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洛阳北宫考

王启敏

(淮南联合大学 文学系，安徽 淮南　232000)



东汉洛阳北宫考

王启敏

(淮南联合大学 文学系，安徽 淮南232000)

[摘要]东汉北宫是皇权的象征，是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枢，既是皇帝登基、处理日常朝政和举行重大活动的地方，也是皇室成员接受教育和生活起居之所。北宫内设有专门的学术机构，不仅藏有大量的典策文章，而且网罗了当时最杰出的人才。北宫如今虽已成为“消失的建筑”，但其中的门、阙、殿、堂等建筑物都与一些重要的历史事件有关联。

[关键词]东汉；洛阳；北宫；考证

北宫是东汉皇权的象征，是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枢。北宫设有专门的学术机构，藏有大量的典策文章，集中了当时最杰出的人才，他们在这里整理文献，著书立说，形成了相对开明、开放的学术氛围。笔者结合《后汉书》等文献，就与北宫有关的史事略作考证。

一、北宫的重建

秦时洛阳已有北宫。《史记·高祖本纪》：“天下大定。高祖都雒阳。”又：“高祖置酒雒阳南宫。”《正义》引《括地志》云：“南宫在雒州雒阳县东北二十六里雒阳故城中。《舆地志》云秦时已有南北宫。”[1](P381)《后汉书·李通列传》：“建武二年，封固始侯，拜大司农。帝每征讨四方，常令通居守京师，镇抚百姓，修宫室，起学官。”[2](P575)其时的南、北宫必定经过一定规模的维修乃至重建，以妥善安置新政权。

永平三年夏，北宫重建。《后汉书·明帝纪》：“是岁，起北宫及诸官府。”[2](P107)又《后汉书·钟离意列传》：“永平三年夏旱，而大起北宫。”[2](P1409)北宫与南宫相去七里。徐松辑《河南志》引蔡质《汉官典职》曰：“南宫至北宫，中央作大屋，复道三行，天子案行中道，从官夹左右，十步一卫。两宫相去七里。《古诗》云：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3](P47)

明帝起北宫时曾遭钟离意等大臣反对：“明帝欲起北宫，尚书仆射钟离意上书谏，出为鲁相。”[4](P691)“冬十月，北宫成。”[2](P111)

二、宫门

1.掖门。(1)左右掖门。建和二年，掖廷中德阳殿及左掖门火灾。《后汉书·桓帝纪》：“五月癸丑，北宫掖廷中德阳殿及左掖门火，车驾移幸南宫。”[2](P292)(2)虎贲掖门。延熹五年四月，虎贲掖门火灾。《后汉书·桓帝纪》：“戊辰，虎贲掖门火。”[2](P309)

2.端门。阳嘉二年，马融对策于北宫端门。《后汉书·马融传》：“阳嘉二年，诏举敦朴，城门校尉岑起举融，征诣公车，对策，拜议郎。”李贤注：“《续汉书》曰，融对策于北宫端门。”[2](P1971)

3.广义门、神虎门。北宫西门，《后汉书·桓帝纪》：“(延熹八年)十一月壬子，德阳殿西閤、黄门北寺火，延及广义、神虎门，烧杀人。”李贤注：“广义、神虎，洛阳宫西门，在金商门外。”[2](P316)

4.朔平门(或曰平朔门)。北宫北门。《后汉书·宦者列传》：“阎显时在禁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登劝显发兵，以太后诏召越骑校尉、虎贲中郎将阎崇，屯朔平门，以御程等。”王先谦《集解》：“《通鉴》胡注：《百官志》‘朔平门，北宫北门也。’按袁宏纪云‘平朔门’。”[5](P880)

5.铁柱门。更始自洛阳而西，李松奉引，更始马惊奔，触北宫铁柱门。《东观汉记》：“更始北都洛阳，李松等自长安舆服御物，及中黄门从官至洛阳。关中咸相望天子，更始遂西发洛阳，李松奉引，车马奔，触北阙铁柱门，三马皆死。”[4](P261)顾炎武《历代宅京记》引《大事记》注《舆地志》云：“秦时已有南、北宫，更始自洛阳而西，马奔触北宫铁柱门。”[6](P116)

6.盛馔门。永元十三年二月，盛馔门火灾。《后汉书·和帝纪》：“己亥，北宫盛馔门阁火。”[2](P188)

