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人的光谱——威廉·沃尔曼《彩虹故事集》分析

2015-03-28 06:24
菏泽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光头彩虹边缘

钱 程

(南京师范大学,江苏南京210097)

引言

文学作品素有关注边缘的传统,许多作家的生活经历也带有边缘化的色彩。作为一名坚持文学服务社会的作家,威廉·沃尔曼(William Vollmann,1955-)的创作始终直面现实,他善于发现那些被主流社会所漠视、鄙夷和遗忘的小人物。沃尔曼笔下的边缘人不只是悬浮于文化真空之上,而是挣扎在社会夹缝之间。对不同层面边缘人的社会写真彰显了他的文学道德和责任感。1987年沃尔曼初登文坛便引起评论界的关注,《洛杉矶时报》杂志的书评家大卫·尤林(David Ulin)曾这样写道:

[沃尔曼]看上去不像这个时代那些满怀抱负的作家。他戴着棒球帽,套着黑T恤,穿着皱巴巴的牛仔裤,沉甸甸的背包压弯了他的肩膀。他游走在旧金山海特街艳俗的阿什伯里区,看上去活脱就像这个街区的老流浪汉。好多流浪汉聚集在这儿,他们卷着铺盖,沿街行乞。在很多方面,他们都是沃尔曼式的人物:局外人,处在边缘,被社会漠视。”[1]

这段话形象地勾勒了执迷于边缘书写的沃尔曼。他长期与形形色色的社会弃儿打交道:妓女、新纳粹光头仔、酒鬼、瘾君子、越战老兵,甚至还有在阿富汗战斗的伊斯兰叛军。正是对边缘人的专注使得沃尔曼在当代美国文学界特立独行。

1.沃尔曼对边缘书写的执迷

沃尔曼与边缘人的不解之缘始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身为记者的他秉持一种务实的精神真实记录了旧金山田德隆区光头仔的生活点滴。光头仔源于英国,是20世纪60年代青年亚文化的一部分,往往与长靴女、嬉皮士青年、朋克一族和飞车仔等联系在一起。其特征极具辨识度:寸头、黑夹克、背带窄腿裤、马丁靴和彰显个性的纹身。他们喜欢聚在一起踢足球、听音乐、喝酒、聊天,一起追求直率的生活。当然,光头党也有不同的分支,有的具有无政府主义的倾向,潇洒交友、纯真不羁;有的是极端种族主义者,具有很强的民族和本土意识,会因排外而使用暴力。由于其行为的边缘性、颠覆性和对抗性,光头仔被社会舆论贴上了愚蠢、暴力和种族主义者等负面的标签。尽管大多人对光头仔持不友好的态度,沃尔曼敞开心扉与他们聊心事,交朋友,并在自己的创作中颠覆了世人对他们的传统偏见。“大多数的光头仔都很热情,也很慷慨。当我把自己写的东西拿给他们看时,他们似乎也对我的工作表示尊重。事实上,我很享受跟他们在一起厮混的日子。当然,跟他们住在一起并不轻松,因为他们的生活简直糟糕透顶。你无法躲避他们身上的跳蚤,得陪着他们喝得酩酊烂醉,还得和手上沾着粪便的人握手,因为他们有的连厕纸都买不起。”[2]301-334尽管光头仔大都是年轻的无业游民,很多时候他们也很有趣,叛逆的外表下掩藏的却是一颗颗真挚的内心。他们喝酒唱歌,寻欢作乐,在苦闷的环境下尽情演绎属于自己的青春,可是如此放肆的青春带来的往往却是毁灭性的结局。拨开颓废肮脏的生活表面,沃尔曼看到光头仔比常人更丰富、更复杂的内心世界,他坚信关注光头仔等边缘人的生存状态会让读者对当代社会有更深入的了解,对人性有更深刻的体察。

