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 莹
(沈阳音乐学院艺术学院,辽宁沈阳110001)
现代声乐艺术中的社会文化审美诉求
毕 莹
(沈阳音乐学院艺术学院,辽宁沈阳110001)
我国声乐艺术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承载了深刻的社会文化内涵,反映了一定时期的社会风貌。现代声乐艺术的发展和衍变,深受社会矛盾、政治力量以及社会经济状况等因素的影响。了解声乐现象的社会文化要因,掌握其真正包含的社会文化内涵,对更好地理解声乐艺术作品能起到关键性作用。
现代声乐艺术;社会文化;审美诉求
音乐艺术是群体性活动,最初形成是伴随着劳作、祭祀等社会活动而产生的,通过群体活动而完成音乐的创造活动。近30年中,音乐艺术工作者经过认真的收集与整理,在30多个省市挖掘出民歌超过18万首。从这些民歌中可以追寻到亿万人民的生活轨迹,将当时的历史文化和价值观念再次呈现在我们面前,使得我们的文化更加稳定和完整。我国声乐艺术在其发展历史中有着重大的变化,仔细进行剖析,每一次变化都蕴含了深刻的社会文化变革,体现了大众的社会审美倾向。
爱德华·泰勒在《原始文化》一书中指出,文化是一个复合的整体,其中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所获得的一切其他能力和习惯。可见,艺术是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艺术的审美实践和审美诉求也是社会文化的直接表现。人的审美需求产生于审美实践之后的在物质生活得以保障之后的对超功利精神的追求。
声乐艺术的创新和变化来自社会发展的动力。从历史角度上,我国声乐艺术发展史中渗透着深刻的文化内涵,表达了时代精神的诉求。改革开放以来,声乐艺术也随之吸入了西方声乐艺术文化,美声唱法的传入为我国声乐艺术带来了新的模式。美声唱法与民族唱法的融合也使得我国声乐艺术有了新的发展方向。与此同时,通俗唱法与原生态唱法的兴起,使我国声乐艺术更加多样化,表现出我国文化的包容性,标示了我国当时文化经济的繁荣与开放。随着网络文化的兴起,我国声乐艺术也发生了变化,快节奏的音乐样态、多元化的音乐形式等均折射出不同的文化形式。
现代声乐艺术在历史的沉积下,形成了具有自身民族特色的文化结构,在这些文化背后承载了社会历史背景、民族心理、自然生态环境和审美心理等方面的综合要素。从声乐艺术发展历史中,可以看到其背后的文化力量,社会文化决定了声乐艺术的发展方向。因此,研究声乐艺术的内在规律对我国社会文化的发展也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我国的声乐艺术植根于中华民族文化沃土之上,源于我们民族最原始的劳作中,承载了象征我们民族的文化印记。声乐艺术不仅仅是技术上的突破,更需要文化上的提升,脱离了社会文化和民族文化的声乐艺术则不具备我们民族的艺术特色,声乐艺术与社会文化相互反映,相互促进有机结合,才能够使得声乐艺术实现良性发展。与此同时,只有汲取我们民族文化的声乐作品才能够在“科学性、民族性、艺术性、时代性”方面有更大的发展。我国声乐艺术的发展经历了波浪式的发展,其中深受社会矛盾、政治要素、经济发展以及文化传播等方面的影响,声乐艺术与其背后文化动因、文化内涵相互作用,促进了声乐艺术向着良性方向发展。
我国的声乐艺术受本民族的文化影响,蕴含着自给自足的农耕文化。随着改革开放所带来的社会转型,在声乐艺术研究者的深入探索下,我们借鉴和吸收了西方的声乐艺术演唱形式,产生了新的声乐艺术种类,使得我们的民族声乐艺术得到了发展并逐渐成熟。关于我国现代声乐的起源与发展,著名音乐史家汪毓和在《中国近现代音乐史》中这样写道:“大多数学者认为这时期西方音乐文化主要是通过基督教会的宗教歌咏、新式军乐队的建立、新式军歌的发展、以及新制学堂唱歌课(即学堂乐歌)的开设和发展这几个途径,不断深入到中国各阶层人民的音乐生活中,不断增强它们对中国文化的影响。”[1]我国从农业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主要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次是1911年的辛亥革命,第二次是1949年新中国的成立,第三次是改革开放时期[2]。