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辉
(韶关学院外语学院,广东韶关512005)
并非“历史的终结”
——论朱利安·巴恩斯《豪猪》中的历史书写
何朝辉
(韶关学院外语学院,广东韶关512005)
《豪猪》是当代英国著名作家朱利安·巴恩斯非常重要的一部政治小说.通过描写主要人物之间权力斗争和意识形态的冲突,小说客观地再现了20世纪90年代的政治图景与历史问题,展现了巴恩斯对之进行质疑式的书写时所隐含的政治倾向.《豪猪》中的历史书写表明,巴恩斯通过小说创作的方式对“历史的终结”论这一政治的历史的话语进行了潜在的批判,体现了巴恩斯深刻的反思精神和强烈的批判意识.
朱利安·巴恩斯;《豪猪》;历史的终结;历史书写
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1946-)是当代英国著名的小说家;2011年,凭借小说《终结的感觉》(The Sense of an Ending)获得了英国文坛最重要的奖项——布克文学奖,成为当今世界最引人注目的作家之一。20世纪80年代,巴恩斯以《福楼拜的鹦鹉》(Flaubert's Parrot,1984)和 《101/2章世界史》(A History of the World in 101/2Chapters,1989)等后现代主义实验之作蜚声英国文坛,被称为是“极具原创性的作家”和“挑战文学正统的元小说家”。90年代初,我国学者开始关注巴恩斯,介绍其人其作,至今也有不少的评论文章。然而,与国外的巴恩斯小说研究相比,我国的巴恩斯小说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学界关注较多的是上述两部后现代主义特征非常明显的作品,对巴恩斯其他的作品,譬如《谈心》(Talking It Over,1991)、《豪猪》(The Porcupine,1992)、《英格兰,英格兰》(England,England, 1998)、《爱与其他》(Love,Etc.,2000)、《亚瑟与乔治》(Arthur&George,2005)等则关注得较少。
在这些不被关注、被人“冷落”的小说中,《豪猪》显得极为不同;它对20世纪90年代东欧的政治图景与历史问题进行了生动而真实的刻画,被誉为是 “第一部严肃地探讨共产主义经验的西方小说”[1]。通过虚构描写东欧某国在旧集权主义制度垮台之后的政治与历史问题,《豪猪》展现了有关“自由、真理和政治权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2]7,以及巴恩斯对之进行质疑式的书写时所隐含的政治倾向。《豪猪》中的历史书写表明,巴恩斯通过小说创作的方式对“历史的终结”论这一政治的、历史的话语进行了潜在的批判,体现了巴恩斯深刻的反思精神和强烈的批判意识。
巴恩斯出生于20世纪40年代,成长于大英帝国的衰落和冷战的激烈冲突的政治历史背景之下,其小说创作表明他是一位具有强烈的政治意识和高度的现实关怀的政治作家。这种政治意识和现实关怀在他的小说《豪猪》中得到了鲜明的体现。《豪猪》(1992)最初以保加利亚语写成,出版后在保加利亚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硬装本售出达十万册以上,六个星期后在英国发行了英语版。小说主要围绕东欧某国前集权主义政权解体之后新建立的政府对前领导人的法律审判而展开,突出了对新旧政府中代表人物的逼真的刻画,揭示了政治与历史的演变中不同的政治权力与对立的意识形态之间的激烈冲突和残酷斗争,体现了巴恩斯对历史与政治、意识形态之间微妙而复杂之关系的深度探讨以及对“历史的终结”论的巧妙回应。小说对前领导人斯托尤·皮特卡诺夫(Stoyo Petkanov)的法律审判是根据保加利亚前领导人托多尔·日夫科夫(Todor Zhivkov,1911-1998)的法律审判虚构而成的。正如巴恩斯自己所说:“小说论及了巴尔干半岛某国对前领导人的审判:保加利亚是惟一一个对前领导人进行法律审判的国家。”[3]巴恩斯对保加利亚的兴趣源于他在该国的短暂经历。1990年11月,巴恩斯在保加利亚宣传他的小说《福楼拜的鹦鹉》。为了做好这一宣传,他在之前的几个月里搜集了许多有关保加利亚的新闻资料。在保加利亚其间,他目睹了前集权主义政府的垮台和新自由民主制度的建立这一重要的历史时期中保加利亚的政治灾难和经济衰败。巴恩斯将他的所见所闻记录了下来,六个月之后,根据自己的笔记创作了小说《豪猪》[4],探讨了一个“众所周知却仍然真实的问题:自由主义的弱点与自信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制度之间的遭遇”[5]。这一“遭遇”主要体现在小说中两个主要人物斯托尤·皮特卡诺夫和皮特·索林斯基(Peter Solinsky)对各自政治意识形态立场的支持和辩护之中。
