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研究

欧盟《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研究

谢建华1，霍玉文1，侯龙真2

(1.广西师范大学 成人教育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2.曲阜师范大学 职业与成人教育学院，山东 曲阜 273165)

摘 要：在欧盟政策演变、欧洲一体化、失业以及人口老龄化背景下，欧盟委员会于2006年出台关于终身学习的政策文件——《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为了解决失业以及老龄化等社会问题，该政策文件将终身教育政策的关注点聚焦于成人学习，其中包括消除参与的障碍，确保成人学习的质量，开展成人学习评估和认证，关注老年人和移民的学习需求等方面。这对于我国践行终身教育理念，构建学习型社会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欧盟；终身学习政策；成人学习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471 (2015) 03-0096-05

收稿日期：2015-05-23

作者简介：谢建华(1966-)，男，广西资源人，广西师范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副院长，讲师，主要从事成人教育基本理论及管理研究。

Abstract：In 2006, the European Commission issued a report about lifelong learning, which was called Adult Learning: It is Never too Late to Learn. It wa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evolution of EU policy, the process of integration, the increasing unemployed population, and the exacerbation of aging. In order to solve these problems, EU focused the point of the lifelong education policy on adult learning, which including some aspects,for example, eliminating the barriers obout participation, ensuring the quality of adult learning, the evaluation and certification on adult learning, focusing on the demands for learning of the elderly and the immigrants. The report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adult learning. It also had a great significance on the reference to the development of adult learning in our country.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在20世纪70年代起开始倡导终身学习，并指出成人教育是终身教育与终身学习的整体结构之一。1997年第五次国际成人教育会议在德国汉堡举行后，一系列成人学习文件纷纷出台，如《成人教育：21世纪的关键》、《成人学习汉堡宣言》和《成人学习未来议程》，从此欧盟开始大力推广终身学习，并多次出台相关政策。如2000年和2001年分别颁布《终身学习备忘录》(A Memorandum on Lifelong Learning)和《实现终身学习的欧洲》(Making a European Area of Lifelong Learning a Reality)。2006年，欧洲理事会和欧洲议会批准“2007-2013年终身学习整体行动计划”，在此背景下，欧盟委员会也颁布专门的终身学习政策文件——《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Adult Learning: It is Never too Late to Learn)。该政策促进了欧盟成员国在终身学习实践的合作与交流，同时促进了欧盟各成员国终身学习政策的落实。

一、《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的制定背景

(一)欧盟政策的演变

《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是在旧政策终结和新政策启动的过渡时期颁布的。其一，2000 年3 月，里斯本发展战略指出，在10年内使欧盟成为世界上最富竞争力和以知识经济为基础的最具活力的经济体系，在更多地提供就业机会和增强社会凝聚力的基础上实现可持续的经济增长。[1]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满足劳动力市场的需求，提升各个层次劳动力的竞争力，为其创造更适宜的发展空间，而教育与培训在这个过程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其二，《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是苏格拉底计划(Socrates Programme)的完善与发展。苏格拉底计划是欧盟设计的综合性教育发展计划，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格龙维行动是苏格拉底计划中专门针对成人及其学习的一项行动，其目的主要是关注离开传统学校系统的成人群体，使之得到某种分类与组合，并能使潜在的学习者成为真实的学习者。[2]苏格拉底计划彰显了成人学习的重要性，《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正是以此计划作为蓝本颁布的，以期应对新时期成人学习面对的新问题。其三，2006年11月,欧盟理事会和欧洲议会正式批准签署“2007-2013年终身教育整体行动计划”，希望通过终身学习促进欧盟成为发达的知识经济社会，促进可持续的人才和经济发展，提供更多更好的就业岗位，促进社会力量的凝聚，保护子孙后代生存的环境。[3]此计划指出，欧盟国家教育和培训体系的建立能够加强成员国之间的合作和交流，使其教育和培训的质量成为世界的前瞻。在一系列的政策演变过程中，《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破旧立新，应运而生。

