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涛,王大庆
(1.阜阳师范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2.上海铁路局,上海 200071)
淮河流域城镇历史地理研究中,以明清淮河中游作为设定与划分区域的视角,对于探讨淮河流域区域城镇地理分布及其历史变迁很有意义。近年来有关淮河流域城市和城镇论著已见涉及皖北城市时空分布与社会应对的成果(1)。本文依据现存明清方志记载,以明代时期的颍州为个案,探究淮河中游水系与城市防洪,河道地名与政区环境变迁,城建形态结构及城市官府建筑与公共及民用建筑的有序分布,分析城镇地理要素及区域地理环境特征之间的相互关系。研读淮河中游城镇发展沿革,这对深入了解明清淮河流域城市发展变迁过程和现今建设环境宜居淮河沿岸城镇群、促进地区城乡可持续发展与和谐共进具有一定的参考作用。
洪武四年(1371年)二月,颍州与颍上、太和二县改隶临濠府。洪武六年至弘治九年(1496年)十月间亳县隶于颍州。自亳县改属临濠府颍州后,“弘治九年十月癸卯复升为州,隶凤阳府,下无属县。治在今安徽亳州市”(2)。值得关注的是,弘治年间,颍州辖区及建置沿革发生重要变迁还应包括沈丘,“沈丘乃颍州旧属邑,在今治之南二十五里颍州巡司之西,遗址尚存,比以楚叶县尹沈诸梁丘墓在焉,故名”,“弘治戊午抚按重臣以陈颍相距三百余里,而侨寓者若无统纪,奏可,割陈、颍、项城边隅建置,以均道里”(3)。
颍州南城土垣,周五里四十四步,外有濠,开东西南三门。北城,洪武九年(1376年)颍州卫指挥佥事李胜督修,用砖石修砌,周围四里二步,高一丈八尺,开东西北三门(4)。在城邑设计上,将护城河与颍河相互通联,“东西隍池与南城隍池通颍河,水落则池中引城西南之水入河,河水泛则逆灌池中”。城中布局同样注重城区防洪的功能,“间有横流自小西门外土城下水关涌注,南城浸淫低街军营民舍或间垫溺,而北城无虞,意筑城时封土高也”(5)。
明正德年间,颍州城曾进行大修。从嘉靖《颍州志》记载得知这一时期对颍州城建有贡献之人。“孙磐,字伯坚,山东掖县人,进士任佥事,正德七年(1512年),以颍城旧,土基不堪,备御砖石计工营造,未就而去。曾大显,湖广麻城人,进士任佥事,正德九年(1514年)至,公乘孙公营造之基,重加措置期年而城完。”(6)正德年间,“颍州南土城一座,高一丈五尺……,亦有月城环护,南从左东右西,左各置偏门以达正门,城外隍池深与广侔,有桥跨隍以济往来,惟东差小耳。北砖城一座,高一丈八尺,……洪武九年(1376年)颍川卫指挥佥事李胜督修。其关梁及街区分布:“东关,在北城之东,驿递在焉,南北三街俱通衢。西关,在南城之西,惟东西一街,军民混居。南关,在南城之南,无民户,南北一街十余家军。北关,在北城之北隅,商贾交集,军民混居。”(7)正德时期颍州城四个方向有关四,即东关,宜阳门外;西关,宜秋门外;南关,迎薰门外;北关,承恩门外,颍河之滨。颍州城墙和城楼是城市的必要组成部分,至嘉靖年间,“颍州城楼,宜阳,即东门楼,迎薰,即南门楼,宜秋,即西门楼,承恩,即北门楼,谯楼,在中衢,以楼分南北城,望霍,东南角楼,克敌,西南角楼,凯歌,西北角楼,向蒙,东北角楼,迎晖,东月城楼,丹宂,南月城楼……达淮,北月城东楼,通汴,北月城西楼”(8)。
明正德年间颍州城主要坊分布表
明正德年间颍州城主要街道
11 土主巷 北城承流坊前 南城隍庙12 白龙桥街 北关白龙沟前 旧沿沟崎岖难行,僧拳募缘买地辟街以便往来13 世科街 北关砖甃 往来通衢
又据嘉靖时期颍州志记载,颍州衙署机构中,“巡按察院行台”,在州学之东,分司之西。“按察分司”,在东门之西,察院之东,为门、为仪门、为堂,仪门之內为东西厢堂……“颍州府行署”,在欧文忠公祠内。
研讨颍州地理环境与地名的变迁很有意义,一方面,地名历史渊源与定居于当地的乡民地方认同感和自然环境及社会地域结构相呼应;另一方面,烙印于一方水土之中的颍州城乡地名,其中涵盖的文化因素亦彰显整合为地域文化重要内容。
