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友良
(岭南师范学院历史系 广东 湛江 524048)
泉州,在《马可波罗游记》中称为“刺桐城”,位于中国东南沿海,是现在福建省经济文化中心和东亚文化之都,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立的世界多元文化展示中心。历史上的泉州港起于六朝,兴于五代,宋元时期是其海外贸易的黄金时代,其中元朝则是其鼎盛时期。元初,泉州头上光环无比炫目,是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号称“东方第一大港”,可与当时埃及亚历山大港媲美。元初泉州的繁荣,可从意大利商人的《马可波罗游记》窥见一二。
元朝重商,实行开明的经济管理,对商人采取保护和鼓励政策,还给予商贾一些特殊的优待。如给商贾以持玺书、佩虎符、乘驿马的权利。杨军琴认为:“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贫苦百姓,舍本农,趋商贾的风气很盛,对此,时人深有感触,马祖常云:‘近年工商淫侈,游手众多,驱垄亩之业,就市井之末。’经商致富已成为多数人追求的梦想。”[1](P121)
在这种浓厚的商业气氛下,意大利商人马可波罗来到了中国。马可波罗初到泉州,对此城的印象是“城甚广大”。此城不仅广大,还很繁荣,是名副其实的商业之都。
马可波罗曾多次来到泉州,对泉州甚为了解,见多识广的他也惊叹于泉州的繁华,记载了泉州国际大都市的风范。在他的《马可波罗游记》中载:“船舶来往如织,转载着各种货物,使往蛮子省的各地出售。这里的胡椒出口量非常大……刺桐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大批商人云集于此,货物堆积如山,买卖的盛况令人难以想象。”[2](P217)从交通繁忙情况、纸币的使用、商品种类、商业税、商人数量和海外贸易的盛况可看出,元初泉州的商业经济相当繁荣,可谓万商朝华,是中国封建社会时期的一道亮丽风景。
第一,庞大的国际化商人队伍。在泉州经商的,有元朝商人,还有可观数量的回回海商,当然还有来自朝鲜、日本和东南亚等地的商人。这种状况出现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蒙元重商,二是蒙元赏识善于经商者。
首先,倪建中指出:“蒙古人是重商主义者,这也是其他少数民族的特点。因为,他们所居之处,往往不利于农耕,资源也相对缺乏,要想得到粮食、食盐和工具,就必须发展贸易。”[3](P1033)经商与游牧民族热衷于抢劫有异曲同工之妙,二者都是不用体力劳动就能获得温饱和财富,区别在于前者是文明的,后者是暴力的。元朝通过武力征服各国后,为了能细水长流,用钱生钱,于是,实行了一系列鼓励和保护商业发展的措施,“这种保护和鼓励,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一是保护财产安全,二是积极鼓励通商,三是免除西域商贾杂泛差役,四是许多贵族和寺院僧侣经商有免税特权。”[4](P70-71)帝国内出现一批逐利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儒家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轻商思想渐渐淡薄。其次,“由于蒙古贵族不善于经商和理财,‘只是撒花,无一人理会得贾贩’,因此对那些善于敛财的商人特别信任和重用,许多人被吸收到蒙古帝国和元朝政府中担任重要职务。”[1](P120)这种有意提高商人政治地位的做法,不仅吸引了国内商人,更是引得国外商人纷至沓来。马可波罗自吹他颇受大汗忽必烈的喜爱和重视,大概与此政策有关。
