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主义批判视角解析“蛇蝎女佣”

2014陕西省教育厅项目：互文性理论视域下的欧茨小说创作，项目号：14JK1022。

摘 要：以女性为题材的电视剧《蛇蝎女佣》，演绎了五位女佣与美国上层社会的冲突及抗争过程，通过女性主义批判影视作品，以女性的视角审视男性作品中女性在社会中的价值和地位，批判男权社会的审美标准和对女性形象的建构，重构女性文化，从而推动女性的解放和发展。

关键词：文学女性批判主义；后殖民女性主义；美国上层阶级女性；美国下层阶级女性

作者简介：王盈盈（1969-），女，陕西宝鸡人，讲师，主要从事英语教学法和英美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5-0-03

继《绝望的主妇》之后，由马克·切利主创的《蛇蝎女佣》获得了中国众多女性关注，不同于《绝望的主妇》所描述的美国中产阶级妇女的困境及奋斗历程，《蛇蝎女佣》描述了五个拉丁裔女佣和富有女性之间的合作及冲突，这部剧大胆地描述了第三世界女人作为女仆身份的境遇，成功唤醒了全世界对第三世界女人的关注，分析站在男性视角下拍摄的仅两季剧情，从女性主义批判的角度去透视剖析剧情，全世界女性解放之路还很漫长而艰辛。

女性主义

进入父系社会后，女性一直被看做男性的附属品和私有财产，在很多情形下，激发男人斗志的无非是“吃肉睡女人”，这些是对女性的极大侮辱，也真实反映了女人的社会地位。西方女人常被描述为女巫，大文豪卢梭认为：一个女子永远也不能自认自己独立，她应该被恐惧、胆小、害怕所控制，表现出可爱乖巧的一面，无论男子何时想要轻松休闲，女子必须风情万种去迎合男人，成为富有诱惑力的尤物，供男子玩弄。在1789年法国大革命其间，革命志士古杰发表了《妇女宣言》，自此妇女运动有了明确的反对目标和目的，女性意识的觉醒，在争取女性的权利的斗争过程中，女性主义逐渐形成。

女性主义分为许多流派，如文化批判女性主义和后殖民女性主义等。每个流派虽有不同的形成背景和理念，但反对父权制及其话语权，追求性别平等，关注女性的权利、公平和民主等女性主义的核心内容却是相同的。对于半边天的女性来说，努力取得平等权利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

①.文化批判女性主义

文化批判女性主义兴起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欧洲，其主旨是创造一种独立的女性文化，达到赞美女性并打破男性统治的文化价值观。它的理论基础源于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基本目标是反对权威、反对知识中心。认为男性和女性不仅在生理和心理方面存在着差别，并且女性之间也存在着阶级/阶层、种族、国家及个人经验的差别。

文化批判女性主义活动包括女性阅读、对女性形象分析和女性写作。以全新的女性视角来解读文学作品，当然也包括各种影视作品和文化现象，对男性长期控制的文学现象进行重新审视和批评，以女性的视角关注女性生活，生存处境，女性感情，女性命运，从而对女性、女性人生、生命人性等有更多的寻找和发现。女作家朱迪斯·菲特莉所说：“女性主义的批评是一种政治行为，其目标不仅仅是解释这个世界，而且也是通过改变读者的意识与他们所读东西之间的关系去改变这个世界。”同样，通过女性主义批判影视作品，以女性的视角审视男性作品中女性在社会中的价值和地位，批判男权社会的审美标准和对女性形象的建构，重构女性文化，从而推动女性的解放和发展。

②.后殖民女性主义

后殖民女性主义在1980年后才得到了蓬勃发展。在1995年世界妇女大会召开期间，第一世界（白人）与第三世界（非白人）的女性之间就女性争取权益运动的本质问题产生分歧。后殖民女性主义认为女性的抗争不仅仅是对抗父权制为中心的男权主义，而且要消除殖民压迫和阶级剥削。性意识的批判不能只放在两性关系上，更与特定的女性群族在全球内的经济、政治、殖民结构密切相关。

后殖民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莫汉蒂认为，西方女性主义的思维论述架构中，第三世界的女性=保守=传统=无知，无形中形成了殖民论述基本原理：西方=前进=文明=理智思考；被殖民的非西方=落后=野蛮=黑暗=无知。因此后殖民女性主义担任双向批判的任务：一方面抗争着来自父权制的性别歧视，另一方面也要抗争殖民统治和种族歧视。

后殖民主义往往采取双向的女性主义批判：从女性角度批判和从后殖民角度批判。而《蛇蝎女佣》所演绎的正是女性生活，并且是第一世界女性与第三世界女性的冲突。接下来，本文将尝试用文化批判女性主义和后殖民女性主义分析从男性视角所导演的《蛇蝎女佣》。

美国上层阶级的女性

《蛇蝎女佣》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富人居住区“比弗利山庄”为背景，女佣们所工作的家庭中的女主人是这部剧的主要配角。这些女主人几乎都是白人，她们的共同特点就是：自私，邪恶，无助，甚至疯狂。她们过着有钱花却空虚颓废的生活。这正是男性视角下美国上层阶级女性的特点。