明正德、嘉靖时期,颍州境北地区河湖地貌,受黄河泛涨影响较大。反映在颍州河湖地名方面,“水之为溜者十有二”,“水之为港者三”(9)。州西南地方则濒淮及汝水,其洪涝影响波及沿河地区生态。从正德《颍州志》及嘉靖《颍州志》相关记载分析,明代颍州西、州西北各河流湖沟多受黄河南泛影响较深,柳河及支流入旧黄河,另有部分故黄河水道淤隔成湖,如“颍州西湖”,在州西北二里外,湖长十里,广三里,相传古时水深莫测、广袤相齐,“胡金之后黄河冲荡湮湖之半”。范家湖,在州西一百二十里,“前时河水所被,今为沃壤,雨二日则复成湖”。八里湾,在州西一百七十里,颍河北岸,“黄河决齧北入二三里,今亦树艺,水多则涝也”。 颍州辖境水系流向复杂,小汝河、蔡村沟、双沟、汴家沟、站沟、九里沟等入颍河,州南大、小润河水系入淮,部分水道还可通北淝河、茨河、谷河。州南、州西南诸水道河湾则受汝水、谷河及淮水泛涨影响较明显。龙项湾,在州西南一百七十里,“汝水涨湾之曲折处,俱墊溺矣”。牛角湾,在州西南一百五十里……“汝水泛则通湾侵淫矣”。老堰湾,在州南一百六十里龙项湾东,“汝水落,则湾中皆膏腴,土民筑堰壅五汊沟泉水以溉湾田,为利甚博,汝涨则渰浸无遗”。崇湾,在州南七十里,“谷河环其北,淮水横其南,决齧渺茫,秋夏水多民无望矣”。宣湾,在州南一百里,淮河冲汇,遏逼谷河之水不能舒流,“泓停低壤,淮泛则逆流于湾,民患亦甚”。
实际上,颍州官民治理沟塘之历史在唐宋时期已见成效,尤指北宋元祐六年(1091年)苏轼知颍州时兴修当地水利事。据方志记载“椒陂塘”,在州南六十里,广十余顷,灌田万亩,唐刺史柳宝积教民置陂润河引水入塘,灌溉倍之。“清沟”,在州南乡百里,外沟为清陂塘,设塘西一沟,上通汝河,……塘东二沟并驰,而东六十里至红林,南面一沟民家水利,北面一沟军屯水利,自洪武以来自相分受,宋时苏东坡守颍亦掌浚沟。位于州西南一百六十里的“清陂塘”,塘自西至东二十里,南北可七八里,往时民乐其利,宋苏东坡守颍亦曾修之,变故废驰。但自洪武中重修,其后分下流之水,军民矛盾而塘日湮为田,上源毀失,造成“汝滨之闸下流争决走水之沟,于今六十余年无事于公家,其利专于一、二豪强矣,塘不详筑自何代,今无力以成民功,可愧也”。与正德志本对比,同样地名在嘉靖志本释文不一,嘉靖颍州志本,除将颍州牛角湾释义为“汝水东南流,对湾曲折如牛角”之外,且还增添有不少新地名内容。颍州镜儿湖,在州南九十里谷河之南,“其形如镜”。据正德志本卷一统计,其山川条,以“沟”通名共有十六条,而嘉靖志本相关沟洫内容则“沟三十有一”(10)。此外,另有颍上县大沟、王爱沟、茅城沟、析沟、黄沟、十字沟、灰沟、诼沟、金沟、秋家沟及太和县五道沟、斤沟、吴漕沟、大涧沟、流雁沟地名释文。
颍州地名多传说典故及历史渊源,其“姜寨”,在州西沈丘乡,去城一百里,汉光武讨农民军领袖王寻自蔡州追奔至是,“贼”屯于寨及战于坡,汉兵不支,寻亦北走,后人呼强寨,今讹为“姜”。“包家寨”,在州西六十五里,小河北岸孤岗坦夷,相传宋将刘锜募敢死士……,民结义聚于寨,以俟策应,后人因呼为寨。了解区域历史自然与人文地理面貌的相互关系变迁,不仅在于研究区域地理环境中的城建沿革,且还要对影响城市环境特性的主要经济因素进行梳理,从而在把握城镇分布规模基础上厘定城镇及城乡相互联系,以确定城市地理特质。
明代正德年间颍州辖境无源之河
明代颍州部分地名得名渊源表
甜水井 南城中道观前 城内外井泉多咸苦,独此水清甜。 故名十里井 州城河北骟马厂之东 井水清甜,十里外有取汲者 故名爱木堂 明成化中刘节同知州事,作堂州治东偏作堂州治东偏,以堂前故御史台古柏数株,大耐可爱。 因以名堂金鸡楼 明洪武中指挥佥事李胜伫楼北城东南角上相传土境中旧有蜈蚣长七八寸杀人,古时以金铸鸡首埋此镇压之,患遂息。 因于金鸡堆建楼,故名。相让台 州东一里 按,楚史拾遗庄王欲筑层台于寝丘延石千里…… 因名台曰相让,即今东岳行祠基。主人台 州城东三里湾 高皇帝在布衣集豪杰其上,天下大定,彩云散空。 故居民呼其台云乳香台 州西一百八十里 旧产乳香,故名绕台皆颍水,沿流上至赵家埠则项城界,成化中同知刘节言于巡抚将分置一县于台水之阳……展家台 州东七十里中村岗之东元至正甲午(1354年),南山长枪贼流劫乡村展氏聚义民保乡井,筑台誓众。 因名钓鱼台 州东七十里颍水北岸汉末袁宏以家世名宦崇守节义,见绍述诸袁跋扈,乃避地汝阴,讲学之暇游钓河滨,后人贤之。因名其处贺胜台 州西北十里颍水南岸宋东京副留守刘锜败兀术顺昌城北,追奔出境,师还守臣陈规犒军此台。 故名焦 馆 南城 按,古志,州治西南城隅水池上有焦馆,宋吕希纯守郡日建以宿焦千之。 故名
