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视野下近代长芦盐工研究

李玉梅　李玉环　王宪明　郭红伟

（1.河北金融学院社科部，河北保定071051；2.凯里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凯里556011；3.河北金融学院；4.保定市第一医院内科，河北保定071000）

历史视野下近代长芦盐工研究

李玉梅1李玉环2王宪明3郭红伟4

（1.河北金融学院社科部，河北保定071051；2.凯里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凯里556011；3.河北金融学院；4.保定市第一医院内科，河北保定071000）

摘要盐作为“百味之祖”“食肴之将”“国之大宝”，是人们每日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且是不可替代的。盐上关国计，下系民生。盐业生产在我国经济部门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本文以近代长芦盐场为背景，试述在此工作、生活的盐工所从事的与盐业有关的各类工种及生产流程，揭示出盐工真实的工作环境及与艰辛劳动付出不相匹配的悲惨生活。

关键词长芦盐场盐工

一、长芦盐场

我国滨海省区多产海盐。而河北盐区历史上被称之为长芦盐区。长芦是古漳河一条支流的名称，因两岸多芦苇而得名。长芦盐区海盐盐场分布于直隶，即今河北省和天津市境内，起自河北临榆县境，迄于山东海兴县界，绵延千数百里。长芦盐区海水资源丰富，滩涂广阔平坦，气候条件适宜，交通极为便利，素以盛产粒坚味纯、色白质好的长芦盐而驰名中外。长芦盐区作为中国最大的海盐产区，在全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元朝时长芦盐区设22个盐场。清代长芦盐区海盐产地主要有三次变化：1679年将20个盐场裁并为16个盐场；1732年将16场裁并为10个；1831年将10场裁并为8场。民国后，到了1914年，只剩下丰财、芦台两场，也就是现在的天津塘沽盐场和汉沽盐场。

丰财场区有塘沽、邓沽、东沽、新河四个盐区。塘沽旧有滩72副，后来归并成熟滩45副，约占地313顷86亩。邓沽旧有滩83副，后来归并成熟滩28副，内有官滩一副，因灶力不足而荒废十余副，占地315顷96亩。东沽旧有滩68副，后来仅存熟滩5副，因灶力不足随之荒废，约占地43顷80亩。丰财场区改煎盐为晒盐。

芦台盐场原驻在直隶宁河县，属芦台镇。自民国二年改场为所，于是移驻于直隶宁河县属之寨上庄。芦台盐场距司署治所140里。东南至海滨，东到斗沽，与丰润县的越支盐场相接，西南至军粮城，与天津的丰财盐场相接，广延120里。芦台盐场有制盐滩地共3区，即北沟、中沟、南沟。三沟共计有滩137副。芦台盐场各滩虽然是春、秋两晒，但以春晒为主。春晒是以春分开始晒盐至大暑止晒，自立夏至芒种为出盐最旺之时，至大暑进入雨季，出盐艰难就停止晒盐。秋晒以立秋起晒至小雪前止，白露、秋分为出盐最旺之时。芦台盐场各滩地原系煎、晒各半，前清煎盐时以张家码头为总煎盐处。道光年间一律改煎为晒。

长芦盐场作为中国重要的海盐产区，人员纷杂，贫富分化严重，社会地位相差悬殊，诸如盐官、盐商、盐民、盐工等。那么，长芦盐的直接生产者——盐工的生活状况和工作环境是怎样的呢？

二、盐工类别、工资

1.盐工类别。

盐工是指被人雇佣，直接或间接在各盐区从事制盐、运盐及仓储工作，经向盐务机关履行就业登记，领有盐工身份证者。盐工分为技术盐工和普通盐工两种，大多是失去自由的罪犯和失去土地的贫苦农民。

技术盐工主要是指技有专长、经验丰富，并非普通工人所能代替的盐工。技术盐工根据其工作性能的不同可分为采取卤硔技术盐工和直接制盐技术盐工两类。东北、长芦、山东、淮北、上海、两浙、福建、台湾、两广等沿海各区，盐工名称较为简单，从引潮水制卤到晒盐等项工作的工人，均无特殊名称，概称盐工。此外，关于采取卤硔的技术盐工在长芦区有抱掀、风车工、马达工、埝头。直接制盐的技术盐工，在长芦区称滩工。

