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伤与伤世”:试论《剪灯新话》的感伤特质

2015-03-28 08:20:35张旭
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心态

张旭

(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评价《剪灯新话》:“文题意境,并抚唐人,而文笔殊冗弱不相副。然以粉饰闺情,拈掇艳语,故特为时流所喜,仿效者纷起,至于禁止,其风始衰”[1]。《剪灯新话》虽然在题材、语言等方面与唐代传奇有相似之处,但瞿佑毕竟不是唐人,其作品在继承唐代以来文言小说创作遗产的同时,也有所创新和开拓。以唐人传奇的标准来衡量《剪灯新话》,显然并不恰当。那么鲁迅所说“文笔殊冗弱不相副”又该如何理解呢?《剪灯新话》是明代第一部传奇小说集,面对唐代传奇的俊逸风神,瞿佑并不是亦步亦趋地模仿,而是开拓了“用传奇法,而以志怪”的道路,在小说的叙事艺术、美学风格上都有所建树,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剪灯新话》洋溢着浓郁的感伤气息,在“自伤与伤世”的创作原则影响下,瞿佑的传奇小说自然少了盛唐时期传奇中的豪侠与梦幻气息,也无法与其后李昌祺《剪灯余话》那种自觉的“重风教”等量齐观。也许正是基于此,才有了鲁迅对于《剪灯新话》的评价,但这种感伤特质恰恰是《剪灯新话》的独特之处,它意味着小说创作观的变化,作家不再仅仅是以游戏的心态进行文言小说的创作,而是以更加自觉的心态来创作文言小说,现实世界、作家的内心世界与传奇小说中的世界紧密交织在一起。

一、感伤特质与环境描写

瞿佑在《剪灯新话》中善于描绘凄清、阴冷,乃至于恐怖的环境,环境的烘托与作品内容水乳交融,作者那“自伤与伤世”的感伤心态得到了完美地展现。

(一)战乱过后的恐怖、荒芜环境

瞿佑少年时代经历了元末动荡,战乱始终是其心中无法抹去的阴影,对于战乱过后那种尸横遍野的恐怖环境,瞿佑的描写真实而生动。《太虚司法传》中冯大异于战后所见,“鸺鹠鸣其前,豺狐嗥其后。顷之,有群鸦接翅而下,或跂一足而啼,或鼓双翼而舞,叫噪怪恶,循环作阵。复有八九死尸,僵卧左右,阴风飒飒,飞雨骤至,疾雷一声,群尸环起,见大异在树下,踊跃趋附”[2]。又如《爱卿传》中赵生战乱之后回到故乡,“投其故宅,荒废无人居,但见鼠窜于梁,鸮鸣于树,苍苔碧草,掩映阶庭而已”[3]。无论是荒野死尸还是杂草丛生的故居,战乱给人留下的伤痛是沉重的,瞿佑借此来表现对于战争的厌恶和对于安定生活的向往。

(二)人与神鬼相遇的凄清、阴冷环境

瞿佑《剪灯新话》的一大特色就是写人与神灵鬼怪的遭遇,全书21篇小说,有19篇涉及到神灵鬼怪,瞿佑笔下的异类世界,少了明丽、静穆而多了凄清、阴冷乃至于恐怖。《鉴湖夜泛记》中成令言卧于小舟之中,“仰视天汉,如白练万丈,横亘于南北,纤云扫迹,一尘不起。乃扣船舷,歌宋之问明河之篇,飘飘然有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之意”[4]。在成令言眼中,织女所居之处是“寒气袭人,清光夺目”,少了富贵之气,而显得凄清飘渺。《滕穆醉游聚景园记》中滕穆遇到宋宫人卫芳华的鬼魂是在南宋旧园当中,“时宋亡已四十年,园中台馆,如会芳殿、清辉阁、翠光亭皆已颓毁,惟瑶津西轩岿然独存”[5],在历史陈迹中遇到前朝宫人之魂,所咏诗词也弥漫着浓浓的感伤怀旧味道。《申阳洞记》中李生山中迷路,“日已曛黑,又迷来路,彷徨于垅坂之侧,莫知所适。已而烟昏云瞑,虎啸猿啼,远近黯然,若一更之后”[6]。在这样一种恐怖的环境中,李生遇到老猕猴等所变之妖,怎能不心生恐惧呢?瞿佑写人遇神灵,无论是天宫还是水府,总显得凄清,不像唐代传奇所塑造的有如人间富贵之处的仙境。写人遇鬼魂,则显得阴冷而又哀怨。写人与精怪相遇,则给人以恐怖阴森之感。

