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章正宗》选唐诗看真德秀的唐诗观*

2015-04-15 20:27向娟妮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5年6期



从《文章正宗》选唐诗看真德秀的唐诗观*

向娟妮

(广西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摘要]南宋著名理学家真德秀《文章正宗》编选唐代陈子昂、李白、杜甫、韦应物、柳宗元、韩愈六家诗,他精严的选诗标准体现了其秉承朱子的诗学思想,以陶渊明、杜甫为典范推崇雅澹兴寄的诗学趣味,并欲以通过《文章正宗》梳理诗歌源头,为后世提供典范的诗学主张。

[关键词]真德秀;文章正宗;唐诗观

真德秀(1178—1235),字景元,后更为希元,号西山,福建蒲城人,朱熹私淑弟子,南宋著名理学家。《文章正宗》是真德秀所编,为南宋一个著名的诗文选本,成书具体时间尚不清晰,约成书于“宁宗末年至理宗初年”①,今流行的为二十四卷本,它分为辞命、议论、叙事、诗赋四类,编选《左传》《国语》以下至唐末之作,诗歌为二十二卷到二十四卷。其诗歌一门是真德秀以及其门人刘克庄共同编选的,“《文章正宗》之萌芽,西山先生以诗歌一门属予编类”(《后村集》卷十七),唐诗选了陈子昂、李白、杜甫、韦应物、柳宗元、韩愈六家诗共303首,其中陈子昂12首(其中《感遇诗》38首选11首)、李白57首(其中《古诗》59首选31首、《拟古》组诗12首)、杜甫92首、韦应物92首(其中《拟古》12首选8首、《杂体》5首选4首)、柳宗元20首、韩愈30首(其中《秋怀》11首、《河之水寄子姪老成》2首、《赠别元协律》6首选3首、《杂诗》4首、《南溪始泛》3首)。结合这些诗歌,本文将一一论述《文章正宗》精严的选诗标准下其诗学思想的由来、以及其编选目的还论及其内在的诗学审美倾向。

一、《文章正宗》精严的择取标准

真德秀在《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章正宗纲目》中指出《文章正宗》的择取标准是“以明义理切世用为主,其体本乎古,其旨近乎经者,然后取焉,否则辞虽工亦不录”。何为“义理”?在真德秀看来,义理是和物欲相对而言的,“理义谓仁义礼智之良心,物欲谓声色货利之属。义理上进得一分,则物欲上减得一分,真积力久,纯乎义理,则物欲自然消尽。”[1](卷五《得圣语申后省状》)“义理”即儒家的伦理规范“仁义礼智信”、“忠义孝悌、泛爱亲仁”等。“义理”是真德秀对所编选文章思想内容的一个基本要求,再则这些阐明义理的诗文还要有益于世人,为世人所用。在形式上,真德秀倾向于古体诗文,“余事作诗人,毋颛锼句工”[1](卷一《送王子文宰昭武》),他反对文章的骈俪和诗歌的格律,主张诗文淳朴自然。另外,“其旨近乎经”,“宗经”也体现在真德秀的文学观点中,他认为只有追寻前哲、以经典为宗才能创造出好的诗文,“以余观之,渊明之学正自经术中来,故形之于诗,有不可掩”[1](卷三十六《跋黄瀛甫拟陶诗》)。这种“穷理致用”强调文学实用性、教化意义而排斥文学本身艺术性主要指是艺术技巧的文学观在《文章正宗》的编选过程中被牢牢执行。

真德秀的文学观来源于朱熹。真德秀与朱熹是同乡,自小就受到朱熹思想的影响,其师詹体仁是朱熹的弟子,真德秀便是朱熹的再传弟子。真德秀曾说:“生我者太极也,成我者先生也”②,可见其对朱熹的敬仰和推崇,也可见朱熹对其影响至深。这种私淑关系使得真德秀坚定朱子思想学说,并一生对朱子思想学说进行阐述和整理,成为南宋著名的理学家。真德秀的《文章正宗》也是来源于朱子的文学理念,体现的正是南宋理学家的文选观。朱熹认为“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叶。唯其根本乎道,所以发之于文,皆道也。”[2](卷一百三十九)强调道文一体,但更推崇道的根本性。由《文章正宗》的编选标准可以看出真德秀也是认为道为本、文为末,并且认为明道之文才是正宗。

