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恩浩
(中国传媒大学 北京 100024)
美国恐怖电影中的性机能焦虑
黄恩浩
(中国传媒大学 北京 100024)
人们潜意识中的性焦虑常被作为美国恐怖电影塑造恐怖效果的重要元素。通过对一系列在美国恐怖电影中具有较高符号价值的代表影片进行分析,可归纳出美国恐怖电影善于表现人类身体机能焦虑的特征,其中包括了性行为异化、生殖方式异化与性功能缺失等三个方面。
美国恐怖电影;性焦虑;性机能焦虑
美国恐怖电影中的性机能焦虑可被归纳为三种代表性现象,即性行为异化、生殖方式的异化以及性机能缺失。这些现象构建起美国恐怖电影的初期面貌,并从不同层面以不同比例化合成影片的恐怖元素。而其中也不乏一些代表性影片对某一现象进行了突出表现。
伟大的工业革命带来了批量化生产方式,同时也催生出大众消费经济和资本市场体系。人们习惯于享用巨量的物质财富,却不得不接受自己逐渐沦为供养物质财富的奴仆。这使得人们的生命活力被压榨殆尽,亦或是被异化为对某种替代之物的狂热痴迷。这就像独自徘徊在茫茫夜空中的那只蝙蝠——一位高雅斯文的绅士——一个依靠用催眠魔法骗得的爱慕和鲜血的味道来填补欲壑的魔鬼。无论外形像茂瑙的《诺斯费拉图》(Nosferatu-ASymphonyOfhorror,1922,Murnau)中那样猥琐丑陋亦或是贝拉·卢高希(BelaLugosi)式的高贵端庄,吸血鬼在荧幕中的可怖行为一如既往。正如人们对陶德·布朗宁在《德古拉》(Dracula,1931,TodBrowning)中创造的吸血鬼的描述:他(德古拉)是一个被阉割了的引诱他人的骗子,所以他不能以正常的方式进入女性身体,他所有的精力都附着在他的嘴上[1]。这正是对现代人在消费工业文化中丧失生命活力的睿智暗喻。《德古拉》最终被视为具有伟大意义的美国电影,解放了美国蛰伏着的本能冲动,在电影和潜意识之间建立起一种本质的联系[2]。影片揭示出人们的心理焦虑——对于将自身欲望异化为一种“恋物”式替代物感到恐慌却又已习惯于别无选择的处境。这恰如《诺斯费拉图》中的一句话:“你可以从中捞一笔,当然也必须付出一些代价——汗水或者一点血液。”
科技与现代生物学的进步使人类有能力重新界定自身的生物特征。人们尝试对生殖行为作出一系列干预,例如上世纪60年代初口服避孕药物在美国发明,使性得以从生育中分离。(对女性而言)选择口服避孕药不是基于是否生育的选择,相反是为发生更多的性行为而服务的,因而妇女的性就从根本上被男性重塑了[3]。诚然,以“男权”为象征并对科技持有话语权的知识分子阶层似乎热衷于令人类脱离“生老病死”的种种限制——更重要的是摆脱因生育分工而对某一性别(这里使用“某一”是因为对于一些“菲勒斯”化的女性学者而言只将女性视为生育依赖心理焦虑的对象显然并不全面)的先天心理依从现状,这自然引发起女性主义者和以女性为代表的传统大众的焦虑。这样的焦虑曾于1931年因“一位男性科学家的疯狂试验”而被唤醒——年轻学者弗兰肯斯坦博士将收集到的死尸碎片缝合成人形并通过某种机械设备为其注入了生命。“我知道当上帝是什么感觉”——这位僵尸制造者的台词显然遭到当时美国电影制作发行联合会的删除。而那个被称为“魔鬼”的令人同情的人造人(或异类)则在数年后被影迷们欣然赐予了“弗兰肯斯坦”这个名字——就仿佛继承了其制造者的血脉。这就是威尔的《科学怪人》(FrankenStein,1931,James Whale)分享给人们的焦虑:机器时代的科学对传统生殖模式的威胁[4]。
战争所致的伤残问题会在特定历史时期困扰着社会,而人们被消费社会阉割掉性活力的忧伤却在当今时代愈演愈烈地持续弥漫着。当人们意识到这种基于性活力乃至性功能丧失的焦虑时,另一部美国恐怖电影就浮现了出来。陶德·布朗宁的《畸形人》(Freaks,1932,TodBrowning)将一个会令人产生极度不适情绪的受难群体展现在世人面前,而就在人们尚未能断定这种感受中占更多成分的是悲悯亦或厌弃之时,被恶毒的健全人激怒的畸形人们发起了冷酷而坚决的反击。这部富于足够同情心与道德拷问的影片用细腻语言讲述着一个几近传统的故事——一个贪婪女人为了金钱而假意嫁给一个男人并试图在婚后将他谋杀。更加辛辣的是这样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健美女子和一个身形如儿童一般的残疾男人之间。这样的观影体验使人们不禁疑惑“畸形”的到底为何人,亦或说真正完整的健全之人还能有几何,这使人联想到影片的主演之一“半身男孩”约翰尼·艾克(Johnny Eck)在晚年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想看畸形人,我只要朝窗外看一眼就能看到了!”是否一旦缺失了某种性机能(与性相关的身体机能范围很广)就意味着被判决为任他人嘲弄迫害的异类?在战争或事故中失去性能力的美国人们如此恐慌着,而性活力在现代社会中被不断抑制或异化的其他人也不会感到轻松。影片使一些观众感到不安,究其原因可能是它表现了人物不仅因为生理残疾,而且因为悲惨的“完成性事”的无能而苦苦抗争的情景[5]。
综合以上三段内容就不难看出美国恐怖电影中最著名的三部代表影片在塑造恐怖电影的原始性格过程中,都将一种针对性机能异化的焦虑作为其恐怖元素的重要表现成分。虽然相关的认知异化元素在美国影片中也有涉及却不似机能异化那样处于主流。而造成这些性机能异化焦虑的社会文化成因则与现代工业和消费社会造就的现代生活方式以及战争创伤相关。
[1]-[5][美]斯卡尔.魔鬼秀:恐怖电影文化历史[M].吴杰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1):110,111,274,119,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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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3-015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