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陕西西安710119)
论“联姻世家”哈布斯堡帝国的衰败
杨松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陕西西安710119)
在欧洲中世纪,王室联姻是一种较为普遍的政治现象,它对于中世纪晚期的王朝建构、国际关系都具有不同程度的重大影响。将考察由政治联姻和领土继承权建构起来的普世帝国——哈布斯堡王朝,在面对近代民族国家的出现与宗教改革到来的时代中,这一庞大的领土联合体,它是如何痛苦地挣扎,以致最后走向历史的边缘。
王室联姻;哈布斯堡帝国;民族国家;宗教改革
大约在16世纪前后,近代民族国家初露端倪,开始演变为一批最具现代性的国家,其中以英、法两国为代表。它们以各自的民族意识为征象、共同的语言、文化和生活习惯为纽带,通过几个世纪以来国内政治、军事的不断斗争与融合,逐渐形成了一种以公民、领土和主权为核心因素的民族国家,并在资产阶级时代普遍形成国家形式。与此同时,与具有现代民族国家性质相对应的另一类国家形式,则是中世纪后期通过王室的政治联姻以及领土的转让、继承所形成的庞大帝国联合体,这种具有中世纪封建性质的王朝国家则以哈布斯堡帝国为典型,那么它是如何建构,并在随后的世纪里如何衰败的呢?
在欧洲中世纪的国际关系中,王室联姻作为一种最为广泛的外交手段,影响着各个家族、王朝的权利均衡。然而,具有政治性质的王室联姻并非止于外交。在欧洲中世纪这一“特定的时空环境下,联姻对国家也具有着一种有形的塑造作用,建构着国家的成长与发展、影响着国家的历史和命运”[1]。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哈布斯堡帝国的出现就是王室联姻的衍生物。正像爱德华·阿姆斯特朗认为的那样:“哈布斯堡家族的命运是通过联姻而建构的,这一做法众所周知”[2]。
在1438年以前,哈布斯堡家族仅仅统治着它仅有的奥地利领地,其影响力微不足道。然而,通过15世纪哈布斯堡家族、王朝的政治联姻,至16世纪中期,它已建立成为一个令人生畏的、庞大帝国,极大地影响着欧洲的、甚至世界的国际关系。“哈布斯堡家族联姻政策的第一曲凯歌”[3]是阿尔布雷希特五世(1438—1439年在位)因为政治联姻的裙带关系机缘巧合地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这一帝国“玺印”的掌管为哈布斯堡家族带来了极大的荣誉。然而,其家族的真正崛起是在15世纪后半期与勃艮第公国的联姻。中世纪晚期的勃艮第,从早期现代国家的意义上而言,只是一个公国,远不足以形成国家。但是,从当时的情形来看,公国经济上的富庶、政治上的优势、文化上的繁荣以及领地的庞大,这些都使公爵与英国国王、法国国王和德意志皇帝并肩,当时的公国俨然是欧洲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哈布斯堡家族因王室联姻所继承的勃艮第公国的庞大遗产使其锦上添花,开启了它缔造强大王朝的道路。1496、1497年,哈布斯堡王朝与西班牙帝国进行了双重政治联姻,其强强联合加固了双方之间的纽带。西班牙王储的过早夭折更是成为哈布斯堡家族权力上升的助推器,借助于家族的侥幸和王室联姻之下的领土继承权,哈布斯堡家族所谓的AEIOU(AEIOU,拉丁语Austriae est imperare omni universo的缩写,意思是“世间万物皆臣属于奥地利”)[4]29的政治理想即将实现。16世纪初,马克西米连一世的孙子与位于中东欧的匈牙利和波斯尼亚国王的女儿结婚,这一王室联姻又为哈布斯堡家族领土的扩张铺平了道路。无怪乎,人们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哈布斯堡家族所具有的政治联姻技能:“Bella gerant alii,tu felix Austria nube,Nam quae Mars aliis,dat tibi regna Venus”(让别人去打仗吧,你,幸福的奥地利,结婚去吧!战神马尔斯给别人的东西,爱神维纳斯会赐给你)[4]34-35。
