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和他的朋友们

2015-04-23 17:18南晨
文史博览·文史 2015年1期
关键词:李达毛泽东

南晨

青年时期的“三个半朋友”

1915年9月,22岁的毛泽东正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读书。在这里,毛泽东渐渐地感到,要彻底改造一个社会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决不是三年五载所能完成的,更不是少数几个人的力量所能办得到的,一定要有许多志同道合的人,结成一个强有力的团体才行。毛泽东在致黎锦熙(1890-1978,语言文字学家、教育家,第一、二、五届全国政协委员)的信中也说:“两年以来,求友之心甚炽。”于是,他化名“二十八画生”,向长沙各校发出征友启事。

1936年毛泽东在延安与美国记者斯诺谈话,回忆了征友广告的事:“我感到自己心胸开阔,需要结交几个亲密朋友,于是有一天我就在长沙一家报纸上登了一个广告,邀请有志于爱国工作的青年同我联系。我指明要结交坚强刚毅、随时准备为国捐躯的青年。我从这个广告得到三个半人响应。一个是罗章龙,他后来参加了共产党,但是以后转向了。另外两个青年后来变成极端反动的分子。那‘半个响应来自一个没有明确表态的青年,名叫李立三。李听了我要说的一切之后,没有提出任何明确建议就走了。”

这“三个半朋友”中,有两个青年后来变成“极端反动的分子”,毛泽东没说出名字,具体是谁,我们无从得知。罗章龙和李立三后来都曾是中共早期的高级领导人,都是党史上曾经的风云人物:罗章龙在中共三大被选入中央局,负责党中央日常工作;李立三在中共六大当选为政治局常委,随后任中央宣传部长兼秘书长。1930年成为党中央工作的实际主持者。

后来,毛泽东的周围逐渐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中主要有蔡和森、何叔衡、张昆弟、罗学瓒、陈昌、萧子升、萧子暲、邹彝鼎、陈书农、何俊贤、陶毅、向警予、杨开慧等十来个人。他们多数是第一师范和长沙各中学的学生,也有已经毕业了的陈昌等长沙各中小学的青年教师。其间,毛泽东和他的朋友们成立了新民学会。“我跟许多在别的市镇里的学生们和朋友们,建立了一种很广大的通讯关系。慢慢地我开始认为需要一种更严密的组织。1917年,我和几个朋友发起成立新民学会。”学会成立后,随即加入的会员有何叔衡、李维汉、熊瑾玎、陈昌、周世钊、熊光楚等9人。

新民学会的发起、成立和发展,渗透着毛泽东为改造中国社会而寻求志向道合的朋友共同奋斗的思想,它从一个追求向上的青年进步团体逐步发展为革命团体。在思想上和组织上为建立中国共产党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正如毛泽东所说,学会的七八十名会员,其中许多人后来都成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史上的有名人物。其中像蔡和森、向警予等后来都成为中共早期的重要领导人,而何叔衡则与毛泽东一起参加了中共一大。

毛泽东的农民朋友和士绅朋友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在蒋介石开列的被通缉的197人名单中,毛泽东名列第九。不久,中共五大召开,总书记陈独秀的权威受到挑战。当时最有可能继任为中共领袖的除瞿秋白、张国焘、谭平山外,据时在中央机关工作的郑超麟说:“毛泽东也有资格争取总书记的位置。可是1927年初他不留在武汉活动,而是去了湖南调查农民运动。”

是的,当毛泽东倡导农民运动时,自己已然身入其中,用他的话说,“我所爱、所交的朋友是穿草鞋的没有钱的穷人”。毛泽东当选为党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后,瞿秋白曾要留毛泽东在中央工作。毛泽东毅然表示,他要上山去结交绿林朋友,去开展土地革命的斗争,请求中央批准。

