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郭晓晔
细菌战魔头石井四郎逃脱了审判
文 郭晓晔
上图:侵华日军731部队旧址内的雕塑。侵华日军731部队旧址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日军侵华期间留存的近现代重要历史遗址,记录着侵华日军当年在中国进行细菌武器研究、人体试验的种种罪行
1940年10月下旬的一天,宁波的天空传来隆隆的飞机引擎声,宝昌祥内衣店的伙计蒋信发像往常一样,飞快地钻进了地洞。可是洞外并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他斗着胆子把脑袋伸出了洞口。他看到天空撒下一片片金黄色的麦粒和粟子,看到像纱巾一样飘动的黄白色粉雾。日本人要干什么呢?他觉得小腿上痒痒的似有什么东西在爬,低头一看,脚面爬上了许多红色的跳蚤。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跳蚤。他跺跺脚,踩死了几只。
当晚回到家里,他感到体虚发热,头痛难忍,腮帮子发炎肿胀。不出数日,患区从面部蔓延到胸口,皮下淤集的血变成紫黑色,身体因失水迅速枯缩,像一具沙漠中干瘪的木乃伊。送到医院不久,他便痛苦地死去,经诊断患的是鼠疫。他的父亲蒋阿宝、继母阿香,也因同样的病症瘁死。消息瘟疫般地传递。10月下旬,宝昌祥内衣店的15名职员有14人暴病而亡;元太绍酒店死6人;东后街一家鱼贩全家死绝……东大路的太平巷、开明街一带成了鼠疫区,成片的居民突然像体内被泼上火油点着了火,医院塞满了人,但一个个都无法抗拒地悲惨死去。
事隔不久,在哈尔滨南郊“关东军731部队”的秘密播映厅里,银幕上出现了日军细菌部队的攻击场面:几架飞机的翼下挂着特制的器皿;装着跳蚤的器皿;飞机低空掠过村庄;老百姓在移动奔跑;字幕——“任务完成”;731部队长石井四郎从一架飞机上款步而下,脸上浮着得意的神情;中国报纸的特写和日语译文:“宁波一带发生鼠疫。”
石井四郎倒背双手,前躬后仰地在做演说。他说:“日本没有充分的五金矿藏及其他制造武器所必需的原料,所以日本必须寻求新式武器,而细菌武器便是其中的一种。”更重要的是,细菌武器成本低,杀伤力强,且能造成恐怖气氛,挫伤对手的士气。
此后,石井四郎多次指挥他的731部队,在中国使用细菌武器。1941年夏季,他派出由100多人组成的第二批远征队,在常德和洞庭湖一带上空散播大量的鼠疫菌,使得那里爆发了严重的鼠疫症,造成大量人员死亡和巨大的恐慌。次年夏季他亲率远征队再到金华地区,把盛着细菌的玻璃瓶和轻铁瓶投入水井、沼泽和民宅,造成大批人员死亡,义乌县崇山村380户人家,死了320多人,有30户全家死绝。石井四郎并不满足,他要效益,还要刺激。该地有两处日军的集中营,关押了3000名中国战俘。远征队预制了同样数量的烧饼,用药针把伤寒菌和副伤寒菌注射到烧饼里去,分发给俘虏吃,然后放了他们,用隐形的屠刀大量杀害中国人,而日军却把中国士兵吃烧饼的情景拍摄下来,作为优待俘虏的宣传。
众所周知,使用细菌武器严重违反战争法规,是令人发指的反人道行为。
正因为如此,日军对细菌部队是严格保密的。逃到中国军队的日军细菌部队成员榛叶修在他的“日军罪行证明书”中写道,他所在的“防疫给水部”表面任务是为日军预防传染病,而实际却在秘密制造霍乱、伤寒、鼠疫、赤痢等病菌。在1942年的浙赣作战中,该部用飞机积载伤寒、赤痢、鼠疫等病菌向金华、兰溪中国军驻地与后方撒布,以使大批中国军民染恶疾死亡。
榛叶修写到细菌武器骇人的杀伤力:遭受沉重打击的中国军队因急速撤退,前进中的日军很快进入细菌散布的地区,由于饮用了那里的水,许多日本兵被感染。“1943年9月中旬,我去过杭州陆军医院,当时该医院住满了患传染病的日军士兵,每天都有3—5名患者死亡。”
他检举了日军进行细菌战的目的:
“在敌军阵地后方散布厉害的恶性病原菌,人为地使传染病猖獗,使敌军毙命,士气沮丧,此乃主要目的。这种非人道的行为给一般居民也带来颇为恶劣的后果。”
战争结束后,在调查日本战犯期间,中国政府向东京国际检察局提交了日军使用细菌武器的证词。榛叶修的证词也被送到了东京国际检察局。
中国政府的检举,引起检察局一些官员的关注。美国法官莫罗上校开始着手调查日军的细菌战、化学战问题。他被指定负责日中战争工作小组。
莫罗提交了一份《中日战争》的备忘录,其中以充分的证据指出:日军实施了毒气战和化学战;这两种残暴的手段早已被《凡尔赛条约》等国际协定禁止;德国与意大利在二战中也未使用。
备忘录指出,石井四郎是研究细菌武器的负责人,他用活人作试验,日本政府和他本人必须对此负责。
但是盟军统帅麦克阿瑟似乎对追究细菌战犯的罪行不感兴趣,但这不妨碍他要搞清731部队秘密的兴趣。他甚至放话,只要731部队成员积极提供情况,可以“不作为战犯追究”。这是为什么?