起源于13世纪奥地利领地上的哈布斯堡家族,以王室的政治联姻为武器,通过领土的转让继承,逐渐建构起了一个庞大的联合体。“在西方,勃艮第、佛兰德尔和西班牙落入了哈布斯堡王朝之手;在东方,波西米亚、匈牙利和克罗地亚的王权也未能幸免于难”[5]361,至16世纪20年代,根特的查理集众多鸿运于一身,继承了外祖父和祖父的血统,且被选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称为查理五世(1519—1556年在位)。这一切使得他“在19岁时便成为一个其疆域比7个世纪前查理曼帝国解体以来而将领土置于一个君主统治下的帝国的疆域还要大的统治者。一时间,西欧世界似乎又要在一个广大的国际机构下统一起来”[6]396-397。这种幻像使得查理五世自己也“觉得‘踏上了普世君主国的旅途’,以至于要将整个基督教世界联合在同一个权杖之下”[7]。
在15、16世纪的中世纪晚期向近代社会的转型过程中,由家族、王朝联姻而建构起来的领土联合体的国家,相比于中世纪四分五裂的状态,无疑是某种程度上的进步。这一时期的政治属于家族政治,王朝即是国家,王朝之间的姻亲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支配着当时的欧洲政治,改组、建构着国家版图。但是伴随着近代民族国家的日益强大、宗教改革的出现,查理五世所统领下的强大帝国将呈现出不胜枚举的弊端,并且不可避免地走向历史的深渊,在新的时代里痛苦挣扎、逐渐没落而黯然失色。
当查理五世在向孜孜以求的“世界君主国”迈进之时,有两个很现实的因素限制了查理所追求的梦想:一个是基督教世界内部的抵制者——法国;另一个是巨大的外部威胁——奥斯曼帝国。笔者主要分析的是以法国为代表的作为近代具有政治属性的民族国家所呈现出的民族忠诚、主权意识,对联姻之下的、所建构的具有封建联合体性质的哈布斯堡王朝的潜在威胁。
中世纪末期,法国在政治上的主线是一种渐进的“向心统一运动”,虽然不是一种直线性的发展,但每一次断裂之后总是会有更强烈的反弹。长达百年的战争激发了国内的民族主义情感,“使君主政体在财政上、军事上摆脱了中世纪政体的局限”[8]84,建立了正规军队和已成定制的税收体系。在与各公国的较量、竞争中“法国领土第一次将中世纪时期所有本为附庸的省份囊括在一个君主的权杖之下”[8]85,开创了一个新型君主政体,这为主权国家的概念奠定了基础。16世纪的法国思想家让·博丹认为主权是“不受法律约束的、对公民和臣民进行统治的最高权力”[9];荷兰法学家格劳秀斯进一步写道:“所谓主权就是说它的行为不受另外一个权力的限制,所以它的行为不是其他任何人类意志可以任意视为无效的”[10]。这些正表现为两个方面:国家对内的最高统治权;对外独立自主的行使权利,不容许其他外来的任何干涉。然而,主权的概念必须要融入到“民族国家”之中,因为它们息息相关,不容分割。在某种程度上,国家主权与民族国家相伴而生,相互建构。
然而讽刺的是,在维护、争取自身国家利益的同时,却无情地践踏着它国的主权。在中世纪晚期,各强国都在争夺富庶而又四分五裂的意大利,它作为当时古代世俗世界和宗教世界的首都,依然具有魅力,它被看成是哈布斯堡家族下的两大帝国与法国相互竞争、争霸的战场。“哈布斯堡家族的联姻关系使西班牙在欧洲拥有大面积领土和广泛的影响。没有任何一个王朝可以与之匹敌”[8]54。其以西班牙为基地,以奥地利和勃艮第互为犄角之势,形成对法兰西的钳形包围。除此之外,意大利查理五世又三败法兰西斯一世(1515—1547年在位),兵临罗马,俨然已在意大利称霸,法王至死也未能赢得意大利。与法国旷日持久的战争,最终以1559年的《卡托-康布雷》条约的签订而暂停,法国完全退出意大利,哈布斯堡王朝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胜利的背后潜藏着的是帝国分裂的因子。“当时人们惊呼欧洲遭到‘世界性君主国’的威胁,遭到使任何民族都无法保持其独立的一种世界性国家的威胁”[11]67。帝国严重地侵蚀了欧洲大陆多元性的传统,民族和王朝的竞争,不断地引发新的战争。