泉州是当时国内最大世界第二的贸易港口,“是亦为一切蛮子商人常至之港”[5](P424),且“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5](P424)。可见,泉州不仅是国内商人常至之港,也是印度商人常至之地。两者在此地交换商品,然后又从此港启航,朝各自的目的地出发。关于泉州港崛起的原因,杨志娟认为,回回富商蒲家居功至伟。“元代回回海商集团的形成与蒲寿庚有直接的关系。”[6](P91)1276年,蒲寿庚降元后,被元政府授以官职,主持泉州的海外贸易,招徕大批善于经商的海外穆斯林商人来华,同时也经商,一时富甲泉州。“后来蒲师文继任泉州市舶提举司,兼海外诸蕃宣慰使,仍然专事招徕外商来华贸易。元朝时蒲氏家族在泉州声势十分显赫,泉州在其家族的经营下,也扬名海外。”[6](P91)泉州港的繁华,得益于精于经商穆斯林人,尤其是世代经商的蒲家在泉州的长期经营。元统治者重用善于经商的人管理商业,是明智之举。马建春同样相信泉州港的繁华离不开西域商人。马建春在《元代西域人的商业活动》中坚持:“由西域商人主要负责开展的国际贸易,也给元朝商业的繁荣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7](P172)他写道:“泉州的镇南门外是西域商人聚居之地,‘四海舶商诸番琛 贡皆于是乎集’,‘番货、远物、异宝、奇货之所渊蔽,殊方别域富商巨贾之所窟宅,号为天下最。’”[7](P175)当社会以开放的姿态接纳外来者,外来者将对你有所回馈。泉州以开放的姿态接受外商来华——西域商人或者说回回海商在泉州实力雄厚,地位重要,泉州的繁荣跟他们的到来有直接关系。
第二,纸币在泉州的流通。具有购买力的纸币最早出现于北宋,称“交子”,仅流通于四川。经济越是发达的地区,纸币的流通便越广泛,因为经济发达地区,商品交换活动频繁时,金铜银的数量可能无法满足需求。而纸币的流通,又能促进商业经济的发展。元初,政府发行“中统元宝交钞”,规定一切交易、支付全部用钞。马可波罗在《马可波罗游记》中说到:“商人皆乐受之,盖偿价甚优,可立时得价,且得用此纸币在所至之地易取所欲之物,加之此种纸币最轻便可以携带也。”[5](P262)纸币使用方便,且便于携带,商人都喜欢。张宁在《<马克波罗游记>中的大都文明》认为:“由于其时纸币初行,印数限量,钞库银根充实,币值稳定,处于纸币信誉的黄金时代,因此赢得了马可波罗的赞许。”[8](P103)并且,大概是因为经商需要,每到一地,他总是格外留心此地使用何种货币。游至泉州,他发现“居民使用纸币而为偶像教徒。”[5](P424)泉州有数量庞大的外国商人和元朝商人,彼此间的商品交换活动通过纸币的流通完成。而纸币的流通,又大大方便了商品交换活动,弥补现钱不足的缺点,挣脱阻碍经济发展的束缚,为泉州的经济发展提供更广阔的空间。
然而,虽然纸币是法定的流通货币,但在元朝统治范围内,因商业经济不够发达,处于自然经济状态下,很多地方用贝壳甚至盐块充当支付手段。如在金齿州,“其货币用金,然亦用海贝”[5](P323)纸币的流通多是在原南宋统治地,即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仅次于世界第一大港亚历山大港的泉州港自然是使用纸币的。
第三,海外贸易繁盛。重视发展海外贸易是元朝的一大特色,更是中国封建社会最为光辉的一页。中国历代汉族封建统治者都不大重视海洋建设,始终坚信“工商皆末”。难得一次由政府组织的出海行动一般是平叛,或者出钱出力遣使耀国威,挣面子,比如明朝郑和下西洋。杨志娟认为:“元代是中国历史上积极经营海洋的朝代,尤其是忽必烈时代,蒙古统治者的开阔世界观,积极的海上活动以及重商政策构建起了广阔的海上贸易网络。”[6](P93)元朝重视海外贸易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为控制海上商道,马上得天下的元统治者不惜对东南亚、南亚国家用兵,并欲征服日本。在其努力下,海上丝绸之路得以畅通无阻。二是元政府积极推行官本船制政策,《元史》中的《食货志》载:“官自具船给本,选人入番,贸易诸货,其所获之息,以十分为率,官取其七,所易人得其三。”[9](P94)这种政策实为双赢,政府与商人合作,前者出钱,后者出力,最后各取所需。元政府的做法扶持了一批与政府合作经商的海商。
泉州港如此重要,除了海洋建设,畅通海上丝路之外,元政府也十分关注国内的交通建设。梁凌霄等人认为:“元朝疏浚了在宋金对峙时期已多处堵塞的京杭大运河。1291年,在京郊开凿通惠河,引大都西北诸泉水东至通州,全长164里经重新疏凿,河道大多取直,航程大为缩短,运粮船可以驶入大都积水潭(今北京什刹海一带)停泊运河的凿通加强了南北之间的经济联系和交往,‘使得江淮、湖广、四川、海外诸番土贡、粮运、商旅懋迁,毕达京师’。”[10](P48)元初京杭大运河航路畅通,且元朝统治者重视陆路的建设,故商品能从泉州顺利地运往国内各地,促进了泉州与内陆各地的经济交流和泉州商业经济的发展。交通的便利,还扩大了元初泉州港对外贸易的范围,中国的商品拥有广大的国际市场。如此,便促进了元初泉州商业经济的兴盛,也使得泉州成为当时中国最具国际范的城市。此外,元朝建立了严密的站赤制度,商人的流动因此更快速。