要求审问石井四郎的请示未允准,理由是证据不充分。就是在这个时候,盟军的化学部主任马歇尔上校被介绍给了莫罗。这大概是个暗示:追究细菌战不行,追究化学战似乎还有可能。莫罗好像就做了这样的理解。
所以,此后莫罗到中国收集证据,便把重点放在化学战上。重点还有“九一八”事变、“七七”事变的一般背景,日本对中国的经济剥削、南京大屠杀、贩卖鸦片等,而无视战争法的细菌战被搁置到了一边。莫罗由中国检察官向哲濬陪同,与美国法官萨顿等访问了上海、北平、重庆、南京,在中国转了一个月。
回到东京后,莫罗向基南提交了一份《中国旅行报告》。报告除列举对诸方面调查到的情况外,还特别指出,日军使用过毒气。至于这一点,他弄到了日军俘虏的证词、中国外科医生的证词、被芥子气毒死者的照片、中国国民政府关于日军毒气伤害36968人(2086人死亡)的记录。
莫罗在东京又写了一份专题报告《在中国进行毒气战的一般说明》。这份报告指出,日军在1938年淞沪战役中首次使用催泪性气体和呕吐性气体。此后毒气战例频繁,尤其在进攻武汉时,日军肆无忌惮地开始使用剧毒的糜烂性毒气和路易氏毒气。据不完全统计,日军历年使用毒气达1312次。这个数据确实不完全,它没有包括用毒气对抗日根据地军民的屠杀。1994年,《朝日新闻》报道了防卫厅防卫研究所保管的微缩胶卷,这个从未公开的胶卷证明,日本军部曾发布在中国使用猛毒毒气的命令,自“七七”事变到日本投降,日军在中国使用毒气达2911次,伤亡人数达8万之众。
在众多的证据中,日军中枢机关撰写的《日中战争中化学战例证集》是极有价值的资料,它证实了日军对毒气武器的研究开发、制造、教育、实战使用等有计划的过程,并证实了日军军部对化学战的指导。在这份资料记载的40个战例中,宜昌攻防战应该算是突出的:1941年秋正值第一次长沙战役,乘日军在宜昌的兵力薄弱,蒋介石严令第六战区司令官陈诚夺回宜昌。驻宜昌日军被完全包围,濒临全军覆没,于是孤注一掷,向围攻的中国军队发射包括芥子气在内的大量毒气弹,才保住了占地不失。
证据结结实实地握在莫罗的手里。然而他又是空忙活了一场,他起诉的愿望又被压制了:对化学战也不予追究。检察方面不起诉,法庭便无法审理。
麦克阿瑟即使坐在马桶上,也牢牢地掌控着一切。他之所以不主张对化学战与细菌战的战犯追究罪责,是因为他有两个顾虑和一个企图。
其一,1925年订立的关于禁止使用毒气和细菌武器的《日内瓦国际公约》,日本虽签字了,但却未予以批准,而美国同样没有批准,如此要是在法庭上饶起舌来,没准会招惹不少麻烦。
其二,美国在日本的土地上扔了两颗原子弹,同样是底气虚的事。当年日本政府就提出抗议,说原子弹的残酷性远远地超过了毒气武器;在法庭上,东条英机就利用了这一点,反驳了法官有关毒气武器的审讯。
其三,美军一直把研制和实验细菌武器与化学武器作为一个优先任务,日军耗费了巨额资金和无数生命,在这方面取得了领先的成果,美国只需勾销战犯的罪状,便可以空手筹码在袖子里头做成交易,获得罪恶的研制成果,来充实自己的武库。
这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早在1943年,日军下级军官伊藤在九江地区误入中国军队防区,被抓获后供出日军研制和使用细菌武器的一些情况。战区的苏联顾问组马上要求与伊藤见面,通过双重翻译,询问了伊藤。重庆美国顾问团得到情报后,立即派来三名美国顾问,自带三名美籍日侨作为翻译,与伊藤秘密交谈达两周之久,了解日军细菌武器的详情。
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遗址所在地的大门口
这就如同一群强盗乘着月黑风高杀人越货,聚集了大量沾着血腥的金银珠宝,密藏了起来。结果另一拨子强人占了寨子,并以压寨夫人作人质,要么交出金银珠宝,要么杀了压寨夫人。当然,我得一笔逆财,你拣一条小命,这实在是一件两全齐美的事。细菌武器对美国来说,无疑比金银珠宝还要贵重。
白白地获取日本的细菌武器,确实不知要使美国省下多少力气。