20世纪80年代以来,沃尔曼致力于塑造形形色色在社会边缘挣扎的小人物形象:《妓女格洛丽亚》(Whores for Gloria,1991)中穷尽所有找寻一位叫格洛丽亚的妓女的越战老兵吉米;《蝴蝶故事集》(Butterfly Stories,1993)中从小被伙伴们欺凌、最终染上艾滋病而悲惨死去的“蝴蝶男孩”;《欧洲中心》(Europe Central,2005)中倍受良心煎熬最终勇于揭发纳粹种族灭绝恶行的德国党卫军官库特·格斯坦(Kurt Gerstein,1905-1945);《穷人》(Poor People,2007)中泰国洗衣女工、中国乞丐、日本妓女、乌克兰核泄漏事故的受害者等等。这些作品虽然弥漫着淡淡的寂寥,却深刻描绘了当代人的彷徨、无奈与内心的挣扎,无处不在令人刻骨铭心的丧失感,表达了作家对人类生存现状和向何处去的担忧和思考。

除了塑造众多边缘人物以外,沃尔曼在不同场合不止一次表达了自己对边缘书写的独到见解。1993年,沃尔曼接受了拉里·麦卡弗里(Larry Mc-Caffery,1946-)的采访,曾解释自己为何偏爱陌生而边缘的题材:

事实上,我对很多普通人已有点厌倦。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比他们更好(在某些方面,他们或许比我更好,他们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比我更容易开心,而我不知为何似乎总不能从自己的生活中尝到快乐的滋味。我总觉得自己要探寻新鲜而不凡的素材。)基于此,我试图找寻看似不寻常的人物。这常常将我置于一个近乎梦幻的世界里,仿佛只有孩童时代才有此经历,因为经历越极端、越奇异,遇到的人越难相处,我学到的越多。就是这样,追寻奇异甚至成了我的习惯。像梦一样。[2]

拉里是最早关注沃尔曼的评论家之一,他曾问沃尔曼,多年来的努力是否旨在架起人与人之间沟通的桥梁,沃尔曼觉得为读者打开世界的另一扇窗才是一切付出的真正价值所在。拉里接着追问,沃尔曼选择打开的窗户往往给读者留下怪异、暴力和令人不安的印象,并质疑他让读者面对陌生、丑陋甚至恶心的题材意义何在。沃尔曼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因为你这样做无疑是在给自己增加筹码。让别人接受不同的事物而不觉不安,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但是如果能让他们从丑陋中发现其存在的美和尊严,甚至意识到其实它和自己有那么一丝相似,那将是向前迈出了更勇敢的一步。”[2]

与拉里的访谈让读者进一步理解沃尔曼对边缘书写的执着。在随后的岁月,沃尔曼创作出诸多充满抱负、令世人惊叹的作品。值得敬重的是,沃尔曼周游世界,不断跨越国家、阶级、文化等界限,试图如实再现世界的另一面。沃尔曼对异域题材的投入和他对边缘人的同情引起了评论界的广泛关注,被誉为“自坡和梅尔维尔以来最疯狂、最有自杀式浪漫想法的作家”。[3]22-30.然而,美国文学界对沃尔曼褒贬不一。一方面,《华盛顿邮报》将沃尔曼称为“美国所造就的八到十位最伟大的作家,堪与梅尔维尔、霍桑、沃顿和福克纳媲美”。[4]另一方面,沃尔曼的书几乎无人问津。许多读者阅读后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沃尔曼的书。评论家也为沃尔曼的边缘题材和洋洋洒洒几百页的小说感到困惑和沮丧。对沃尔曼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妓女题材,《纽约时报》曾批评“如此着魔甚至损毁了他的其他几部小说。”[5]如果把沃尔曼和他记者出身的背景联系起来,细细揣摩还是不难理解他的创作理念的:沃尔曼以开明和包容的心态采访处于世界边缘的人,极力保证创作的真实性和完整性,让笔下人物的行为为自己辩解,并设想每个人的初衷都是善良的,直到有证据显示他们并非如此。在他看来,每个人物都有趣,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物都有多面性。沃尔曼曾谈到,希特勒(Adolf Hitler,1889-1945)能善待小动物,但这不足以削减他的邪恶,而是让他更像个真实的人。这让我们开始认真思考究竟是什么让希特勒如此邪恶,毕竟他生活的某些方面还是有善的一面的。所以,沃尔曼认为,这个世界里界限无处不在,它是人际关系的一个必要元素,是我们与整个世界联系的纽带,连接着我们内心世界乃至我们生存的大千世界。[6]然而当代社会的人对世界其他角落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这让他感到忧心忡忡,甚至对文学的发展去向感到沮丧。