鲍威尔太太虽然盛装打扮，穿着名贵的时装，戴着价值连城的珠宝，从她的语言行为中透漏着上层社会女人的傲慢和优越感，透过这些表象，站在女人的角度，她多么可悲可怜。她的儿子在社区骑车时死于车祸，她的丈夫把这一罪责归根于她，十八年来为了惩罚她，与她不过夫妻生活。这对一个正常女人来说是无法容忍的。性平等是每个男人和女人的权利。她的丈夫艾德里安每天在拈花惹草，许多时候把女佣作为他的捕获目标。在影片一开始，鲍威尔太太在警告女佣弗洛拉后，她的丈夫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我对不起让人被勾引，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她的丈夫送给上流社会男人们一些女人供他们玩弄，并把过程拍摄下来作为要挟的筹码，当她恳请她的丈夫不要用色情诱惑她的密友时，也遭到拒绝。在后戏中，她沉溺于与家里的保安的性活动中，虽然有悖于伦理和家庭道德，但站在女性的角度看，女性同样有追求性的权利，同时也应该有性的控制权。

天生受不了孤独的德拉图太太似乎一直在追求男人，因为那个为她家清理游泳池的亚美尼亚籍工人抛弃了她，她竟然吃下了一瓶安眠药想自杀。她的行为和举止与她的实际年龄很不吻合，尽管她将近七十多岁了，她打扮时髦，每天节食，打各种养颜针，她最在乎的是她的年龄和美貌。即使是富有的美国上层阶级女性，女人们也在迎合男性世界的审美观：女人只有拥有美貌，才能获得男人的青睐。这种男性的文化思维决定了女人只是人们的欣赏品，强化了女人的文化客体，表现着男人的文化主体及色情之上原则。德拉图太太是男权社会思想受害者，她在追求美貌的过程中，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和生命，这正是世界各个阶层女性的悲哀。这种以色相为文化主体的世界，在德拉图太太生活中产生了两种结果：一是永远无法收获到真正的爱情，二是利用女色诱惑男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每当德拉图太太家里出现经济危机时，她总是出卖身体获得金钱。

比弗利山庄的女主人们一个个都被叙述为有胸无脑的女人。斯塔福德太太当过高级妓女，遇事无主见；只拍过三部配角戏的佩里太太飞扬跋扈，不关心儿子冷漠丈夫；第二季中女佣罗西工作的那家男主人的妻子只会勾引男人。在男性的视角中，这些上层女人既无能又无智慧，偏执，幼稚，凶恶，堕落等。这无疑是对美国上层社会女人的矮化，是误读和曲解，是用男性视角对这些女人的解读，是对女人的不尊重和藐视。

美国下层阶级的女性

《蛇蝎女佣》与其它以女性为题材的美剧不同之处在于：它主要关注的是美国下层阶级五个拉丁裔的女佣生活。在故事的叙述中，不仅展示了女佣与雇主之间的矛盾冲突，更是第三世界女性对来自第一世界的各种压力及压迫的抗争。

归功于马克·切利年轻时当过佣人的经历，才有了这部生动反映女佣生活的电视剧，使人们把目光投向了这群美国下层女性的生活，唤醒人们更多地关注这群女人的命运。这种以站在“下层社会的女性”的立场上叙事的方式，对于男性来说也是一个极大地挑战，而正是男性加入对“女性”的描写和叙事，显示了男性更加了解女性，关注女性，从而帮助各种阶层的女性解放，本身也成为女性主义批判的重要成果。

《蛇蝎女佣》中的五位女佣个个外表香艳撩人，火辣的身材，时髦的妆容，这都是符合男性对女性的传统审美观。值得欣慰的是：这群女佣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有血有肉，聪慧机智，虽然有时玩弄些手腕和小把戏，但绝非蛇蝎心肠。

玛利索（Marisol）真正的身份是一位大学语言学教授。她的儿子在比弗利山庄做男招待时，鲍威尔太太家的女佣被杀，他被误认为是凶手被捕入狱。玛利索假扮为女佣潜伏在比弗利山庄为挽救儿子收集证据。她聪明、机智、勇敢并且遇事冷静，随机应变，最终为儿子洗清了罪名。

罗西（Rosie）心底善良，她是个单亲妈妈，在美国打工挣钱养家，为了能把她的儿子米格尔从墨西哥接到美国来一起生活，由于男主人的帮助和对她的境况的同情，她卷入了与男主人斯宾思的感情纠葛之中。

左拉（Zoila）和瓦伦蒂娜（Valentina）是一对母女，共同在德拉图太太家当女佣。左拉处事老道，长久以来伺候德拉图太太，女主人对她非常依赖，两人关系是所有主仆关系中最融洽的一对。瓦伦蒂娜年轻漂亮，充满了对富家少爷雷米的爱，她一直为此爱情抗争着，但遭到她母亲左拉的反对，因为她母亲懂得社会阶层的差别，认为富家子弟永远不会爱上女佣，更不会白头到老的。

