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想说“下班”不容易

日本的街头有许多小酒馆，经常有公司白领在这借酒消愁，消磨时光，通常出了这个小酒馆又进了下一个，一直耗到深夜才醉醺醺回家，这样一来老婆就会认为老公在外面事业兴旺，让人尊敬。

加班，在日本职场里司空见惯。

从加班到午夜的办公室传统到“过劳死”的专有名词，日本“工作至死”的加班文化臭名昭著，早出晚归的勤奋工薪族被视为日本经济社会的象征。

美国《石板》杂志称，为了彻底解决日本生活和工作严重不平衡的问题，日本政府多次出台规定，希望企业减轻劳动者的工作压力。不过，日本《读卖新闻》认为，想彻底消除根深蒂固的加班文化，并非易事。

“我想要一份不加班的工作”

据《读卖新闻》报道，日本全职员工平均每年工作2000小时，比德国人、法国人长400小时。日本工会的调查显示，20-50岁的日本劳动者中，42.6%平均每月无偿加班约16.7小时;85%的全职员工加班，20%的人每周工作超过60小时，高于法律限制的40小时;大约一半的人加班不会获得额外工资。

在IT公司勤勤恳恳工作了20年的矢野博子最近得知，她将被晋升为经理，但这位平均每天加班两小时的女白领拒绝了上司的好意。她说自己不想像其他经理那样，每天被困在办公室直到午夜。

“我想要一份不加班的工作。”45岁的矢野告诉《日本时报》，“有时我觉得彻底放弃工作、做家庭主妇也许更好，这样就可以迎接放学回家的孩子们了。”

法新社称，由于加班文化盛行，许多员工为准时下班而感到内疚，不少人就算没什么事做也不敢比上司早下班;即使不加班，他们仍会被迫陷入聚餐文化的漩涡，不得不与同事聚餐、喝酒。

《华盛顿邮报》称，过于烦累的工作不仅导致缺乏创新、劳动效率低，也成了损害劳动者健康和生命的“杀手”。“过劳死”一词正是来自日语，2011年，该国大约1/3的自杀案原因是过度劳累。

“公司需要改变心态，”33岁的企业员工高桥加奈告诉日本放送协会（NHK），“工作并不意味着每天12小时坐在办公室里。”高盛集团首席日本策略师松井则表示：“日本社会已经改变，年轻人不愿将所有时间投入到工作里，一些私企已觉醒并开始适应这一变化。

人力资源顾问森田成之告诉《日本时报》：“有些公司为了利润最大化无所不用其极，但让充满希望的年轻劳动者筋疲力尽，会从长远上削弱日本的竞争力。”

《华盛顿邮报》称，过于烦累的工作不仅导致缺乏创新、劳动效率低，也成了损害劳动者健康和生命的“杀手”。“过劳死”一词正是来自日语，2011年，该国大约1/3的自杀案原因是过度劳累。

每年强制带薪休假至少5天

据《石板》杂志报道，日本企业的“工作狂文化”已有数十年历史。在上世纪70年代经济繁荣时期，每周工作超过60小时的日本男性数量飙升，“勤奋的工薪族”成为经济成功的典范。

现任首相安倍晋三上台后，致力于改变这一对经济社会产生负面影响的习惯，鼓励员工在生活和休闲上多花时间花钱。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安倍还要求公务员带头示范，按夏时令早上班、按时下班。厚生劳动省从今年3月2日起，晚上8点广播要求自己的雇员停止工作。

4月8日，安倍政府向国会提交了《劳动基准法》修正案，建议对年收入超过107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55.6万元）的专业人员不再支付加班费，而根据工作业绩决定薪酬。这一改革旨在推進以业绩为基础的薪酬系统，减少不必要的加班。

此后，日本政府竭力使工薪族轻松一些，在上世纪80年代将每周标准工作时间从48小时减少到40小时，并增加加班工资。但由于法律上有空子可钻，企业的加班文化还是愈演愈烈。