日本为研制细菌武器,投入了巨额资金和大量人力物力,用尽了灭绝人性的手段。
日军最初的细菌研究机构,是1932年设立于日本陆军军医学校的“防疫研究室”。次年,考虑到需用大量活人进行试验,经参谋本部批准,在中国哈尔滨南岗地区成立了细菌研究所,它是保密的,对外称之为“加茂部队”,此后还用过多种假代名称。1936年,根据天皇的敕令,以原有的研究机构为基础,在中国长春和哈尔滨建立了两个强大的细菌基地,后又在南京和广州建立了细菌部队。
这其中最重要、规模最大的就是石井四郎的“东乡部队”。
“东乡部队”位于哈尔滨东南约20公里处的平房镇。在五公里长的围墙里,中央耸立着一座异常高大的四方形的楼房,它周身镶嵌的瓷砖闪耀着白色的光辉。它的东边有一座直插云霄的烟囱,整日制造着滚滚乌云。烟囱的外侧是一个机场。中央大楼的西面,并列着一片白色的像医院似的建筑物、仓库、公寓式的宿舍。到处都弥漫着石炭酸的气味,阳光像鱼鳞的反光一样幽晦,来往的人们静无声息,脸上包裹着严密的铁丝网。不时一声声惨声叫划破寂静,使这里更像是一座阴森恐怖的杀人魔窟。
1941年,“东乡部队”改称为“关东军第731部队”,工作人员增至3000人。
石井四郎是这里的魔王。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是研制细菌武器的核心人物。
石井四郎1892年出生于千叶县一家大地主家庭。从小聪敏过人,且有一股坚韧的钻研精神。1919年考入京都帝国大学医学院,由于学习成绩出类拔萃,校长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做妻子。此后他专事研究细菌学、血清学、防疫学和病理学,对一战中的毒气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而萌发了制造细菌武器并用于战争的野心。
日本法西斯的需要和支持,使他的研究得到了肥沃的土壤和雨水丰沛的季节,也使他的研制手段残酷到了极致。
他身穿草绿色的连衣裤工作服,外面套一件白色的防疫大褂,戴着口罩、胶皮手套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向地下室走去。这是一条阴森可怕的走廊。为防止蚊子苍蝇类昆虫飞进来,顶棚、护墙板和窗户上都涂满了血液般的大红色,使得这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石井四郎推开地下室重重的铁门,一声凄厉的叫声迎面刺来。这是“木头”发出的惨叫声。石井四郎把用来做实验的活人叫作“马路大”,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木头”。
一个“木头”被绑在像是涂了沥青的墨黑色铁床上,他挣扎着,约摸十二三岁。几个身穿防毒服的冷血怪兽死死地按住他。他们没有给他打麻药,就用锋利的手术刀切开了他的腹腔。孩子呻吟着昏死过去,他的肠、胰腺、肝、肾、胃等内脏被一一取了出来,放进了装有福尔马林液的玻璃容器中,在不停地抽动。接着,刀子从小孩的耳朵到鼻子横着切了一刀,撕开了头皮,又用锯子锯开头盖骨,取出了脑子。刀子又把大腿根上的皮肉切开一圈,剥开的皮肉往外卷起,刀子一气切下去,鲜血泉水般地涌流出来。咯吱咯吱,大腿骨一下被锯子截断了,落到水泥地上,溅起汪在地上的血水。锯子又杀进了左臂……
新鲜的标本被送到了陈列室。石井四郎跟了进去。陈列室是个四壁粉刷得煞白刺眼的大房间,贴墙摆着一排三层的搁架,上面放满了高60厘米、直径约45厘米的玻璃容器。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头,有的裂开一道大口子,像个石榴;有的被军刀从当顶劈到耳根,分成两半;有的额面骨被炸弹炸出个大窟窿;有的带着红、青、黑色的斑点……这些男女老少,中国人、苏联人及蒙古人的人头,眼睛有的闭着,有的怒气冲冲地暴张着充满血丝,散乱的头发向上漂起,不住地晃动。
