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霞
(深圳大学 文学院,广东 深圳 518060)
印度妇女和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妇女一样,在长期以来的人类各种活动中,她们并没有被平等对待,不停地遭到排斥、压迫和伤害。在生活中她们被单方面要求需具有牺牲精神、绝对服从、过度的忍耐和必要的让步。缺乏这些美德的妇女,会被指责为悍妇、妖女,或其他类似的贬义称呼。印度妇女忍受着精神创伤,努力挣脱这种顺从地位,努力改变自己的处境。
根据史学家A.S.阿勒塔卡尔、拉梅什·查特尔· 达特和S.R.萨斯特利的说法,公元前2500年到公元前1500年的吠陀时期,印度妇女一度在宗教、社会、经济、政治等方面都得到了尊重,她们被赋予平等的机会去参与各项工作。她们享有发展其才能的自由,能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自主选择人生伴侣。但是在这之后,印度妇女的地位逐渐下降。到了阿闼婆吠陀时期,人们对于儿子极为偏爱,并声称儿子是让他的父亲摆脱地狱的救世主。在印度传统中,没有怀孕的妇女会被祝福将来生一个儿子。如果一个妇女生的都是女儿,她就应该苦行和忏悔。
《薄伽梵歌》( 约作于公元前 4世纪到公元 4世纪) 中规定,女孩子必须在经期来临之前结婚,效忠自己的丈夫并崇拜他,否则就无法赎回前世的“业”,永世不得翻身。寡妇的命运就更加悲惨,她们必须完全从社会生活中退出,坚守贞节。任何对清规戒律的破坏都会让她来生经受更大的磨难,还会危及到她死去丈夫灵魂的安宁。《薄伽梵歌》中说;
(寡妇)必须停止打扮自己,不可以嚼槟榔,穿熏香的衣服以及带花和饰物,也不能穿染色的衣服及从铜制的器物当中取食物,画眼线;她应该穿素色的袍子,限制自己的任何情感包括愤怒,她不能够欺骗和愚弄,时时刻刻崇拜神,晚上应该在地上的草席上睡觉;寡妇还必须将头发剃掉,减弱作为女性的魅力。[1](P170)
寡妇被认为是不纯洁、不吉利的人,正是由于她们前世的罪孽报应在丈夫身上,她们才成为了寡妇,因此需要通过这种自虐的方式赎罪。
到《罗摩衍那》(约成书于公元前3世纪)时期,对女性贞洁的要求更加严格。悉多被救出后,需要走过熊熊烈火才能证明清白;罗摩只是因为无法忍受人们的非议而将怀孕的悉多遗弃。在《摩诃婆罗多》中,在般度王未能逃脱仙人的诅咒猝死后,大王后贡蒂因肩负养育般度五子的重任没有殉葬,而小王后玛德利则殉葬。这至少说明在史诗时代,萨蒂①神话中的萨蒂为向对其丈夫湿婆不尊的父亲达刹表达不满而投火自尽,她的灵魂转世为雪山女神帕尔瓦蒂并与湿婆再度结婚。后来演变为妇女在丈夫死后同丈夫的尸体一起被火化表达自己的忠贞,被称为萨蒂。习俗在贵族阶层已经出现。
为保持妇女的贞洁,《摩奴法论》(又名《摩奴法典》,约成书于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2世纪)中规定“分家有一次,姑娘嫁一次”[2](P135)“夫主死后,她宁可用清净的花、根和果让身体消瘦,而绝不可提别的男子的名字”,只有“意念清净、守节居贞、渴望着一夫之妻的无上功德直到死,才能上天堂。”[2](P104)男性则不但可以拥有多个妻子,并且还能以妻子“饮酒、叛逆、有病、不孕”等为由,任意“换妻”[2](P180)如果妻子在被更换后愤怒出走,她就应该立即受监禁,或者在家族面前被抛弃”。[2](P181)对寡妇再婚提出裁定,并对妇女的经济和政治角色方面加以严格限制。法典规定:女子属于谁,她挣的钱就属于谁。[2](P173)出嫁后从夫,财产从父亲转入丈夫手中,“未经丈夫允许,她不得从自己的财产中扣留一份作私房”。[2](P191)丈夫死后,财产又归于儿子掌握。妇女一生都没有真正拥有家庭的财权。
妇女只有与丈夫联系在一起时,才拥有身份地位。印度妇女应该向悉多、莎维德丽和黑公主学习——她们为了丈夫忍受痛苦、牺牲自我,展现出令人崇敬的自制和宽容。无论在社会还是在家庭中,妇女的地位都是低下的,她们被禁锢于家庭中。正如印度前总理拉达克里希南在形容印度妇女时写到:“几百年的传统使得印度妇女成为世界上最不自私、最能自我克制、最有忍耐的妇女”[3](P5)。