井冈山时期,毛泽东成功改造了袁文才和王佐,充分显现了他的统战才能。

毛泽东后来也一直对这两位“山大王”采取团结、信任的态度,与他们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与绿林交朋友,是毛泽东用阶级分析的方法来确定朋友的一个典范。毛泽东在他们的帮助下,扩大和巩固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挫败了国民党的一次又一次“围剿”和进攻。1965年,毛泽东重上井冈山,又念及袁文才和王佐,亲自在山上接见了袁、王的遗孀,表达了自己深深的怀念。

毛泽东对故旧是很有感情的。新中国成立后,他多次资助生活困难或有病的好友、同学,仅1955年就给3位早年同学和一位邻居寄了900元钱,“以助急需”。

毛泽东多次说:“共产党人总不能忘恩负义吧。”凡过去帮助过他的人,毛泽东总是找机会报答。如郭耿元,1927年前在湘潭做小生意时,曾掩护过毛泽东。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得知郭生活困难,在1954年给他寄了人民币200元。贺晓秋,早年和毛泽东参加韶山地区农民运动,为此,家里30多亩田丢了,为逃避反动势力的追捕,他带着老婆孩子流落他乡。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给他写了信,后来得知他儿子贺凤生患病,还给他寄了300元钱作为治病费用。1960年农历十一月,贺凤生遵照他父亲遗嘱来到北京向毛泽东反映那几年农村情况。毛泽东感慨万千地对贺凤生说:“你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没有他们这些人舍身相救,我毛泽东早就不在人世了。”

延安时期,毛泽东号召共产党人和党外人士密切合作。他说,为了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我们共产党人有义务与党外人士合作;也希望民主人士本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精神提意见。在毛泽东的号召下,大家开动脑筋争献抗日救国大计,提出了许多宝贵建议。

其中,跟毛泽东交往比较多的就是“开明绅士”李鼎铭(1879-1947)。李鼎铭作为陕西米脂县参议会议长向陕甘宁边区政府提出了一个“精兵简政”的提案,主要内容就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抗日救国大业,兵要精,政要简,行政机构要以质胜量,提高工作效能。

“精兵简政”提案被提交大会讨论。李鼎铭刚发完言毛泽东就站起来,一边鼓掌一边走到台前,非常深刻而生动地阐述实行精兵简政的必要性,并对一些不正确的批评进行了反批评。

后来经毛泽东提议,李鼎铭在这次参议会上,被选为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1941年年底,李鼎铭回故里过年。据说,毛泽东闻讯后,特派出爱国华侨送给他的轿车送李鼎铭回故里。当时在边区,能享受这等殊荣的只有李鼎铭一人。不久,李鼎铭由米脂搬家来延安,将全部家产献给了边区政府。从此,李鼎铭同毛泽东的交往更加密切,毛泽东每次到边区政府看望李鼎铭,都恭敬地称他为“李老先生”。

1942年7月,晋西北士绅参观团来到延安。因参观团中有不少人对共产党心存疑虑,当李鼎铭接见时就要求他谈谈从政感想。李鼎铭说:“在工作中本人毫无任何困难的感觉。在政府中我为副主席,但同时我又是地方人士,我在处理问题时,一为人民着想,二为政府着想,三为共产党着想,从共产党这次整顿‘三风中,可以看出共产党在诚心实意地与党外人士合作,对此,我深信不疑。”士绅们听了无不为之感动。

李鼎铭还精通医道,几次治好了毛泽东的胃病和风湿性关节炎。毛泽东则了解了许多中医保健常识,并经常向周恩来、朱德、林伯渠、谢觉哉、王稼祥等人推荐李鼎铭的医术。在毛泽东的号召和推动下,陕甘宁边区成立了中医研究会、中西医协会、中医保健药店。李鼎铭就曾兼任中医训练班主任。

