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灾害移民生计状况变化

2015-04-11 08:37付少平
贵州农业科学 2015年5期
关键词:生计灾害移民

贺 莉,付少平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人文社会发展学院,陕西 杨凌712100)

四川汶川“5·12”特大地震发生后,灾害移民这一群体引起了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施国庆等[1-2]对灾害移民的特征、分类及其若干问题进行了研究,并对灾害移民的权益与保障,政府在灾害移民权益维护方面应担负的责任进行了阐述。程军等[3]对灾害移民及其安置点进行了分析。王俊鸿等[4]对灾害移民的返迁意愿、文化变迁与生计方式转型等问题进行了研究。相对于工程移民和生态移民,目前对灾害移民领域相关问题的研究尚不成熟,缺乏对灾害移民生计的系统性研究。为此,笔者从可持续生计的角度,基于对汶川地震灾害移民安置点的调研,对灾害移民的生计资本、生计策略与生计成果的变化进行比较分析,并就实现灾害移民生计的可持续发展提出相应的建议。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2013年8月与11月在四川邛崃市南宝山异地安置点A 区(南宝乡金花村和木梯村二组)与C区(木梯村一组),以及德阳市罗江县慧觉镇二龙村和明月村、鄢家镇双铧村等地进行的问卷调查和半结构式访谈。南宝山自然资源丰富,且不属于地震活跃地带,汶川地震后,其被确定为地震受灾群众跨市州异地安置点,灾害移民所居房屋由国家统筹统建,土地按人口数量统一分配并确权。慧觉镇地处平原,位于罗江县东部,二龙村和明月村距离慧觉镇2km,其主要采取“投亲靠友”的移民安置方式,灾害移民通过自筹资金购买当地现有房屋或重建房屋,落户后重新获得土地资源。

调研共发放问卷200份,回收有效问卷175份,有效问卷率87.5%。受访对象中,青年人(44岁以下)占34.3%,中年人(44~59 岁)占40%,老年人(60岁以上)占25.7%。

1.2 可持续生计的理论框架

根据英国国际发展部(DFID)提出的可持续生计理论框架[5],构建灾害移民可持续生计的分析框架。该框架包括脆弱性环境(背景)、组织结构及制度程序、生计资本、生计策略和生计结果5个部分。其中,脆弱性环境(背景)是指影响灾害移民生计资本状况和追求生计结果所面临的选择,主要包括外部冲击、变化趋势和周期性变化,如恶劣的气候条件和强制性搬迁等。组织结构是指与灾害移民生计相关的政府组织、非政府组织和民间组织等。制度程序是指与灾害移民生计相关的政策、制度、文化和地方性知识等。脆弱性环境与组织结构以及制度程序共同对灾害移民的生计资本产生影响。

灾害移民的生计资本包括自然资本、金融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人力资本指灾害移民为了追求不同的生计策略和实现生计目标而拥有的知识、技能、劳动能力和健康状况等;自然资本指灾害移民为维持生计而能够利用的土地、水和生物资源,也包括可再生资源和不可再生资源;金融资本通常指灾害移民实际收入,是灾害移民实现生计目标的金融资源;社会资本指灾害移民用以实现生计目标的社会资源,如社会关系网和社会组织等。物质资本指灾害移民在生产过程创造的资本,包括房屋、基础设施、生产工具及设备等[6]。

生计策略是指灾害移民通过对生计资本的组合,实现生计目标而进行的活动和做出的选择范围,如生产活动、投资策略、再生产选择、婚姻策略和消费策略等。生计成果是指灾害移民生计活动所达到的效果,如收入提高、幸福感增加、脆弱性减少、安全感增加、子女能享受良好教育等。在资本与政策以及制度的相互影响下,灾害移民的生计资本状况决定了其生计策略的类型,从而导致某种生计结果,生计结果又反作用于资产,影响生计资本状况。

1.3 生计资本测算

基于上述分析,构建灾害移民生计资本的测算体系(表1)。其中,采用层次分析法与主观评价法为指标赋值,并对同一指标在灾害前后赋予相同权重。由从事灾害移民或可持续生计研究领域的专家或学者以打分的形式对指标进行评价,并结合实地调查中灾害前后各指标在其可持续生计中的重要性,综合确定指标值和权重。同时,为对不同类别生计资本进行比较,对指标数值采用极差标准化方法进行处理,计算公式为:

式中,Z、Xij、max Xij和min Xij分别表示指标的标准化值、原始值、最大值和最小值。

表1 灾害移民生计资本的测算体系Table 1 The calculation system for living capital of hazard-induced migration