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国声乐艺术一直处于崎岖漫长的发展道路之上,建国初期的“土洋之争”之后的中西文化碰撞,表现出我们当时对西方资产阶级文化的排斥以及中西文化背后承载的不同民族文化和民族习惯的相斥性。与此同时,我们的音乐教育界也开始规范声乐艺术,开采民族声乐艺术的教育功能。1956年,沈阳音乐学院首次成立了民间音乐演唱班;1958年,在沈阳音乐学院附中正式建立了民族歌剧班。在全国音乐院校中,沈阳音乐学院第一个设立了民族声乐演唱专业,随后成立了民族声乐系,开始进行了系统的民族声乐教学实践。随后,上海音乐学院也开始进行了教学实践的系统研究,我国民族声乐艺术至此走进了高等学府,对声乐艺术开始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教学实践和理论研究,涌现出了歌剧《江姐》《洪湖赤卫队》《刘胡兰》《红珊瑚》等一批优秀歌剧。这也是我们人民对新生活、新思想的追求,同时也深刻地反映了中西音乐文化冲突,这时的民族声乐与西洋声乐一直处于两条平行的道路之上,但是西洋声乐的流入也对我国民族声乐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3]。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真正开始从农业文明走向了工业文明、现代文明,经济和文化的开放使国际多元文化大量涌入我国。在这一时期,中西声乐艺术得以结合,与此同时带有新时期特点的歌剧也逐渐出现,如具有“喜歌剧”特色的《第一百个新娘》,抒情歌剧《伤逝》《原野》等。这一时期的民族声乐表演者也开始探索民族唱法与西方唱法两者的融合,如吴雁泽、彭丽媛、蒋大为、宋祖英等,他们在接受美声唱法的同时潜心研究其与民族民间传统音乐的融合,这时全国的音乐学院都相继设立民族声乐专业,教学体系日趋完善,为我国输送了大批的民族声乐人才。从“土洋之争”到“土洋结合”,其背后的社会文化现象便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思想的作用折射,在民族唱法和西洋唱法结合方面,研究者们开始分析西洋唱法和民族唱法的科学规律、理论基础和审美诉求。在我国社会走向工业文明之处,我们对工业社会格局的性质和内涵还没有确定,对外来的文化保持了一种包容和开放的态势,而对于这些文化背后深处的文化价值观念和审美取向等还没有进行系统深入的剖析,在文化方面哪些可以求同、哪些应该存异是当下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21世纪以来,声乐艺术发展走向了多元化发展阶段,声乐艺术的赛事纷繁复杂,其中2005年“超女”比赛颠覆了传统的民众音乐审美取向,对大众的文化生活产生了强烈的冲击,随后的原生态艺术及“中国好声音”受到民众喜爱更是表现了不同的审美需求。目前的声乐艺术现状,呈现出美声、民族、通俗等多种演唱形式,给人以蓬勃繁华的印象,而深究这些现象背后,则需要我们进行深刻的反思和研究。
“超女”现象背后是对正统审美观念的叛逆以及对自我的肯定,因为“超女”的采用民主选票方式在荧屏上尚属首例,“超女”受热捧表达了广大群众对“艺术民主”的一种内心表达。但事实上民主乃是公共领域、社会领域、政治领域的方法和制度,而非在于个性的、独创的,特别需要标新立异、“异想天开”的科学和艺术的领域。但从某种角度上也反映了当下观众(社会民众)对民主的意愿和强烈向往。与“超女”几乎同时名声大噪的是原生态艺术的出现,这表明了多元文化背景下人们对本民族文化基因的保护与追求,因为原生态艺术是各个民族民间艺术的原生性表现样态,表达了该民族强烈的民族气韵。音乐艺术是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其宝贵之处就在于独特的艺术魅力与强烈的民族特质,如王玉珍的《洪湖水浪打浪》、郭兰英的《人说山西好风光》、李谷一的《知音》、关贵敏的《太行颂》等无不展示着中华民族声乐艺术的特征与魅力。随着美声艺术传入我国并受到追捧,造成了当下声乐艺术“千人一声”“模仿复制”现象占据了主要的地位,甚至享有较高盛誉的表演艺术家身上也难觅艺术个性,这时原生态艺术的出现给人眼前一亮的新鲜感觉,受到民众极大的喜爱,事实上这也表明了各族人民对民族音乐的向往和追求,而原生性是各个民族的文化基因,是文化记忆和文化基因、民族身份得以识别的标志之一。在当下的文化背景下,我们对外来音乐文化持有接受、借鉴和包容的态度,同时我们在艺术表现上也坚决抵制艺术表现的同质化现象,赞成声乐艺术的多样性。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声乐研究者将研究目标转回民族文化本身上,可以看出我们对目前民族精神和自我意识缺失的担忧和顾虑。民族音乐文化是我们识别于其他民族的身份象征,反映了人们在全球文化多元化的趋势上民族意识及自我意识的觉醒。