频繁的战争有助于诱导民族意识,推动民族国家的建设,正如蒂利所说:“民族国家总是出现在相互竞争中,并从和敌国的对比中获得它们的身份……”[12]。也就是说,让法国憎恨哈布斯堡王朝、英国人仇视西班牙人,建立起它们各自的民族认同。然而,对于哈布斯堡帝国而言,其情形就像是帝国纹章上的黑色双头鹰,维也纳和马德里永远不可能真正地合为一体。单就伊比利亚半岛而言,“西班牙民族感情很少,甚至没有;……整个西班牙的共同情感就是归属于西班牙天主教会的观念;共同的回忆就是对基督教十字军反对摩尔人的回忆;唯一共同的机构就是教会法庭,即宗教异端裁判所”[11]65。帝国的东方更是因为中央权利的弱小以及宗教改革的原因而难以形成民族认同。
战争除了激发它国民族认同之外,也从经济上威胁着帝国的团结。在查理五世统治时期,王朝军队的规模不断扩大。“在1529年以前,西班牙在意大利的驻军不超过3万人;在1536—1537年间,动员了6万士兵参加对法作战;到1552年,欧洲处于皇帝麾下的军人大约有15万”[13]。如此规模的军队需要强大的经济基础来支撑,即使家族继承而来的庞大遗产也会因为螺旋式的战争军费而枯萎,因为“哈布斯堡要管的事太多了,要对付的敌人太多了,要防卫的阵线太多了……占领广大领土,代价就是树立众多的仇敌”[14]45。到查理五世统治后期,尼德兰传统的政治忠诚几乎耗尽,最终在菲利普二世时代,荷兰的反叛者脱离了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建立起了自己的民族国家。
如果说哈布斯堡王朝的世界君主国因为现实的因素而受到限制的话,那么还有一个无形的因素则更为抽象,其后果甚至更为严重,这就是马丁·路德的登场所引发的宗教改革。“查理五世所要营建和发展的帝国,不仅是物质和政治上的,更是精神和宗教上的。”[15]因为哈布斯堡家族所统治下的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的权威都是建立在传统天主教的世界观之上的,天主教至上的权威和宗教的绝对统一是不容挑战的。然而,宗教改革的冲击打破了这种权威的神圣,普世君主国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从精神上说,‘将整个基督教世界联合在同一个权杖之下’的观念已是一句空话了”[4]39。
查理五世登基之日,正值宗教改革推进之时。1517年,当天主教会推销“赎罪券”时,马丁·路德出于发自内心的宗教信仰的力量,指责教会中存在着种种弊端,于10月31日贴出了《九十五条论纲》。由于怀有改革愿望的人们支持并夸大了路德行为的意义,权威与正统的天主教会也超乎寻常的认为路德思想的异端性。1520年6月15日,教皇颁布开除路德的教籍敕谕,然而路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并当众烧毁了这份敕谕。路德的行为及其所产生的一连串社会、政治的结果使得已经习惯了权威的皇帝查理五世感到震惊。在1521年4月17日召开的沃尔姆斯帝国议会上,皇帝听了路德的自我辩论后,非常震怒,于19日晚宣布:“我出生于高贵的日耳曼民族及西班牙天主教国王、奥地利大公爵和勃艮第公爵的悠久基督教王国的传统。祖先们一向都至死忠于罗马教会,保护天主教的信心及上帝的恩宠。我决定要布先祖之后尘。一个教士,要和千年的基督教教义相对抗,一定是错误的。因此我决心将我的领土、朋友、身体、血液、生命和灵魂作为赌注……我要把他当成一个声名狼藉的异教徒来反对。而且,我要求你们宣布反对马丁·路德”[16]。
查理五世虽然企图扼杀宗教改革,但其星星之火,已在德意志乃至整个欧洲大有燎原之势。1524年,德意志农民战争爆发,加剧了德意志的分裂状态,也使统一的天主教会大为削弱。“新教势力的扩大和联合在政治上威胁着帝国皇帝的权威,并正在彻底破坏帝国仅存的统一”[17]35。皇帝因为其他现实的因素离开了德意志,当他腾出手来重返德意志之时,试图采用武力来削弱新教的实力。面对相对稳固的施马尔卡尔登联盟(施马尔卡尔登位于萨克森和黑森边界上的小镇,新教同盟常在此集会,故因此得名),皇帝利用其联盟的重要领导人黑森的菲利普重婚一事,成功地分裂了施马尔卡尔登联盟,在后来的战争中成为无可争辩的胜利者。