普通盐工主要指从事仓储、搬运及制造制盐所用器具的盐工。盐工每天的工作时间并无硬性规定，多是依惯例而行。总的来说，长芦盐场旺月工作较多，淡月则较少。由于气候的原因，长芦沿海盐场，冬季并不产盐，为停晒期，盐工大部分无工可作，必须另找事做来维持生活。盐工的副业，在沿海盐场的盐工多是以捕鱼、养鱼或其他手工业为主，也有的从事农业生产。

长芦盐场各坨工人分担不同的工作，如装包、杠包、秤盐等工作。各坨工人名称种类繁多，主要包括：绠手（捆筑盐包）、杠手（抬盐）、抬秤（掮抬、掣秤）、盖印（在盐包上盖用红黑戳以为官商秤掣念之标记）、画号（在盐包上编列号码）、添出盐（随同官商秤掣念盐包，轻则添加，重则取出）、喷水（席质干脆，须随时喷水以湿润）、秤手（商人秤盐）、杂工（即揭坞、卸盐、点数、插旗等）。

工人均须在坨局报名、注册，领取入坨执照，由工头造花名册，呈由坨局转送场署备案。下面重点介绍筑盐工人和筑麻袋盐需用工人。

各坨的筑盐工人主要有以下几种：

（1）筑席、包盐所用工人，包括捆包工、数绳工、缝圈工、落盐工、割席工、摔席工、捆盐工、锄盐工等。（2）杠包工人分为数杠工、杠手、杠蹚子工。（3）杂活工人包括喷水工、添里锨工、添出盐工、画号工、缝破包工。

筑麻袋盐需用工人：

（1）装袋工人：缝袋工（装好的袋子缝连袋口）、锄盐工、扶袋工（装盐时扶理麻袋）、添盐工、铺袋工。（2）抬袋工人：总杠头、副杠头、散杠头、摆蹚子工。（3）商用秤手：秤手头、秤手。（4）杂活工人：缝坞口工、添里锨工、添出盐工、画号工、缝破包工。

以上列出的是两种盐包所需工人种类。此外，还有一种工人名称，即加颠工人。因盐坞距站台或河沿过远之处，如果普通杠工力不能胜，由盐商或灶户另行出钱添雇工人接替杠夫加抬一段，称之为加颠。

盐坨工人并不仅仅限于当地人民，但如果不是长久从事这种工作、技术娴熟的不能随班工作。汉沽坨所用工人均是盐坨附近汉沽庄、国家庄、前坨、后坨、营城村、寨上庄等五村庄的人民，一向赖筑盐为生，不准外来人从事盐坨工作。越支坨工人多临时雇用尖坨附近人民，有时候雇用汉沽坨的熟手前去帮助。各坨筑盐工人一向有定章管理，如果没有领入坨执照，不能入坨工作。

盐工中抱锨、灶丁、杠头、苦力名称不同，但生存环境大同小异。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家境状况很差。盐工是指灶户招雇来的煎盐者，也称“灶丁”“盐丁”，后统称“盐工”。明代以前，盐工多是失去自由的战俘和罪犯，并且世代为盐工。后来，盐工多是失去土地的贫苦农民。盐工中的工头，俗称“抱锨儿的”，他们既负责日常的盐业生产，同时也是倒卤工。