泉州位于中国东南沿海,是元朝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国内外商品进出口必经之地,是重要的国际货物中转站和集散地,更是出海官商的聚居之地。马可波罗看到“其港有大海舶百艘,小者无数。”《马可波罗游记》又载:“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是亦为一切蛮子商人常至之港,由是商货宝石珍珠输入之多竟至不可思议,然后由此港转贩蛮子境内。我敢言亚历山大或他港运载胡椒一船赴诸基督教国,乃至刺桐港者,则有船舶百余,所以大汗在此港征收税课,为额甚巨。”[5](P424)无数往来不断的大小商船,堆积如山的货物,人头涌动的中外贸易场,无不让马可波罗折服。在马可波罗眼中,这种繁华的盛况,甚至可媲美亚历山大港,超越家乡威尼斯。
申友良在《<马可波罗游记>的困惑》中认为:“随着泉州港的海外贸易盛况空前,来此贸易的蕃商也大大超过前代,外侨的人数之多、民族成分之杂和所属地区之广,是泉州前所未有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侨民社会,恐怕连当时的广州也难与之相比。”[11](P155)海外贸易繁盛为泉州港带来大量外来人口,俨然一个微型联合国,也使泉州更为开放和更具活力。泉州海外贸易的发展,“促进了商品经济生产及流通领域的扩大,带动了当地造船业、制瓷业、纺织业的发展是泉州形成为当时各国商人和商品最集中的地方,成为中国的造船中心、丝织业中心、陶瓷生产与外销的重要基地。而且还成了中世纪联结欧亚大陆海上丝绸之路的东方第一大港。”[11](P155)元初的泉州,因海外贸易的兴盛,名扬海内外。
第四,商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泉州港是国内外首屈一指的货物集散地。对此,申友良提到“我国的丝绸、瓷器等商品,由此向东运销朝鲜、日本;向南远销东南亚、南亚;向西远销西亚乃至欧洲、非洲各国,而这些国家的药材、沙金、黄铜、香料、珠宝、象牙、犀角等也运至中国泉州等海港。”[11](P140)可见,泉州港是相当国际化的,商品种类亦是繁多。马可波罗多次停留在泉州港,甚为熟悉之,《马可波罗游记》载:“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是亦为一切蛮子商人常至之港,由是商货宝石珍珠输入之多竟至不可思议……则有船舶百余……此处一切生活必需之食粮皆甚丰饶……制造碗及磁器,既多且美。”[5](P424)他提到运载货物、往来不断的商船,还有印度香料、商货宝石珍珠、粮食、瓷器等商品,热情洋溢地歌颂了泉州的繁华和富庶。再详细系统一点考察商品的名目,则可引用庄景辉的《论元代泉州的繁荣及其原因》一章中:“其记元代泉州外销商品有九十多种,比宋代增加了不少。总的来看,输出品系以衣料为最多,日用品和食用品等次之。衣料有锦、缎、绢……棉、苎、葛、麻……日用品有盘、瓷瓶……银、铅、锡、铜、铁等各类金属器,以及盐、酒等食用品与漆器、黄油伞等杂货。”[12](P105)聚集在泉州的商品各色各样,大到昂贵的奢侈品,小到吃饭的锅碗瓢盆,应有尽有,满足了市场的需求。其中,运往泉州的销往海内外的商品中,我们的丝织品“刺桐缎”便是驰誉海内外的名牌产品,深受欢迎。元朝著名文人吴澄:“泉,七闽之都会也,番货远物异宝奇玩之所渊蔽薮,殊方别域富巨贾之所窟也,号为天下最。”泉州商品种类齐全,经济发达,不愧为“东方第一大港”。
《马可波罗游记》里元初泉州的商业经济是相当繁荣的,除了忽必烈采取的重商政策以外,还有两个最重要的原因。
第一,元初泉州的经济基础好。《马可波罗游记》载:“居民使用纸币而为偶像教徒”[5](P424),“此处一切生活必需之食粮皆甚丰饶”[5](P424)。元初,泉州是使用纸币的,这里的一切生活必需的粮食足够多,能养活除泉州居民外的更多人。纸币的流通是商品经济发展的结果。元初,由于经济较为落后,疆域内的大多数地方是用贝壳或盐块等物品充当货币的,比如吐番州“境内无纸币,而以盐为货币”[5](P305),再如哈剌章州,“所用货币则以海中所出之白贝而用作狗颈圈者为之”[5](P314)。少数经济发展较好的地区,尤其是南宋故地,皆使用纸币,泉州亦是如此。此外,泉州“一切生活必需之食粮皆甚丰饶”,有能力养活众多外来人口。