就其唐诗的编选来看,《文章正宗》仅选取陈、李、杜、韦、柳、韩六家诗,可见对于诗歌的选取对象真德秀的要求十分严苛。南宋比较著名的选了唐诗的选本中,吕祖谦的《丽泽诗集》选唐诗就达到42家,其中除杜甫独占4卷以外,储光羲、韦应物、韩愈、贾岛、李益、白居易、许浑各有一卷;周弼的《唐三体诗法》选取了唐代诗人140家共524首诗;谢枋得注的《章泉涧泉二先生选唐诗》录了51家唐人七绝101首;赵孟奎《分门纂类唐诗歌》有100卷,录了1353家诗40791首。这些著名的宋人唐诗选本,没有哪一个选本可以像真德秀一样做到只选取六家诗。就诗歌体裁而言,南宋著名诗歌选本都倾向于对唐代绝句和律诗的选取。而真德秀《文章正宗》的诗歌选取依旧坚持“本乎古”,倾向于古体诗歌。

刘克庄有言:“《文章正宗》初萌芽,以诗歌一门属予编类,且约以世教民为主,如仙释、闺情、宫苑之类皆勿取。余取汉武帝《秋风词》,西山曰:‘文中子亦以此词为悔心之萌,岂其然乎?’意不欲収,其严如此。”这种“严”在组诗中体现得很明显。陈子昂的《感遇》38首不取《市人矜巧智》、《吾观龙变化》、《吾观昆仑化》等明显具有仙释情怀的诗作。李白的《古风》组诗59首选31首,被去掉的也多为仙释较浓的,如《凤飞九千仞》、《太白和苍苍》、《客有鹤上仙》、《黄河走东溟》等。其《拟古》十二首,去掉“清都绿玉树,灼烁瑶台春。攀花弄秀色,远赠天仙人。香风送紫蕊,直到扶桑津。取掇世上艳,所贵心之珍。相思传一笑,聊欲示情亲”一首,而补用《古意·君为女萝草》。闺情、宫怨之作在《文章正宗》中基本上不着踪迹,像《君为女萝草》这样缠绵悱恻儿女情长的诗作少之又少,但也体现了真德秀在选诗上稍微的让步。

真德秀这种精严的选诗标准,也为后人所诟病。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就说道:“真希元《文章正宗》所选诗一扫千古之陋,归之正旨,然病其以理为宗,不得诗人之趣。”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也收录其语,并得出《文章正宗》“四、五百年以来,自讲学家外,未有尊而用之者”这一定论。这种定论是有失公允的,相反,《文章正宗》在后世翻刻很多,对后世的影响很大,其中理学家和举子们尤为重视,《文章正宗》也成为明清举子们必读的参考书目之一。③这与《文章正宗》选本本身所具有的艺术性有很大关系。

《文章正宗》在“理”的严格标准下,并不是完全排斥作品的艺术性。真德秀把性情与义理结合起来,“讽咏之间悠然得其性情之正,即所谓义理”,“其为性情心术之助,反有过于他文者,盖不必显言性命而后为关于义理也”,又显示出真德秀在“崇理”上的让步以及对诗歌艺术性的追求。一些著名诗歌,如陈子昂的《感遇诗》、李白的《古诗》、杜甫的“三吏三别”、《望岳》、柳宗元的《江雪》等都在入选之列,他们集中体现了真德秀对诗歌艺术的追求。

另外,本来诗歌这种艺术形式相比于文章来说,多为性情之作,其严谨性和说理性相对薄弱,而真德秀所选之诗不是单纯枯燥、空洞的说理之作,多为“兴寄高远”、平淡自然有理趣的作品。给予《文章正宗》一个正确的定位,以及探求《文章正宗》内在的标准,可以进一步丰富宋代诗学,进一步了解南宋理学家的选学观。

