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 霞,王 强,邹 莹
(云南大学 工商管理与旅游管理学院,云南 昆明 650000)
长期以来,政府不断提倡少数民族村寨通过旅游业来带动经济发展,学者们通过大量研究实证分析旅游业开发带动少数民族旅游村寨的发展,扭转落后的产业发展方式,实现脱贫致富。但在旅游业发展过程实践过程中,少数民族旅游村寨社区不断被边缘化的困境日益凸显。
(1)问题的提出。社区边缘化的问题虽引起学术界一定的关注,但研究内容依然过度的强调政府与企业的因素,忽视社区自身内在因素,笔者认为以扎根社区内部居民的视角来解释“边缘化”现象更有说服力。但有学者把保守的就业心理和落后的教育作为边缘化的内因,既不完整,更没有对保守的就业心理及落后的教育形成过程分析。在此基础上,笔者选取天下第一苗寨—西江千户苗寨为样本地,扎根社区内部居民视角来深入研究西江千户苗寨社区边缘化问题。
(2)西江千户苗寨实例。贵州省西江千户苗寨是目前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苗族聚居村寨,99%都是苗族。在2000~2007年旅游缓慢发展,年游客数量只是两万左右。但2008年旅游发展大会的召开,西江千户苗寨游客人数迅猛增长。截止2014年底,游客人数、旅游综合收入从2008年的77.73万人次和1.02亿元增至272.56万人次和21.36亿元。西江这种“爆发”式旅游发展使政府、资本、市场、外来精英等不断地涌入,在这繁盛背后,社区边缘化问题已显现。
(2)调研结论。少数民族村寨旅游社区边缘化问题应该越引起足够的重视,特别是应该从社区居民自身的角度来提出解决问题的对策,这个是一种长远、根本的解决问题的路径。有效解决社区边缘化问题,是实现少数民族村寨旅游产业可持续发展的保障。
西江千户苗寨社区边缘化可从政治、经济、社会及文化四个维度来描述其特征。
(1)景区管理以政府主导为主。自1982年贵州省人民政府把西江列为乙类农村旅游开放区以来,西江的旅游一直由政府所主导。省、州、县各级政府及其有关部门都为西江的旅游发展制定了不同层次的规划。在政府主导下,2009年西江引入了“公司制”,在“公司”的管理制度下,西江旅游业得到了飞速发展。所谓的公司制,实则是自上而下的政府决策。景区管理局和旅游发展公司属于政府机构,有经营职能和部分公益性管理。政府和旅游发展公司是西江旅游开发的主体,“公司+农户”的发展模式也是自上而下推行的政府行为。政府以及旅游发展公司作为社区管理主体直接制定并实施社区旅游发展策略,社区村民几乎没有参与旅游决策的机会。
(2)社区居民收益差距明显。西江千户苗寨寨内主要有四个自然村,分别为平寨、东引、南贵、羊排4个自然村寨,但旅游开发过程中社区居民收益因居住位置不同而形成差距。第一种情况:景区内的主干道以带状分布,获益的社区居民仅限于布局在山下且住寨位于景区主干道,收益方式主要依靠店铺出租或者少量通过自主经营的方式来获取旅游开发成果。第二种情况:以观景台为核心的同心圆递减分布,具体对象仅限于靠近观景台附近的羊排村少数户居民,而制造夜景景观的平寨和东引村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收益或者补偿。第三种情况:在游览景区中,几乎全部的团队都只是在山下的步行街道上绕一圈。而山上的社区居民因空间布局直接被隔绝,就连很多背包客和散客都很少深入到景区的上面的村寨中。这种空间分布形式,直接造成社区居民收益明显差距,能参与旅游开发与服务渠道十分有限。尽管西江千户苗寨近几年来异常火爆,旅游收入不断提高,但社区居民在经济层面的边缘化却不见减弱,反而不断深化。
(3)本地人就业比例趋势下降。其一,经营者以外地人居多。目前西江千户苗寨的多数居民把自家房子出租给外地人作商铺,而外地人以来自湖南等地居多,经营项目包括住宿、商铺、餐饮甚至连苗族最喜欢的手工刺绣之类。其二,本地人就业层次偏低。本地人就业岗位主要是以小摊贩、客栈服务员居多。而且发现本地人越来越愿意把自家的门面交给外地人经营,其原因是自主经营风险大、收益不稳定,出租门面坐收租金收入可靠。而更深层次原因,是外来精英对本地劳动力的冲击,本地劳动力综合素质未跟上西江千户苗寨旅游发展。
(4)苗族社区传统文化日渐消退。西江千户苗寨作为世界最大的苗寨,称为“苗都”。所以游客想当然的就是去西江千户苗寨感受原滋原味的苗族传统少数民族文化。但西江千户苗寨在旅游开发与发展过程中,苗族传统文化却有慢慢边缘化的趁势,特别是体现在景区内每晚的大型演出。旅游者感受的本该属于原滋原味的苗族文化歌舞表演,却只感受到了纯舞台化、纯商业化的夜场氛围,苗族传统文化的展示日渐消退。而另一明显现象是景区混乱无序的建筑风格,整个画面乱糟糟,完全像缺乏管理的一种状态。
(1)社区居民受教育程度低。笔者在2014年8月运用问卷调查法对西江千户苗族社区居民受教育程度进行样本调查,总样本问卷400份,有效问卷为349份。通过数据整理,得出小学以下的占20.6%,小学占24.6%,初中占29.2%,高中及中专占13.2%,大专及以上占12.3%。由此可以得出,西江千户苗寨社区居民受教育水平比较低,而文化水平的差异直接影响社区居民参与旅游程度。例如在语言上,景区很多社区大妈连普通话都听不准,旅游业作为一个一个对语言沟通要求较高的服务产业,这一短板势必影响社区居民旅游参与。
(2)社区自治组织逐渐瓦解。苗族在历史上长期处于“化外”之地,中央王朝很少过问,其自发产生了一些能处理村寨事物的民间组织,例如鼓臧头、活路头及寨老等民间传统组织权威,实行“以德治人”,维护村寨生产秩序与治安,处理民间纠纷,主持民族传统节日活动等。旅游发展以后,西江千户苗寨出现三个功能重叠:一是景区功能,吸引游客;二是社区功能,老百姓生产生活娱乐场所;三是族群功能,苗族聚居地之一。在此背景下,西江千户苗寨形成以西江风景管理局、西江景区管理委员及西江政府三者并肩管理格局。虽然历史上长期形成的自治组织重新受到扶持,但因传统自治组织都依赖于景区管理局的经费支撑,加上社区居民对传统社会组织的信赖度不断地弱化,其作用有限。
(3)社区依恋度降低。根据WILLIAMS等人认为地方依恋由地方认同和地方依赖两个维度构成。地方认同强调的是一种情感上的认同,认为自己是地方的一份子。但西江千户苗寨外来经营者和游客的不断涌入,且爆棚式的增加,熟人社会体系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个人归属感降低。且外来精英对本地社区居民造成重大的冲击,降低了民族自信心,却加强了社区居民的自卑感。地方依赖表现的个人对地方在功能上的依赖,西江千户苗寨对于社区居民来讲是祖祖辈辈生存的家园,但旅游发展以后,家园转化为公园,村寨内主要生产方式的寄托地稻田因为旅游开发面积逐渐的缩小,生产方式转化为主要依赖旅游业的带动。村寨内的生活空间苗寨在功能上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很多被用来当做商铺、酒店旅舍、餐馆等之类,直接影响社区居民对地方功能上的依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