2.工资。

使用盐坨工人视筑盐多寡而定工人的人数。盐坨工人中绠手、杠手、抬秤的每日工资各不相同。大约平均计算，每一个工人每天约半元左右。

汉沽坨各项工人名目繁多，工人工资种类也极复杂，秤手工每百包计洋一元八角五分三厘，杂活工每百包计洋一元零九厘。

麻袋工的工资因分工不同，工资相差悬殊，如装袋工每八百三十袋计洋九元三角八分四厘；抬盐工每八百三十袋计洋八元三角九分八厘；秤手工每八百三十袋计洋一元三角。

越支坨的工人是由总工头临时雇用，多半都是农民，而并非专门从事晒盐的。每人所得工钱贵贱不定，也难以确定确切的数目。

丰财盐场有灶丁1892人。被雇盐工大部分是季节工，四至七月份上滩晒盐，秋天下滩。他们的劳动报酬是以粮食支付。

三、长芦盐工的生产、生活状况

盐工的生产条件非常恶劣，生活状况十分悲惨。生产方式守旧，生产工具笨重，劳动负荷很重。长芦盐工的生产工具主要有以下几种：

1.抬筐。抬筐全体用荆条或柳条编成。新盐扒出，用抬筐“抬置阴坨，卤汁稍耗，再移置滩坨归码，积有成数，用艚船归垣存储备运”［1］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丰财场务所呈送长芦盐运使场产辑要及滩副器具之价值等表折.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抬筐因大小不同，盛盐多少没有确数。每筐约值洋四角。

2.竹扫帚。竹扫帚是用寻常的竹条缚成，用以“扫池，敛聚散盐”［1］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丰财场务所呈送长芦盐运使场产辑要及滩副器具之价值等表折.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P23）。每个竹扫帚值大洋二角。

3.石轴。石轴全体用石头制成。长四尺，直径一尺五寸。两头有寸余的眼，四围制木架，对眼嵌一铁脐。春晒之初，用四五个短工拖轴压池，以池底坚实为主。池底坚实则出盐既多又干净。石轴斤量、价值不同。三百斤的石轴约值洋五元，二百斤的约值洋四元。

4.扒笆。笆头是用杏木制成。等盐晒成粒时，就用扒笆扒起，堆置阴坨。

5.荒笆。荒笆专为推盐而用，均用杏木制成，主要是由于其他的木头见卤水则折裂。

6.铁掀。铁掀是木柄、铁头。专门用来挑沟、撅泥以及挡濠口等作用。每个铁掀约值大洋三角。

7.木掀。木掀也是用杏木制成。盐晒成后，用笆起，用锨铲入柳筐，陆续抬放池边，稍澄卤气，次日归码。每个木掀约值大洋三角。

8.水斗。水斗全部用柳条编成。两边有耳，用长绳系之。如果遇水浅，风车绞水不便时，工人“对持绳之两端，用此水斗俯仰入”［1］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丰财场务所呈送长芦盐运使场产辑要及滩副器具之价值等表折.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P924）。水斗是风车的辅助。

9.榔头。榔头是木柄、铁头，并无一定用法，也是滩中必须有之物。

10.过水桶。用松木制成。方形、两头活板。“置诸洼圈之边，卤台之上”［1］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丰财场务所呈送长芦盐运使场产辑要及滩副器具之价值等表折.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专为过卤而设。如果不过卤时，就用木板塞之。用卤时，启其板，卤即源源入池。

11.风车。风车是用来绞水引卤。风车用“坚木为干，干之端平插轮木者八”［1］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丰财场务所呈送长芦盐运使场产辑要及滩副器具之价值等表折.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P923），如车轮形。四周挂帆布八扇。下轮距地一尺余，轮下密排小齿。再横设一轴，轴的两端也排密尺，与轮齿相错合，如犬牙形。其一端接于水桶，水桶也是木制，呈方形。长二三丈不等，宽一尺余。下入于水，上接于轮桶。内密排逼水板，与桶的宽窄相吻合，使之没有空隙。逼水上流入池，“有风即转，昼夜不息。不假人工，不资火力，洵佳构也”［1］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丰财场务所呈送长芦盐运使场产辑要及滩副器具之价值等表折.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P924）。可见，长芦盐场的风车功效高。

12.码席。盐归滩坨后，用码席扇盖，再用泥敷之，以防“风日之消耗”［1］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丰财场务所呈送长芦盐运使场产辑要及滩副器具之价值等表折.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P924）。

