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勇
(湖南理工学院 中文学院,湖南 岳阳 414000)
论贾平凹新世纪长篇小说的本土化内涵
张 勇
(湖南理工学院 中文学院,湖南 岳阳 414000)
贾平凹新世纪长篇小说具有独特的本土化内涵,主要表现为:小说描述了当代中国社会大量的本土化生活细节,并通过这些细节来理解当代中国社会和历史;作者对这种生活细节寄寓了具有本土化特征的文化取向和态度。在现代化飞速发展的时代,这种文化取向和态度具有独特的意义。
长篇小说; 现代化; 本土化; 文化取向
贾平凹在新时期登上文坛,最初是以带有浓郁的乡土风味的小说吸引了读者和批评家的注意。他在80年代的商州系列小说融入了独特的地域风情和文化意味。总的说来,贾平凹的小说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而这种文化底蕴可能来自于两个方面,其一,是具有原生态性质的地域生活情状,比如商州,陕南地方的生活状态、风俗礼仪、语言习惯等,这种独特的地域文化始终是文学青睐的内容,并且这种地域文化很大程度上仍然处在生长和变化的状态,浸润在某个地方独特的现实生活中;其二,是中国古代文化典籍。贾平凹国学功力很深,深得中国文化精髓,善于从古代笔记小说、传奇小说中吸取营养。他的很多作品文人气很浓,比如90年代出版的《废都》,尽管各方面争议很大,但这个作品的独特性在于它复活了一种放浪形骸的士大夫情调和传统文人的审美趣味,成为当代文学史上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进入新世纪,贾平凹出版了几部有相当分量的长篇小说,如《秦腔》《高兴》《古炉》《带灯》等,从中可以看出,贾平凹的文风发生了重要的变化,从前的那种文人士大夫气息去掉了,变得更为朴素和自然。这种文风的变化蕴含着非常丰富的社会、时代和审美因素,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贾平凹新世纪长篇小说体现出了相当独特的本土化叙事特征。如果说贾平凹之前的创作也具有很强的本土意味的话,他在新世纪创作的长篇小说的这种本土化意味不同于以往,其独特内涵主要体现在当代细节化的本土生活、人情世态以及其中寄寓的文化意味。
2005年,贾平凹经过数年的沉潜之后出版了长篇小说《秦腔》。小说的叙述人是疯子张引生,这个疯子具有通灵的特异禀赋,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人和事,因此疯子的视角可以看作全知视角的变体。疯子生活的清风镇是当今中国农村的一个缩影。在改革不断深入的当下,现代化、市场化、城市化极为深刻地改变了传统的中国社会,整个中国社会的传统格局和利益结构处在巨大的变化和调整中。乡村的人口、资源不断涌入城市,丰富和繁荣了城市,但是另一方面,在这种城乡二元格局中,乡村却逐步走向了衰败,传统的乡村在逐渐失落,乡土生活变得散乱无序和碎片化。很显然,这种意义上的乡村很难再唤起我们对它的单纯美好的古典情感。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乡土文学始终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人们在享受城市文明的同时,在文学和情感方面却总是对人欲横流的城市保持着距离甚至厌恶;而对乡村,人们却更多保持着一种魂牵梦萦的情感。乡土是我们的精神家园,是灵魂的归宿,是我们留存在内心的童年的梦,是仁厚的慈爱的大地母亲。“这不奇怪,在重农轻商的国度,田园诗自有几千年文学传统的强劲支撑,而城市的形象从来都是陌生、肤浅和驳杂难辨的。”[1]也就是说,中国人总是对乡土寄寓了美好的感情,因而也就对乡土文学具有更多的认同。
然而,如前所述,随着现代化进程不断深入,中国社会各个方面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革。现代化带来的不只是经济的发展、生产方式的改变,还极大地改变了中国人的心态以及伦理道德和价值观念。面对这种变革,当代作家似乎很难像之前的政治化年代以及新时期的作家那样,保持着一种历史化的激情、乐观和自信,他们无法像之前的作家那样因为把握了历史前进的方向和真理,就可以指点江山,在作品中建构起宏大历史叙事。现代化曾经是新时期作家所热切呼唤的理想,在他们看来,经历过“文革”巨大的历史创伤的中国社会前进的方向就是现代化,这是一种深刻的民族国家现代性诉求,而新时期作家对个性解放、个人价值和人道主义理想的希望也会因为现代化的到来而得以实现。一言以蔽之,现代化无论对民族国家还是个人主体价值的追求都是一种美好的蓝图。然而随着现代化的深入,现代化本身的问题也逐渐显露出来,90年代前期的“人文精神大论争”实际上就是现代化问题显现的一种精神症候;90年代中后期的“现实主义冲击波”小说创作也是贴近中国社会现代化迅速发展的生活现实的努力。