2 结果与分析

2.1 灾害移民的生计资本变化

根据表1的公式计算得出灾害前后灾害移民的生计资本指数(表2),从中看出:

1)人力资本。其指数由灾前的0.397变为灾后的0.386,下降2.8%。一方面,灾害移民由于生理和心理的创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生产能力;另一方面,受个人文化程度和家庭情况的差异性影响,政府对灾害移民进行的技能培训效果并不显著。灾害移民的人力资本变化幅度不是很大,原因主要得益于教育和医疗条件以及生活环境的改善。

2)自然资本。其指数由灾前的0.380 变为灾后的0.362,下降4.7%。移民在灾前的人均土地耕地面积为0.1~0.133hm2,因灾迁移后耕地资源普遍减少,也迫使灾害移民降低对土地资源的依赖。调查显示,65%的灾害移民为规避种植风险,借助资本下乡的契机,通过土地流转,逐渐从种植业转向生态可持续发展的畜牧业、林果业和非农产业。以南宝山安置点为例,灾害移民人均耕地面积为0.167 hm2,经过不同形式的流转后,人均耕地面积最多达1.333hm2。这一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密集人口对生态环境的压力,降低了原居住区的生态脆弱性,使生态恢复成为可能[7]。

表2 灾害前后灾害移民的生计资本变化

3)金融资本。其指数由灾前的0.296变为灾后的0.362,上升22.3%。灾害移民在灾后重建与异地安置过程中承受着很大的货币压力,其金融资本增加主要得益于政府的灾后救助政策和外出务工人员的非农收入。按照《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补助标准》,1~3人家庭的一般农户补贴1.6万元,困难农户补贴2万元;4~5人家庭一般农户补贴1.9万元,困难农户补贴2.3万元;6人以上家庭的一般农户补贴2.2万元,困难农户补贴2.6万元。而外出务工获取的收入远远高于务农收入,因而越来越多的灾害移民选择从事第二三产业。

4)社会资本。其指数由灾前的0.635变为灾后的0.567,下降10.7%。传统的中国社会是乡土社会,也是一个“差序结构”的社会[8],建立在血缘、地缘关系基础上的乡土社会关系网络被灾后重建与异地安置打破,初级关系群体短期内无法在新的环境内重新形成,因此,灾害移民融入当地人的生产生活尚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从积极的角度看,由于异地安置后集中居住,灾害移民之间、灾害移民与当地居民之间以婚嫁形式建立亲属关系网络的现象逐渐增多。同时,与地震前相比,灾害移民参与社会组织的机会与活动的次数明显增加,这也为基于血缘、地缘、业缘等关系上的社会关系网络形成创造了有利的外部条件。

5)物质资本。其指数由灾前的0.459变为灾后的0.574,上升25.1%。地震辐射区域基本上都属于贫困地区,房屋主要以砖木、土木结构为主,同时,家庭耐用消费品较少,农业产业主要为鸡、兔、猪、羊、牛等传统养殖业。受灾迁移后,灾民所居住的房屋主要以混凝土、砖瓦结构为主,家庭中也基本拥有耐用消费品。同时,灾害移民从事的生产经营活动也发生了变化。基于这些变化,移民的物质资本显著提升。值得注意的是,对于国家统一安置的移民群体,其物质资本增加主要得益于政府补贴与社会救济政策,而以“投亲靠友”方式安置的灾害移民则更多地通过从事非农产业获取收入。

2.2 灾害移民的生计策略变化

按照灾害移民主要从事的生产经营活动及其重要性,将灾害移民划分为3类不同生产类型的农户,其中,纯农户主要从事采集、养殖、种植等农业生产活动;农兼户同时从事采集、养殖、种植等农业生产活动与手工业、务工、经商等非农产业活动;兼农户从事少量或基本不从事农业生产活动,主要从事第二三产业等非农业活动[7]。以3类农户的比例变化反映灾害移民生计策略的变化:灾前,纯农户、农兼户与兼农户的比例分别为21.1%、77.1%与1.7%;灾后,三者的比例分别为2.3%、83.4%与14.3%(表3),产生了显著变化。

表3 灾害前后不同生产类型农户的比例Table 3 Proportion of different productive types of farmer households before and after disaster

从现实情况看,土地资源的减少,迫使移民从事非农产业活动或半脱离农业生产领域,具有就业机会或能力的移民更多地选择外出务工,以增加家庭收入。为应对这一变化,南宝山安置点实施了土地规模流转,并依托自身的自然资源优势,在安置点的新居房屋与公共基础设施基础上,鼓励有条件的农户开办农家乐,通过发展旅游业改善灾害移民的生存状况。而罗江县属于工业大县,初级产品加工厂较多,慧觉镇与鄢家镇基础设施完善,交通便利,为灾害移民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总体上,随着家庭主要劳动力从第一产业向第二三产业转移,灾害移民的生计策略也发生了转变。

