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道臻
(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30)
民间理念·意识形态·救赎情怀
——文化生态视阈中的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
龚道臻
(西北民族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 730030)
以民间情怀为核心的民族民间文化、以官方意识形态为核心的主流文化和以救赎情怀为核心的知识分子精英文化三种文化形态构成影响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精神气质和文化意蕴的独特文化生态,而这三种文化形态内部各要素之间的张力导致了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在意义和风格上呈现出开放与多元的特色。
少数民族报告文学;文化生态;民间理念;意识形态;救赎情怀
任何一种文化现象的出现,都是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而“文学作为文化的一种形态,其演变发展始终受制于其他文化因素和此前的文学所构成的‘文化环境’。这个‘文化环境’也就是我们所谓的‘文化生态’,即文化系统在特定时空的组合。”[1]13从这个意义上讲,“文学的文化生态,就是指与文学的发生、发展和具体存在形态相关的各种自然与文化环境,正是这些环境关系构成了文学存在的根据和文学意义的深层蕴涵。”[2]在这里,我们可以说,“文学的文化生态”其核心理念就是考察文学与其生存的外部文化环境之间的作用状态以及这种状态对于一个地区乃至于一个民族的文学发展与演变产生的影响,同时,文学作为文化的一种特定的存在形态,其内部各形态要素的合流与牴牾反过来会对其所赖以生存的文化生态系统产生何种影响。
正如丹纳所说,“要了解一件艺术品,一个艺术家、一群艺术家,必须正确的设想他们所属的时代的精神和风俗概况。这是艺术品最后的解释,也是决定一切的基本原因。”[3]7所以,“作品的产生取决于时代精神和周围的风俗”。[3]32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作为我国现当代文学的重要且独具特色的组成部分,但过去对其研究相对较少,对其意义和价值存在估计不足的情形。少数民族报告文学之于我们当今整个文学生态的影响,尤其是对于转型时期文化生态的意义,却一直未被人们仔细地描述过,而在少数民族报告文学研究中解决上面所提出的问题具有一种普遍的带启发性的价值和意义。在生态学研究日益成为一门显学的今天,我们将文化生态理念引入少数民族报告文学研究中,把少数民族报告文学置于文化生态背景之下进行透视,将不仅有助于我们对当代文学中这一特殊群体增添新的理性认知,更加清晰地探视作品所承载的精神气质和文化意蕴,而且可以帮助我们去发现少数民族报告文学与社会文化之间彼此生发、制约与共生的复杂关系。本文试图以文化生态为理论视点,以中国作家协会于2009年编辑出版的《新中国成立60周年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报告文学卷(3册)》为研究对象,通过对60年来中国少数民族报告文学流变的研究,促进民族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可持续发展。
“民间”,在陈思和看来,它是“与国家相对的一个概念,民间文化形态是指在国家权力中心控制范围的边缘区域形成的文化空间。”[4]26“就文化形态而言,它有意回避了政治意识形态的思维定势。它拥有来自民间的伦理道德信仰审美等文化传统,虽然与封建文化传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具有浓厚的自由色彩,面且带有强烈的自在的原始形态。”[5]28如果以此来审视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的话,我们发现,很多作家的创作都是饱含着民间文化的意蕴与精神。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对少数民族民俗民间风情的书写,完全放弃了作家作为社会精英知识分子对底层民众的那种悲悯式的报告,更多的是以自己的切身体验而不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式的启蒙式的批判,表现出对少数民族地区的风俗习惯和生活逻辑的尊重与欣赏。也正是因为这些作家在创作中浸润着浓郁的民间情趣,所以我们在这些作品中很难看到时代的风云变幻,而代之以现实社会中的芸芸众生,表现少数民族地区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用这种极具人性温情的家庭生活来展现他们的精神面貌。