进入新世纪,现代化、城市化狂飙突进。身处于这个时代的人每天都会感受到这种巨大的变革,这种变革不断地突破我们原来的理论、观念以及知识体系。完全可以说,今天中国的变化是几千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今天中国的社会性质也是极其难以把捉的,而中国前进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未知的。在现代化、全球化的语境下,我们无法回到一个传统的乡土中国,但是反过来说,中国仅靠完全模仿西方社会而融入世界也是不可能的。在全球化语境下,本土化是一个时代性的主题。在笔者看来,本土化不仅是指回归传统,而更多地是指贴近当下正在发生的原生态生活本身,是一种开放的、现代的本土化。因为当下的生产关系、生存状态和生活内容既不同于中国传统,也有别于西方社会,只有当代语境下中国社会的那些生活细节和精神内容才是独一无二的,这是一种只属于当代中国的独特的本土化生活。我们很难完整地概括它,也不能轻易表达一种非此即彼的态度,我们所能做的或许就是不要去遮蔽这种生活,而是尽量地贴近它,让它在小说文本中自然流淌,因为这就是当代生活本身。
面对这种巨大的变化,学者、作家试图理解和把握当今的时代和社会,但是任何一种理论、观念总会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任何对这个时代的描述都会显得言不尽意,未能穷形尽相。现代化时代的社会生活太过庞大,社会变革太过剧烈,这使得任何一种试图以某种理念来把握和规制这个时代的抱负都显得过于狂妄和让人质疑。既然如此,作家在以精神——实践的方式把握这个时代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就放弃了以先在的政治信念和启蒙理念来建构宏大历史叙事的努力,而试图以一种贴近现实、回归自然流动的生活本身的方式来考察和打量这个无以名状的时代。于是,贾平凹的新世纪长篇小说“变得朴素和自然,创造了一种密实的流年式的书写方式:没有中心人物和主要故事情节架构,只写细节,人物轮番出现,把生活照搬到稿子上,写作的过程等于重新生活了一遍。”[2](P76)也就是说,作家放弃了建构这一时代的宏大历史叙事,开始以细节化的方式来把捉当下的中国。当代中国究竟是何种样貌,处在这个时代中的中国人是何种生存状态?或许可以这样说,当代中国就在他本土化生活的细节里,我们不是通过某种先在的理念而是通过本土化生活的细节来理解当代的中国。这种细节是非常具体而真实的,是独属于中国当代的本土生活的。它以一种醇厚的延绵不绝的力打动了我们,征服了我们,并让我们的情感、生命寄寓其中,这或许是新世纪文学可以有所作为的地方。2008年贾平凹的长篇小说《高兴》出版,小说写的是农民刘高兴进城捡破烂的经历,故事很简单,人物也只有寥寥几个。作者在小说的后记中说:“我尽一切能力去抑制那种似乎谈起来痛快的极其夸张变形的虚空高蹈的叙述,使故事更生活化,细节化,变得柔软和温暖。”[3]这里不需要“博大得张牙舞爪或精深得莫名其妙”,而是一种对当代中国本土生活的平淡、自然的细节化叙事,这种柔软和温暖的本土化细节性叙事却具有一种现实主义文学的刚性力量。
经过几年的沉潜之后,2011年贾平凹出版了长篇小说《古炉》,这一次他将目光投向了几十年前的文革,这同样是当代生活和历史一个无法回避也难以把握的时期。文革已经成为了历史,然而,时至今日我们是否已经真正地正视和理解了这段历史呢?不理解文革,我们仍然不能真正地把握中国当代社会。文学当然不只是对文革作社会学、历史学的考察,就算是通过文学来理解历史,它仍然需要诉诸于美学和情感。贾平凹写的是文革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然而,他仍然不愿意在自己的作品中建构一种经典性的宏大叙事。他将笔触再次集中于文革时代一个偏远乡村的那些平凡人物和日常琐事。或许在贾平凹看来,要真正地理解包括文革在内的当代中国,就是要去看取那些最普通的中国民众,最琐屑的日常生活,于是他将视点移向了民间和大地,移向了那些细节化的中国本土生活。《古炉》写的是一场大革命与一个小村庄的遭遇,那些乡野草民对领导人发动文革的目标及意义茫然无知,但是很多人似乎从这场政治运动中找到了和自身命运、欲望的关联点。为什么如此巨大而芜杂的历史事件,贾平凹要通过一个小村庄的故事来进行透视?贾平凹如此解释他的叙述焦点:“如果‘文革’之火不是从中国社会的最底层点起,那中国社会的最底层却怎样使火一点就燃?”[4](P427)如果说文革就像是一场喧嚣汹涌的洪水,那乡村就是这洪水底下的河床。河床是用于规范水流的,在洪水的冲击之下,河床也许会变形,甚至会崩溃,但是喧嚣的洪水终究只是在表面,更内在和深层的东西仍然是河床,是中国乡村的日常生活的细节。考察文革之火之所以能在乡土中国熊熊燃烧,难道不应该考察乡土中国那些极具本土化意味的细节性的、日常性的生活事实和底层人物的心理症候吗?把握这些细节,我们才能触摸到中国社会、中国人心中最内在和最深层的东西。
如前所述,在贾平凹的新世纪长篇小说中,已经去除了那种文本中显而易见的传统文人气,他对本土化生活本身的态度变得更加内在化。在笔者看来,这表现为两个方面,其一,贾平凹新世纪长篇小说的文体形式发生了重要的转变,变得如同生活本身一样朴素自然;其二,在这种看似粗砺的小说内容和笨拙的文体形式下,蕴含了某种深刻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