毛泽东的党外民主朋友

毛泽东说过:“待朋友:做事以事论,私交以私交论,做事论理论法,私交论情。”对于私人交谊,毛泽东是很讲“朋友义气”的,对一些著名的民主人士是很尊重的。

早在1926年召开的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反击国民党右派进攻时,毛泽东与宋庆龄就结识了。1949年1月19日,毛泽东就发电报邀请宋庆龄参加新政协会议。上海解放后,他又给宋庆龄写了一封亲笔信“建设大计,亟待商筹”,并决定派邓颖超带他的亲笔信前往上海迎接。8月26日,毛泽东得知宋庆龄来北平参加新政协的消息之后,又亲自到火车站上列车欢迎宋庆龄。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对宋庆龄一直很关心,他称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宋庆龄为“亲爱的大姐”,经常派人给她送去礼物。宋庆龄也总是忘不了给毛泽东带去礼物和问候,彼此保持着诚挚的友谊,亲密的来往。

毛泽东一直把宋庆龄看作国家的重要领导人,当成党的同志看待,彼此肝胆相照,宋庆龄在交往中也真诚直言。1955年1月,宋庆龄给毛泽东写信道:“我很不理解提出对工商业的改造……”1957年反右运动刚起,宋庆龄更是直言写信给毛泽东和中共中央说:“共产党敢于接受各界人士的批评,批评的人多是爱国爱党的,一些民主党派人士为新中国的解放,做出了家庭、个人名利的牺牲,一些二三十岁的年轻知识分子怎么可能一天就变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我很不理解这个运动……”尽管如此,1957年11月,宋庆龄作为中国共产党代表团副团长仍随毛泽东出席莫斯科会议。

新中国成立初期,毛泽东就在周恩来陪同下,登门拜访张澜、李济深、沈钧儒、郭沫若和陈叔通等。对他们的来访,毛泽东不仅迎送出门,而且亲自搀扶他们上下车,上下台阶,与他们携手搭肩漫步。

毛泽东与张治中(1890-1969,国民党陆军

上将,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民革中央副主席)是在重庆谈判中认识的。后来,他们来往频繁,彼此之间无拘无束。最具有代表性的一次是1958年9月,毛泽东请张治中随他一起视察大江南北。途中,谈到张治中的《六十岁总结》,毛泽东笑着说:“你在《六十岁总结》上说,你‘从1949年起已经感到高兴了,我不相信”,又说,“我就没有感到高兴过,舒服过。我1955年走了几个省份,看到农业合作社已经超过半数户口了,我才有点高兴;可是1956年刮起一阵歪风,就是冒进了,赶快后退,我又不高兴了。到今年,看到工农业发展的情况,我才真正感到高兴。”

张治中解释说:“我不能完全同意您的意见,这是您我所处的地位不同之故。您说在1955年之前并不感到高兴和舒服,这是因为共产党建立了政权,您就要考虑怎样把国家搞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千斤重担落在您的肩上,您自然不容易感到高兴而舒服了。而我,是从旧社会来的,在反动统治下勾心斗角,贪污腐化,眼看国家这样败坏下去,所以一直在苦闷中生活,感到无能为力。但是到了1949年,眼看在共产党和您的英明领导下,一切都有了办法,我就如同黑暗中看到光明,在精神上得到解放,心情自然高兴而舒服了。”

谈话中,两人各抒己见,各谈感受。之后,张治中把每天的见闻,特别是毛泽东的言论行动都写成日记,整理成册,题名《真挚、亲切、爽快、率直、英明、伟大的人民领袖》。这表明毛泽东与张治中的交往是非常真诚的。

毛泽东非常尊重两位爱国民主人士,一位是

陈叔通(1876-1966,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华全国工商联合会第一、二、三届主委),另一位黄炎培(1878-1965,字任之,中国民主建国会创始人之一,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政务院副总理兼轻工业部部长、全国政协副主席、民建中央主委)。毛泽东有时给他们两人写信,书信的抬头一般写“叔老”“黄任老”,对此,陈叔通很受感动。毛泽东不仅在工作上听取陈叔通的意见,而且对于陈叔通的身体健康等也非常关心。新中国成立后,有些人对土改政策不理解,有看法,但是陈叔通非常拥护党的土改政策。他就此写信给毛泽东,要求下农村直接参与土改工作。毛泽东考虑到陈叔通年事已高,不宜参加,复信劝说。