皮特卡诺夫是一个传统的、坚定的共产主义者,从不向其政治对手屈服。从一开始,在与新政府的总检察官、自由民主制度的拥护者索林斯基的正面交锋中,他就处于上风,拒绝“摊派”给自己的角色,以保持自己思想的独立性[6]17。作为前领导人,在“非法地”、“没有提出任何控告”的前提下被囚禁起来时,皮特卡诺夫拒绝被当作罪犯来对待,要求更多的食物供给[6]9-12。并“拒绝代理律师”[6]14,亲自为自己辩护,这使他能够和新检察官索林斯基进行面对面的交锋。正是在他们面对面的碰撞中,有关他们的性格、相互之间的权力斗争以及意识形态的冲突等得到了一一的呈现。
在第一次碰面中,皮特卡诺夫和索林斯基就食物匮乏与妇女的权利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辩护:前者认为女性的职责在于家庭,而不是参与政治活动,而一个不能让其女性同胞安守在厨房里的政府是一个糟糕的政府,因为她们出来抗议的是食物匮乏。尽管如此,索林斯基认为妇女们有抗议的权利,指出这不过是“转变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困难而已”;他相信,这些问题,在自由民主制度下都会得到最终的解决[6]13-16。
此后,不论是在私下的碰面还是公开的审判中,皮特卡诺夫和索林斯基就众多经济的、社会的和政治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辩,凸显了各自的政治意识形态立场。譬如,当索林斯基向前领导人指出新制度下的新闻报纸有言论自由时,皮特卡诺夫反驳说:“所有的报纸都属于某个党派,某些利益集团。要么是资产阶级,要么是人民大众”[6]41;当索林斯基认为皮特卡诺夫看不起人民,从来就不信任人民,因此而监视人民时,后者则坚称他是“人民中的一员”,“像大众一样勤劳工作的人”,并“知晓人民的需要”,因此给予人民“稳定和希望”,并谴责新政府给人民带来的是 “动乱和绝望”、“犯罪率激增”、“黑市”、“色情”、“妓女”等等[6]69。对此,自由民主制度的代言人索林斯基也只得说 “这是转型时期”的暂时困难[6]77。至此,小说中意识形态的冲突达到了一个高潮:前总统皮特卡诺夫所采取的话语策略给人留下的印象更为深刻,提出的经验依据也显得更具说服力,而索林斯基则处于下风,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无言以对。
这显然不是两者之间争辩或斗争的终结。在接下来的戏剧性冲突中,巴恩斯向我们展现了更多的有关两人充满强烈的意识形态色彩的“对话”。这样的对话不仅仅是个人层面上的对话,更是政治的、历史的对话,具有浓厚的意识形态冲突的特征。这些话语的冲突表明,索林斯基在不遗余力地为自由民主和资本主义制度辩护,乃至最后违背自己的个性和道德的良心,通过伪造证据而给皮特卡诺夫定了罪;皮特卡诺夫则坚定地相信共产主义的理想,为之进行不屈不挠地抗争,哪怕是遭受监禁乃至最后的流亡。因此,通过对这两个人物形象的对话式刻画,《豪猪》再现了当代的政治与历史中的权力斗争和意识形态之争,为我们认识这一段东欧的历史提供了重要的参考文本。
细读巴恩斯对皮特卡诺夫和索林斯基之间的话语冲突和权力斗争的描写,可以发现,《豪猪》中的历史书写在一定程度上与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1952-)和雅克·德里达(Jacques Derrida,1930-2004)关于“历史的终结”论的争论形成了互文性对话。
20世纪90年代,美国政治学者福山在《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一书中提出了“历史的终结”论,其主要观点是:自由民主制度作为一个政体的合法性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确认,自由民主制度可以解决所有真正重大的问题[7]xi-xii;自由民主制度是人类意识形态的发展历程的终点和“人类政府的最终形式”,是“历史的终结”[7]xi;现实中的自由民主制度为解决人类问题提供了最好的方法[7]338;等等。已故法国学者德里达对之进行了反驳,提出了不同看法:《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以下简称《马克思的幽灵》)一书表明他对资本主义的自由民主制度持严厉的批判态度,认为自由民主制度本身的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变得更加恶化。