藏族作家加央西热的《西藏最后的驼队》是一部深入挖掘西藏地域文化和藏民族性格的长篇报告文学作品。作家曾是一位藏族牧民,亲自参与过驮盐,被称作是“藏北第一导游”。作品以作家的亲身经历和由他担任向导的中央电视台摄制组跟拍驼队为基本线索,全面而详细地报告了西藏北部牧民历经数月、赶着牦牛找盐、采盐、驮盐的过程,作品还涉及一些与驮盐有关的仪式、用语及文化习俗以及驮盐牧民与农民间的盐粮交换等过程。作者在本书的扉页上写到,“驮盐是藏北男人每年必须要完成的劳作之一,历来古人的说法,一个男人一生参加九次驮盐,就能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从这个意义上说,驮盐对男人而言,已经超出了对物质利益的索取。因此,我们不会为这种劳作而苦恼。”在这里,使驮盐这个表现藏民族艰难的生存本相的古老的劳作方式具有了更多的人性温情。作者运用人类学家的眼光,对西藏的地理风貌和驮盐文化进行详尽的描绘和解读,对与驼盐文化相关联的民间神话传说的整理,对民间盐歌和藏民族风俗习性的记录,也使这部作品具有了更加浓郁的民俗文化价值。《威名震敌胆,豪气壮山河》(仫佬族,包玉堂著)是一篇颇具民间传奇意味的报告文学作品,作品运用了“侠肝义胆,嫉恶如仇”、“一身正气,投军讨袁”、“再下羊城,寻求真理”、“三打东兰,初试锋芒”、“三下羊城,接回火种”、“心红眼亮,光荣入党”、“智勇双全,威震敌胆”、“高举红旗,肩负重任”、“转战西山,坚持斗争”、“光荣牺牲,浩气长存”等十个颇具章回小说意味的标题,讲述了壮族革命烈士韦拔群的传奇一生,使这个本该带有浓郁的意识形态色彩的报告题材具备了更多的民间传奇的色彩。而作品一开篇对少年韦拔群身上所具有的侠义心肠的描写,表现出作者对民间社会所推崇的“嫉恶如仇,怜弱憎强,打抱不平”侠义精神的认同,进一步强化了作者对民间情感的倾斜。
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的民间情怀还表现在作家对人与人之间的最本真、最朴实的情感的书写。我国的民族众多,各民族的分布呈现出“大杂居小聚居”的特点,这就使得各民族之间不可避免地发生各种各样的交流与互动,由于生存的艰难,处在社会底层的人民更注重人与人之间的互帮互助,而亲情、友情、爱情这些超越民族的人类最本真、最朴实的情感在各民族的和谐共处中更显出人性的光芒。《良心》(蒙古族,布仁巴雅尔著,特·达木林译)讲述了日本二战遗孤乌云和她的4个爸爸、4个妈妈的故事,这种超越种族超越国家的人间真情让读者为之动容。《两地书,母子情》(土家族,彭学明著)讲述了一个普通家庭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空难之后所演绎的感人故事,作品采用平行蒙太奇的手法,让母子二人用邮件的方式轮番讲述空难之后的故事,让读者从母子二人讲述的一个个带血的故事中看到了母爱的力量,也让我们从这个家庭的苦难和呻吟里看到了我们这个民族的韧性和力量。《第107次生命》(土家族,王成均著)讲述了张家界一个白族小女孩与病魔抗争的感人故事,“是父母、亲人、社会的爱,让这个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小姑娘发出了生命的最强音。”同类的作品还有像《歌手与乞丐》(满族,蒋巍、徐华著)、《三千里路云和月》(土家族,龚爱民著)、《众多的学生记着她,这是最珍贵的》(满族,赵正林著)、《新疆有这么两位大姐》(维吾尔族,艾克拜尔·吾拉木著),对人们身边发生的不同民族、不同岗位上的人所表现出的大爱精神的记录与摹写,让我们看到了民间传统文化中“慈爱与善良”,这一美好情怀在今天显得弥足珍贵。
正如有学者指出的,“报告,不但它所反映的生活形象在创作内容上引进了广阔的现实世界,使文艺主题和时代内容走向了进一步的接近,而且,它的通过个别事件底特征的内容来反映时代性格的艺术方法,也争得了作为战斗的文艺体裁(genre)底存在。”[5]144作为一种以个人方式所进行的社会政治叙事,报告文学本身就是一种具有强烈政治意味的文本,它的价值功能取决于它对社会现实干预的广度和深度。所以,一个成熟的报告文学作家必须要具备敏锐的时代眼光和足够的创作勇气去发现和挖掘具有时代意义、能够充分反映时代精神的报告题材。伊格尔顿认为,文学既是一种生产,也是一种意识形态。如果我们把文学创作活动本身看成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生产实践的话,那么,作品就是考察一个作家的主体性文化身份建构的最佳视角。以此来审视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创作我们发现,对普通民众间的人性温情的书写,对少数民族地区的风俗习惯和生活逻辑的尊重与欣赏是对民间文化的一种自觉的体认与追寻,而那种深入审察人的生存状态及社会前景,并能够充分反映时代精神的的叙述则是官方主流意识形态化话语在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创作中的显在形态。