二、本乎朱子的诗学观以及探本溯源的目标

《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章正宗纲目》其《诗赋》下说:“朱文公尝言:‘古今之诗,凡有三变,盖自《书》《传》所记,虞、夏以来,下及汉魏,自为一等;自晋、宋间颜、谢以后,下及唐初自为一等;自沈、宋以后,定著律诗,下及今日,又为一等。然自唐初以前,其为诗者固有高下,而法犹未变;至律诗出而后,诗之古法始皆大变矣。故尝欲抄取经史诸书所载韵语,下及《文选》《古诗》以尽乎郭景纯、陶渊明之作自为一编,而附于《三百篇》、《楚辞》之后,以为诗之根本准则;又于其下二等之中,择其近于古者各为一编,为之羽翼舆卫;其不合者奚去之,不使其接于胸次。要使方寸之中无一字世俗语言意思,则其为诗不期于高远而自高远矣。’今惟《虞》《夏》二歌与三百五篇之《诗》不录外,自余皆以文公之言为准,而拔其尤者,列为此编。律诗虽工,亦不得与。”又说:“或曰,此编以明义理为主,后世之诗,其有之乎?……后世之作,虽未可同日而语,然其间兴寄高远,读之使人忘宠辱,去系吝,翛然有自得之趣,而于君亲臣子大义亦时有发焉。其为性情心术之助,反有过于他文者,盖不必显言性命而后为关于义理也。读者以是求之,斯得之矣。”从以上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出,真德秀从朱熹之言,选取古者和近于古者诗中的尤拔者,加上后世“兴寄高远”之作而编成《文章正宗》的《诗赋》编。

六家诗的选取,在基于朱熹的诗选观的基础上,真德秀还打算通过《文章正宗》来达到两个目的:一是溯源,即识其源流之正;一是范世,即为后世树立典范。

在唐代诸多诗人中,朱熹对陈、李、杜、韦、柳、韩都曾给予过高度评价,这些评价影响了真德秀的选诗。朱熹在《斋居感兴二十首》中说道:“余读陈子昂《感遇诗》,爱其词旨幽邃,音节豪宕,非当时词人所及……然亦恨其不精于理而自托于仙、佛之间以为高。”[3](《晦庵集》卷四)《晦庵诗说》中又有说 “因林择之论赵昌父诗,曰:‘今人不去讲义理,已落第二义。况又不去学好底,却只去学做那不好底。作诗不学李、杜,只学得那峣崎底。”[4](第6册P6121)又在《与内弟程洵帖》中说道:“作诗须从陶、柳门庭中来乃佳。不如是,无以发萧散冲澹之趣,不免于侷促尘埃,无由到古人佳处也。如《选》诗及韦苏州诗,亦不可不熟观。”[4](第6册P6135)又说“韩诗平易。”[4](第6册P6113)这些言论可以看出朱熹对陈、李、杜、韦、柳、韩的喜爱。

其中对于韦应物的诗,朱熹尤为推崇。在《清邃阁论诗》中有言:“杜子美‘暗飞萤自照’语只是巧。韦苏州云:‘寒雨暗深耕,流萤度高阁”,此景色可想,但则是自在说了。因言《国史补》称:‘韦为人高洁,鲜食寡欲,所致之处,扫地焚香,闭阁而坐。’其诗无一字做作,直是自在,其气象近道,意常爱之。”[4](第6册P6112)又说:“韦苏州诗高于王维、孟浩然诸人,以其无声色臭味也。”[4](第6册P6112)

朱熹对这几人的推崇,特别是对韦应物的推崇,直接影响到了真德秀、刘克庄对诗人以及诗歌的选择。而为什么只选取这六人,那就是他想通过这个选本实现两个意图——溯源和范世,其中选取“尤拔者”探本溯源是其中最为内在的因素。