(二)欧盟一体化进程的加深

荷兰学者简·丁伯根(Jane Tinbergen)认为，作为经济概念的一体化(Integration)本意在于以区域为基础, 提高区域内的要素流动, 以达到资源的有效配置和利用。[4]随着知识更新速度的加快，欧盟面临着劳动者工作岗位的流动和转换，这对成人学习、运用和创造知识的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了应对知识经济的到来和全球竞争的加剧，欧盟社会在一体化进程中从“物质主导型”向“人才主导型”转变，人才成为影响社会发展的关键因素。同时，成人学习的发展能促进欧盟从单一的经济一体化逐步迈向集政治、经济、文化于一体的高度一体化，从而解决区域内部各成员国之间贫富差距过大问题以及促进文化融合。因此，欧盟希望通过发展教育带动成人学习以提高成人的能力和技能，从而建立学习型社会。鉴于此，欧盟更加注重教育投资并且建立培训制度。

(三)欧盟失业率的上升

21世纪初，欧盟失业总体状况有所改善，据有关数据显示，2000年-2004年平均失业率比1999年下降0.34%。但随着发展趋势的改变，近五年欧盟的失业率水平依然呈现上升态势，其中2004年失业率为9%，接近1999年的平均水平。[5]与其他主要的发达经济实体相比，欧盟的失业问题更为严重。2004年，美国和日本的失业率仅为5.5%和4.8%，不到欧盟失业率的2/3。同时，从不同成员国的表现来看，各国失业率差距悬殊。波兰失业率最高，高达18.9%;荷兰失业率最低，为4.4%。[6]截至2004年11月,欧盟有近一半成员国的失业率出现连续12个月到13个月的上升。此外，25岁以下劳动力的失业率明显高于25岁以上劳动力的失业率。为了促进早期辍学者提高学习能力，满足生活的需要，欧盟急需开展成人学习。

(四)欧盟人口老龄化加剧

人口老龄化是指老年人口占人口总量百分比上升的过程。通常把老年人口的年龄界定为60岁或65岁。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当今人口的平均寿命提高，老年人年龄被定在65岁以上。当老年人口占人口总量百分比达到或超过一定水平时，就可能出现人口老龄化现象。据欧盟统计局统计资料显示，欧盟27国老年人口比重由 2001年的 15.8%上升至 2008 年的 17%。其中，2001年德国老年人口比重为16.6%，到2008年，该项指标上升到 19.9%；意大利老年人口比重由2001年的18.4%增加到 2008 年的 20%；奥地利老年人口比重从2001年的 15.4%增加到2008年的 17.1%。从以上数据不难看出，欧盟各国都有不同程度的人口老龄化加重趋势。[7]欧盟人口老龄化导致人口结构发生变化，注重老年人的学习成为终身学习的一个重要方面。

二、《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的主要内容

任何政策的制定总是受一定时期的国际、国内环境的影响，包括政治环境、经济环境、文化环境、人口因素和科技因素等。随着终身学习理念的深入人心，终身学习政策在社会变革的助推下不断趋于完善。《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在欧盟政策演变、社会问题突显的环境下应运而生，主要内容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一)消除参与的障碍

《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揭示了成人参与教育与培训的现状。2005年成人参与教育率以10.8%的速度增长，2010年增速加快，达12.5%。由此可见，成员国之间成人学习具有相似性，即初级教育水平很低，老年人以及农村地区的成人学习受到限制。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个人参与的障碍。比如，相关入学要求的限制，费用过高，学习支持服务水平不够完善，学习成果得不到认可，以及成人学习者先前的教育经验和生活经验方面带来的文化价值观的不同。另一方面，需求方面的障碍。成人学习者往往在社会中扮演多重角色，在学习过程中缺乏时间和动力，由于工作或家庭原因不重视学习的价值或者学习成果没有得到期望的回报。在信息化时代发展的背景下，缺乏利用新兴技术获得信息的能力和投入资金。欧盟指出政府必须带头消除障碍：增加成人学习的参与机会，通过对成人的激励、鼓舞、扶持和资助使教育更加公平；关注成人的需求，特别是低技能者的需求；充分利用公共投入，使其更好的服务于教育和培训；实施多种学习模式，将正规的、非正规的、正式的和非正式的教育形式相互整合。