2.3 灾害移民的生计成果变化

由于收入水平变化是体现生计成果的一个具体方面,因此,根据灾害移民的家庭支出情况反映灾害前后其生计成果的变化(表4)看出,非生产性用途支出的比例始终居于首位,由灾前的81.7%增长至灾后的92.1%。其中,日常支出由灾前的10.3%大幅上升至灾后的48%,子女教育支出由灾前的45.1%下降至灾后的22.9%,结合调研情况说明,灾害移民主要的生活压力来自水费、电费、煤气费等日常支出与教育支出。同时,灾害移民的生产性用途支出由灾前的18.4%下降至灾后的7.9%,表明,灾害移民逐渐从农业领域向非农业产业领域转移,使得其获取收入的途径增多,但也产生了较大的生计风险。

表4 灾害前后灾害移民的家庭支出变化Table 4 Family expenditure of hazard-induced migrationbefore and after disaster

3 结论与建议

3.1 结论

与受灾前相比,汶川地震灾害移民的人力资本、自然资本和社会资本减少,金融资本与物质资本大幅增加,生计资本整体水平有所提升,使得灾害移民的生产方式日益多样化,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值得注意的是,对于国家统一安置的灾害移民,其金融资本与物质资本的增加主要源于政府补贴,政府的财政支出与社会救助在帮助其顺利度过安居阶段发挥了积极作用,但也致使其形成了对政府和社会援助的过度依赖,因此,在促进灾害移民可持续生计的过程中不能忽视这种弱势群体观念与意识的影响。

此外,研究中存在以下问题:1)没有考虑通货膨胀和物价上涨等外部客观因素对生计资本评估的影响。2)测算生计资本时,对指标的赋值主要参考已有学者的研究,缺乏统一的客观标准。3)没有对灾害移民群体按两类不同安置方式进行区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生计资本测算结果的参考价值。这些问题在今后的研究中有待改善。

3.2 建议

1)完善灾害移民安置政策。政府应尽快落实灾害移民异地安置户籍管理制度,让灾害移民尽可能地与当地居民享受同等待遇,也有助于增加其归属感与认同感[10]。

2)优化产业发展规划。政府部门应继续加大投资力度,针对灾后异地安置点的地理环境、自然与社会条件以及灾害移民的主观意愿,制定切实可行的产业发展规划。

3)加强对灾害移民的技能培训。政府部门应高度重视对灾害移民的技能培训工作,提升灾害移民的就业能力,并逐渐培育形成安置区的精英劳动者,结合对外来人才的引进,带动灾害移民致富[11]。

4)改善灾害移民的就业环境。政府借助灾后重建和异地搬迁的契机,将集中安置与新农村建设相结合,进一步加大对移民新村建设的各项投资力度,改善教育、医疗、卫生等条件,促进安置点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提高公共服务水平,为灾害移民创建优良的就业环境。

[1] 施国庆,郑瑞强,周 建.灾害移民的特征、分类及若干问题[J].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1):20-24.

[2] 施国庆,郑瑞强,周 建.灾害移民的权益保护与政府责任[J].社会科学研究,2008(6):37-42.

[3] 程 军,金 晶.灾害移民及其安置要点分析[J].现代商贸工业,2009(15):21-22.

[4] 王俊鸿.汶川地震羌族移民异地安置和生计方式转型——四川省邛崃市木梯村和直台村田野考察报告[J].民族学刊,2011,2(4):8-17.

[5] DFID U.Sustainable livelihoods guidance sheets[J].London:DFID,1999.

[6] 李琳一,李小云.浅析发展学视角下的农户生计资产[J].农村经济,2007(10):100-104.

[7] 苏 磊,付少平.农户生计方式对农村生态的影响及其协调策略——以陕北黄土高原为个案[J].湖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1):47-54.

[8] 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三联书店,1985.

[9] 李小云,董 强,饶小龙,等.农户脆弱性分析方法及其本土化应用[J].中国农村经济,2007(4):32-40.

[10] 侯泽福.“5·12”汶川特大地震灾民异地安置的法律思考[J].四川省干部函授学院学报,2011(2):71-73.

[11] 严登才.搬迁前后水库移民生计资本的实证对比分析[J].现代经济探讨,2011(6):5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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