《文章正宗纲目》开篇名义“正宗云者,以后世文辞之多变,欲学者识其源流之正也。”梳理出文辞发展源流是《文章正宗》的一大目的。

《晦庵诗说》中有言:“张以道问:‘太白五十篇,《古风》不似他诗,如何?’曰:‘太白五十篇《古风》是学陈子昂《感遇诗》,期间多有全用他句处。”[4](第6册P6117)刘克庄也说到:“唐初王、杨、沈、宋擅名,然不脱齐梁之体。独陈拾遗首倡高雅冲澹之音,一扫六代之纤弱,趋于黄初、建安矣。太白、韦、柳继出,皆自子昂发之。”(《后村集》卷十七)又说“编诗自唐人,有‘李杜泛浩浩,韩柳摩苍苍’之句。余既以四君子贯篇首,然以辈行岁月较之,则陈拾遗在四君子之上。《感遇》之作,虽朱文公命世大儒,亦凛然起敬。”(《后村诗话》卷九)故陈子昂《感遇诗》开唐代雅澹风气之先,便列为首。太白的《古诗》(即《古风》)随之为杜甫,韦、柳二人之诗紧接其后,最后是“韩诗平易”的韩愈,这便形成了雅澹一脉。

杜甫的诗不属于雅澹一流,在《文章正宗》可以独立为一类。一方面杜甫在宋代声誉日盛,另一方面,从所选杜诗多古体诗而言,乃重在杜诗的兴寄高远。这样《文章正宗》中唐代的诗赋类诗歌形成在雅澹风格为主导的一脉诗歌,并体现了真德秀欲以雅澹兴寄的诗风作为后世作诗的典范。

三、推崇古风,以陶、杜澹雅兴寄为诗歌典范

《诗赋》编体现了真德秀选诗“尚理”“尚古”“澹雅”的特点。就唐代整个被选诗歌而言,《文章正宗》中古体诗占绝对优势,近体诗寥寥无几,就杜甫《望岳》、柳宗元《江雪》等不多首。就李白入选的57首诗而言,其中《古风》31首和《拟古》12首就占43首,其余14首,如《江行寄崔员外宗之》、《留别金陵诸公》、《四皓》、《学古思边》、《春日独酌》、《望庐山瀑布水》等都是雅澹的古诗,李白著名的七绝和歌行都不曾被选入;而就杜甫的诗而言,其备受推崇的《秋兴》八首等律诗也都没有被选入。

朱熹在《跋病翁先生书》中说道:“余尝以为天下万事皆有一定之法,学之者须循序而渐进。如学诗则且当以此等为法,庶几不失古人本分体制。向后若能成就变化,固未易量。然变亦大是难事,果然变而不失其正,则纵横妙用何所不可;不幸一失其正,却似反不若守古本旧法以终其身之为穏也。”(《晦庵集》卷八十四)刘克庄认为“古诗皆切于世教”(《后村集》卷九十四),古体诗更能发挥义理,补于后世,这是古体诗入选的一个重要原因。而真德秀作为理学家,其心境更趋平和,在诗歌审美上,重在“巧”的律诗、绝句终不及平淡简古浑成的古诗。再者,朱熹在《晦庵诗说》中有言:“杜子美晚年诗都不可晓。吕居人尝言:‘诗字字要响。’其晚年诗都哑了,不知是如何以为好否?”[4](第6册P6117)这也是李白、杜甫一些诗不被入选的另一原因。

然而细考《文章正宗》的选诗,得其审美趣味和选诗标准,不难发现其在“明义理、切世用”外统一规范下的内在的脉动——推崇古风基础上以陶、杜为内在典范。

宋人多以陶渊明和杜甫作为其效法的典范,而《文章正宗》唐代诗歌的编选正是这一风气的典型代表。刘克庄在谈及《文章正宗》时说:“予取汉武帝《秋风辞》……凡予所取而西山去之者大半,又増入陶诗甚多,如三谢之类多不收。”[5](卷十七)由此可以见得,真德秀对陶渊明诗歌的喜爱。《文章正宗》唐代以前的诗歌,真德秀一共选取的104首,而陶诗占49首,将近一半的数量,也足以看出真德秀对陶诗的重视。刘克庄在《赵寺丞和陶诗》中说道:“自有诗人以来,惟阮嗣宗、陶渊明自是一家……渊明多引典训,居然名教中人,终其身不践二姓之庭,未尝谐世,而世故不能害,人物高胜,其诗遂独步千古。唐诗人最多,惟韦、柳(疑缺字)其遗意。李、杜虽为大家数,使为陶体,则不近矣。”[5](卷二十三)前文所论,《文章正宗》的编选旨意在于诗歌的探本溯源,为后世典范。从其编选来看,唐代以前,陶渊明是当之无愧的典范代表;而唐代的代表便是得其遗意的韦、柳二家,其中又以韦应物为突出代表。