“干得挺漂亮!”石井四郎眯缝着双眼,满意地点点头。
在他的指导下,这里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五花八门的残酷绝伦的实验:
往一个汉子身上注射鼠疫菌,然后把他推进透明的隔离室,观察病变的过程。数小时后,“木头”痛苦地死去。他的腋下和两股之间的淋巴腺肿得非常厉害,前胸和面部因为皮下出血而完全变成了黑紫色,其余部分的皮肤呈现出暗淡的粉红色。
把伤寒菌冲入甜水、注进西瓜,分给一群男女老少吃下去,从“木头”染病的情况来测试细菌的浓度和繁殖的效果。将母女两人关进透明的毒气实验仓里,放进毒气,以测试毒气致命的速度。4岁的女儿突然从母亲的怀中抬起头,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惊恐地向四周张望。母亲拼命地抱紧女儿,像是要保护她。不久,她们便全身痉挛着死去。
为了确定人体各种器官在高气压中忍耐的限度,一个青年被塞进了真空环境实验仓。他赤裸地站在里面,抽气机开动后,仓内的空气渐渐抽尽,他张大嘴拼命呼吸,双手拼命抓自己的前胸,血淌了下来。他的眼珠暴突出来,痛苦地倒了下去。
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把12名中国人和1名苏联人押到室外,用刺刀逼着将双手插进冷水桶,又提到水面上冻僵,再把他们押到室内敷药“治疗”,不能治的手指就用剪刀剪去。再冻伤,再“治疗”,以进行冷冻实验,直到锯掉四肢人气绝。
天下之罪大恶极——731魔头石井四郎
为了实验细菌炸弹的效果,把10名中国人绑在彼此间隔5米的柱子上,用飞机投掷“石井式”瓷壳细菌炸弹,弹片扎进了他们的身体,使他们染上无可救治的炭疽菌疫。
将一批中国人押入坦克和装甲车内,用火焰喷射器喷射,看达到什么程度能把人烧死,以进行火焰喷射器杀伤力的实验。有时还让“木头”分别穿上厚棉衣、普通军服及赤裸着身子,分组排成10人,用三八大盖枪瞄准排头开火,记录下步枪的穿透性能。
这些灭绝人性的冷血家伙还拿活人进行人、马、猴之间的血液交换实验;在妇女身上进行梅毒实验,把人头往下吊起来进行倒悬实验;把人憋死的空气静脉注射实验;把人烤干的干燥实验;电击实验,把人烧成一摊焦炭……
只有魔鬼才有这样的想象力,也只有魔鬼才能有如此坚强的神经。
那座插入云霄的烟囱整日冒着滚滚黑烟。那是焚尸场的烟囱,每天都有被折磨死的人运往那里,浇上汽油,烧成烟雾和灰烬,连一块骨头渣都不剩。被烧掉的“木头”每年约有五六百人,累计起来至少有3000人。
石井四郎的事业飞速发展,细菌的生产能力大大提高,战败前夕,每个生产周期至少能生产三万万亿个细菌。731部队的细菌储蓄量,足以毁灭全人类。如果真的使用了细菌武器,我们这个星球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也许真像一些恐怖片的创作者们想象的那样: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偶尔出现几个人,转眼间他们又出现在一个隧洞里。他们脸上闪烁着与生由来的惊恐,长着的疤痢流着黑稠的脓血。一个小伙子渴得实在忍不住了,他在一条水沟旁蹲下去,掬水凑到唇边,就在这一刹那,他神经质地怔住了:像铁一样闪着蓝光的水从他的指缝间漏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水沟里,声音越来越响,仿佛预示着什么灾难要临,黑暗中的人们睁大了眼睛……
正在这时战败像闪电一样来临了。如同德国法西斯研制的“雷特”式战机一样,这些毁灭性的武器没有来得及大规模使用。逃跑之前,为了毁掉证据,石井四郎指挥731部队进行了最后的屠杀和破坏。他们用卡车把千具人体标本扔进了松花江;焚烧了不便携带的实验材料;销毁了细菌培养器、冷冻设备、显微镜、化学天秤、陶制细菌炸弹;用炸药和重油把所有的建筑物炸成一片废墟。