正如他自己所写,“还有必要指出议会形式的自由民主制在世界上从来没有处于如此少数和孤立的状态吗?还有必要指出我们称之为西方民主制的东西从来没有处于如此功能不良的状态吗?”[8]两位学者从政治的、哲学的、历史的角度探讨了“历史的终结”论这一广受关注的热点问题,对我们解读巴恩斯的小说文本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细读小说可知,透过皮特卡诺夫和索林斯基的一次次的交锋,巴恩斯揭示了存在于自由民主制度中的诸多问题,以小说创作的方式对福山的“历史的终结”论做出了否定的回答,并在某种程度上呼应了德里达对自由民主制度的批判①福山的“历史的终结”论始于1989年“历史的终结?”一文,并在《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1992)一书当中得到进一步的阐述,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争论。巴恩斯的小说出版于1992年;在同一年,欧洲另外两位重要的小说家伊恩·麦克尤恩和君特·格拉斯都出版了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的小说,对当时的政治实践和历史问题进行了反思,对“历史的终结”论进行了回应。这一问题也引起了法国解构主义大师德里达的关注,在《马克思的幽灵》中,德里达对福山的“历史的终结”论进行了批判,指出了福山观点中的意识形态本质,其哲学的、政治的天真态度和假福音主义的腔调等。。
如果说小说对自由民主制度中存在的种种问题进行了逼真的描写和刻画的话,巴恩斯对旧政权中存在的弊端也进行了揭示和反思。譬如,通过小孩的眼睛和天真的提问,巴恩斯暴露了旧政权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为什么这里没有战争却有那么多的士兵?”“为什么乡下有这么多的杏仁树而商店里却没有杏仁卖?”“为什么夏天的城市上空总是雾霭蒙蒙?”“为什么东大街那边的垃圾场住了那么多的人?”[6]124这些提问及其潜在的答案揭示了旧的集权统治之下的几个主要问题:军队镇压;经济的缺陷;忽视环境治理和社会不平等[9]。这些问题,加上小说中提及的严刑拷打、种族屠杀以及对历史(事实)的篡改等现象,与乔治·奥威尔在《一九八四》中所描写的世界有异曲同工之处。
综上可知,《豪猪》不但揭示了自由民主制度之虚假和欺骗的本质,同时也对东欧集权统治之下的社会制度的美好图景进行了质疑,从而比较客观地书写了当时的政治与历史。
与德里达在《马克思的幽灵》中倡导建立一个“新国际”不同,巴恩斯在小说《豪猪》中并未对未来社会的走向提出建议。尽管如此,小说尤其是其结尾似乎暗示了巴恩斯潜在的政治倾向。从整体上说,皮特卡诺夫政权的垮台和春天临近的信息(象征性地)表明自由民主制度极有可能“落地生根”,索林斯基也会从其政治危机中摆脱出来,然而另一方面,新的自由民主制度又具有众多的缺陷,它既无法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甚至还要通过虚假的手段才能给皮特卡诺夫定罪。小说结尾处的描写为这一充满悖论色彩的政治—历史书写增添了更多的可读性:“在该国第一领导人空旷的陵墓前,一位老妇人独自站立,手中拿着一幅镶有列宁画像的相框;水珠滴落在相框上,但是他不可磨灭的脸庞追寻着行人;偶尔出现的酒鬼或学生会咕哝几句,然而,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岿然不动,一言不发。”[6]138老妇人是小说中的年轻学生斯特凡的祖母。这些学生参与了早先的游行示威活动,认为这是“历史上一个伟大的时刻”,是这个国家走向成熟的时期,是“获知真相”的时期[6]20-23。当他们观看电视中审判皮特卡诺夫的过程时,老妇人则拒绝看电视,只是坐在厨房里不远的地方一幅列宁画像的下面,保持着沉默[6]53。然而,当皮特卡诺夫揭露索林斯基过去的丑闻时,小说中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原本吵闹的学生们突然之间沉默不语,厨房中,斯特凡的祖母发出咯咯的笑声[6]87。这表明,老妇人虽然没看电视,但她一直关注着对前领导人的审判;不可否认,在这一场景中,学生们倾向于认同索林斯基,而老妇人则拥护皮特卡诺夫。因此,正如皮特卡诺夫和索林斯基代表着对立的意识形态一样,老妇人和学生们也处于不同的意识形态的冲突之中(只是这种冲突没有采取明显的对抗形式而已)。这表明小说对意识形态冲突的描写从上而下地触及到不同的社会阶层,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展现。这样的描写是否暗示了巴恩斯的政治倾向呢?