第二,泉州港海内外交通繁忙。泉州港的地理位置优越,位于元朝疆域内的东南沿海,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是发展海外贸易的绝佳之地。《马可波罗游记》载:“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是亦为一切蛮子商人常至之港,由是商货宝石珍珠输入之多竟至不可思议,然后由此港转贩蛮子境内……乃至此刺桐港者,则有船舶百余”[5](P424)。印度一切运载香料和其他贵重货物的船舶通过海上丝绸之路都到泉州港,南宋故地的商人和货物通过河运到达和离开泉州,他们携带来的货物多得不可思议,然后又携带多至不可思议的货物离港。从海内外商船到港之多和多至不可思议的货物可知,当时的泉州,无论是国际海运,还是国内河运,都相当繁忙。
第一,泉州商业繁荣,为元初统治者提供稳定且数额庞大的商业税。税收是维持政府正常运行和皇家奢侈生活的必备品。泉州港是当时一个国际商业港口,一切停靠于泉州港的商船和中外商人的贸易活动,均须缴税。关于泉州的商业活动和商业税,《马可波罗游记》载:“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是亦为一切蛮子商人常至之港,由是商货宝石珍珠输入之多竟至不可思议,然后由此港转贩蛮子境内。我敢言亚历山大或他港运载胡椒一船赴诸基督教国,乃至刺桐港者,则有船舶百余,所以大汗在此港征收税课,为额甚巨。凡输入之商货,包括宝石、珍珠及细货在内,大汗课额十分取一,胡椒值百取四十四,沉香、檀香及其他粗货值百取五十。”[5](P424)在马可波罗看来,泉州是大型的国际贸易活动的场所。一是,中外商人云集于此港,既有渡海而来的印度人,有“一切蛮子商人”,还有像马可波罗一样的色目商人。二是,商品众多,“商货宝石珍珠输入之多净值不可思议”。三是,商船众多,“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还有“一切蛮子商人”商船。四是,商业税甚巨。由前面三点可知,泉州的商人商船商货的规模是极为庞大的。再者,元政府在此港的收税政策,“凡输入之商货,……,大汗课额十分取一,胡椒值百取四十四,沉香、檀香及其他粗货值百取五十。”因此,所收各种名目的商业税“为额甚巨”。商业税成为泉州政府主要财政收入之一。此外,元初实行的包税制度,目的在于减少税收,鼓励商业发展,对象主要是蒙古人、色目人,政府在北方的商业税较少,故对南方城市的商业税较为倚重。并且,在北方的蒙古族和少数民族主要是游牧民族,多从事畜牧业,居无定所,常常迁徙,牛羊马生长期较为漫长,牲畜死亡率也高,造成牧民收入少且不稳定,不能为政府提供大量且稳定的税收。农业本是可以为政府税收做贡献,但是元统治者命令许多中原及中原以北的从事农业的地区转为从事畜牧业,大片农田草原化,元政府的税收来源就更少了,商业经济相对发达的南方城市的税收就显得更为重要了。陈高华在《元代商税初探》中通过列数据和论证分析说明“商税在财政收入中占重要地位。……商税收入在财政收入的钱钞部分中占有重要地位,其重要性仅次于盐课。”[13](P14-15)作为商业经济最为发达的南方城市之一,泉州港的商业税甚巨,难怪政府如此重视泉州及其他沿海港口、海上交通的管理,甚至派兵驻守泉州,为泉州商业经济的发展提供稳定的环境。泉州商业经济的繁荣,在某种程度上为维持元朝的统治做了不少贡献。
第二,大量外商来华和元朝商人出海,密切和促进了中外经济文化交流和发展。《马可波罗游记》中载:“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是亦为一切蛮子商人常至之港。”[5](P424)可见,中外商人云集于泉州港,从事商业贸易。既然印度等地的商船停泊在泉州港,那必然还会从泉州港出发,返回印度等地。如此,以泉州港为终点和出发点,外国商人往返两地,促进了中外的经济交流,带动了泉州当地经济的发展。与此同时,元朝商人也在泉州港乘船出海经商。元初,中国泉州商人的足迹遍布海外,促进了泉州商业经济的发展,也传播了中国文化。聂德宁在《元代泉州港海外贸易商品初探》中写道:“元代泉州港对外贸易的范围极为广泛。汪大渊的《夷岛志略》记载了当时海外有99个国家和地区和泉州有贸易往来。”[14](P80)