日本国家税务机构统计，约4%的私营企业雇员（185万人）年薪超过10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52.2万元）。执政的自民党希望法案能在2016年4月正式实施。此外，《华盛顿邮报》称，日本政府计划推动立法，强制员工每年至少休5天带薪假期。

据日本厚生劳动省2013年的数据，在每年18.5天的带薪休假中，员工平均只休息9天。日本贸易联盟调查显示，39.6%的劳动者不享受任何带薪休假，21%使用了约10%的带薪假期。日本时事通讯社称，政府希望带薪假期的利用率到2020年能提高至70%。

贸易公司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在2013年禁止晚上8点后加班，晚上10点全部熄灯，早上5-9点提供加班津贴，还为早上8点前上班的员工提供免费早餐。员工的加班时间从每月45小时降至40小时，企业在扣除早餐和零食支出后，劳动力成本下降了4%。

日本机器人制造商发那科在总部扩建健身房，新建网球场和棒球场;打印机制造商理光禁止晚上8点以后工作;服装快消品牌优衣库则酝酿推出4小时工作日。

一些公司也行动起来，帮助员工更好地平衡工作与生活。

控制加班时间并非易事

《日本经济新闻》报指出，安倍政府试图用行政手段控制加班时间并非易事。

每天早晨7点，家住神奈川县川崎市的柳生圭朗准时乘地铁，夹在拥挤的人潮中赶往位于东京的公司上班，路上得花一个多小时。这位30岁的IT企业员工在产品设计部门工作，经常加班到深夜，有时甚至要留宿公司宿舍，加班时薪是平时的3倍。

最近，柳生的公司将加班时薪削减了20%，并推行弹性工作制，鼓励员工在家完成工作，并借此推动轮休。这项制度受到年轻人的欢迎，但老一辈员工不太满意。

支持者认为此举将提高劳动效率，允许员工更灵活自由地安排工作时间，但批评者担忧这将使无薪加班更常见。据《读卖新闻》报道，37.5%的受访者对这一新规不感兴趣，42.7的人犹豫不决，只有19.8%希望尝试它。

日本早稻田大学商学院副教授小仓一八告诉《读卖新闻》，效率低下导致加班文化盛行，但工作量太大是首要原因，这导致员工没有足够时间做创造性的工作、管理者不能专注于管理。此外，日本人对待工作过于认真、责任心太强，对休闲反而没什么兴趣。

另一方面，很多大企业一直坚持工龄薪酬制度，工作时间更长意味着更成功，每周多工作10小时的员工被提升到管理岗位的机会多3%。

除此之外，日本妇女结婚后是全职在家伺候丈夫的，如果她发现老公天天回家很早，总是不加班，老板会不会对你有看法。另外，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每天除了工作，就应该在外面忙自己的事业，如果你提前回家就会被老婆看不起。所以在日本的街头有许多小酒馆，经常可以看到穿西服系领带的公司白领在里面借酒消愁，消磨时光，通常是出了这个酒馆又进了下一个酒馆，一直耗到深夜11点多，才醉醺醺地回家，这样一来老婆就会认为老公在外面事业兴旺，让人尊敬。

“告别加班太难了”，某日本企业负责人森田说，“我基本上每天都加班到晚上九、十点钟，几十年来已经习惯了，偶尔7点回家太太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而且很多日本公司是做国际贸易的，竞争异常激烈。为了和海外公司及时取得联系，不得不等到晚上。”森田说，“作为领导，只要员工能保质保量完成工作，我支持他们早点下班。以前日本企业辉煌时，公司经常组织各部门的联谊活动，鼓励员工内部结婚。现在日本企业有些自顾不暇，如果员工自己也没有时间去解决个人问题的话，真令人头痛。”

东京庆应大学教授山本勇表示，长时间工作在欧洲被视为效率低的表现，在日本却是“荣誉勋章”。欧美员工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就可以自由离开，但在重视团队的日本，最好的员工往往得留到最后收拾残局。

日本研究中心首席经济学家山田久志指出，日本的终身雇佣制度使就业市场缺乏活力，员工很难跳槽寻找更好的工作，被迫工作更长时间增加收入、弥补人力短缺。

（《青年参考》2015.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