”等神话形象的类似之处在于,她亦是养育万物之母的象征与体现。“俄罗斯人最初对大地的崇拜,是出于古代俄罗斯人自然崇拜的原始宇宙观。从人类宗教信仰发生、发展的历程来看,对大地的崇拜不仅仅来自多神教,在更原始的自然宗教中已经产生了这种观念” [8] 218 。“在远古的东方,把山当做女性神话的象征的观念持续了很长时期。按照这种观念,天与地的神圣结合就是在山顶上实现的,象征男神的天通过云、雨降落下来,与地女神结合,由此带来了世上的一切。” [8] 219
女落水鬼们行动的典型特征是必然伴随着月色,首先由于月亮为太阴星,适合她们这类“鬼物”之阴性属性;其次则暗示了水之“润泽”之意同样的意蕴:“由于其不同的形态,月亮在星占学中如同在其他文化中一样,被认为是‘反复无常,瞬息万变的,但同时也是仁慈的‘女性星球,它会影响到情绪、女性、母亲以及地球上的众生。” [7] 443 “现代占星学家认为月亮能影响女人表面的个性,但更能影响男人深层的品性,即他的灵魂。” [7] 444果戈理正是借助朦胧曼妙之月色为女水鬼们营造了芳草萋萋、莺啼虫鸣的池塘之畔美景,为列夫科幻化出一段如梦如幻却真实存在的同女水鬼的神奇交往。
三、诗歌与歌谣的文“眼”之用
蒲松龄与果戈理的契合之处还在于,他们对《白秋练》与《五月的夜》的情节构思都出现了其本民族短小精悍、朗朗上口的精华之作——于《白秋练》是中华民族传颂久远、饱含中国风土人情和千百般风景的经典诗歌;于《五月的夜》则是斯拉夫民族在田间地头、婚丧嫁娶时恣意欢唱的民间歌谣,是斯拉夫人民生活智慧的结晶和热爱生活之乐观情绪的写照。
诗歌与歌谣在小说文本中的出现,不仅为《白秋练》增加了文学性,为白秋练与慕蟾宫的人妖情爱在人世之短暂寓留增添了诗歌本身的文学魅力与流传千古的永恒性;歌谣也不仅为《五月的夜》中所描述的斯拉夫人民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的乡村生活增添了乐观情趣与民间文学色彩——诗歌与歌谣在《白秋练》与《五月的夜》中都承担了重要的叙事作用,在起承转合间推进了叙事情节,可谓起到了文“眼”之用。
(一)《白秋练》中的诗歌
在《白秋练》中,白秋练与慕蟾宫可谓以诗结缘。“有息女秋练,颇解文字。言在郡城,得听清吟,于今结想,至绝眠餐。” [1] 291同《聊斋志异》中塑造的其它花妖狐怪属的聪颖女子一样,白秋练颇解风情,懂得人间的人情世故,而又通晓文墨,倾慕慕生吟诗之貌“执卷哦诗,音节铿锵” [1] 291。正是诗歌催发了两人的爱情萌芽。
起初,白秋练认为无缘与慕生结为夫妇之时,“人病至此” [1] 291,请求慕生为其吟诵三遍王建“罗衣叶叶”之作,“甫两过,女揽衣起坐,曰:‘妾愈矣!再读,则娇颤相和” [1] 291,病愈如初:
罗衣叶叶绣重重,金凤银鹅各一丛。
每遍舞时分两向,太平万岁字当中。
在《白秋练》行文中出现的几首诗歌,都有其各自重要作用,如前首王建《宫词》乃白秋练之“心事”,在慕生回归故里因思念秋练成疾后,“久之,支离益惫” [1] 292,白秋练应其要求,吟诵的乃唐朝刘方平之《代春怨》:
朝日残莺伴妾啼,开帘只见草萋萋。
庭前时有东风入,杨柳千条尽向西。
秋练还曼声一曲晚唐皇甫松之《采莲曲》:
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
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鴨儿。
这两首诗作,可谓慕生对白秋练当初相思之苦的回应与对其苦恋心绪之写照。
诗歌在《白秋练》小说行文中不仅起到了男女主人公互款心曲的作用,在小说情节即将发生变动与转折之时,也都伴随着诗歌因子,如李益《江南曲》就对白秋练与慕生二人将至的分离起到了预警作用: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诗歌的作用在小说即将结尾之时达到了高潮,杜甫梦李白诗竟然能够在秋练死后续住其生命,如果说故乡湖水能够延续白秋练之“肉”,那么杜甫梦李白诗就延续了白秋练之“灵”:
