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时比较与历时分析的完美结合——评叶祖贵著《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研究》

周一农

(绍兴文理学院 学报编辑部,浙江 绍兴312000)

共时比较与历时分析的完美结合
——评叶祖贵著《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研究》

周一农

(绍兴文理学院 学报编辑部,浙江 绍兴312000)

《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研究》是一部研究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的共时差异和历时演变的专著。本文对该著作的主要内容、价值、特点及不足之处作了简单评述。

信阳地区方言;语音;书评

叶祖贵的《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研究》是浙江省哲学社会规划后期资助成果,2014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该书以信阳2区8县的方言语音为研究对象,深入探讨了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的共时差异和历时演变。我们读后颇有收获,兹简评如下。

一、主要内容及价值

信阳地区位于河南省南部,辖2区8县。2区是浉河区、平桥区;8县是罗山县、潢川县、新县、光山县、商城县、固始县、息县和淮滨县。

信阳地跨淮河,东接安徽的阜阳、六安,南邻湖北的黄冈、孝感。这种地理位置使信阳方言同时受到中原官话、西南官话和江淮官话的影响,加之历史上迁居此地的移民较多,方言接触频繁,变异现象突出。

《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研究》重点调查了15个方言点,以此为基础,结合行政沿革、移民历史、地理地缘以及民风民俗等外部因素,对信阳地区方言语音进行了全面深入的研究。

全书共分七章。第一章绪论,概要介绍了信阳地区的地理、历史、移民、语音概况及研究方法等。第二章为各方言点的语音系统,详细列出了15个方言代表点的声、韵、调系统。第三章声母,第四章韵母,这两章是本书研究的重点。声母方面讨论了晓、非组的分合类型及演变;泥、来母的分合情形及演变过程;精知庄章组的今读类型与演变过程;影、疑母的今读及历史演变。韵母方面讨论了曾梗摄舒声与深臻摄舒声的分混;宕江摄知系阳声韵字的今读类型及演变;德陌麦韵的今读情形及历史演变;[ʮ]类韵母的今读情形及来源;古合口字的今读情形及发展演变。第五章声调,主要讨论了信阳地区声调概况以及固始、商城的阴、阳平两读,同时还对古入声的发展演变作了简单讨论。第六章是信阳地区的方言归属,里面首次提出信阳地区方言是一个方言混合带,可分为中原官话、江淮官话和西南官话三个方言片,修正了前人关于信阳方言属中原官话的观点,可以说是本书的最大创新之处。第七章主要讨论政区沿革、历史移民、学校教育及周边方言等外部因素对信阳地区方言所带来的影响。

本书还有三个附录。附录一最能显现作者所耗费的心力,该附录详细列出了12个方言代表点的1102个常见字的字音对照,是该书的一大价值所在。附录二是遇、蟹、止、山、臻、通六摄合口部分字的读音对照,附录三是6幅语音特征地图。这三个附录其实是一个有机结合体,读者通过这三个附录既可以直观地看出信阳地区语音的内部差异和地理分布,又能深刻地认识到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的演变规律。

通过上述内容的讨论,全书得出4个非常有价值的结论:

(一)信阳地区方言的内部差异很大,大致可以分为中原官话、江淮官话和西南官话三个方言区。其中浉河区、平桥区、罗山县、潢川县、息县和淮滨县属于中原官话,主要特点是古全浊入声字今归阳平,清声与次浊入声字今归阴平。新县、光山县属于江淮官话的黄孝片,主要特点是有[ʮ]类韵母,南部许多乡镇保留有入声,去分阴阳。商城县和固始县属于西南官话的武汉话,主要特点是泥、来母不分,知庄章组与精组不分,深臻摄与曾梗摄不分,遇流摄和宕通摄入声部分明母字读[-ŋ]尾,古入声字今归阳平。

(二)根据信阳地区的政区沿革及罗山县“贼”字无[-i]尾现象,指出信阳地区德陌麦韵在早期并没有[-i]尾,跟江淮官话一样,修正了前人关于信阳地区早期的德陌麦韵带[-i]尾的观点。

(三)根据豫南精知庄章组在地理上的读音表现,指出信阳南部的[ts]、[tʂ]分立类型跟鄂东的江淮官话一样,南阳地区的[ts]、[tʂ]分立类型跟郑州的中原官话一样。

4.商城县北部和固始县的部分清、次浊入声字有阴平、阳平两读现象,其实此类字早期也只读阳平,后来因郑州方言的影响才产生了阴平一读,这是一种离散式音变。

信阳方言,乃至河南方言的研究一直都相对落后,研究成果不多。而本书的出版一方面为学界全面了解和深入研究本地区方言提供了鲜活的语料素材,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河南方言的进一步研究,同时也为信阳市各地方志的撰写、当地民俗文化的传播、普通话的推广以及扶贫计划的制定等提供了参考。