(二)确保成人学习的质量

基于成人教学质量差，学习成果不佳等问题，欧盟特别强调教学质量的重要性，指出质量包括信息和指导、学习内容满足实际需要的程度、学习支持以及能力的认证等方面。[8]在充分认识教学质量所囊括的范围后，《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提出以下解决方法：教学方法和材料应考虑成人学习的实际需要，明确预期的学习效果；成人必须能够充分利用学习资源；成人教育工作人员实现专业化；提高成人的培养质量。为了提高成人学习的质量，成员国之间要关注成人教学人员的初期培训，提升其职业荣誉感和社会认可度；建立相关的监督管理框架，制定相应的质量标准，以此对工作人员的专业性进行认证；在偏远的地方开展灵活多样的远程教学。

(三)关注人口老龄化和移民

随着老龄人口的增多以及平均退休年龄的提高，老年人的生活问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一。在“积极老龄化”政策背景下，成人教育面临新的任务。一是延长老年人的工作年限，提高老年人的工作技能，增加老年人终身学习的机会。同时，政府加强财政支持，促进老年人在最后一个职业生涯阶段的角色转变。二是提高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水平，使其退休以后能够很好的适应新生活。在社会排斥的背景下，欧洲学者开始关注移民的社会融合问题。《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指出成人学习有利于促进移民的社会融合，为促进社会融合，需要提供政策支持，通过改善相关的行动计划使移民与迁入地之间获得政策保障；加快迁入移民的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能力的识别与评估机制的建立；增加有利于成人社会和文化融合的语言学习机会；制定有效的教学策略，促进更有效的跨文化学习。

(四)确认和验证学习成果

一个完整的终身学习体系的构建必须有相应的认证系统。《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指出建立认证系统的原因如下。一是终身学习的需要。终身学习包括各种学习模式，如正规、非正规和非正式。如何识别和验证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效果是终身学习战略的基石。只有学习成果得到相应的确认与验证才能确保成人学习活动的顺利实施。二是提高成人学习的效用性。成人学习者在进入社会寻求工作之前往往获得某个特定水平的学习成果以及诚信资格，通过对学习成果的确认与验证，能够提高社会对成人学习成果的认可度。三是增强成人学习的动机。在确认和验证的过程中，成人获得学习的成就感，进而激发学习动机，改变传统的价值观，同时避免重复学习，以大大节约学习时间。《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指出在未来五年内基于欧洲共同体的原则，各成员国应建立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的确认和验证系统，加快国家资格框架的构建。

三、《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的特点

(一)成人学习形式多样化

根据《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可以看出，欧盟为了提高成人学习参与度，鼓励成人通过参加不同形式的成人教育组织来实现对自身技能和内在素质的提升。成人学习包括正规、非正规和正式、非正式等多种形式。同时，鼓励成员国大力挖掘成人学习的潜力，增加其接受信息的能力，这就需要依托不同形式的组织机构来开展，如社区中心、体育俱乐部、文化机构、基础教育和培训机构等。正是多样化的成人学习形式的开展，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成人的学习范围，使其能够在不同的地方接受学习，真正做到有成人的地方就有接受学习的场所，从而实现终身学习的理念。

(二)成人学习工作者专业化

通常我们只关注成人学习者，往往忽视成人学习工作者。其实，成人学习工作者的发展至关重要。对此，《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特别强调成人学习工作者的专业化发展。专业化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是从业人员获得职业所需的知识与技能的过程。但是成人学习工作者常常不被业内认定为正式的职业，其专业能力不被社会认可。《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对成人学习工作者兼职率高的现状给予极大的关注。首先，成人学习工作者的专业化关系着成人教育的质量，在具有专业化水平与高素质能力的成人学习工作者的指引下，成人学习质量会得到大幅提升。其次，成人学习工作者的专业性必须得到社会与业内人士的认可，这是对其存在价值的一种肯定，可以通过一些社会监督机构对其进行监督。再次，加大成人学习工作者的专业化培训，开展相应的培训与教育是提升成人学习工作者素质的根本途径。

(三)成人学习效果评估规范化

规范化的成人学习效果评估体系是促进成人坚持学习的关键。欧盟在2004年欧洲共同体原则指导下，由教育理事会为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构建评估体系，其中涉及诚信系统和权威认证系统等。《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指出，这些认证系统的相关工作由政府、教育理事会、社会评估机构等各个部门共同负责，注重学习成果等方面的认证，完善指标与基准，着力使成人学习效果评估规范化。