(三)回忆与怀念中的环境描写

《渭塘奇遇记》是《剪灯新话》中一篇具有梦幻色彩和喜剧色彩的小说,作者曾经到过渭塘,收在其词集《乐府遗音》中的《一剪梅·舟次渭塘书所见》,就描绘了渭塘美丽的田园景色,《乐全稿》中的《过渭塘》则是瞿佑晚年经过渭塘所作。在《渭塘奇遇记》中,王生所见渭塘美景,“回舟过渭塘,见一酒肆,青旗出于檐外;朱栏曲槛,飘渺如画;高柳古槐,黄叶交坠;芙蓉十数株,颜色或深或浅,红葩绿水,上下向映;白鹅一群,游泳其间”[7]。美丽的田园景色如梦如幻,实际上瞿佑在回忆渭塘旧景时,对于元末东南地区的经济发展所带来的繁荣是怀念的,而令人感伤的是,明初朱元璋遏制商业发展,对于曾经是张士诚统治的地区实行惩罚性的重赋重税政策,于是这种回忆中的景色描写就渲染上了感伤的色彩。自传性小说《秋香亭记》最能打动读者的恐怕是“数岁,遇中秋月夕,家人会饮沾醉,遂同游于生宅秋香亭上,有二桂树,垂阴婆娑,花方盛开,月色团圆,香气浓馥,生、女私于其下语心焉”[8]。明亮的月色之下,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于桂树之下互诉衷肠,无疑打动了读者内心深处对美好恋情的向往,而战乱使最朴素的愿望也无法实现,采采为保全自己而嫁作商人妇,瞿佑在回忆少时这段往事时,内心深处的感伤与忧怨是明显的,其“自伤与伤世”的心态更加清晰了。

二、感伤特质与小说主题建构

《剪灯新话》所收21篇小说,从其主题方面来看,作者的感伤心态无疑是影响其小说创作的重要诱因,这种“自伤与伤世”的心态渗透进这些“读之使人喜而手舞足蹈,悲而掩卷堕泪”[9]的文字当中,成为瞿佑心灵世界最完美的注脚。

(一)士人题材背后的价值失落与追寻

瞿佑的出身决定了他如封建时代每个知识分子一样重视自身价值的实现,无论是道德还是文章功业,知识分子们都希望自己能有所建树,对生活持有一种积极进取的态度。然而,元代统治者从草原走来,从南北统一之初就对文士有所歧视,虽然在逐渐汉化的过程中有所改变,但总的说来文士,尤其是南方文士很难在政治上有大的作为,北方朝廷对于南方士人的态度长时期都是“元朝自统一以来,大抵皆内北国而外中国,内北人而外南人,以至深闭固拒,曲为防护,自以为得亲疏之道”[10]。《修文舍人传》中的夏颜,博学多闻,性气英迈,喜慷慨论事,却穷困潦倒,无用武之地,最后客死润州,这种境况不正是封建时代知识分子普遍面临的一个问题吗?只不过放在元代的特殊背景下,夏颜的遭遇就格外地使人同情。在现实世界无法实现价值的痛苦中,作者把眼光投向阴间,这里选人以才,夏颜得到修文舍人一职,看起来应该是一扫生前晦气而扬眉吐气了,但他念念不忘的仍是生前那数百卷文字,希望友人能帮他刊刻成书流传后世,看来冥司的官职并没有能实现夏颜的价值,幻想之后还是要清醒地面对现实社会。鬼气森森的《华亭逢故人记》,是对士人价值反思的极佳作品。乱世文人也尚武,也希望借此实现建功立业的抱负,这与儒家鼓励士人积极进取的心态有关,更何况乱世之中,也许顷刻间就能布衣而致卿相。全、贾二子就属于这类人当中的一分子。儒家的价值观激励他们投身于元末动乱当中,最后寡不敌众,投水而死。其鬼魂与石若虚交谈,希望致富贵,但又担忧致富贵所面临的风险,他们耻笑在死亡面前贪生求饶的刘黑闼,他们瞧不起田横李密的反复无常,其实这些人最后所面临的不都是永恒的死寂吗,刘黑闼和田横李密尚能名留史册,全、贾二子又能有谁还记得呢?他们希望建功立业,但在乱世争斗之中,形式瞬息万变,昨日王侯明日就可能身首异处,假如全、贾二子投靠朱元璋,或许就是另一番结果了。但历史不容假设,即便如韩信、刘文静,投靠明主,建立功勋,最后依然在政治斗争中殒命了,那么,他们之前的努力其意义又何在呢?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全、贾二子羡慕骆宾王和黄巢最后能脱难而保全性命,实际上仍是反映了他们对于生命的恋恋不舍,在功业、富贵面前,生命才是更可贵的。在儒家的价值观面前,作者陷入深深地迷茫之中,最后全、贾二子质酒之袍,触手纷纷而碎,或许正象征着儒家那看似光明的价值观在现实面前的脆弱不堪。历史陷入沉寂,全、贾二子的幽魂依然在华亭道上游荡着。