13.抹棍。未灌卤以前，用石轴将池压平，再用抹棍将各池边滚抹坚实，不得有丝毫泄漏，用以防止泄卤。

长芦盐区直接产盐的盐工，整年整月都生活在盐井、盐灶的旁边。“炎暑的夏期，火焰永远是如此的燃炽着，一群盐工们永远赤着流汗的膊。”［2］杨迎平.左翼小说与新感觉派小说对上海的不同阐释［J］.长江师范学院学报，2008，（2）.盐工们耙盐的工作非常辛苦。每年的5月和10月是盐工们最忙碌的时期。因为这个时期正是盐场采盐的盛产期。长芦盐场起初是煎海水为盐，后来改为晒盐。晒盐的方法主要是：于滩前先造纳潮沟，设有闸，可以启闭。“以待潮水灌入，注之沟内”［3］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长芦稽核分所函饬塘汉沽支所调查从前各旧坨沿革及现行事项.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P981），又在沟旁筑一个11层的晒池，自高而低，各有次序。用风车“挽沟中潮水倾入最高的大圈，注满晒之；然后放入过水圈，再晒；次第放入凉水等圈，逐层日加交换，顿见折耗。俾海水变为卤水，最末放至盐池。投以石莲，试其咸况”。即“莲子看漂”，把莲子投入盐池，观察莲子在水中漂浮的情况，以此来判断卤水的浓度。在晒盐的旺季，如遇天晴，风和日丽，曝晒一日，即可成盐。然后，用木耙扒起，堆于池旁坨地培码存放，用泥封牢固。同时又用滷水浸润，既可保存盐色，且免“风沙雨没之虞”［3］秦进才，郭贵儒，申玉山.长芦稽核分所函饬塘汉沽支所调查从前各旧坨沿革及现行事项.中国长芦盐务档案精选［G］.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1.（P981）。晒盐工序多，劳动繁重。其中，收盐是最为繁重的一道工序。盐工们用耙子把盐一耙一耙地扒到一起，用木锨装盐入筐，两个人抬筐运至滩坨，或用手推车将盐推到盐坨上，再用木锨撩码成坨。工作一天后，盐工的手上往往起好几个大泡。

盐工花工多，但是效率非常低下。比如，四五个人拉着大轴轧池，抬着大筐抬盐，以人力拉车运盐。这样，就使得盐的生产处于原始阶段。此外，又由于滩田沟河零乱，盐池低洼不平，每年都需要用很多盐工修整滩池和沟河。加之，盐田设备比例不适当，致使一拉就满，一晒就干，每逢旺季就产生卤水掉队的现象。

盐工作为一个庞大的特殊群体，创造了盐场的辉煌历史，盐工但社会地位低下，始终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在盐业生产中占有重要作用，盐工生活极苦，“风大，水咸，泥沾脚，只见荒滩不见脚”是一代代盐工们工作环境的真实写照。盐工们在采盐期间工作时，由于天气炎热干燥，在盐池内扒盐也是非常辛苦的。另外，由于盐工们经常在海水中浸泡，他们大都不同程度地患有关节炎、风湿等许多慢性病。盐工们劳动时间长、劳动强度大，但工资低，报酬少，生活朝不保夕，终年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贫困生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见，长芦盐工是长芦盐业的主要生产者，与盐休戚相关。他们赖盐生存，但属于一个特殊的社会阶层，始终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社会地位十分低下。盐工不仅工作条件恶劣，而且劳动时间长、劳动强度大。他们受到层层剥削和压迫，生活状况十分悲惨，充满了艰辛。他们的生活条件非常恶劣，长期劳作却不得温饱。尽管盐工是盐的直接生产者，但吃盐却很困难，这足以说明他们是处于一种怎样的生活状况。

（责编：樊誉）

李玉环（1972—），女，河北保定人，硕士，凯里学院讲师。

王宪明（1972—），男，河北黄骅人，博士，河北金融学院教授。

郭红伟（1968—），男，河北保定人，硕士，保定市第一医院主治医师。

作者简介：李玉梅（1969—），女，河北保定人，中国近现代史博士，河北金融学院讲师。

基金项目：2014年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历史视野下近代长芦盐工研究”（项目编号：HB14LS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