综上所述,边缘有着多重意义,既有地域的,也有社会的。沃尔曼笔下的人物从小就没能在阔大的城市中找到归属感,也始终看不到清晰和光明的未来。边缘是流动的,高度透明的。它享有不归属、不顺应、不按章出牌带来的优越和自由,这对作家的创作至关重要。沃尔曼生来即被社会边缘人所吸引,他渴望听到他们被湮没的声音。经过多年的投入和付出,沃尔曼将敌对、偏见、歧视、贫困和剥削等现象置于大众视野。沃尔曼强调边缘,甚至赞美边缘。对他来说,处在边缘即拥有可辨识的特征,而非一粒微尘。

2.《彩虹故事集》之“可见的光谱”

在众多作品中,《彩虹故事集》(The Rainbow Stories,1989)在边缘人的塑造上脱颖而出。《彩虹故事集》取材于现实,沃尔曼前所未有地触及和发掘了现代社会存在的问题,其主题涉及吸毒、暴力、邪教、犯罪、种族歧视、宗教等等,足以形成对现实的反思和追问。小说由13个故事组成:“可见的光谱”、“白骑士”、“红手”、“女士们和红灯”、“闪烁的桔子”、“黄玫瑰”、“黄糖”、“绿裙子”、“蓝钱包”、“蓝色彼岸”、“靛蓝的工程师”、“紫头发”和“X射线的幻觉”。尽管这些故事并不相关,沃尔曼巧妙借用彩虹的意象将它们着以不同的颜色,赋予各自特殊的含义。白、红、橙、黄、绿、蓝、靛蓝和紫色依次排列,构成了绚丽多彩的彩虹。可以说,颜色布局成了贯穿小说始末的重要创作策略和独特的精巧构思。事实上,彩虹传递了沃尔曼更深层的用意。彩虹的意象颇受爱伦?坡(Edgar Allan Poe,1809-1849)的短篇小说《贝瑞尼斯》(“Berenice”,1835)的启发,沃尔曼在扉页中这样引到:“尘世的苦难多种多样,不幸却如出一辙,宛如那道在宽广地平线上伸出的彩虹。它的颜色就和那弧的一样,七彩斑斓,色泽分明,却亲密交融。”[7]i-531沃尔曼游走旧金山的每个角落,感受城市边缘人的孤独与困苦及他们内心的恐惧,精心选取符合这一构思的素材。

作为开篇,“可见的光谱”以灰暗而毫无生机的医院为背景,聚焦无名患者的独特经历。故事没有传统小说的情节,只是熟悉的场景:放射室,候诊室,静脉注射室,毒品病房。透过医院这一窗口,读者可以看见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病人,可以感受到世上的快乐与悲伤、温情与残酷、责任与冷漠,也可以见识悲欢离合与生生死死。在这小小的医院里,有人因肺衰竭而被归为“无代码”状态,有人因受尽日军战俘营的折磨而终生无法逃离战争的梦魇,有人因吸毒而无奈用尽身上所有好扎的血管,还有人为了骗卖美沙酮而不得不花钱买健康人的小便。沃尔曼笔下的医院其实就是微缩的美国社会,在这里一切看似井井有条,高效便捷。医院里不时传来“录音天使”的播音:“沿着白线走吧”,“你有兴趣做检查吗?”[7]此外,地上不同颜色的线标识医院不同功能。

你得先沿着红线从分诊处走到挂号台,后再回到总候诊室等叫号,然后再沿着红线到放射科候诊室,然后沿着靛蓝线到X光室,再依次回到放射科候诊室、分诊处和总候诊室。最后,如果获准沿着橙色线或紫色线往前走,你就进入看病的单间……这里将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病人是接受药物治疗还是被赶回残酷的世界,在这里将见个分晓。[7]i-531