对于毛泽东和黄炎培的交往,两人早在1945年就有关于“历史周期律”的对话,被后人引为政权建设的经典之谈。新中国成立后,两人来往密切,通信达100多封。黄炎培晚年仍与毛泽东保持书信联系,交换对时局的看法。他们之间的这种友谊不仅仅是两位政治家、诗人和朋友之间的思想交流,也是中国共产党和民主党派长期共存,真诚合作的结果。

毛泽东的师生朋友及挚友

毛泽东很重视师生情,袁吉六是毛泽东在长沙一师读书时的老师。毛泽东后来回忆说:“我写古文,颇得力于袁吉六先生。”1964年,毛泽东在中南海请几位老朋友做客。席间,大家谈起袁吉六先生“通古今文史”“斯人教天下英才”。毛听了笑着说:“英才过誉,但‘教天下,则符合袁老身份。”饭后,毛泽东请周世钊(1897-1976,毛泽东的同学,著名教育家和爱国民主人士。历任湖南第一师范校长,湖南省教育厅副厅长,湖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长,湖南省政协副主席,第四届全国人大常委、民盟中央委员、湖南省民盟主委)带人民币400元,给袁先生夫人戴长贞做营养费,以表示对先生家属的关切。

毛泽东对老师,从不计个人恩怨,看重的是学问和师德。1915年,毛泽东在湖南一师带头闹学潮,要赶走那个“反动校长”张干。张干坚持要开除毛泽东等17名学生,未成,又要给毛泽东记大过处分;重庆谈判前夕,张干又贸然给毛泽东发了一封有失恭敬的电报。新中国成立后,张干成了地主,想起往事,更是惶惶不安。可是,毛泽东并未计较这些,当得知张干的情况后,在一次会上当着众师友赞扬说:“张干三十几岁就当一师校长,不简单。解放前吃粉笔灰,解放后还吃粉笔灰,难能可贵!”1950年国庆节不久,毛泽东致函湖南省主席王首道,请省政府给张干等教育界老人的生活酌情救济。于是,前后两次将1200斤米和50万元(旧币)送到张干家。不久,张干应邀进京,在毛泽东家做客。叙谈间,毛泽东叫来子女,向他们介绍自己的老校长和师长,深情地说:“你们平时老是讲,你们的老师怎么好,怎么好,这是我的老师。我的老师也很好。”

毛泽东曾说过:“你们不把我当领袖不行,总是把我当领袖我也受不了。”毛泽东认为,对朋友要真诚、坦诚。毛泽东与李达(1890-1966,曾任全国政协委员)的真挚友谊,坦诚相见的交往,是很突出的实例。李达是湖南零陵(今永州)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毛泽东的挚友。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来武汉,曾多次与李达晤谈。

1956年夏,毛泽东在东湖客舍下榻时,对前湖北省委副秘书长梅白说:“有一个人要见我,你们谁也不能挡。”梅白问:“哪个?是不是李达同志?”毛泽东道:“我叫他鹤鸣兄,他叫我润之,只要他来,随来随见。”李达当时任武汉大学校长。李达第一次来见毛泽东,毛泽东同他激动地拥抱。李达开口:“主……主……”没有说出“主席”二字。毛泽东接上说:“你主……主什么?你是一大的中央宣传局主任,我以前叫过你主任没有?你过去一直叫我润之,我叫你鹤鸣兄嘛!”李达惭愧地说:“我一生遗憾的是,没有同你上井冈山,没有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毛泽东说:“你遗憾什么?施耐庵的《水浒传》上,不是有个黑旋风李逵,你比他还厉害。他只有两板斧,你有三板斧,一斧砍了胡适先生,一斧砍了张东荪,一斧砍了江亢虎。”还说,“你是理论战线上的鲁迅。你的《社会学大纲》,我佩服之至,批印发各个根据地。”