其一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魂来枫林青,魂返关塞黑。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
其二
浮云终日行,游子久不至。
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
告归常局促,苦道来不易。
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
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白秋练一生对诗之痴迷由此可见一斑,她能够对慕生产生倾慕之情的缘由,作者蒲松龄在小说行文中早已有所暗示:慕蟾宫同白秋练一样,也是一名“诗痴”般人物,这注定了他们将是诗歌上的知音,正如杜甫对李白的相惜之情。于白秋练而言,这是人间其它事物所无从比拟的。值得注意的是,在《白秋练》中,这些诗作只有通过“吟”,只有通过白秋练与慕蟾宫之口“吟出”,才能实现蒲松龄于文本中为其设定的特殊价值。真正的诗歌文本并没有在小说中出现,然而这些诗作的诗情画意与真挚情谊縈绕于小说文本的字里行间,大大提升了《白秋练》的永恒性与审美价值。
(二)《五月的夜》中的歌谣
在《五月的夜》中,数次出现了斯拉夫民间歌谣,这些歌谣也在小说的文本叙事中起到了引入角色、推进情节等重要作用。
在小说开始,男主人公村长的儿子列夫科抱着斯拉夫民间传统乐器——四弦琴在一家屋子前弹唱起来:
太阳落山了,黄昏临近了,
到我这儿来呀,我的小宝贝!
由此引出了小说情节之一——列夫科与美丽少女甘娜的爱情故事;读者由此也从侧面得知列夫科是个活泼可爱、喜爱唱歌、讨人喜欢的小伙。
读者在读到村里的年轻人欢唱关于村长的歌谣的片断之时,简直忍俊不禁:
伙计们,听说过没有?
咱们的脑袋长得不结实!
独眼龙村长是个大冤桶,
桶板松开了。
箍桶匠,砸呀,
用你的铁箍!
箍桶匠,敲呀,
用木棍,用木棍!
村长白发又独眼,
老得像个鬼;是个大混蛋!
刁钻再加上好色;
老在姑娘身边打转……混蛋,混蛋!
你敢再来招惹小伙子们!
那你活该要进棺材,
揪胡子,叉脖子!
扯掉你的额发!扯掉你的额发!
这段歌谣生动活泼,俏皮大胆地对村长一番戏谑,展示了斯拉夫民族的典型歌谣源自生活、朗朗上口、随口就唱的特点。
对情节推动最为有力的当属列夫科在池塘边所唱的一段歌谣:他心里感觉到了一种甜美的宁静和怡然的欢畅。他拨弄着四弦琴,弹奏起来,唱道 [2] 84:
噢,你,月亮,我的好月亮,
你,晚霞红又亮!
噢,照着那边的茅屋,
那儿有一位美貌的姑娘。
这支歌谣是如此动听,使列夫科马上发现了驻足倾听的女水鬼:“窗子轻轻地打开了,他刚才在池水里看见了倒影的那张小脸蛋在那儿窥探着,聚精会神地倾听他的歌唱” [2] 84,从而引出了小说最为重要的情节之一——列夫科对女水鬼的帮助。女水鬼与白秋练一样,好听的诗歌或歌谣将会赢得她们内心深处的好感与信任。可见,歌谣在《五月的夜》里亦发挥着重要的叙事作用。不同的是,中国诗作对仗工整,适于吟诵;斯拉夫歌谣较为灵活,易于弹唱;中国诗作文学性较强,斯拉夫歌谣则生活气息浓郁。在《五月的夜》中,歌谣的出现加深了小说的民间口语色彩,对场景与人物形象的塑造都不无裨益。蒲松龄与果戈理这两位来自不同国度、不同时代的伟大作家,皆认识到了其本民族文学精粹的重要价值与魅力所在,并在小说行文中将其予以巧妙融合与完美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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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