7.崇贤门。德阳殿在崇贤门内。

三、宫殿

1.德阳殿。德阳殿在北宫掖庭中。皇太子保废为济阴王，居德阳殿西钟下。延光四年，孙程等迎济阴王，即皇帝位。《后汉书·顺帝纪》：“十一月丁巳……是夜，中黄门孙程等十九人共斩江京、刘安、陈达等，迎济阴王于德阳殿西钟下，即皇帝位。”李贤注引《汉官仪》曰：“崇贤门内德阳殿”也。[2](P249)

天子正旦、节会、百官朝贺于德阳殿，可容纳万人。《资治通鉴》卷五十，胡三省注引蔡质《汉仪》曰：“正月旦，天子幸德阳殿，临轩，公、卿、将、大夫、百官各陪朝贺，蛮、貊、胡、羌朝贡毕见，属郡记吏皆觐，宗室诸刘杂会。”又曰：“德阳殿，周旋容万人，陛高二丈，皆文石作壇，激沼水于殿下，天子正旦、节会、朝百僚于此。”[7](P1632)

阳嘉三年，顺帝坐德阳殿东厢请雨：“是岁河南、三辅大旱，五谷灾伤，天子亲自露坐德阳殿东厢请雨，又下司隶、河南祷祀河神、名山、大泽。”[2](P2025)

德阳殿下置有铜马：“马援于交阯铸铜马，奏曰：‘……臣既备数家骨法，以所得骆越铜，铸以为马，高二尺五寸，围四尺五寸，谨献。’诏置马德阳殿下。”[4](P531)

中平六年，张让、段珪等劫少帝及陈留王协至德阳殿：“八月戊辰，中常侍张让、段珪等杀大将军何进，于是虎贲中郎将袁术烧东西宫，攻诸宦者。庚午，张让、段珪等劫少帝及陈留王幸北宫德阳殿。”[2](P358)

2.章德殿。永元四年，和帝幸章德殿，讲论白虎观。《后汉书·清河孝王庆传》：“后庆以长，别居丙舍。永元四年，帝移幸北宫章德殿，讲于白虎观，庆得入省宿止。”[2](P1800)

建初二年，肃宗在章德殿初见窦氏。《后汉书·章德窦皇后纪》：“建初二年，后与女弟俱以选例入见长乐宫，进止有序，风容甚盛。……及见，雅以为美，马太后亦异焉，因入掖庭，见于北宫章德殿。”[2](P415)

3.龢驩殿、安福殿。二殿在德阳殿南。徐松辑《河南志》引薛综曰：“龢驩、安福二殿，在德阳殿南。”[3](P49)

黄香受诏在安福殿言政事。《后汉书·文苑列传》：“初除郎中，元和元年，肃宗诏香诣东观，读所未见书……后诏诣安福殿言政事，拜尚书郎。”[2](P2614)

4.宣明殿。宣明殿在德阳殿后。桓郁于宣明殿校定显宗自制《五家要说章句》。《后汉书·桓荣列传》：“帝自制《五家要说章句》，令郁校定于宣明殿，以侍中监虎贲中郎将。”李贤注：“宣明殿在德阳殿后。”[2](P1254)

永平二年，显宗在宣明殿接见樊鯈：“其后广陵王荆有罪，帝以至亲悼伤之，诏鯈与羽林监南阳任隗杂理其狱。事竟，奏请诛荆。引见宣明殿，帝怒曰：‘诸卿以我弟故，欲诛之，即我子，卿等敢尔邪！’”[2](P1123)

5.温明殿。东汉之初已有温明殿：“耿弇，字伯昭，扶风人。更始使侍御史黄党即封世祖为萧王，上在邯郸宫，昼卧温明殿。”[4](P353-354)

光和元年六月，温明殿有异象：“有黑气墯所御温明殿庭中，如车盖隆起，奋迅，五色，有头，体长十余丈，形貌似龙。”[4](P135)

6.章台殿。建初六年正月，肃宗亲临章台下殿参加马防子钜的冠礼：“六年正月，以钜当冠，特拜为黄门侍郎。肃宗亲御章台下殿，陈鼎俎，自临冠之。”[2](P856)又《东观汉记》：“马防子钜，为常从小侯，六年正月斋宫中，上欲冠钜，夜拜为黄门侍郎，御章台下殿，陈鼎俎，自临冠之。”[4](P444)

7.永乐宫。永乐宫在德阳殿西北。徐松辑《河南志》引《续汉志》曰：“德阳前殿西北入门，内永乐太后宫，即桓帝母也。”[3](P49)

《后汉书·孝崇匽皇后纪》：“和平元年，梁太后崩，乃就博陵尊后为孝崇皇后。遣司徒持节奉策授玺绶，赍乘舆器服，备法物。宫曰永乐。置太仆、少府以下，皆如长乐宫故事。”李贤注引《汉官仪》曰：“帝祖母称长信宫，帝母称长乐宫，故有长信少府、长乐少府及职吏，皆宦者为之。”[2](P442)