1958年9月,在一次晤谈中,李达同毛泽东为一个口号问题发生分歧和争论。

那一年,湖北鄂城县委门口贴出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的标语口号。武大的实习学生看到这条标语,回校告诉李达。李达很生气,认为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发挥是有条件的。这种讲法是唯心主义,属于哲学问题。毛泽东来到武汉,李达打电话给梅白,说“我要见润之”。不料,两人为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这句话发生了争执。卫士长李银桥要安排吃晚饭,想缓和下气氛。李达也不愿留下来吃饭。毛泽东只好叫梅白送李达回家,并说:“今天你火气很大,我火气也不小。你以国计民生为重,我也这么主张,在成都会议上说过头脑要热又要冷。”

对这次争论,毛泽东后来自我批评说:“孔子说过:六十而耳顺,我今年六十五,但不‘耳顺,听了鹤鸣兄的话很逆耳,这是我的过错。过去我写文章提倡洗刷唯心精神,可是这次我自己就没有洗刷唯心精神。”毛泽东还叫梅白转告李达,感激他的帮助,约他再谈。李达听了梅白转述的意见后,感动地说:“还是润之气量大,君子之过如同日月,其过也人皆有之,其更也,人皆喻之。”

另外,作为诗人的毛泽东还与柳亚子、郭沫若等成为诗词方面的挚友,并有许多诗词唱和,此不赘述。

毛泽东的“右派朋友”

毛泽东有过一个讲话,他说:“我的右派朋友很多,周谷城,张治中,一个人不接近几个右派,那怎么样呢?哪有那么干净的!接近他们就是调查研究么!”

1957年反右运动兴起,在一系列民主人士座谈会(5月8 日至6月3日,共13次,以及25次工商界人士的座谈会,共有180余人发言)上,对中共或多或少提出意见的民主人士,有张治中、邵力子、朱蕴山、黄炎培、许德珩、刘斐、王昆仑、邓初民、张奚若、陈叔通、钱昌照、李德全、翁文灏等,依照“情理”,他们大概难逃右派的“法网”。此外,还有马寅初、梁漱溟、傅鹰、梁思成、冯友兰、王芸生、萧军、陶孟和、竺可桢等人,但他们在这场反右运动中平安无事。客观地说,这些“右派朋友”,其中一些人因为毛泽东的缘故而免于被打成右派。

如在一次会议上,毛泽东曾提到张奚若:“这话(即所谓“好大喜功”等)讲得也对,中华民国成立三十几年,蒋委员长搞了二十几年,只给我们留下四万吨钢,我们不轻视过去,迷信将来,还有什么希望!”与会的张奚若从座位上站起来,拄着手杖说:“主席,说这话的是我,我向您自首。”毛随即说:“我知道,你是好人说了错话,我不划你右派。”对于《大公报》的王芸生,毛泽东表示:“《大公报》的王芸生就免了吧。” 对于工商界的荣毅仁,毛泽东在一次讲话中提出:“对一部分人批评从严,处理从宽,如荣毅仁等。”

1957年4月11日,毛泽东还邀请冯友兰、金岳霖、贺麟、郑昕、周谷城等几位大教授到中南海做客。后来在反右时,他们都受到了某种保护。就连1953年在全国政协会议上与毛泽东“吵架”的梁漱溟,也没有被划为右派。梁漱溟后来回忆说:“当时是我的态度不好,讲话不分场合,使他(毛泽东)很为难,我更不应该伤了他的感情,这是我的不对。……那件事后,我的政协委员照当,生活待遇照旧,也没有受到任何组织处理,我知道那是毛主席的意思。 ”

其实,关于党外人士的批评建议,毛泽东有两次表态,体现了他对党外人士朋友的真诚和领袖的宽容大度。一是1957年5月16日为中共中央起草《关于对待当前党外人士批评的指示》,其中有:“党外人士对我们的批评,不管如何尖锐,包括北京大学化学教授傅鹰在内,基本上是诚恳的,正确的。”另一次是毛泽东在此前一天所写的《事情正在起变化》,文中说:“多数人的批评合理,或者基本上合理,包括北京大学傅鹰教授那种尖锐的没有在报纸上发表的批评在内。这些人的批评目的,就是希望改善相互关系,他们的批评是善意的。”