731部队用毒药和机枪射杀了最后的300余名“木头”。已死与未死的“木头”被抛进事先挖好的八个大坑,浇上汽油焚尸。燃烧的尸体滋滋地响着散发出异样的臭味。火熄灭后,又将烧掉一半的人脸、半生不熟的肉块、七零八落的骨头、糜烂不堪的腑脏扒出来,扔进粉碎机搅成粉末,拌进浸湿的石灰和动物残骸,用卡车拉到草原上,抛进积存着雨水的洼地。石井四郎要毁灭一切证据,甚至给731部队的每个成员配备了一小瓶氰酸钾,让他们在迫不得已时毁掉自己。
天下之罪大恶极,莫过于此!
对石井四郎及731部队灭绝人性的罪行,检察方面已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但都被沉重的铁盖死死地压住了。
起诉书没有涉及,莫罗法官的始讼词也没有涉及。但陈述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莫罗更是不知其由地突然回国了。在莫罗回国后不久,法庭上出现了出人意料的场面。也许是对免究细菌部队罪行的做法心怀不满,美国法官萨顿出示了中国提供的有关细菌部队的证据,他曾与莫罗一起到中国搞过调查。
萨顿念道:“敌方的多摩部队将被俘的我国人民带入医院实验室,向他们的身体内注射各种有毒细菌,试验其反应。由于该部队是最秘密的机构,所以无法弄清死者的确切数字。仁者为医学实验牺牲猫犬尚不忍,何况将我被俘同胞用于实验。我同胞还不如猫犬,其何哀哉!总而言之,敌人的残暴尽凶恶无道之极……”
闻者大惊。萨顿没念完,即被韦伯审判长打断。韦伯说:“你打算继续出示关于毒液反应的证据吗?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这个问题就说到这里吧。”或许起诉中没有这方面的内容,韦伯缺乏对细菌部队的了解;或许由于别的什么原因,他阻止了萨顿。而萨顿竟也就很轻松地说:“我并没有为此事出示更多证据的意思。”此后检察方面再也没提起过细菌部队的问题。
苏联红军在中国东北抓获了部分731部队成员。根据掌握的材料,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审判日本甲级战犯期间,要求将石井四郎作为甲级战犯审判,但是遭到美国的反对与拒绝。美国决心庇护到底。1947年9月8日,美国国务院给麦克阿瑟回复密电称:“美国当局从美国安全保障的立场出发,不追究石井及同伙的战犯责任。日本的细菌战经验,对美国的细菌研究计划具有重要价值。第731部队的细菌战资料对于美国国家安全保障上的价值,远比利用它追究石井等人的战犯罪重要。”
在麦克阿瑟的庇护下,石井四郎等人不仅逃脱了惩罚,而且摇身一变成了美国军官,在细菌研究的发源地、原陆军军医学校旧址又挂起了“东京营养研究所”的牌子,继续干起了罪恶的勾当。这回可是为美国人干的。
美国政府没有说错,石井四郎的确具有重要的价值。1952年初,美军在朝鲜和中国东北使用了细菌武器。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中国政府向美国政府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并进一步揭露:“美帝国主义为了准备这种灭绝人性的滔天罪行,早就与朝中人民的死敌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中国时期进行细菌战的大战犯石井四郎、若松次郎和北野政次等勾结。这三大战犯,最近奉美国侵略军总司令李奇微总部之命,从东京到达了朝鲜,准备以朝中人民部队的被俘人员作为细菌实验的对象。美帝国主义这种滔天罪行,是他们侵略战争政策的更露骨的表现。”
美国就是这样由法官变成了被告方。
细菌战魔头石井四郎逃脱了审判。他1959年死于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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