在陈、李、杜、韦、韩、柳这六家诗之中,韦应物的诗前文统计为92首,和杜甫可谓并驾齐驱。韦应物的入选的诗歌中,如《与友生野饮效陶体》、《效陶彭泽》、《赠卢嵩》、《休木东还胄贵里示端》、《答崔主簿问兼简温上人》、《答长安丞裴税》等等,都是明显效陶之诗。《答长安丞裴税》“临流意己凄,采菊露未喃。举头见秋山,万事都若遗”更是明显效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刘克庄说:“陶、韦异世而同一机键。”[6](卷四)在雅澹诗歌风格的追求上,韦柳多并称为“韦柳体”。“子厚永、柳以后诗,高者逼陶、阮”。[6](卷四)而柳宗元入选的20首的诗,其中《晨起超师院读禅经》、《湘口馆潇湘二水会所》、《南涧中题》、《觉衰》、《饮酒》、《读书》、《掩役夫张进骸》等都是明显的效陶之作。可以说,陶诗的澹雅是选诗的内在精神实质。

对于韦应物的推崇,笔者认为根源于两点:一是对于韦应物所到之处“扫地焚香”洁身自好人格的推崇;一是他的诗不做作,多“自在”的澹雅风格。理学家多喜爱诗中的不刻意的冲淡自然之气,主张自然。朱熹在《清邃阁论诗》中说道:“作诗间以数句适怀亦不妨,但不用多作,盖便是塌溺尔。当其不应事时,平淡自摄,岂不胜如思量诗句。至其真味发溢,又却与寻常好吟者不同。”[4](第6册P6110)又说“诗须是平易不费力,句法浑成”[4](第6册P6113)。可以看出朱熹比于好议论之诗更喜欢自然平淡的诗歌,而韦应物正合这一点。在陶、韦中,朱熹推崇韦苏州诗中的“自在”。“陶却是有力,但语健而意闲。隐者多事带性负气认为之,陶欲有为而不能者也,又好名。韦则自在,其诗则有作不着处便倒塌了底。”[4](第6册P6112)真德秀延续了朱熹澹雅的诗学追求,这也正是理学家内心安稳平静的内

杜甫的诗歌选取92首,本64首,后于韩愈之后又补28首。以古体诗为主,多选其兴寄高远之作。和李白不同的是,一些以“行”“叹”等命名的古乐府诗入选,这些诗如《贫交行》、《兵车行》、《白丝行》、《秋雨叹》、《去矣行》、《冼马行》等等。杜甫的忧国忧民的思想情感、沉郁浑厚的诗歌风格也为真德秀等推崇,使得杜甫在《文章正宗》中独树一帜,俨然成为异于陶渊明的另一为后世效法的宗主。

总而言之,真德秀的《文章正宗》的诗歌选是宋代理学家诗歌观的一个缩影,它秉承朱子的诗学思想,以陶、杜为内在典范,推崇雅澹兴寄的诗学趣味,欲理清诗歌源头,为后世提供典范的诗学主张,同时,也是南宋理学家复杂诗学观的一个侧面反映。

[注释]

② (宋)叶绍翁.考亭解中庸.四朝见闻录.卷一.文渊阁四库全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③张智华.南宋的诗文选本研究[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第145—146页。

[参考文献]

[1]真德秀.文渊阁四库全书·西山文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2]朱熹.文渊阁四库全书·朱子语类·卷四[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朱熹.文渊阁四库全书·晦庵集·卷四[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吴文治.宋诗话全编[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

[5]刘克庄.文渊阁四库全书·后村集·卷十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6]刘克庄.文渊阁四库全书·后村诗话·卷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黄儒敏]

[中图分类号]I206.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9882(2015)06-0098-03

[作者简介]向娟妮(1990-),女,(土家族),湖南永顺人,广西大学文学院2013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唐宋古典文献学。

*[收稿日期]2015-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