(二)社会秩序失衡所带来的悲愤与忧愁

久经乱世的人们迫切希望社会安定,希望社会秩序回归正常。瞿佑的《剪灯新话》展现了战乱时代所带来的社会秩序失衡的种种乱相,从中可以读出经历了元末动乱的瞿佑心中的悲愤与忧愁。《三山福地志》中的元自实虽然愚钝,但对待乡里真诚善良,当缪君赴任而无钱可用时,元自实赠钱而不留文书,但换来的结果却是,当无依无靠的元自实投奔缪君时,缪君不但不还钱反而耍无赖,甚至屡次欺骗这个善良的同乡。尽管作者试图从前生宿业来解释元自实的这些遭遇,试图消解其背后的道德缺失,但读者自有慧眼,深深映入脑海的,仍是除夕日元自实那期盼救急钱粮的神情。《令狐生冥梦录》中的令狐譔亲眼目睹了生前以凶恶著名的乌老,仅仅因为死后家人广为佛事,多焚楮币,就为冥官放回。阳世人们普遍相信阴间公正无私,但现实确实“一陌金钱便返魂,公私随处可通门”!令狐譔因言获罪,无疑又使人联想到了明初文字狱之严苛。《永州野庙记》本该处于神庙中护佑百姓的正神流离失所,邪魔外道如白蛇者鸠占鹊巢,以至于正神求告无门,原因恰在于“此物在世已久,兴妖作孽,无与为比。社鬼祠灵,承其约束;神蛟毒虺,受其指挥。每欲奔诉,多方诋截,终莫能达。”[11]这种场景放之人间官场上也很贴切,正直的官吏备受挤压,其情况正是如此,社会上的恶势力之顽固,由此可见一般。

(三)历史幽思中的淡淡忧伤

瞿佑曾受业于王叔载,王家为四明世家子弟,王叔载之祖王应麟累官至礼部尚书,受老师的影响,瞿佑也留心南宋掌故,再加之元代东南文人对于南宋文化之盛,总是充满向往,所以在《剪灯新话》中不少涉及南宋历史,并由此而进一步对历史规律有所思考,在这种历史幽思之中,可以看到瞿佑内心深处的淡淡忧伤。《天台访隐录》中徐逸因采药而误入深山,遇到了在此隐居的陶上舍,学者普遍认为该篇是在模仿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两者之间在结构上虽然有一定相似性,但其中的差异更值得我们重视,桃花源中人只知有汉不知魏晋,而陶上舍却乐此不疲地为徐逸讲述南宋末年的轶事,这一方面源于瞿佑之师以及周边文人圈热衷于谈论南宋旧事的风尚,另一方面也与瞿佑作品中那种历史的幽思有关,多少有些借南宋末年时事来感慨元末时事的意味,陶上舍的讲述,再现了南宋末年朝廷股肱重臣为国奔走之状,与贾似道等的只图享乐不顾国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作者无法真正领悟社会变迁的规律,所以对朝代兴亡问题的追问有时候就会导致一种沉重的虚无感,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种起决定作用的东西,无法详细的言说。《富贵发迹司志》中的神仙听到天上众圣推论将来之事,数年之后,兵戎大起,巨河之南,长江之北,合屠戮人民三十余万。瞿佑亲身经历了元末明初的动乱,曾经席卷亚欧的元帝国很快北逃大漠,而就在不到一百年前,南宋也在元兵的铁蹄之下灭亡,一朝一代的更替给知识分子留下巨大的思索空间。如何来解释这种朝代更替呢?不少人希望从宿命论和天数出发来解决心中的疑问,但如今连无所不知的神灵都对此充满迷茫,“岂生灵寡福,当此涂炭乎?抑运数已定,莫之逃乎?”[12]这种迷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伤时的忧郁气息,弥漫全篇。