报告文学作家不必是政治家,但一个成熟的报告文学作家,他必须具有敏锐的政治意识。从题材题旨上来看,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的政治色彩是十分鲜明的,很多作品都是对官方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所隆重推出的宣传典型进行的“再演绎”,与现实政治形势的发展有着密切的联系,体现着一种明显的政治同构理想。“十七年”时期的《万里赶羊》(蒙古族,萧乾著)、《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回族,穆青等著)、《最鲜艳的花朵——草原英雄小姊妹龙梅和玉龙》(蒙古族,玛拉沁夫著)这类作品,完全是在主流的官方意识形态制导下形成的,其情感基调也完全是昂奋抒情地歌颂,是对新兴的无产阶级政权领导人民所进行的进步事业的鼓与呼。八十年以来的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创作则摒弃了“十七年”时期的图解政治话语的创作方式,进入了一个更加广阔的创作空间。从题材上来讲,有直接写新时期改革大业的,也有写在现代化建设过程中涌现的模范人物和模范集体的,也有反映民族地区建设成就的,呈现出一种多元化的趋势。
在经历“文革”浩劫之后的中国,再次睁眼看世界时候,我们突然发现一切都落后于人,这时候,渴望缩小差距、试图赶超先进成了当时历史条件下的主流话语。由于体育的竞争性强,而体育比赛的胜败更容易让人们直观地与民族尊严、民族荣誉相联系。《扬眉剑出鞘》(满族,理由著)和《随中国女排西征日记》(白族,段云星著)两部反映体育竞技题材的报告文学,再现了以栾菊杰和中国女排姑娘为代表的体坛健儿为振奋民族自信心而在赛场上奋力拼搏的场景,从一个侧面表现了中华民族奋发图强、决心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决心和力量,正好迎合了当时的时代话语。90年代以来,“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逐渐成为国家意识形态的显性话语,“市场经济”“扶贫攻坚”“生态文明”等官方主流的文化也就自然成了当时报告文学在特定历史语境中言说的显在形态。《重访百色》(壮族,韦一凡、岑隆业著)和《日出江花红胜火——右江百里文明河谷巡礼》(蒙古族,黄小卡著)两部以广西百色扶贫开发战略为题材的作品正是应着官方主流意识形态而生的,《重访百色》以总书记视察百色为切入点,作品以各族群众向总书记汇报各自的生活近几年发生的变化的方式,借此讲述了百色市在扶贫开发道路上所取得的成绩;《日出江花红胜火》以广西“右江百里文明河谷”建设为线索,作品分四章,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展示了“右江百里文明河谷”建设所取得成绩。《腾飞吧,锡林郭勒》(蒙古族,乌·斯日古楞著、蒙古族,曼德尔娃译)和《科尔沁沙地绿色启示录》(蒙古族,郭雪波著)两部作品报告科尔沁沙地和锡林郭勒草原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取得的可喜成就,作品写了两地在面临着生态恶化的问题时所做出艰难抉择之后,寻找到了一条新的可持续发展之路。
报告文学之所以有生命力,就在于它能够及时地反映出现实生活中的新鲜事物和新鲜形象,报告文学作家之所以能够在文学和社会生活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也正是在于他们能够及时把握住涌动在这个伟大时代的生活主流。新时期以来,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在一些重大的社会事件中表现得非常活跃,但那些真正有社会影响的作品,并不是那种简单的政治化的宣传,而是表达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那种更具广泛意义的时代诗意,只不过这种时代诗意的也满足了官方主流文化形态的需要。从这个以意义上讲,《扬眉剑出鞘》《日出江花红胜火》《腾飞吧,锡林郭勒》《科尔沁沙地绿色启示录》等作品之所以能够打动我们,就在于它们始终关注着国家和民族的发展及命运,在一定程度上也呼应了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要求,从而使文学再度得到民众的信任和关心。
“真正的报告文学,作为一种特殊的写作型态,它描绘出主体变动不居的心路历程,从一定意义上说,它存活了一个民族一个时代的精神历史。这是一段让人感奋,同时又乏人沉思的历史。”[6]3作为一种知识分子的写作方式,报告文学对现实社会的救赎情怀就在于作家的那种以文济世的知识分子使命对社会的穿透力,它不仅表现出一个报告文学作家所禀具的知识分子的良心与责任,更重要的是让人们能够从中可以照见知识分子的精神生态。它的实现是需要作家具备足够的社会责任感和人道主义精神,能够“抓住生活中处于萌芽状态的最新东西,及时地传达出人民群众当前的意志、愿望、情绪和要求,表现出对生活的深刻预见性。”[7]所以,公正和良知成了报告文学作家救赎情怀中最最重要的精神气质。
“文化生态对于报告文学创作的影响,是通过作者这一主体而实现的。在特定的文化生态中,作者的精神品格,他们的话语方式等,对报告文学产生着深刻的影响。”[8]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中的精英文化形态就是作为知识分子的作家所表现出的主体精神和个性特点,它包括作家的价值立场、文化诉求、审美取向等,所以在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作品中,我们总能读到一些游离于官方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和少数民族民间话语形态之外的“我”的话语形态。在这里,“我”是作为一个“自觉化的精神存在物”而存在,并呈现出一种强烈的救赎愿景。“救赎意识本质上是苦难意识、忧患意识以及建筑其上的参与和变革意识的趋进行为。参与社会,变革现实,超越苦难、传统与小我,进而谋求更高的和谐及合规律合目的的前景,是新时期报告文学救赎意识的根本价值取向。”[9]32救赎情怀本质上是同作家人格中的博爱、悲悯情怀乃至于宗教般的敬畏之心紧密相连,它是一个作家倾听生活、直面现实的深刻体现,所以,一个作家的文学创作,因其救赎情怀的存在方显得无比深刻,同时也显示出一种更加深刻的人文关怀。