印度历史上遭受的一系列外国入侵,破坏了印度妇女平静的生活。她们被入侵者掳走成为性奴。在莫卧儿时期,因为一夫多妻制、童婚制的流行和对寡妇再婚的禁止,妇女地位一再下降。溺杀女婴、殉葬等大行其道,使妇女降至达萨,即奴隶的地位。
虽然在英国殖民统治时期,对妇女的压迫剥削仍在继续,但是英国使节、他们的妻子,以及一些英国官员致力于废除残酷的习俗,主张让女性接受教育,鼓励寡妇再婚。1849年5月,贝休恩在加尔各答建立的女子学校可以说是印度妇女教育史上的转折点。1950年代,达尔豪西政府致力于女子教育,指示必须建立女子学校,采取各种途径在女孩子中发展教育。1871年,民族女子师范学校建立,后改名为维多利亚学校。学校提供膳食和住宿,吸引了许多具有进步思想的家庭送他们的女儿和妻子到此求学。从该校毕业的学生,如阿巴拉·鲍斯,萨拉拉·波克·拉伊后来成为教育界领袖。1877年开始,各大学允许女子入校学习。同时,一些帮助改善妇女境遇的政策也被通过。印度社会改革者,像拉贾·拉姆、莫迪汗·罗伊、伊斯瓦尔·钱德拉、维迪亚· 莎佳等人发起了改革印度社会尤其是国内妇女处境的运动浪潮。随着这些改革运动,西方先进思想也波及到了印度社会。麦考莱政府下令采用英语作为教育机构的媒介,向印度人传递文化、艺术、科学技术新思想,这获得了许多进步思想家的大力支持。
19世纪后期,随着民族运动的兴起,西方女性运动深深影响并改变着印度女性的思想。许多印度妇女被一种寻求新生活的渴望所驱使,开始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经历。但仍有一小部分妇女安于现状,她们桎梏在旧的传统风俗之中。
印度人创作的英语小说变成了一种有力的文学表达形式,它们的出现与爱国主义和社会改革浪潮,改善妇女地位相一致。这一时期涌现出的女性作家也具有非凡意义,她们标志着为印度女性谋福利的新纪元的诞生。
19世纪印度女作家通过作品表达她们对印度妇女处境的真实感受,并高举大旗反对妇女受压迫的社会状况。这些作品同样预示着在飞速发展的社会环境下,热情大胆、具有觉醒意识的印度女作家的出现。
20世纪20年代,成就卓越的女作家当属S·库玛丽·高萨勒和珂梅里·索拉布吉。S·库玛丽·高萨勒的《致命的花环》《印度爱情故事》和《未完成的歌曲》,显示出了卓越的写作能力。作为律师,珂梅里·索拉布吉为寡妇和深闺制度做着不懈斗争,她的作品《深闺里的爱情和生活》《阳光宝宝》《印度儿童生活研究》等都从不同层面描写了印度的社会改革。
圣雄甘地在1925年发表声明,猛烈抨击童婚陋习,提出应将自主结婚的承诺年龄提至16 岁。在一次公开集会上,甘地甚至公开呼吁男大学生起誓只娶青年寡妇为妻。甘地认为男女平等,他曾经指出女性作为男性之伴侣,受赐于同等的精神力量,拥有同样的自由与解放的权利。但两性在生理和情感上存在的巨大差异,决定了他们的社会角色的不同。甘地提出,如果家庭经济尚可,已婚妇女没有必要工作。
尽管甘地反对妇女外出就业,却鼓励她们积极参与非暴力斗争。1921年,甘地号召广大妇女参加第一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并要求她们带头抵制购买外国布料。妇女们积极响应甘地的政治号召,许多从未参加过公众活动的妇女开始投身民族独立斗争的洪流。印度妇女热情投入到为国家独立而战在拉贾·拉奥的《根特浦尔》中有生动的描写,在 R.K.纳拉扬的《等待圣雄》也有所体现。然而,当接受了教育的妇女走入复杂的社会时,她们被裹挟着加入抵制英国货的运动浪潮中,而在面对狡猾贪婪的男人时,她们还得饱受婚姻和身心的双重折磨。这在泰戈尔的《家庭与世界》得到了很好的反映。书中女人公碧玛拉的内心世界就曾深受折磨。碧玛拉将山涕普看作国家的化身,愿为他赴汤蹈火。当碧玛拉听从山涕普的话偷丈夫的钱时,她还是认为自己做了下贱的事,她的良心就像犯了重罪深受折磨。碧玛拉感到她自己的罪过不仅毁了自己的家庭,也毁了祖国母亲。因为,她没法把家庭和国家分开。