后来,1959年8月16日在庐山召开的中共八届八中全会闭幕会上,毛泽东在讲话时又说:“我喜欢交几个右派朋友,这是黄克诚说的,周围要有几个右派朋友,左、中、右都要,有道理。同章士钊、黄炎培我都谈得来,有个比较;连右派都不知道,那怎么行。在中国社会做工作,没有几个右派朋友,我看你首先就不正确。”

毛泽东的外国朋友

毛泽东一生结识过不少外国友人,比如马海德、爱泼斯坦、李敦白、史沫特莱等等,其中与埃德加·斯诺、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等人关系尤为密切,友谊长达几十年。

埃德加·斯诺(1905-1972,美国著名记者)与毛泽东从20世纪30年代就相识,他是第一个到延安采访的西方记者。一部《红星照耀中国》让世界第一次了解了中国工农红军以及许多红军领袖、红军将领的情况。毛泽东是斯诺笔下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形象。

1965年1月,斯诺应邀出席毛泽东举行的宴会。席间,毛泽东与他交谈了约4个小时,而且斯诺是这次宴会中唯一的外国人。宴会结束后,毛泽东这位72岁的老人亲自把朋友送到新华门前。1970年,在新中国成立21周年之际,毛泽东再次会见了这位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及他的夫人,并让斯诺夫妇登上了天安门城楼,站在身边一起检阅了游行队伍。

1972年年初,当得知斯诺卧病在床,生命垂危时,毛泽东又亲自派周恩来和中国医护人员前往瑞士斯诺家中,给予他无微不至的治疗和关怀。

安娜·路易斯·斯特朗是美国的进步作家。1946年,已经61岁的斯特朗第五次来华,并在宋庆龄的帮助下来到了延安。8月6日,她受邀到杨家岭毛泽东的住所进行访问。在这次会见中,毛泽东提出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谈话结束后已是午夜,毛泽东亲自打着纸灯笼照明,把斯特朗送下山坡。斯特朗在延安一住就是8个月。其间她多次见到毛泽东,或在聚餐会上,或在京戏台子前,或在舞会上。1958年,斯特朗来到中国定居。在她定居中国后,又多次见到了毛泽东。

毛泽东从未忘记过那些关心、支援过中国革命的老朋友。毛泽东不仅对一切向中国表示友好的外国人士坦率、真诚、念念不忘,而且对有着共同信念、理想的兄弟党的领导人更是热情亲切和不拘形式。

20世纪50年代的一个夏天,一位新华社记者亲眼目睹了这样一件事情。当他冒着酷暑赶到毛泽东的书房,看到毛主席正给客人——越南劳动党主席胡志明递去一条热毛巾,请这位远方来客擦汗。接着,毛泽东笑着对在座的人说:“他是应我私人邀请来走亲戚的,不发消息,也不照相。”然后就劝胡志明把汗衫也索性脱掉。这时,记者才发现胡志明赤脚穿着越南有名的“抗战胶鞋”,被汗水浸湿的衬衫已经脱掉,只穿件汗衫。毛泽东一边给胡志明扇着扇子,一边说:“别客气了,在这里就像在家里一样嘛!”胡志明在这亲切的劝说下,脱去了汗衫,袒露着上身,与毛泽东开怀畅谈起来。

这情景使记者十分感动,不由想起印尼总统苏加诺的访华观感中谈到过的:同毛泽东相处,毫无拘束之感。

像这样同毛泽东一见如故的外国领导人、将领还有很多。如美国前总统尼克松、英国前首相希思、柬埔寨国王西哈努克,苏联驻华大使尤金、英国元帅蒙哥马利等等。

纵观毛泽东主席的一生,交友是多方面的,丰富的,健康向上的。既有原则,又有人情味,展现了大国领袖宽广的胸襟以及高超的统战艺术,也让我们看到了伟人真诚无私的一面。毛泽东的交友观是一份宝贵的精神财富,值得我们永远不断地去学习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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