永乐之名非固定名，帝母居处，可临时称“永乐”宫。《后汉书·孝仁董皇后纪》：“及窦氏诛，明年，帝使中常侍迎贵人，并征贵人兄宠到京师，上尊号曰孝仁皇后，居南宫嘉德殿，宫称永乐。”[2](P447)

四、观

1.增喜观。和熹邓后御增喜观阅宫人：“又诏诸园贵人，其宫人有宗室同族若羸老不任使者，令园监实核上名，自御北宫增喜观阅问之，恣其去留，即日免遣者五六百人。”[2](P422)

2.白虎观。白虎观内有殿，或称白虎殿。《后汉书·陈敬王羡列传》：“羡博涉经书，有威严，与诸儒讲论于白虎殿。”[2](P1667)

于东观论《五经》同异，乃学宣帝时于石渠论《五经》故事。《后汉书·杨终列传》：“终又言：‘宣帝博征群儒，论定《五经》于石渠阁。方今天下少事，学者得成其业，而章句之徒，破坏大体。宜如石渠故事，永为后世则。’于是诏诸儒于白虎观论考同异焉。”[2](P1599)

丁鸿与诸儒于东观论《五经》同异，肃宗亲称制临决。《后汉书·丁鸿列传》：“肃宗诏鸿与广平王羡及诸儒楼望、成封、桓郁、贾逵等，论定《五经》同异于北宫白虎观，使五官中郎将魏应主承制问难，侍中淳王恭奏上，帝亲称制临决。鸿以才高，论难最明，诸儒称之，帝数嗟美焉。”[2](P1264)

贾逵在白虎观讲学，出《左氏》大义。《东观汉记》：“建初元年，贾逵入北宫白虎观、南宫云台，使出《左氏》大义，书奏，上嘉之，赐布五百疋、衣一袭。”[4](P628)

五、署

1.永巷署。光和四年，永巷署火灾。《后汉书·灵帝纪》：“闰月辛酉，北宫东掖永巷署灾。”李贤注：“永巷，宫中署名也。”[2](P345)

2.永乐宫署。光和五年，永乐宫署火灾。《后汉书·灵帝纪》：“五月庚申，永乐宫署灾。”李贤注引《续汉志》曰：“德阳前殿西北入门内永乐太后宫署灾。”[2](P347)

六、园——濯龙园

濯龙，园名，近北宫。《资治通鉴》卷四六，胡三省云：“《续汉志》：‘濯龙，园名，近北宫。’”[7](P1478)濯龙园中有濯龙宫。《后汉书·桓帝纪》，“论曰：前史称桓帝好音乐，善琴笙。饰芳林而考濯龙之宫。”李贤注引薛宗注《东京赋》云：“濯龙，殿名。”[2](P320)

延熹九年七月庚午，祠黄老于濯龙宫：“七月，祀黄老于北宫濯龙中，以文罽为壇，饰金银釦器，彩色眩耀，祠用三牲，太官设珍馔，作倡乐，以求福祥。”[4](P126)

明德马皇后蚕于濯龙中：“明德马皇后置织室，蚕于濯龙中，数往来观视，内以为娱乐，外以先女功。”[4](P193)

延熹八年，祠黄、老于濯龙宫。《后汉书·桓帝纪》：“庚午，祠黄老于濯龙宫。”[2](P317)

[参考文献]

[1]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2.

[2]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

[3]徐松辑.河南志[M].北京：中华书局，1994.

[4]吴树平.东观汉记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8.

[5]王先谦.后汉书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4.

[6]顾炎武.历代宅京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4.

[7]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56.

责任编辑：魏乐娇

Textual Research of the Luoyang North Palace of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WANG Qi-min

(Huainan Union University，Huainan 232000，China)

Abstract：The North Palace is a royal symbol，pivot of politics，economics，and culture，which is not only the place where the emperor comes to the throne，deals with state affairs and holds important activities but also the places where the royal families live and have education. There is a special academic institution in the palace. They had the most talented scholars and large volume of books and documents. This palace has vanished but many buildings have close relation with some important historical events. For instance，the second year of Yangjia MA Rong worked out strategies at the Duan gate and so on.

Key words：the Eastern Han Dynasty；Luoyang；the North Palace；textual researching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004-5856.2015.12.024

[文章编号]1004—5856(2015)12—0114—03

[作者简介]王启敏(1971-)，男，安徽怀远人，副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5-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