在R.K.纳拉扬的小说《黑房间》中,我们也能通过女主人公莎维德丽的经历看到女性态度的转变:妇女在被忽略的家庭里开始有了觉醒意识,从“男人和金钱”主宰的压抑世界里获得了反抗精神。但是小说并没有回避对古老习俗的恐惧——不遵从丈夫的女人将会下地狱。另外社会道德的压力仍使妇女被禁锢在家中,灶台便是她们的天地。无论如何,值得称赞的是小说中莎维德丽态度的转变,她决心一改往日在丈夫面前卑微的姿态。由于小说强调了印度妇女的态度变化和她们无声的自我坚持,它被誉为“印度妇女主义第一书”。
印度独立后,印度妇女在各个领域的平等地位、机会和权力都得到了宪法的保障。1950年公布的新宪法中给与了女性与男性一样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此后印度还颁布了一系列法律法规,旨在确立妇女继承父母财产的平等权力,并在她们受到暴力侵犯时,能得到法律的援助和保护。在法律上规定男女平等,但是事实上,印度女性在社会和家庭中的地位仍是低下的。
60 多年来,随着教育的普及和人们意识形态的逐渐转变,就业机会的提供,以及1960年代妇女解放运动的影响和西方女性主义思潮的涌入,一些抱有希望和雄心的新女性出现了,她们要脱离旧观念、旧信仰、旧习俗的束缚。20世纪70 年代后,印度经历了第二波女性主义运动,这次女性主义运动比第一次更加理性,她们不再单纯地争取政治权利,女性的自我意识不断发展。
20世纪 90 年代到本世纪初,女性觉醒意识不断发展。在这种历史潮流下,作家开始重新审视两性关系,思考女性在印度社会如何获取自己的真正权利。
在与传统的压制力量和老规矩做斗争的过程中,印度女性会感到迷茫、愤怒,而如何跨过这些障碍、为自己开拓一片天地则在很多小说中有着深入的描写。如R.K.纳拉扬的《向导》和《画广告牌的人》、安纳德的《库莉》等。不过当描写到这些女主角的自我肯定时,大多男性作家都主张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保留文化中好的家庭价值观来“拯救家庭”。
印度英语小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由男性主导的,独立前的主要英语小说家都是男性,如三大小说家:R.K.纳拉扬、安纳德和拉贾·拉奥。而印度独立后则出现了一批女性作家为印度英语小说的繁荣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她们包括那衍塔拉·萨格尔、安妮塔·德赛、芭拉蒂·穆克吉、卡玛拉·玛坎达雅、莎史·德士潘德、露丝·普拉瓦、吉塔·梅塔、库孙·安莎拉和阿伦达蒂·洛伊等人。
那衍塔拉·萨格尔是尼赫鲁的妹妹的二女儿,出生于1927年,是在海外产生重要影响的印度女作家之一。 那衍塔拉创作了多部英语小说。
那衍塔拉的小说有着广阔的政治和历史视野。《监狱和巧克力蛋糕》是一部回忆录式的作品,通过一个孩子的视角记录了尼赫鲁家族几代人从1943 到1948年五年间的经历,她们与一些重要人物(如甘地)的接触,以及移居美国后感受到的孤独和尴尬。另外,《恐惧中的自由》《印度自由运动》以及《英迪拉·甘地:走向权力之路》都是关注政治问题的作品,涉及印巴分治、甘地遇难等一系列重要事件,表达了一个独立的知识分子对重大历史事件的反思。那衍塔拉自己曾经说过:“政治事件总是使我感兴趣,我想,没有其他印度小说家这么尝试过政治小说这种类型”[4],对印度政治的关注成为那衍塔拉创作的一大特征。
作为一名知识女性,那衍塔拉关注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印度女性的独立和自由,她激烈地批判印度社会中普遍存在的性别问题上的双重道德标准,追求女性的自由、平等。