二、突出特点

1.调查全面深入,材料翔实可靠

本书共涉及15个方言调查点,这些调查点都是作者依据一定的限制条件精心挑选出来的:(1)在照顾城关语音的基础上尽量多选一些乡镇作为调查点;(2)事先对各个县市的方言特点进行粗略了解,然后选取能代表该县市方言特点的地方作为调查点。精心选定好调查点后,作者便进行了细致深入的实地调查。调查中,每个调查点都有不少发音合作人,书中虽只列出18个调查人,但事实上还有许多人都提供过发音。

由于前期准备充分,调查深入全面,所以本书的材料可靠翔实,信阳地区声、韵、调的主要特点全都涉及。尤其《附录一》最能体现调查的深入和语料的翔实,该附录详细列出了1101个常用字的字音对照,这若不是细致深入的实地调查,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也正是作者这种全面深入的实地调查,一些前人没有注意到的语音现象也被发现,如新县南部有入声,新县北部和光山县的古入声多归阴平等。这些发现大大提升了该书的价值。

2.共时与历时的完美结合

本书特别重视共时比较与历时分析的有机结合,这在第三章和第四章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作者每讨论一个问题,都先从共时角度加以比较,然后再从历时角度加以分析。如第三章第三节《精、知、庄、章组》,作者先从共时角度比较了信阳地区精知庄章组的今读情形,并将其分为三类,接着结合历代韵书讨论其历史演变,在讨论的过程中,同时还紧密结合其他方言的共时情况。再如第四章第二节《深、臻摄与曾、梗摄》,先依据信阳地区深臻摄与曾梗摄的今读情况分为不混型和相混型两类,然后结合历代文献阐述其演变过程,尤其利用信阳地区的文献来说明深臻摄与曾梗摄的混读情况,非常有说服力。本书这种共时比较与历时分析相结合的方法,不仅直观地反映出信阳地区方言语音的内部差异,而且清晰地勾勒出其演变脉络。

3.强调非语言因素的重要性

本书在讨论信阳地区方言语音演变时,非常注意历史沿革、移民历史、地理地缘等外部因素的影响。前人在研究信阳地区方言时,多侧重语音内部的分析描写,往往忽略了这些非语言因素的影响,以致很多问题都认识不清。比如信阳地区除息县和淮滨县外,其他地方的方言竟跟湖北方言比较接近,而跟河南方言差异较大,其中平桥区、浉河区、罗山县、潢川县、光山县和新县接近鄂东方言,固始县和商城县方言接近武汉话。这种状况跟历代的政区沿革密切相关。明朝以前,信阳地区(息县和淮滨县除外)政治上多隶属于湖北,而跟河南联系不紧。了解了这种历史因素,就不难理解光山和新县方言为何属江淮官话,固始和商城方言为何属西南官话。再如信阳的淮河南部和淮河北部之间的方言差异较大,这跟南北朝和宋金时期的政治原因有关。南北朝期间多以淮河为界,淮河以南属南朝,以北属北朝,宋金时期也以淮河为界,淮南属宋朝,淮北属金朝。又如信阳方言地处中国北部,而影、喻母演变却跟南方的湘赣型接近,这主要跟明初洪武年间的江西大移民有关。正是由于作者注意到了这些非语言因素,所以得出的结论也就比较合理。

三、不足之处

当然该著作也有一些不足之处。如有些地方的理论深度不够,像书中虽多次提到了离散式音变,却没有涉及由此引发的叠置式音变。由于理论深度不够,这些相关的语音现象也就讨论得不深入。有些地方的论据也很不充足,结论缺乏说服力。如第六章《信阳地区方言的归属》认为商城县和固始县方言属西南官话是由于武汉话的影响,但却没有提供充足的论据,让人难以信服。此外有些结论还可再作商榷,如第四章第二节《深、臻摄与曾、梗摄》中认为深、臻摄与曾、梗摄相混为后鼻音[-ŋ]尾是由于明初的山西移民所致,这一结论就显得比较突兀,真实原因尚需进一步研究。这些不足都是今后再版时需要作者注意的地方。

Book Review on On the Speech Sounds of Xinyang Regional Dialect

Zhou Yinong

(The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Journal,Shaoxing University,Shaoxing,Zhejiang 312000)

On the Speech Sounds of Xinyang Regional Dialect is a monograph studying the synchronic differences and diachronic evolution of the speech sounds of Xinyang regional dialect.The paper briefly reviews themain content,value,characteristics and deficiencies of themonograph.

Xinyang regional dialect;speech sound;book review

H172.1

A

1008-293X(2015)02-0116-03

10.16169/j.issn.1008-293x.s.2015.02.023

(责任编辑 林东明)

2015-01-30

周一农(1958-),男,浙江台州人,绍兴文理学院学报编辑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