(四)成人学习者的扩大化

成人的年龄跨度是很大的，从18岁直至死亡都可以被认为是成人发展的整个阶段。成人学习者是一个庞大的群体，需要政府基于不同群体的特点做出相应的政策倾向与调整。在社会人口结构改变的背景下，《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关注的重点不再只是中青年，而逐步扩大到老年人；基于社会失业人口的增加，开始关注低技能的成人学习者，早期辍学者也被提及。

四、启示

(一)完善成人学习政策

知识、科技、教育等要素在当今经济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突出，人们对终身学习的需求日益增长。我国与发达国家相比面临着更加严峻的挑战，如人口数量多但科学文化素质较低，人均受教育年限少，正规教育与非正规教育衔接机制不健全，终身学习理念的普及还不够等。我国应积极关注世界终身学习的发展状况，把终身学习作为开发人力资源、增强国际竞争力、实现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把沉重的人口负担转变为人才优势。首先，加强宣传，广泛传播终身学习理念。通过宣传不仅可以扩大政策、理念的传播，更可以促进政策制定者与政策践行者之间的互动与沟通，从而有利于政策的落实。其次，国家制定“成人学习”整体规划，地方政府应根据整体规划制定适合自身的成人学习政策。再次，逐步立法，颁布地方性终身学习政策法规。我国《终身教育法》尚未出台，这与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各地区发展不平衡，难以统一规划有必然关系。鉴于此，可以考虑在发达地区率先推出适合自身实际的终身学习政策法规，取得一定的经验后再逐步向其他地区推广。

(二)注重成人教学质量

教学质量是保障成人学习有效性的重要一环，《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从教学方法、教育工作者的专业化、成人学习者的需要等几个方面做出具体指导。由于“学历至上”观念的长期存在，我国成人教学质量较低。经济新常态背景下，提升成人教学质量是增强创新驱动力的重要手段。成人教育必须关注成人学习者的学习特点与需求状况，采用灵活多样的教学方法；在专业或课程设置上，依照成人需求开发“定制”课程。当前我国成人教师的专业化水平并不高，多为兼职教师。基于此，一方面，针对成人教师开展专门的教育与培训；另一方面，增加成人教师的待遇水平以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此外，定期对成人教师进行考核是保障教学效果的关键。政府部门应该加大对教师的监督力度，通过有效的评价手段来了解他们的教学效果，建立退出机制。

(三)健全成人学习评估认证体系

评估是了解成人学习者完成学业的相应程度，认证是对成人学习的成果进行认可。只有通过评估与认证才能保证整个成人学习过程的完整。目前我国成人学习的评估机制不够完善，制度松散、评价不严格、没有固定的指标等，从而导致社会对于成人学习成果的效力认可度较低。因此，我国应该加强成人学习评估认证体系的建构。首先，国家应出台关于成人学习成果评估与认证的相关法律法规，提高对成人学习成果的认可度。其次，完善的组织机构是成人学习成果认证与转换的重要保障，政府应引导成立专门的评估与认证机构。再次，采用灵活多样的评估认证方式，如学分银行、颁发结业证书等。

(四)拓展成人学习群体

从《成人学习：学习永无止境》可以看出欧盟对老龄人口以及移民给予特别关注。目前，我国已进入人口老龄化阶段，开发老年人的智力资源和满足老年人的学习需求已成为当前重要的社会问题和教育问题。为了适应这种需求，有必要为老年人量身定做学习计划，开发闲暇教育课程，丰富老年教育内容，提供弹性化的学习机会，为老年人提供终身学习的良好环境。此外，我国处于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在新型城镇化背景下，人口的社会流动更加频繁，新生代农民工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移民群体。因此加强新生代农民工的教育与培训以促进其社会融入成为我国现阶段成人教育的重大任务。另外，应更加关注弱势群体的学习需求，为失学、失业群体，残疾人或有学习障碍的群体以及经济困难群体提供各类进修学习的机会，并提供经济资助，同时以弹性方式评估其学习成果，以提高其社会竞争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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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ommission of the European Communities. Adult Learning: It is Never too Late to Learn[EB/OL].http://eur-lex.europa.eu/LexUriSe-

rv/site/en/com/2006/com2006_0614en01.pdf,2006-10-23.

Research on Adult Learning:It is Never too Late to Learn of EU

Xie Jian-hua，Huo Yu-wen，Hou Long-zhen

Key words: EU; lifelong learning policies; adult learning

(责任编辑：刘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