病人们仿佛机器人般,除了焦急的等待只能无所事事:“他们多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呀!……不过,他们所能做的只是从轮床上往下看,看自己是沿着哪种颜色的线条走;然后便知道他们究竟会活还是会死……”[7]。依照福柯(Michel Foucault,1926-1984)的理论,作为现代社会的重要部分,医院履行着规范社会秩序的功能。在这里,身体被系统地规训,身体的活动被掌握权力话语权的医务人员做了精心安排,病人丝毫不能越雷池一步。沃尔曼笔下的人物被整个社会淹没而显得微不足道,只有遵守社会的规范和准则才能生存下去。放射科那家伙说,“有时病人没有注意到说明,该走橙线时却走绿线,该走红线时却走蓝线。既然这样,医院就无须再承担什么责任了。真出了事就不是小事。”[7]这种规制的力量逐渐内化,以至于大家都失去了追寻个性的欲望。故事中一个女子为了避免孩子知道自己的吸毒史的尴尬,在医生面前表达了类似的诉求:“我只想让它们跟常人的一样。”[7]她希望自己的血管像正常人那样,希望自己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几乎能与之媲美的是地上五彩缤纷的线条。红线通往亚特兰蒂斯,橙色线通往北方乐土,黄线通往极北之地,绿线通往天堂,蓝线通往地狱,靛青线通往炼狱,而紫线通往只有上帝才知道的地方。”[7]彩虹多姿多彩,象征着形形色色的边缘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殊颜色,借着彩虹的意象,沃尔曼表达了营建和谐社会和包容生存空间的渴望。

3.《彩虹故事集》之多彩的人性光谱

如果说十三个故事是一颗颗散落的珠子的话,那么彩虹就是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纽带。

“红手”将恐怖主义者谢默斯和科学家奥利弗的故事作比,探讨了杀人和以动物为试验品相似的血腥本质。“女士们和红灯”则是旧金山妓女日常生活的真实记录。

“白骑士”是关于一群以宣扬种族纯洁为己任的光头仔和长靴女的故事。“白骑士”由一系列小故事组成,描写的对象是一群生活在旧金山边缘地带的光头党。准确意义上来说,白骑士包括以戴格、迪基和雅玛为代表的光头仔和以丹·L、迪和玛丽莎为代表的长靴女。这群青年人疯狂崇拜着纳粹的法西斯思想,他们行纳粹军礼,立志弘扬民粹主义,并时刻期望将所有的外来移民驱逐出美国。故事中的青年日常聚集在一个脏乱不堪的荒废庭院,在那里他们享受着无所不为的自由:用酒精和毒品麻醉精神、用性表达叛逆和颠覆传统禁忌、用暴力发泄不满情绪,打发生活。“作个光头仔意味着你游走在城市最黑暗的街巷间。作个光头仔意味着你为自己感到骄傲和尊重。作个光头仔意味着在你失落的时候能在朋友的庇护下得到安慰和安宁。作个光头仔意味着即便世界末日来临也有所值得庆祝的。作个光头仔意味着对各种压迫的愤怒反抗。作个光头仔意味着你有属于自己的自由。”[8]126-127

在“蓝钱包”中,韩国女子珍妮的钱包在一次聚会上不翼而飞,于是怪罪男朋友的光头仔伙伴。这是一个探讨种族偏见和人的主观臆断的故事。“如果这是契诃夫式抑或是莫泊桑式的故事,蓝钱包最终总会出现。无论是出于情理还是道义,它都会固守原地,让所有的猜疑都不攻自破。”[7]同为蓝色系列故事,“蓝色彼岸”取材1986年金门公园多名流浪者被残忍杀害的真实案例,故事中沃尔曼将这位变态杀手取名“僵尸”,细致分析了他以净化人类为目的的杀人动机。尽管“僵尸”被标示为恶魔,沃尔曼将他凄惨受虐的童年前景化,使得故事多了一层人性的解读。在沃尔曼看来,在充满仇恨的歧途上,只有爱才是化解它的最好方式。“蓝色彼岸”的创作颇有威廉·巴勒斯(William Burroughs,1914-1997)的风格。