贾平凹新世纪长篇小说的文体形式是和他所描述的本土化生活内容相贴切的。正因为这些小人物的生活内容平淡无奇,小说也采取了一种让生活自己流动的结构形式。《秦腔》写的是故乡清风街在社会转型期发生的一些繁琐冗长枝枝蔓蔓的事情,没有中心情节,不分章节,几乎全由细节绵绵不断连贯而成。正如作者所说:“我不是不懂得也不是没写过戏剧性的情节,也不是陌生和拒绝那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只因我写的是一堆鸡零狗碎的泼烦日子,它只能是这一种写法。”[5](P565)也就是说,小说的文体结构和本土化的生活内容是同构的,生活既然是琐碎、简单的,文体也就变得朴实单纯。因此,小说也就没有了巧合、戏剧化、诗意化等人为的处理和痕迹。所谓“无为而无不为”,没有文体是最好的文体。
贾平凹90年代的创作走的是传统和现代相结合的路子,深得中国文化精髓,同时掺杂西方现代主义因子。其中的现代主义因素可以说是整个90年代文坛长篇小说文体的一大显著特征。在诸多文学文类中,小说文体的变化比较慢,可以说算是比较保守的一种,而长篇小说文体因为自身的特点更显得保守。经过新时期80年代的实践和铺垫之后,90年代长篇小说文体的革新意识、自觉意识处在一种张扬和突进的状态,小说家纷纷突破传统,彰显和突出文体意识,而这种文体意识的扬厉主要得益于学习西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小说文体。学习和追赶西方成为一种裹挟了很多作家创作的潮流,很多作家也以一种强烈的文体意识和传统现实主义小说相区别,甚至以自己的创作和宣言标榜与传统的“断裂”。在这种潮流之中,就算有些作家有自觉的本土意识,不过分在意学习西方现代主义文体,这种声音也是比较微弱的。然而,经过90年代文体意识的张扬和喧嚣之后,人们发现文坛固然产生了一些优秀的作品,但是追赶西方却未必能使中国文学达到世界文学的水准,甚至90年代产生的某些优秀作品本身还是那些本土意识比较强的作家的成果(如陈忠实的《白鹿原》)。唯西方是从,唯西方现代主义大师马首是瞻并不一定能让自己的文学和作家成为世界级的文学和大师。到了新世纪,人们开始思考和寻找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新道路。这个时候,现代性语境下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那些尚处于进行中的无名事态,那些层出不穷的现实“问题”,那些处于这种巨大变革中的中国人的心性品格的变化就成为了小说家们关注和思考的焦点。作家们不再过分关注那些形式上的因素,不再制造文体的喧嚣事件,而是老老实实地立足于脚下的这块土地,沉淀下来,去除了浮躁功利的心态,认真创作属于中国本土的文学作品。贾平凹的《秦腔》表明,文体向生活和时代靠拢,生活的形态和味道就决定了文体和作品的形态和味道。而当下现代化语境中的社会生活绝对是独一无二,无穷丰富和多样的,中国社会又重新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之中。作为一个时代敏感的神经,作家应该有自身的文化态度和人文情怀,应该去观察、经验、体验、感悟这种生活,并进而升华为中国人的精神产品。2013年出版的最新的长篇小说《带灯》也是如此,一个叫做“萤”的乡镇女干部有感于萤火虫的萤火像带着一盏灯在黑夜里游弋,给自己改名带灯。小说从带灯的视角透视当下的中国社会,通过带灯的工作展现当前的基层中国现实。没有花里胡哨的文体实验,没有天马行空的先锋姿态,立足于中国社会现实,扎根于厚重的本土生活,文体朴素自然,正如那些普普通通的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一样。
贾平凹关注普通的中国人的生存和生活,文体和态度都是自然而朴实的,从一种传统文人的优雅、精致、雍容走向一种粗粝的美学风格。这是因为那些普通的中国人的生活本身就是粗糙的,他们的内心本来就是较为简单的。小说再现了他们生活的困窘和生存的本相。然而,在这些描绘中国乡土社会的日常生活的小说中虽然生存的外在形态是粗粝的,乡村的景象逐渐衰落,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彻底沉沦。如前所述,《古炉》描述的是20世纪6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在一个乡村引发的巨大的动荡。一场汹涌喧嚣的政治革命冲击了乡村传统的精神结构,乡土文化之中的淳厚民风、敬畏自然、人伦秩序以及保守、克制的性格无不因为巨大的压力而逐渐瓦解。文化大革命是一个巨型的历史事件,小说重新书写“文革”,在某种程度上无疑是进入了历史宏大叙事,然而在小说中,大量的乡村日常生活鸡零狗碎的细节却又溢出了历史先在的预设。这些日常生活细节隐含了某种浑厚质朴的力量,顽强地标识了乡村存在的独特性。比如,在政治运动狂热的顶峰,乡人始终关心的焦点仍然是口粮,这种生存的细节顽强地将高高在上的政治理念引向大地,人们在刺耳的政治喧嚣下仍然能听到乡土文化的隐秘声音。也就是说,乡村仍然是一个顽强的文化空间,隐含了自身的习俗、传统、价值观念以及行为逻辑。同样的,在其他几部长篇小说中,贾平凹固然描绘了乡村文明在现代文明的进攻下节节败退,但乡土中国仍然以本土化的细节生活标示了自身文化的存在。而这种细节性的书写本身,正表明贾平凹在小说中肯定了传统乡土文化顽强的生命力。