三、瞿佑感伤心态之成因

文学作品是作家内心世界的投射,了解影响作家内心世界的因素,才能对文学作品有更深刻的把握,对于《剪灯新话》来说,探讨瞿佑感伤心态的成因,对于解读作品同样重要。

(一)少年早慧与早年经历

瞿佑出身于诗书之家,少年时就以早慧而闻名,得到当时一些文人的赞赏。《乐府遗音》丁丙跋云:“少不得于亲。年十四,有乡人章彦复自福建检校回。瞿翁款以鸡酒。先生归自学舍。彦复指鸡命赋,应声云:宋宗窗下对谈高,五德声名五彩毛。自是范张情义重,割烹何必用牛刀。彦复称赏,写桂以赠云:瞿君有子早能诗,风采英英兰玉姿。天上麒麟原有种,定应高折广寒枝。瞿翁遂构传桂堂。”[13]少年瞿佑以思维敏捷得到乡人的赞誉,其父还专门建堂以为纪念。杨维桢是元末著名文人,他与瞿佑叔祖瞿士衡往来密切,据瞿佑《归田诗话》卷下“香奁八题”条云:“(杨维桢)或过杭,必访予叔祖,宴饮传桂堂,留连累日。常以香奁八题见示,予依其体作八诗以呈,……廉夫加称赏。谓叔祖云,此君家千里驹也。”[14]能得到大家的赞赏,瞿佑之诗才自然是不凡的。早慧的诗人,往往具有敏感的心灵,他们看世界的眼光也往往更加敏锐,点滴刺激或许就在他们的内心世界泛起层层涟漪。少年时代的瞿佑曾有一段相对平稳的生活,但随着父亲的去世,元末东南地区乱局纷纷,瞿佑开始了为避兵火而辗转流离的岁月,短暂的安逸时光一瞬即逝,平静富庶的东南大地战火不断,在这一段时期,瞿佑经历了丧父,以及少年恋人的失散,所有这些都在他心灵深处留下了很深的印迹,对于少年恋人直到晚年仍念念不忘,由此而形成的感伤心态,具体表现在既因颠沛流离的个人经历而伤感,又在动乱的时局中感到无所适从而伤感。这种感伤心态存在于瞿佑所作的诗词之中,在《剪灯新话》中也很突出。

(二)元末明初变局中部分东南文人的普遍心态

元末的东南地区,正是经济快速发展的时期,沿海地区城镇经济尤其繁华,市民阶层的壮大,达官显贵对于文士的礼遇,使得文人的生活环境相对宽松,既然在政治上不得意,那么悠游山水之间,凭借自己在文化方面的优势还是可以安逸生活的。但明朝的建立意味着一种文化转型,文士的生存环境不再那么宽松了,朱元璋重农抑商,对于东南地区富室持高压打击的态度。对于元末士人的某些风气,朱元璋也表示了不满。瞿佑生活的地区曾长时期为张士诚占据,瞿佑熟悉的那个文人圈子也普遍以故元为精神寄托,习惯了那种宽松的文化环境,如今的高压文艺政策使人感到彷徨,而某些士人的悲惨遭遇也使大家感到忧伤和恐惧。夏伯启叔侄用自残来表明不仕的决心,苏州人姚润、王谟也拒绝为官,结果是“宜枭令籍没其家,以绝狂愚夫仿效之风”[15],而高启则因文字狱而被腰斩,所有这些都刺激着由元入明的东南文人们。彷徨自伤,怀念故元的诗人大有人在,《列朝诗集小传》中载“(丁)鹤年自以家世仕元,不忘故国。庚申北遁后,饮泣赋诗,犹有宣光纶旅之望。戴良序其诗,以为一篇一句,皆寓忧君爱国之心,读之不知涕泗之横流也。”[16]瞿佑处在这种环境当中,也常常陷于仕或隐的矛盾之中,在其词作《鹧鸪天·有感》、《桂枝香·秋怀用前韵六首答杨文卿顾中道二友》中都有所反应,但瞿佑很快采取了适时而变的态度,但那种感伤的心态却一时间很难改变,在《剪灯新话》中,对于士人价值的关注,对于历史的幽思,无不体现了这种心态对于作者创作的影响。

总之,瞿佑的《剪灯新话》是在其“自伤与伤世”的感伤心态影响下创作的,由此形成了与盛唐传奇不同的独特美学风貌,它是时代的产物,也是瞿佑匠心独运的结晶。

[1]鲁迅.鲁迅全集[M]第九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215.

[2][3][4][5][6][7][8][11][12]瞿佑.剪灯新话(外二种)[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91、71、99、45、66、55、108、64、61.

[9]凌云翰.剪灯新话序.见剪灯新话(外二种)[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4.

[10]叶子奇.草木子.见明代笔记小说大观[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50.

[13]丁丙.乐府遗音跋.见赵尊岳辑明词汇刊[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1219.

[14]瞿佑.归田诗话.见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M].中华书局,1983:1275.

[15]张廷玉等.明史[M]卷九十四“刑法志”.中华书局,1974:2318.

[16]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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