如前所述,巴恩斯是一位具有强烈的政治意识和高度的现实关怀的小说家,他也常常被认为是一个“左派人士”[2]146,或左派作家中的一员[10]。他的小说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对文学与政治之关系的思考。在一次访谈中他强调说:“艺术大于政治,艺术包括政治而不是相反”,“政治是艺术的潜在主题”。继而,巴恩斯认为,他所做的就是“如实地描写生活,将这一描写以一种特定而又让人愉悦的故事形式展现出来”,但是,“在对生活的描述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对生活中的种种弊端的隐含的描写;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作家最终会因为他所生活于其中的社会环境而表露出他的政治立场。”[11]就《豪猪》而言,巴恩斯所描写的“种种弊端”就是,不管是在前集权统治之下还是在新的自由民主制度之下,真相(理)、正义和自由等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扭曲。无疑,小说并没有提供一个明确的解决方案,这符合巴恩斯所说的如实地描写生活并以艺术创作的方式将之再现出来的初衷。然而,巴恩斯的结尾也表明,与过去的彻底决裂并不存在;这样的结尾既不表明小说故事的终结,也并不指向“历史的终结”。因而,通过这一开放式的结尾,小说回击了福山的“历史的终结”论,暗示东欧旧集权主义政权的解体并不意味着资本主义自由民主制度的彻底胜利,自由民主制度并不能解决人类真正重大的问题,它并不构成人类“历史的终结”。
事实上,巴恩斯在小说中除了提到老妇人之外,还提到了“其他忠诚的”党员,他们就像“马克思的幽灵”一样仍然存在并进行着抗议活动[6]54;老妇人更是坚信所有人都将会站出来反抗,恢复他们应有的尊严,开始一系列光荣的革命,相信“这一天终会到来”[6]55。此外,可以看到,在小说开头,妇女们走出厨房来抗议新政府在解决经济问题方面的无所作为;而在小说结尾处,一位老妇人手握列宁画像,站在该国第一领导人的陵墓前哀思。有理由说,巴恩斯的小说尤其是这一前后呼应的描写在某种程度上表露出了他的政治立场,那就是对资本主义自由民主制度的虚伪和欺骗之本质的揭露与批判以及对未来美好社会的向往或追求。
因此可以说,巴恩斯的历史书写,既隐含着他对“历史的终结”论的批判和驳斥,同时也表露出他对建构未来美好社会的可能性持认同的态度。而且,当今世界的局势更加明确地证实了福山“历史的终结”论的荒谬性,德里达批判的正确性以及巴恩斯小说创作的洞见性。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巴恩斯的历史书写表明,文学是一种实践活动:当文学再现当代的政治图景与历史问题时,它就已经参与这一政治与历史,并成为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总而言之,上述有关《豪猪》的分析表明,巴恩斯通过小说写作的方式,对20世纪90年代东欧的政治图景与历史问题进行了具体而微的刻画,对历史与政治、历史与意识形态之间微妙而复杂的关系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探讨,对有关“历史的终结”论进行了质疑或颠覆式书写,隐含着他潜在的政治倾向,体现了他极其强烈的政治批判意识和深刻的反思精神。可以说,《豪猪》中的政治、历史书写拓宽了巴恩斯小说中有关后现代历史书写的政治维度,为我们认识20世纪90年代东欧的政治与历史问题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小说文本。因此,作为巴恩斯的一部政治意识和历史书写痕迹非常明显的小说,《豪猪》理应受到更多的关注和更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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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The End of History”:On the Historical Writing in Julian Barnes's Novel The Porcupine
HE Zhao-hui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Shaoguan University,Shaoguan 512005,Guangdong,China)
The Porcupine by Julian Barnes is a political novel with great significance.Through the description of the political power struggles and ideological conflicts embodied in the main characters,the novel displaysa realistic representation of contemporary political history,and the implied political intention in Barnes's subversive writing of contemporary politics-history.The historical writing in The Porcupine reveals Barnes's potential critique,by way of novel writing,on the political,historical hypothesis of“The End of History”and his deep rethinking spirit and intense critique awareness.
Julian Barnes;The Porcupine;The End of History;historical writing
I227
A
1007-5348(2015)09-0055-05
2015-04-28
何朝辉(1980-),男,湖南衡阳人,韶关学院外语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现代与后现代英美小说。
(责任编辑: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