《新德里事件》中,女主人公莫图在大学办公室被三个男孩强奸,虽然有一个正直的法官希望能严惩罪犯,但最终罪犯没有被惩罚。为了保护女性权益,法官辞去公职,投入到社会活动中,但收效甚微。罪犯悠游自在,受害者莫图却被看作家庭的耻辱,她的哥哥竟然觉得妹妹的遭遇是他的负担。最终,莫图自杀了。那衍塔拉通过描写罪犯的逍遥法外,法官的失败及莫图的死亡,深刻批判了印度的畸形社会,警示人们反思印度传统文化存在的性别歧视。
那衍塔拉塑造的不是传统中要求的“敬夫如神”的女性,她笔下的女性开始拒绝从属地位,追求个人的独立和自由,主张女性应该有相应的公平权利。正如那衍塔拉·萨格尔所说,《昌迪加尔的风暴》所体现的是“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有共同的生活习惯,除了性和孩子,除了可笑的婚姻,他们没有真正的联系。真正的生活在于相互理解,相互尊重信任,真诚和自由,而不是控制”[5](P57)这或许是作家的亲身体会。那衍塔拉有过两次婚姻,1947年与高塔姆·萨格尔结婚,两人是包办婚姻,婚后育有一子两女。他们的生活并不美满,那衍塔拉有很强的政治意识,非常关心印度的发展,而高塔姆更关心自己的生活小天地。这段婚姻于1967年结束。1979年,那衍塔拉与E.N.曼戈特·拉伊结婚,直到2003年曼戈特去世。
安妮塔·德赛的作品同样讨论了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问题,她认为女性需要以积极的态度去寻求自我。在其第一部小说《哭泣吧,孔雀!》中的女主人公玛雅对丈夫戈达马满腹牢骚,尽管他为人和善体贴,工作认真投入。玛雅婚前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婚后丈夫也像对孩子迁就她。玛雅希望有理想的生活模式,渴望成为和丈夫平等的、互相尊重的独立个体。但玛雅的一些极端行为让丈夫失去了耐心,也加剧了她内心的孤独无助之感。在对婚姻家庭失望之下,玛雅在杀死丈夫后自杀。这部小说中大量的心理描写和意识流手法的运用,让安妮塔·德赛脱颖而出,声名鹊起,被誉为“印度的伍尔夫”。
安妮塔·德赛之后创作的小说《城市之声》 《再见,黑鸟》《今年夏天我们去哪儿》《白日悠光》等都表达了她对印度女性问题的关注,表现了她对印度女性生存状态和情感心理的洞悉和了解。《城市之声》中的女主人公莫妮莎是一位感情丰富的知识分子,她一直在追求生命的意义,希望能够参与外部世界的活动,实现生命的价值。在屡次碰壁后,莫妮莎自我流放,选择了孤独。最终自焚而死。莫妮莎的迷茫和她与社会的冲突,昭示了现代女性的悲剧命运。
1986年,安妮塔·德赛离开印度,开始了旅居国外的生活。随着德赛对西方文化认识的逐步深入,她越来越感受到身处西方世界时的漂泊感。她的创作从对印度女性的心理探究转向了对求学西方的印度知识分子内心世界的观照,着力表现旅居国外的印度知识分子在面对东西宗教、文化、价值观的冲突时心理的矛盾与苦闷,对女性问题也有了更深入的审视。
安妮塔·德赛努力寻找女性的角色定位,她曾说过:“印度女性若想实现主体性,就必须调整自己的思想,端正自己的位置,时刻告诉自己,我想要什么……女性主体性的确立不易实现,这有待于女性对自我心理的纠正和自我意识的提高,也许她们需要空间去实现她们的主体性,当然,这可以是在现实中,也可以是冥想的。毕竟这不是容易的事情”[6](P341)。她清醒地意识到印度女性主体性确立的艰难,她们要实现人格的真正独立,提高自我意识,首先要先解放自己。
安妮塔·德赛说过“幼时基督教会的学习生活并没有改变我的信仰,当我成为妇女,成为教师后,我发现,西方的思想影响我的是对于女性问题的态度”[7]。德赛的生活经历和西方文化影响着她的创作。印度的社会现实使她对印度女性的地位有更清楚地认识:印度女性获得解放的道路不通于西方女性,其艰辛程度也远远大于西方女性。她们首先要争取的基本的生存权,以及在家庭和社会上的角色认同。德赛在作品中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印度女性的艰难生活处境以及她们的痛苦挣扎的复杂心理,给予她们极大的同情和关切。