人文关怀其核心在于肯定人性和人的价值,对人的生存状况、对人的尊严与价值及其符合人性的种种现实需求的肯定,并从而确立一种赋予人生以意义的价值关怀,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国殇》(回族,霍达著)是一部充满着“痛感”和人文关怀的社会问题报告文学,作品的主人公都是中青年科研骨干,这部分人普遍对科研事业都有着极大的热情,有的甚至有巨大的科学发现,他们都把自己青春、热血奉献给了祖国,奉献给了他们所钟爱的事业,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要面对现实的尴尬:地位不高,收入极低。他们中间很大一部分人在50岁左右都因身患各种疾病抱着遗憾离开人世,随之而去的还有他们未竟的科学事业……作品在发出“抢救中年知识分子”的呼吁的同时,也向我们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战略不能仅仅只是一句口号,“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理念也不能只停留在“宣言”上。《白头吟——写给一亿中国老人》(土家族,田天著)分别从老年人所面对的“比癌症更可怕”的“孤独”问题、父子以及婆媳间的矛盾与分歧对老人生活的影响、丧偶老人的再婚问题、子女因为虐待老人而走向犯罪、离职老人特别是离开领导岗位后的老人如何度过心理调适期与保持晚节并发挥余热等方面全面全景式地报告了老人们的生存状态,全方位地报告了我国在进入老龄社会之后所面临的种种问题,体现出了强烈的人文关怀。[10]6作为一种典型的知识分子写作形态,报告文学作家们总是努力在用他们的写作来履行他们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使命,以一个思想者的身份来发现现实社会中所存在的问题并作出深刻地评判,实现了他的报告文学作品的意义价值由文学层面向社会层面的转移与超越,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人们的思想启蒙。《国殇》《白头吟》《青云迷雾中的人们》等作品对于社会转型时期所存在的种种问题的报告,表达出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和忧患意识,更显示出当代少数民族作家作为公共知识分子的现实的强烈的救赎情怀,尽管这种价值取向在整个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创作中还显得有些微弱。
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作家的救赎情怀还体现在大家普遍对知识分子题材报告文学的自觉追求上,《飞天之梦》(满族,穆静著)、《祖国的翅膀》(壮族,苏方学著)、《丽江画魂》(壮族,林万里著)、《以笔为旗,以心为墨》(达斡尔族,齐勤著)、《鲁迅的维吾尔族传人》(维吾尔族,铁来提·易卜拉欣著)、《中国肿瘤医学之父——中国肿瘤医学的创始人金显宅教授的故事》(朝鲜族,金英今著)等这些作品从不同侧面表现了新时期以来各民族知识分子满腔热忱地在各自的岗位上为祖国的文化教育事业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既表现出他们的人性、人格之美,更显示出知识分子的人生价值。同时,关注知识分子群体这一行为本身就是作家们对于自己作为社会公共知识分子身份的一种确证方式。
任何一个写作群体的崛起及其写作的特点的形成,都无法回避民族及其与之相关文化生态的影响。特别是对于报告文学作家而言,关注现实、书写现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怎样通过对现实的书写从而获得一定的历史深度。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所呈现出的独特审美样式正是以民间情怀为核心的民族民间文化、以官方意识形态为核心的主流文化和以救赎情怀为核心的知识分子精英文化共同作用的结果,三种文化形态之间的张力导致了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在意义和风格上呈现出开放与多元的特色。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衡量一个作家作品是否具有民族特色的最高指标也许并非外在的书写符号,而是像血液一样渗透在文学机体之中的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所以,如何应对全球化浪潮的冲击,重新挖掘出本民族传统文化的精髓,在今后的创作中更好地“依托地域根系,熔铸民族元素,接通国家地气,打开世界视野,塑造先锋形象”[11],成为摆在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作家面前的一项十分现实而又迫切的任务。当然,对于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作家来讲,虽然无法回避边缘化的现实,但超越现实却是每一位作家应该努力追求的。穿越边缘,化解边缘化,尝试着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创作道路,更是每一个有志于在这片文学天地耕耘的文学人的责任。