但是,战争的胜利并没有带来重新统一天主教的希望,事实上,却引发了一些新的难题。随着查理五世的实力日益增强,并颁布“血腥敕令”,严禁各种形式的宗教改革思想,罗马教皇和各个诸侯又开始结成反皇帝联盟,加上皇帝的军队鞭长莫及,边远地区的抵抗仍非常强烈。1552年,皇帝被同盟军队打败,签署《帕绍条约》,将宗教问题提交下一届帝国会议解决。查理五世因为失败的耻辱、时局的无望,将帝国的大权交给了兄弟费迪南,在1555年帝国会议上签订的《奥格斯堡和约》,暂时性地开启了德国的“和平”,它所确立的“教俗国定”原则,开辟了一个新时代的基石。
宗教改革之所以具有重要的政治意义,“就在于它以分裂形式加强了帝国各领地独立的、集体的认同感……向帝国政治中注入了一种新的分裂性因素”[18]。查理五世“自视为卓越的仲裁者、上天选定的罗马天主教国家的监护人,地位堪比当时穆斯林世界伟大的苏丹苏莱曼一世(1520—1566年在位)”[19]。但是,宗教改革打破了拉丁基督教世界的统一,将皇帝神圣与权威的光环抹掉,其由联姻而建构下来的领土联合体不可避免地出现分裂。1556年,查理五世将帝国一分为二,他将西班牙、尼德兰、意大利以及庞大的海外领土留给了他的儿子,即后来的菲利普二世;将神圣罗马皇帝的称号以及奥地利的世袭领地授给了他的兄弟费迪南。自此,他们虽有遥相呼应,但是再也没有合二为一。如果说宗教改革使帝国不得已而分裂,那么新教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更是促进了民族国家的出现。正如王觉非所言:“新教虽未造就近代民族国家,但它却帮助近代国家从宗教权威的樊笼里解放了出来”[17]41。
联姻,作为人类社会中最为普遍的现象之一,它是连结社会纽带、维系社会和谐的重要因子。但是在中世纪晚期,联姻“远不是像小说所描写的那样,是感情的结合,而大多是一种得害关系上的婚姻,也是一种野蛮强制的婚姻。”[20]贵族们为了权利与财富、为了继承女性的社会关系和家族遗产,将浪漫的爱情埋葬,把女性仅作为一件实在的动产,这是女性的悲哀,也是历史的悲哀。然而,在这一特定的时空领域下,联姻却具有一种胜似战争的作用,它不再象征着浪漫,扮演的也不仅仅再是纽带的作用,而是借助于一种封建社会所遗留下来独有的继承制度,建构起了领土的聚合、国家的成长,将联姻的作用扩大到了极致。中世纪晚期的哈布斯堡家族便是因为家族、王朝的联姻而得到了异乎寻常的好处,其后继者查理五世成为了联姻制下的集大成者,使哈布斯堡家族的势力从西到东,横跨欧洲大陆。
然而,为什么欲建立全球王朝的哈布斯堡家族最终因心力殆尽而走向历史的边缘?这是因为15、16世纪是近代民族国家兴起、宗教改革到来的时代,民族国家和宗教狂热齐头并进、融为一体。一方面各国为了维护自身主权,强调国家利益至上的原则,它们用中世纪欧洲的政治传统制衡哈布斯堡,威胁着帝国的霸权;另一方面,宗教改革确立“教随国定的原则”,基督教统一王国的神话被打破,从意识形态上进一步解体着哈布斯堡的世界帝国。现实障碍与抽象因素时而各自挑战、时而共同对抗,共同限制了查理五世迈向“世界君主国”之路。
哈布斯堡家族以联姻建构的帝国霸业既缺乏一个国家所固有的内在的凝聚力,又没有一个统一的民族作为核心的支撑点,对于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者来说,“并非自己个人属于某个民族,而是某个或某些个民族属于他们个人。增强家族权势、扩大王室领地是他们‘天赋的’和首要的使命,他们的主要政绩并不来自能否使治下民众富足而是能否增加王室的领地和财富”[21]。但是对于法国、英国等近代政治民族国家而言,维护民族独立主权、追求国家利益至上,却是他们的任务所在,各个国家联合制衡,共同反对帝国霸权。“用当时人的话来说,西班牙像一只掉在坑里的大熊,比任何一条进攻它的狗都强大,然而,它终究敌不过所有的对手,结果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精疲力竭”[14]46。对于这样一个主权来自哈布斯堡王室,由联姻组成的庞大的领土联合体,以西班牙人作为主体、融合了欧洲众多民族的国家,从性质上说,“这不是一个像英国、法国或后来的德国那样的民族国家”[5]362,它只是一个封建制度的衍生物,“是一个有累卵之危的乌合之邦,只是由于君主的联姻才合并起来”[8]55的庞大帝国,其在民族国家兴起的世界里,必然逃脱不了走向历史边缘的结果。