目前,在荧幕上受到广大观众热烈欢迎的节目——“中国好声音”是当下流行的音乐文化样式之一,受到了青少年的青睐。“中国好声音”秉承“以精英实力打造大众文化”的理念,在节目流程中凸显出公平、公正、民主、平等的原则,观众对这种模式喜爱有加,表现出观众对机会均等、平等竞争的价值理念的追求和向往。“中国好声音”呈现出的这种真实、公开、平等的民主品格和人文精神,尤其能够引发当代青少年的情感共鸣与价值认同,节目也因此增加了趣味性和收视率[4]。这同时也反映出在目前我国体质尚且处于完善的阶段,青少年在各个方面受到了歧视与不公平的待遇,激发了他们对公平竞争的向往和渴求,也是对社会决策程序民主、开放的精神诉求。不同的文化、经济和社会制度决定了公平正义的实现程度,文化的转向和审美诉求也在一定程度上传递了社会大众的意愿,社会体制应紧紧以大众诉求为依托,以民文本,在文化表现上要选择既满足大众诉求又能够引领大众精神走向的文化形式。可见在现代文明社会中,人们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开始转向了对精神的自我满足和信仰的追求,这样就需要建立与文化审美诉求相适应的社会体制结构,实现文化的引领作用。当下的声乐艺术,一方面研究者没有重视传统声乐艺术的宝贵性,将中国现代民族声乐视为我国的民族声乐艺术,使得民族传统声乐中的承载的民族意识和音乐审美要素流失;另一方面,民族声乐演唱者盲目跟风,将重点落在了模仿之上而使得唱法和风格上的雷同,也是当下社会精神信仰缺失的表现。民族文化的缺失和不重视,研究得不透彻、不细致,只有充分汲取了中华文明营养的声乐艺术才能够真正代表我们中华民族,离开了传统的文化的声乐艺术便会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只有表达民族审美诉求的声乐艺术才能够表达本民族艺术的特点,要处理好共性和个性的关系,可以借鉴西方声乐艺术的科学性规律,但是也要凸现我国声乐艺术的个性特点,弥补现代民族声乐艺术中民族精神的缺失,从声乐艺术发展历程中不难看出,它是从另一方面折射出政治和社会的状况,从“土洋之争”折射的新中国意识和社会主义意识的觉醒,文革之后声乐艺术发展的空白,改革开放后带来了通俗歌曲的井喷式发展,直到当下多元文化和网络文化背景下快节奏的声乐艺术以及多种类的演唱唱法,均从不同角度反映了当时的社会背景和大众审美倾向。
在世界经济、文化一体化的大背景之下,审美文化也趋于走向融合的状态,但中西传统美学和西方艺术美学,在各种表现形式上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异,对整体的和谐之美有着相同的追求,而和谐的审美原则对于我们的声乐艺术也有着较大的启示作用。和谐是将不同运动的事物通过对立统一到一个整体,是对差异事物的整合和协调,是将各种对立矛盾协调于统一的整体之中,体现一种和谐之美。和谐之美将不和谐的因素化解于内部,只有内部存在矛盾才能够在矛盾运动中实现整体的和谐,如果没有个性的存在,而是单一相同的要素存在于事物的内部之中,那么也就无从谈和谐之美。所以,在整个世界观和谐的统一下,我们的声乐艺术要有本民族的个性,要有本民族的韵味,要有本民族的特色。与此同时,我们要深入地探究这些声乐文化现象背后的文化动因,实现声乐艺术对社会文化的反作用,保护好我们的文化血脉。
[1]汪毓和.中国近现代音乐史[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4:17.
[2]金湘.困惑与求索[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3.
[3]赵世兰.中国民族艺术风格的演变和发展[J].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3):81-84.
[4]万美容,彭红艳.青春镜像:《中国好声音》的文化意义解读[J].中国青年研究,2013(4):70-74.
【责任编辑李菁】
J642
A
1674-5450(2015)05-0181-03
2015-03-12
毕莹,女,辽宁沈阳人,沈阳音乐学院讲师,音乐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