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作民
1988年端午节前夕,二丫对我说:“我们总是偷偷摸摸像地下工作者,干脆明天就去见见我的父母吧?”我考虑再三后痛下决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女!”
我和二丫是高中同学,高中是初恋萌发的季节,因为同路,我们俩就很自然地好上了。二丫的父母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一天她爸来到学校找到我警告说:“小兔崽子,再发现你和二丫在一起,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于是,我和二丫被迫分手,每天靠眉来眼去慰籍心灵。
没过不久,二丫转学了,因为她妈在她的书包里翻到了我写给二丫的一摞情书,于是我又被她的父母戴上了“小流氓”的帽子,初恋故事便告终止。
后来参加工作后,一次偶然的邂逅,竟使我们俩很快又“破镜重圆”。二丫父母得知她又和“小流氓”的恋情死灰复燃后,对她实行了严格的“管制”,有一次还因回家太晚她被父母实行“专政”。因此,同意二丫的邀请,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悲壮。
第二天上午,我如约来到二丫家门口,二丫见我空手而来惊讶地问:“你连粽子都没买?”我说:“我怕礼品被你家的‘暴君’甩出来。”二丫说:“爸抽烟喝酒的,你真傻!”
我硬着头皮进了门,立即感到几束目光扫射过来,她爸妈正端坐在客厅里严阵以待哩!迎着审视的目光,我热血顿时如野马在血管里奔腾起来,甚至听得见自己狂烈的心跳。
“你坐下。”她爸的声音里有一种威严。
“请喝茶。”她妈淡淡地说。
我用轻颤的双手,把茶杯接过放在茶几上,有些无助地寻找二丫,哪里还见她的人影?
不得已,我便佯装镇静不卑不亢地对她爸说:“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她爸很惊诧我的这种口吻,朝她妈瞥了一眼,就说:“好,我是军人出身,开门见山。你抽烟吗?”“不抽”“喝酒吧?”“不喝”“打牌吗?”“不打”“跳舞吗?”“不跳”“那你喜欢做什么?”“写点东西”。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本杂志,上面有我发表的几篇小说。他接过去看也不看,接着又问;“你收税有人给你送礼吗?”“有”,我老实地回答。“你收下是自己消费了还是孝敬父母了?”“退不回去的都交给领导处理了”。“二丫的大姑在做服装生意,你能不能让你的同事少收一点?”“这要看她是否符合减免税规定,我们是不准收关系税和人情税的。”我忐忑的心如同擂鼓,“审犯人啊?!”这时,二丫猛然从门外进来冲她爸妈笑,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说:“走,还不去淘米洗菜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二丫为我盛了饭,他爸却为我倒上一小杯酒,说:“其实我知道你还抽烟”。我脸一红:“您怎么知道?”“他当过侦查兵嘛。”二丫妈笑着说。吃过饭后,二丫悄声告诉我:“你被摘帽了,小流氓变成了小作家,我爸说你这人还有点才气,但好说假话,不诚实。妈说你现在能写点东西肯定是以前写情书垫的底儿。”
晚上离开二丫家时,我有些醉意地对二丫她爸说:“除写作外我还喜欢钓鱼,哪天您有空我们一起去?”二丫爸递过一支烟说:“给老子带一根好钓鱼竿来!”二丫附在我耳边偷着乐:“便宜你了,这次真正钓到了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