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周晓枫散文中的生态意识

2015-04-29 00:44龙婧
大观 2015年12期
关键词:周晓枫生态

摘要:在全球生态思潮的影响下,中国的生态文学发展迅速。作为“新散文”的代表,周晓枫不仅在散文文体上一直探索,也坚持在思想上表达真我,传递个体生命的体验和思考。在她散文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她对自然美由衷的感叹以及对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思考。有时她甚至充当了动物们的代言人,对人类的行为进行控诉,读者可以体会到她对生态发自内心的关怀,发掘其中的生态意义。

关键词:周晓枫;新散文;生态;整体主义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逐渐步入了经济高速发展和社会剧烈转型的历史时期,同时也带来了严重的环境污染和生态危机,出现了以生态整体主义为思想基础,以生态系统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以表现自然与人之关系、探寻生态危机之社会为核心内容的生态文学创作。于是,在中国文学转型的氛围中,当代生态文学成为引入瞩目的文化现象。作为90年代以来新生代散文创作的代表之一,周晓枫在生态散文创作中颇见功底,特别她作品中对待非人类自然界生物的那种关怀,以及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对人类行为进行批判和反思,这都使得她的作品被打上生态的烙印。

一、“它们”“我们”同为上帝子民

生态整体主义所蕴含的思想内涵之一就是反人类中心主义。周晓枫的散文创作,以生物作为叙写对象的占了很大的比重,其中动物散文尤多,她在创作中并没有人类中心主义思想,而是带着一颗平等心对自然生灵展开观察和感悟。“在上帝眼里,人绝不是他唯一的子民。”人不过因禀赋智慧而担任着近乎长子的角色而已,只是这巨大生物圈中的一员,并非“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因而对于宇宙的职责更多的应是家族主脉的承递及抚饲幼小,而非肆意将万物为我所用。作者在一切“我们”与“它们”的关联中都习惯性地换位思考,从动物、植物的角度将种种“我们”所赋予“它们”的误解解构,同时还使行文更为广阔深刻,更增强了散文的想象力、诗意情怀乃至悲悯情怀。面对着动物园中被囚禁、被观赏、被戏弄的动物,她总是怀着类似对于血亲的情愫。这种换位的感喟,是一种超越了人类中心主义范畴的更深入的思考,一种更高远的人与物平等的理想,一种更为纯洁地涉及自然万物的真正的道德,因而也就更具锋利无比的穿透力。

与此同时,周晓枫特别乐于站在普遍意识的反面去思考问题,她说:“我提醒自己,尽量消除社会价值种种固定判断所带来的干扰和积习,以儿童般未绛世事历练的眼睛来看待世界。在写作中,有时不进行过多过早的道德审视,反而会让万事万物重归一种别样的公正,只有打消虚妄的高傲,才能真正形成与自然万物之间的主体间际关系”。

二、在场观照、体悟自然生态

传统散文中一直存在着这样一种基调,即“物—情—理”,“物”或者确切来说“它们”只是一种情绪的载体。这种构思模式其实隐含着一种不乏粗暴与武断的思维方式——人的主体膨胀。作为新散文的代表作家周晓枫则将先验的、主观的、外加的理性和价值规范搁置,回到“它们”本身。在她的作品中,虽然“它们”是通过“我们”之眼看到的,这看却不止是一种娱情性的欣赏,更多的应是敬畏与体悟。

孔雀、大象、豹、长颈鹿、乌鸦……在作者的体验性笔触中,都瞬间获得了独特的生命力和神秘的灵性。她将兽性与人性作比,所谓“禽兽不如”,不过是人类对自己的歌功颂德和对动物的羞辱污蔑;类比的同时不仅描写到兽的丑陋凶险,也以细腻心态体味其两面色彩,她甚至将鸟看做是“神的拟态”,鸟是上帝所允许的与其最为贴近的生物。在她的笔下,“它们”由“动物”花儿为需要我们去用心感受与体悟的自然神性,而不是可以随意拉来以作象征比附的对象。

在周晓枫的散文中,“我们”从“它们”身上可以感受到无限时常被忽略甚至麻木和遗忘了的沉静、神秘和流溢灵性的美。在这里,“它们”拜托了承载者的角色,成为文学的主角,成为有感情,有自我存在,有独特意义的生命。此外,作者极其善于从具象的动物生存图式中抽象出形而上的哲学:“当狼吃掉羔羊,它揭示了善恶的两种走向:善是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来成就善的,恶是以壮大自己的方式来成就恶的。”

三、以参比对,反思精神生态

身为有良知的生态主义作家,周晓枫自然不会一味沉醉于濒临消失的自然之美中,而是深深反思人类施之于自然的种种恶行。与以往生态散文创作中的抒情语态不同,周晓枫将热情颂扬化而为不动声色冷抒情,在反思中持有强烈而自觉的生态责任意识,在她看来正是人类文明的步步侵蚀,才导致了生态环境的日益恶化。

从小便习惯流连于动物园里每个囚笼前的作者,经由童年的好奇、少女时期的怜悯再到成年时的思考,终于意识到了“动物园不可能是动物的乐园”。动物园中的长期圈养造成的异化使人产生一种痛彻的悲凉:“熊本是相当凶猛的动物,现在它们作揖、鞠躬、旋转笨重的身体,为了赢得游人两个手指头捏住的一点点面包。”从这里,她看到随着自然生态的坍塌而来的,不可避免的就是人类精神文明弱点的显露。“我们”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即使是以自以为的最卑微的方式,即使以最为广阔的悲悯情怀,“我们”的身上也不免沾染太多其他“子民”的血迹。有时候为了探索和发现自然的秘密,人类不得不去采用一些不人道的手段,比如把动物关进动物园,或者把一些动物放上实验台,肚皮裸露在锋利的实验刀下等等,周晓枫认为,这种掠夺性的开发和利用,使得世界被推上了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这种情况也只有我们发展出一种新的世界观和伦理学之后才有可能得到改变。然而,蜕变总是艰难的,尤其是在意识层面。因此,周晓枫制作了一种“糖衣药丸”:以唯美的文字和文风包裹着生态意识,要纠正人类对自然不公正的态度,不如就让人类“服下”这些“糖衣药丸”,成长为有生态整体主义意识的人,而这种又意识成为人类新文化范式的基础,形成一种新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一切事物的价值都将得到尊重,从而实现生态的平衡发展。

总的来说,周晓枫不是一个人类中心主义者,她试图通过冥想式的文字,建立起与另一个生命世界的交流关系。正如冯牧文学奖授奖评语所说:周晓枫的散文“将沉静、深微的生命体验溶于广博的知识背景,在自然、文化和人生之间,发现复杂的、常常是富于智慧的意义联系”。

【参考文献】

[1]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2]丁晓原周晓枫:穿行于感觉与冥想的曲径阴[J].文艺争鸣.2008(04).

[3]周晓枫鸟群[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0.

[4]韦清琉.走向一种绿色经典:新时期文学的生态学研究[D].2004.

作者简介:龙婧(1991.11)女,苗族,贵州省凯里市,硕士研究生,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当代散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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