卡门（Carmen）为追求自己的音乐梦想逃离了富裕的丈夫的控制，来到了美国。她算不上称职的女佣。在一位拉丁裔的歌手家做女佣时，为实现她的“音乐梦”，她用尽了“各种方法”，但还是有很漫长的音乐之路要走。

站在女性的角度来看，这些女佣和世界上所有劳动妇女一样，通过工作养活自己，无贵贱之分，但她们很难打破传统男权社会对女性带来的束缚。卡门为了能当上歌手，她不惜用色相诱惑男管家以达到她的每个目的；在被音乐监制人潜规则后，由于自己真实年龄被泄露，最终还是未能当上歌手。瓦伦蒂娜一直在抗争，抗争母亲对她爱情的阻挡，抗争母亲为她未来的规划，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的自己。作为女人，爱情固然重要，是一个女人一生的精神支柱，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同样重要，她热爱设计，想成为一名设计师，她不同于卡门，她实现自己梦想的机遇很多，每次却因为自身的短视而放弃。作为一个女佣，也可以自食其力，但与其通过穿着性感内衣，抹着口红为男人送饮料实现自己的目标，不如抓住时机，提升自己的素养和人生更高价值。

《蛇蝎女佣》中最大的冲突是在美国上层阶级与下层阶级之间展开的。后殖民女性主义倡导第三世界的女性解放需要采取双向的女性批判，女性不但要对抗传统的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控制，同时也要反抗来自西方殖民思维的压迫。

“我想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高尚，擦着你们永远用不起的餐具，给不屑记你们名字的人拖着地板，洗着你们买不起的衣服，但你们依旧敢于幻想更好的生活，我很敬畏你们的决心：想在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有所作为的决心，但如果你勾引我的老公，我将把你驱逐出境。”鲍威尔太太在故事一开头这些冷冰冰的语言体现出：白人至高无上，文明富裕；那些来自第三世界国家的女人：贫穷，猥琐，野心勃勃。不难理解当侦探拿到了被杀女佣的血样证据后，鲍威尔太太哭了，她喊道：“我才不关心我的女佣被杀，谁来清理我的家具和地毯上的血迹？”女佣们从来没有被尊重过，甚至不如富人家里的家具重要。这种西方女性主义所固有的白人优越感，始终贯穿在整个剧情中。当鲍威尔太太在男保安的帮助下，发现她的项链戴在一个乞讨的女人脖子上时，她直接抢夺下来，霸道而且理直气壮。法侬说，帝国主义从一开始就对殖民的民族采取暴力，这种暴力是广义的，包括物质、心理、文化等各个方面。与物质暴力相比，殖民者滥用更多的是语言暴力。

西方女性对来自第三世界女人的冷漠贯穿整个剧情。当罗西哭着请求佩里太太借钱给她，请假去见很难请到的律师时，佩里太太眼睛不眨一下直接拒绝了她借钱的要求，并且以做美容为理由，让罗西照顾她的孩子。为了争得管家大权，获得优越于其它佣人的特权，和卡门在一起工作的白人女佣为她制定了一系列规则：卡门不能和男主人说话，如果有要说的，必须由她转达或者必须简短，不能为男主人亲自送饭和果汁。正因为卡门打破了此规矩，她给卡门的音乐制片人透漏了她真实年龄，使卡门失去了一次难得的实现理想机会。当玛利索成了女主人后，她同样也遭到了白人女佣的种种刁难。通过西方白人女性对待非白人女性行为，女性之间在阶级，种族歧视等方面也加深了第三世界妇女解放的难度。

第三世界的非白人女佣们同样遭受着西方男权文化的迫害，要摆脱西方男性霸权文化，这需要她们加倍的抗争。在西方的男权思想的指导下，富有的男人从来不把女佣当人看，在比弗利山庄的男人有一个“信仰”：这些穷人她们工作都是有底价的，只要肯出钱，可以得到一切，包括人。那位骚扰玛利索的男人说：像你们这些人是需要我们照顾的。玛利索：我们这些人会照顾好自己的。那些稍有姿色的女佣都会经常遭受到白人男子的骚扰。同时，即使这些女佣付出了真情实感，她们也很难得到白人男子的爱情。左拉对昂利一往情深，但昂利娶了门当户对的白人女子，等他离婚后，对左拉也只是想玩弄一夜情。瓦伦蒂娜从小与雷米青梅竹马，两人在非洲时，雷米对待她态度恶劣，两人最终分手。

通过用女性主义的批判分析《蛇蝎女佣》，不难看出：即使在发达的国家美国，上层阶级女性及下层阶级的女性在男性传统文化背景下都存在各自的尴尬。对美国上层阶级女性形象的丑化和矮化是对女人不公平的，是对这个阶层女性的误判。同时以褒奖的叙事模式展现美国下层阶级女性，是男性参与女性批判的一种进步。后殖民女性的抗争道路艰辛而漫长，她们不但要打破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束缚，还要抗争来自西方霸权文化的软暴力。可喜的是：这部剧向我们展示了五位女佣的抗争历程，体现了社会对女性的关注，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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