[1] 柯汉琳.文化生态与20世纪中国文学理论批评的发展演变[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2] 高小康.非文本诗学:走向文学文化生态研究[J].文艺争鸣,2011(11).
[3] 丹纳.艺术哲学[M]傅雷,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4] 陈思和.民间的浮沉:从抗战到文革文学史的一个解释——当代文化与文学论纲之一[C]//鸡鸣风雨.上海:学林出版社,1994.
[5] 胡风.民族战争与新文艺传统[C]//胡风评论集(中).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
[6] 丁晓原.文化生态视镜中的中国报告文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
[7] 张德明.论报告文学的时代精神[C]//王荣钢.报告文学研究资料.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83.
[8] 丁晓原.报告文学:作为知识分子的写作方式——兼论新时期报告文学作家主体性的生成[J].文艺评论,2003(3).
[9] 龚举善.世纪末的救赎——新时期报告文学的主题学研究[C]//走过世纪门——中外报告文学论略.北京:红旗出版社,2003.
[10]龚举善.文化境遇与文论选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11]龚举善.当代少数民族报告文学“去民族化”的五大征候[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6).
[责任编辑 李兆平]
TheFolk Ideology of Redemption Feelings——Chinese Contemporary Minority Literature Repor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Ideology
GONG Dao-zhe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Northwest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Lanzhou 730030,China)
There are three different forms of culture ideologies constitute the unique cultural ecology of the contemporary minorities,which are:the civilian feelings which is the core of the national folk culture,the official ideology which is the core of the mainstream culture and the redemption feelings which is the core of intellectual elite culture.All of these create the literature spirit and minorities cultural ecology.Moreover,the tension among the internal factors of three different forms made the present contemporary minority literature a more open and pluralistic characteristic in the contents and styles.
minority report;cultural ideology;the folk concept;ideology;redemption feelings
I059
A
2095-770X(2015)01-0120-05
2014-08-06;
2014-08-06
西北民族大学2013年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ycx14087)
龚道臻,男,湖北郧西人,西北民族大学2012级文艺学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