在这部小说中,叙事视角是通过小矮人狗尿苔的视点获得的。毫无疑问,狗尿苔是一个身体畸形的弱者,这使得他不可能卷入正常人的争夺和算计。他自卑、与世无争、担惊受怕却又保持着对整个世界的善意,他的善举无意中消弭了古炉村许多灾祸。这在某种意义上形成了反讽或者悖论:身体正常的人因为欲望卷入政治的争夺和杀戮,精神变得畸形变态,而身体畸形的人反而因为不卷入欲望的争夺而保持了内心的善良。在有的批评家看来,贾平凹对狗尿苔这个人物寄托了他的某种“怜悯”之心,“贾平凹的怜悯之心隐含了相当成分的道家思想。他所推崇的文化秩序之中,暴力、革命、强悍的铁腕权势并非世界的理想轴心,阴柔、谦让与节制才是主宰社会的崇高品德。‘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许多时候,狗尿苔如同老子这一句名言的化身”[6]。
在笔者看来,这部小说的意义不仅在于有助于重新理解文革时代的中国社会,其意义更在于在一个现代化、城市化的世俗化时代,当欲望、功利主义、工具理性成为时代的潮流,乡村文明在现代文明的侵蚀下节节败退的情境下,中国本土的乡村传统文化中有何种文化性格仍然可以保持生命力,并对现代文明的弊端起到矫正和修复的作用。如果说现代文明本身是必须给以反思甚或是批判的,那么本土的乡土文化传统就不是毫无价值的。现代文明越是向前,它本身的弊端和问题也就暴露得越加充分。当此之时,中国本土的传统文化中很多命题和思想,比如关于人和世界的关系的道家思想,修身、节制欲望的个人品格追求,与人为善的处世态度等等就尤其显得珍贵。贾平凹新世纪长篇小说的本土化叙事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
[1] 吴福辉.老中国土地上的新兴神话——海派小说都市主题研究[J].文学评论,1994,(1):5-17.
[2] 晏杰雄.新世纪长篇小说文体研究[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
[3] 贾平凹.高兴·后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
[4] 贾平凹.古炉·后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5] 贾平凹.秦腔·后记[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
[6] 南帆.剩余的细节[J].当代作家评论,2011,(9):67-76.
[责任编辑 邱忠善 校对 邱忠善]
On Localization Connotation of Jia Pingwa's River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ZHANG Yo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Hunan Institut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Yueyang Hunan 414000,China)
Jia Pingwa's river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has unique localization connotation,which is mainly manifested in the description of a large number of local details of life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society. Readers can uderstand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society and history through these details. The author has cultural orientation and attitude with localization characteristic on the details of this life. In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modernization, the cultural orientation and attitude have unique significance.
river novel; modernization; localization; cultural orientation
2014-11-10
2012年度湖南省高校创新平台开放基金项目“现代化语境中的现实主义小说潮流研究”(12k119)
张勇(1975-),男,湖南湘乡人,讲师,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当代文学思潮、大众文化。
I206.7
A
1004-2237(2015)01-0044-04
10.3969/j.issn.1004-2237.2015.0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