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林
春游记
我先写打油诗一首:
春日田野上,
随手拍风光。
少儿恋花朵,
微博传村庄。
后改为儿童诗一首:
你一路上采摘着蒲公英。
你一路上追逐着蝴蝶。
你第一次如此亲近田野、村庄和风。
你说:“喇叭花开出了蜗牛!”
满江红
春末某日,安昌江畔。
应邀赴夜宴。
几位文人骚客,
用一大锅满江红的辣椒,
煮几瓶雪花的啤酒。
醺醺然谈到游仙,
谈到越王楼、李杜祠和苏易简,
谈到山水与草木。
感觉中年光阴,最易蹉跎。
而我回到后山时,时辰尚早。遂上网。
四月天
那些老人们的确已经太老了,
老得已没有时间
来谈论活着的意义。
而一座修建于僻静之地的敬老院,
它唯一的收获在于——
让我们在这温馨的人间四月天
领悟到爱即是孤独。
无技巧
他拿出一个旧陀螺,往年的礼物。
他说:我找到一头牛。
嗯!可以在脑袋里旋转不止的大师。
没有技巧,多么迷人。
回忆录
当我们进入幽暗的房间,
一位并不太老的老人,
在卫生间的洗脸池里洗衣服。
她坐在崭新的轮椅上,背对着门
和陌生的我们。没有谁去帮助她——
这位因为摔下楼而瘫痪的女人,
包括偶然到访的我们。
我在想,那是无用而可笑的。
只有衰老能够拯救衰老,
只有荒谬能够拯救荒谬。
而不是我在晚餐时半小时的回忆。
夜深沉
我在灯下读诗。
一只小蛾子,在玩它高超的
螺旋形的飞行特技。
失聪的诗人,
他的诗歌多么美妙。
孤独的小蛾子,
它的舞蹈多么美妙。
但是,我多么的沮丧。
有多少神奇的事物,
是我们的诗歌从未写过的啊?
诗与棋
我在读诗。我在下棋。
我在玩玻璃球、花生和小陀螺。
天真是一位初学的魔术师,
如卡通人爱上喜剧。
嗯!“善于在最微小的事物中创造吧。”
俄国人巴尔蒙特说。
我拥有这本《安魂曲》很多年,
却还是第一次读他的诗。
短诗集
葡萄是我们的命运。而你是旁观者,
或西方来客,
并不知道我们的迷惘岁月,如何艰难。
葡萄是一本被太阳封锁的诗集。
就在今年夏天,我又去了那个
被我遗忘和荒废的园子,
它种植着不同年份的葡萄。
我发现,那些黝黑的果实,
它们就是我们的历史,
晦涩、朦胧而又很脆弱。
它们就是我们的青春,一眼就可以望穿大地。
如我曾经写作的一百首短诗。
星期六
感谢抄气表的人,
把我从凉爽的秋梦里揪出来。
我因此赶上了家庭早餐。
当我走进清晨的厨房去盛饭,
发现那个灯泡一直在跳舞。
并不因为早起而发脾气。
这是一个美好的星期六,
适合写一首没有思想的口语诗。
所以我就写了这么一首。
回绵州
秋雨打在火车上。绵密的节奏,
好像比火车还急着赶路。
我在黑夜的车厢内,写一首返乡的诗。
笔尖的声音和雨点一样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