通过对女性内心世界的描写,德赛抒发了自己对女性问题的看法,她清楚地意识到印度男权文化和传统习俗观念对女性压迫的残酷现实,表达了女性对摆脱束缚的渴望,以及她们在反抗中的理想破灭、精神压抑的痛苦。因此,德赛希望通过这些人的遭遇来引发人们的思索,引起人们的重视,进而能改善女性的地位,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芭拉蒂·穆克吉关注移民现象、新移民的地位和他们经常体会到的疏离感,以及印度妇女的权益。其他移民女作家,如裘帕·拉希莉、梅拉·沙尔、海蒂·德赛、奇塔·蒂娃卡鲁尼、卡维妲· 塔斯瓦尼、伊克巴尔· 拉姆瓦拉等人写的印度流散小说,突出表现了印度移民妇女所面临的问题。《香料情缘》(奇塔·蒂娃卡鲁尼)、《护照之死》(伊克巴尔· 拉姆瓦拉)中描绘了印度父母为了在国外定居,一心想将女儿嫁给身在国外的印度人的狂热。他们完全不考虑女儿是否同意,将来的生活是否幸福,这造成了很多女性的不幸。 第一代移民父母和第二代子女之间,尤其是与女儿之间,总是经历着不断的冲突,因为印度父母期望自己的女儿能遵从印度的传统价值体系成长。尽管他们已跨越国界来到新地方,但他们仍想把随身携带的文化包袱通过节日、食物、歌曲、服饰、故事等形式强加于孩子身上。然而孩子是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对他们来说,新的环境更让人感兴趣,父母与孩子总处在尴尬的境地。
印度母亲们总是表现出虽然遭受到外来文化的冲击,但却无法接受和生活在新的文化道德观念下。而她们的女儿——就像《阿妮塔和我》(梅拉·沙尔)里的米娜和《在美国出生的迷茫的印度人》(海蒂·德赛)里的丁波·拉拉一样,也经历着不同的冲突。慢慢地,第一代移民妇女逐步适应了新文化,但她们仍保留和肯定着自我。
此外,有些小说表现了身在国外的印度妇女采用各种方式摆脱压迫的努力,她们通过向警察和非政府组织求助,想要获得一种有尊严的生活。其他的一些妇女问题,如印度妇女卖淫问题,还有受压榨的女仆,家庭中没有地位的女性,以及在许多行业领域中妇女受到的歧视等问题在作家的作品中都有所反映。
当代印度女作家大多认为在这个经济飞速发展的社会,受过教育的印度妇女不再乐于接受任何剥削压迫了。她们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努力为之奋斗而得以实现。女性作家的创作视野越来越宽广,她们的自我意识和自我觉醒也在不断成长。从对悲惨境遇的描写,到渴望改善自身处境的决心,到对合法权利的坚持,她们在不断抵抗压迫她们的各种体制,努力改变和重建它们。从吠陀时期到20世纪初,印度妇女的地位急剧下降,此后又慢慢回升。早期的社会赋予妇女尊重、地位和荣誉,如今,她们又通过自身努力抵制压迫,重新赢回了这些。
[1] 广博仙人.薄伽梵歌[M].徐梵澄译.北京: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1970.
[2] 摩奴.摩奴法论[M].蒋忠新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3] 黎菱.印度妇女;历史·现实·新觉醒[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86.
[4] http://www.xzbu.com/7/view-4834025.htm.2014-02-23.
[5] Shya M.Asnani.The Novels of Nayantara Sahgal[J].Indian Literature,January-Jun 1973.
[6] Indira Nityanandam.Three Great Indian Women Novelists.New Delhi:Creative Books,2000.
[7] Melissa Culross.A Brief Biography of Anita Desai.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