这些国家和地区包括东南亚、南亚、西亚、东非等。其中,印度与泉州的经济往来最密切。《马可波罗游记》载:“印度一切船舶运载香料及其他一切贵重货物咸莅此港。”[5](P424)又有“在此城中见有来自印度之旅客甚众”[5](P424)。近年来,在这些地区出土了许多中国瓷器、丝绸等物品,充分证实了其与中国商业往来之密切。元初,中国的瓷器、丝绸等是海外贵族才能享受的高档奢侈品。中国对外贸易处于出超状态,大大促进泉州商业经济的发展。此外,中国制造的碗传至海外,一定程度改变了外国人的生活方式。为保证足够的商品供应海外市场,泉州手工业和其他制造业相当发达,“元代泉州港在出口到海外各国和地区的外销商品中,采取了以本地、本省产品为主、外省名牌产品为辅的方针策略。”[14](P80)这极大带动泉州商业经济的发展。
泉州是元初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从《马可波罗游记》中可知,它是海内外商人常至之地。海内外商人的经济往来无意中导致了不同文化的碰撞,尤其是与当地文化的交融,促进当地文化的发展。庄景辉在《泉州港考古和海外交通史》中指出:“论及元代泉州的繁荣,特别值得述及的是各种宗教在这座城市的传播和发展。由于蒙古统治者对各种宗教均采取宽容的政策,因此随着各色人等的侨居泉州,这里也成为世界多种宗教在东方的重要据点,形成了一种多教并存、教寺林立、竞相发展的驳杂局面。……在各种外来宗教中,伊斯兰的势力最大,其影响于泉州者亦最深。那时居于泉州的伊斯兰教徒数以万计,他们有自己的伊斯兰公会组织,并有礼拜寺六七座。……元代各种外来宗教在泉州的传播,众多阿拉伯式、波斯式、印度式、意大利式和中国式的教堂的兴修,曾把这个‘东方第一大港’点缀得光怪陆离,更洋溢着浓厚的国际气氛。”[12](P109-110)因此,泉州文化,包括风俗、文学、艺术、宗教等,与当时内地文化颇为不同,它更为开放和包容,是当时一座重要的国际移民城市,可与当今香港媲美。
马可波罗是一名色目商人,《马可波罗游记》关于泉州的记载,基本上是宗教和商业方面的内容,介绍了泉州的纸币、商品、商业税收、交通等商业信息,赞美了泉州商业的繁荣,可与亚历山大港媲美;元政府在此港课税为额甚巨,中外商人的活跃的贸易活动促进了中外经济文化交流。
[1]杨军琴.元代商人社会地位的变化[J].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1).
[2]可·波罗.梁生智译.马可波罗游记[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98.
[3]倪健中.风暴帝国[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公司出版社,1997.
[4]陈贤春.试论元代商人的社会地位和历史作用[J].湖北大学学报,1993(3).
[5]马可·波罗.马可波罗行纪[M].冯承钧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7.
[6]杨志娟.回回海商集团与元代海洋政策[J].烟台大学学报,2013,26(3).
[7]马建春.元代西域人的商业活动[J].暨南学报,2006(3).
[8]陆国俊.中西文化交流先驱——马可·波罗[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
[9]宋濂.元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6.
[10]梁凌霄,魏楠,李文文.试论元朝商业繁荣的原因[J].陇东学院学报,2014,25(2).
[11]申友良.马可波罗游记的困惑[M].台湾:花木兰出版社,2012.
[12]庄景辉.泉州港考古与海外交通史研究[M].长沙:岳麓出版社,2005.
[13]陈高华.元代商品初探[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1997(1).
[14]聂德宁.元代泉州港海外贸易商品初探[J].南洋问题研究,20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