与民族国家相伴随的是宗教改革对哈布斯堡霸权的强烈冲击。查理五世的帝国是通过婚姻与血缘的纽带建构起来的,“这个共同遗产就是那种过时的观念,即一个统一的基督教世界为维护其双重领袖教皇与皇帝而向异教徒作斗争”[22],查理五世也更像是一个“‘最后的骑士’,而不是马基雅维利笔下的‘君主’”[4]37。当宗教改革所引起的众多新生教会向传统、神圣、权威的天主教世界采取攻势的时候,皇帝不可避免地将去维系他以中世纪联姻方式所建立的普世大帝国。但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代里,查理五世对于旧教会的继续效忠,只会更加助长教会的反抗势力,最终在1555年确立的“教随国定”的原则,从意识形态上彻底打破了统一、神圣的权威性,使查理五世不得不使帝国分裂。后来,宗教改革的影响也“使尼德兰人感到难以忍受西班牙的奴役,唤醒了该民族砸碎这种桎梏的愿望和勇气”[23]。自此,哈布斯堡帝国急剧地衰落下去,让位于富有生机、宗教自由的民族国家。
中世纪晚期的政治联姻是哈布斯堡王朝建立的重要因素,从某种程度上说,正是一系列的联姻催生了诸多领土的联合,建构起强盛一时的哈布斯堡帝国。然而,由联姻所建构的庞大领土终究只是一个由家族所掌控的松散联合体,它不具有一个现代早期国家所应该具有的内在凝聚力。因此,在民族国家兴起、宗教改革到来的巨浪中,这个由政治联姻所建构起的幸运衍生物,将必然走向历史的边缘,随着封建制度的日益没落而最终归于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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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小燕)
The Decline of the"Marriage Family"in Habsburg Empire
YANG Song
(College of History and Culture,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119,Shaanxi)
In medieval Europe,royal marriage was a common political phenomenon,it has different impact on dynasty construction,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n the late middle ages.In this article,the author will examine the established political marriage and territorial inheritance of universal empire-the Habsburg Dynasty,in the face of the emergence of the modern nation-state and the reformation era,the arrival of this vast territory consortium and how a painful struggle it is,and went to the edge of history in the end.
royal marriage;Habsburg Empire;nation-state;religious reform
K5
A
1674-0033(2015)05-0067-05
10.13440/j.slxy.1674-0033.2015.05.015
2015-05-28
杨松,男,陕西咸阳人,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