“紫头发:一个海德格尔式的悲剧”围绕一个叫凯瑟琳的紫发女人,实为一个幽灵。故事的叙述者是圣灵,时常造访她家,他们一起看电视并讨论电视节目。“凯瑟琳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阅读,有时她带着书到寒冷而雾蒙蒙的天堂找我,她躺在沙发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毛衣和驯鹿皮。”(485)凯瑟琳其实看不见圣灵,只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某种奇怪的感觉告诉她空气中莫名的东西试图和她说话。”[7]凯瑟琳有个男朋友叫魔王,终日研读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1889-1976)的作品。凯瑟琳也会借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解释身边发生的事情:“世界就是一个建筑物……当你观察它的构造时会发现就是一级一级的台阶。”[7]从比喻的层面解读,“凯瑟琳或许就是一个在芸芸众生里迷失方向的行尸走肉:没有职业,没有目标,没有未来”。[9]22-30

在“靛蓝的工程师”中,沃尔曼再次以记者的视角聚焦美国行为艺术家马克·波林(Mark Pauline,1953-)和他的生存研究实验室,深刻反思了人类对现代科技既依赖又恐惧的矛盾心理。

通过十三个故事,沃尔曼展现现实世界如何一步步背叛、遗弃主人公甚至将其逼入绝境,放逐边缘。这些流浪汉式的边缘人都被置于模糊的状态中,他们在现实社会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然而,正是他们的边缘性犀利地反映出真实的社会现实,作家的笔触慢慢伸及人类社会最黑暗、最深远的角落。

结语

《彩虹故事集》是匍匐于地面的写作,它浸润着作家切身的生活经验。在小说精心营构的艺术世界中,许多人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过着悖谬与扭曲的生活。小说中的主人公通常是孤独的,没有积极参与现实世界或者有所作为的想法,故而给人一种没有方向的停滞感,甚至弥漫着沉沉的死气。他们大多在现实世界面前显得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和世界的关系。因此,整部作品传达出的与现实世界的疏离感和现实生活的绝望感相当浓厚。可以说,作为孤独的个体,《彩虹故事集》中的边缘人尚未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也尚未完成真正意义上的解放,但他们都在行动着,开始在多彩的人性光谱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颜色。

综上所述,受职业身份和人生体验的影响,沃尔曼贴近现实、关注边缘。“边缘人”的精神困境一直是他文学创作的重点。多年来,沃尔曼呼吁社会给予边缘人更多的人性关怀,期待人们以更宽容、更开明的态度接纳他们。身处边缘意味着对既定秩序合理维度的深刻反思,体现了沃尔曼作为记者和作家的担当意识和内省精神。没有对边缘人生存状态宽容的态度,作家就无从理解当下的现实生活,无从坦然面对大相径庭的价值取向,无从认可天差地别的生活方式,无从接受形形色色的边缘人。沃尔曼始终坚信即便是世界上最一无所有的人也会闪烁光辉和伟大。的确,我们可以不支持他们的价值取向,不践行他们的生活方式,但要接受他人的存在,容忍他人的见地。唯此,有可能在创作中真正获得普世的认识,建立起宽容多元的和谐社会。

[1]Ulin,David L.“William T.Vollmann:The Dispassionate Chronicler.”[DB/OL]<http://www.latimes.com/entertainment/arts/la-ca-vollmann1-2009nov01-story.html#page=1.>

[2]McCaffery,Larry.“Moth in the Flame:An interview with William Vollmann”.In Some Other Frequency:Interviews with Innovative American Fiction Writers[M].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1996.

[3]McCaffery,Larry&Michel Hemmingson,Ed.Expelled from Eden:A William Vollmann Reader[M].New York:Thunder’s Mouth Press,2005.

[4]Streltfeld,David.“Obscurely Famous”.[J]Washington Post Book World.April 10,1994:5.

[5]Parini,Jay.“PocahontasLovesJohnSmith?”[DB/OL]<www.nytimes.com/2001/09/30/books/pocahontas-lovesjohnsmith>.

[6]McGrath,Charles.“An Author without Borders”.[DB/OL]<www.nytimes.com/2009/07/29/books/29vollman.html?page>.

[7]Vollmann,William T.The Rainbow Stories[M].New York:Penguin Books,1989.

[8]Steinberg,Shirley R.,Michael Kehler,&Lindsay Cornish.Boy Culture:An Encyclopedia(Volume I)[M].Westport:Greenwood Publishing Group,2010.

[9]Hemmingson,Michael.William T.Vollmann:A Critical Study and Seven Interviews[M].Jefferson:McFarland&Company,Inc.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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