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军
曾听魏书生老师上一节公开课。一上课,全体学生埋首沉默。魏老师很淡定,让学生猜:你猜我会上哪一课?学生们抬起了头。一个女孩子还俏皮起来:“谁知道你上哪一课,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魏老师说:“可你们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啊,你自己选择上哪一课不就结了?”有学生表示:“课本目录十八个题目,哪里猜得着?”魏老师问:“那最多会猜几次呢?”学生们明白了:最多十八次。于是学生们开始了自主“选课”,民主表决后,高高兴兴、心甘情愿地自学了一篇说明文。
魏书生是名师,但他面对的学生跟我们遇到的是一样的。有些学生很优秀,但总有一部分学生沉默、不自信、害怕当众表达。学生们的这些表现,在魏老师那里,全部变成了他借以激励和启发学生的“起点”或者说是契机。埋首,那就让他们因为好奇抬起头来;沉默,那就让他们因为“猜谜”而生发说的欲望;不自信,那就鼓励他们尝试。当自主的力量被唤醒,学生就成了学习的主人。这就是生成——依循学生在课堂上的表现,让他们“生长”出学习动力,“构成”自我学习的愿望。
于永正老师有次上观摩课,扩音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本来专注听讲的小学生一片哗然。于老师微笑着问一个学生怎么啦。学生说:“我吓了一跳!”于先生“乘机调皮”:“我吓了两跳!”学生们一下子七嘴八舌,说吓了三跳四跳。一个男孩儿说:“我吓了八跳!”课堂活了,学生们全都愿意跟这个好玩的老师讨论所有问题。
学生们“哗然”,在某些老师眼里,可能就是纪律混乱,就是捣蛋,足以令其愤怒。但是,于老师看见的却是学生们的好动、好奇和好玩。他借着这个“好玩”跟学生们变成了“同伙”,成了与他们共同学习的平等的一员。
两位名师的课堂“生成观”似乎与很多老师不一样。我们都知道,生成是结构主义的教学方法。生成性教学是在弹性预设的前提下,在教学的展开过程中由教师和学生根据不同的教学情境自主构建知识结构的过程。但是在实际教学中,很多教师往往忘了这个“弹性预设”,而将预设当成了自己备课方案的铁定步骤,不完成这些“教学环节”就决不罢休。一些教师“跟学生过不去”,就是因为学生“不入套”,没有按照他的教学方案发展。这时候,预设变成了教师的禁锢,让他们忘记了, 无论我们想教什么内容,但我们要教的终归是学生。
而那些名师那里,我们看到,生成是一种开放的教学态度,是一种理解、尊重和接纳。所谓开放,就是不再狭隘地区分学生的表现是好的和不好的,而是明白,所谓学生,就是学习陌生的知识的人,因为不会学、学得不上路子,他们才坐在这个教室里。教师必须理解学生在课堂上的一切表现,要尊重和接纳学生的“不完美”,因为课堂就是呈现他们不完美的最佳场所。甚至很多时候,学生在课堂上的不良反应,其实正是对我们教学方式和教学效果一种展示。学生的表现,是教师教学行为调整的依据。
生成的目的是在学生现有知识的基础上拓展、延伸,进而获取更多的知识。学生不仅是新知识门前的生客,更是“学习”这门需要终生不断去掌握的技艺的生手。因此,教学之难,首先不在于预设之难,而是如海德格尔所说那样:“让学”。让学,正是让现有条件下的学生进入学习。可见,学生在课堂上的一切表现,都是生成的契机。
想要生成,首先,要细心观察,在尊重学生个体差异的基础上,洞察学生课堂上的每一个表现细节,因势利导,找到生成的契机。
其次,教师要在透彻了解教学内容的基础上,找到学生表现跟教学内容之间的“焊接点”。一个学生读不好《兰亭集序》的“一觞一咏”,不指责,而是让他重读下面注释:“喝点酒,做点诗。”再问:这儿的“点”是什么意思?他答:一点点。问:为什么不多喝?学生就会明白:他悠闲自在,才喝得随意。之后他再朗读,就会有意识拉长语调,读出一种悠然自得的意味。
再次,教师要机智而满怀善意。比如,学生茫然,可能是没有集中注意力,那就提醒他重审题意;学生语塞,可能是想到了却辞不达意,那就用提示语引导他完成一个流畅的表述;学生胆怯,那就让他自己选一个信得过的同学来帮助他。甚至,学生的恶作剧,也可以当成一个活跃气氛的契机。
一句话,生成就是课堂上的教育之爱。
编辑:谢颖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