纵观明代颍州乡镇农业性特征,与其所处的地理环境之间关系密切。限于史料,计量研究颍州农业经济形态变化过程较为困难,过分强调地域,孤立地看待颍州区域乡镇规模亦受局限。实际上,以颍州为地区中心地,背景视野扩展到辖境地理和辐射空间,可以丰富对明代颍州城镇及乡镇农业一体化发展的认识。
明正德年间颍州辖区,东乡地域范围“自州城东二十里杨湾始,有土民主户,颍水东流,南北岸皆属东乡地”。西乡,“自杨桥顺河而下,至官摆渡,南北岸皆属西乡地”。南乡,“自州城南三十里小润河南始有主户,东西地广凡三十里,客户附郭买地立家”。其“北乡”,因正德《颍州志》文字内容缺失,“自州城北三十里伍名铺,有土民主户,今客户……”。可知当时颍州各乡所在主、客户之分已较明显。至嘉靖时期,颍州设乡七,“东乡,为里者十,西乡,为里者十有五,南乡,为里者十有六,北乡,为里者十有二。沈丘,为里者十有三,河北,为里者六,新增,为里者四”,又记,其颍州大镇包括,“沈丘”,位于州西一百八十里。“椒陂,州南六十里,今废”。颍上县属,“西正阳”,即州东南七十里,淮水西,颍水东之颍口。“江口”,州西北四十里,沙河东岸。“漕口”,州西南六十里,南临淮河,西通汝河,润河环于东北,即南赵集。“王墅”,州西北六十里,江子口东北。“留陵”,州西北五十里,沙河东北岸。太和县属“旧县”镇,位于县北一十里(11)。可见,明代颍州主要大镇多沿河分布。
明初颍州北部深受黄泛侵袭,为避水患,乡民不得不择地居高而住。正德《颍州志》中,则以按语强调颍州乡土所在差别。“按,州城西北地下,国初河患特甚,其东向里至又狭,土民避水就高,故近郭民地甚火。”其东西南北四乡居民来源、分布不同,各乡土壤肥沃贫瘠也有所差别,居民住户多来自邻县,且土主客户混居。在西乡者为:粟头坡,六十里,地圹疏不堪耕治。长官店坡,一百二十里,洼淖沮洳,不堪耕治。长营,七十里,柳河之阳,前后地俱下,营地俱沃。五辆车营,六十里,柳河之阳,地南沃北下。在沈丘者为:三障坡,一百八十里东多下,地旷,西向有新蔡客户。赵德营,一百九十里,乳香台北,地下项城户杂处。在南乡者是:棠林坡,中村岗南,旧多棠林,今悉耕治。黑塔坡,一百六十里,土沃,西北沈丘乡户。黄花坡,七十里,地下不治,惟黄花时废,故名。上述方志中提及颍州沈丘乡属地耕种条件“地下”者,其客户分别来自邻近颍州的河南新蔡和项城。大量客民的增加和涌入使颍州各乡参与集镇贸易的人员结构发生显著变化,明代“颍州客民经济”成为当地集市商货贸易重要参与力量。
正德颍州志本卷二,记有“店”地名共二十二处,并明确其乡所在方位、距州里程、主客情况、交易规模及商贸品种类型。现据正德志本将各“店”按乡划归分类后,已知当时颍州各“店”经过长期发展,环境空间已颇有地方特色,具体分布如下:在东乡者:夷陵店,六十里铺,过客囗旅,土主客户杂处。留陵店,六十里,水土主客户杂处。枣庄店,六十里,田家易主户多。在北乡者是:岳厢店,一百二十里,田家交易主户多。三塔店,“在北乡一百一十里,杂太和户住,小市集耳”。车家店,四十里,集而未成客户。伍名店,三十里,客户数家。桃团店,“在北乡,九十里,近淝河水泛通舟主客户杂处”。在西乡者为:柳河店,四十里,废站傍,主客户并。时店,四十里,柳河西,客户,田家交易。界沟店,“在西乡,一百四十里旧黄河,通商贾集河徙市净”。八十里店,在西乡杨桥东,客户过客囗旅耳。高堂店,九十里,客户田家交市。粟头店,“在西乡,六十里,主客户杂,盐铁市耳”。在沈丘者为:杨官店,“一百四十里,客户酒醋盐铁市”。迎仙店,一百四十里,主客户田家交易。南市店,在沈丘西,二百四十里,主客户杂、田家交易。瓦店,“在沈丘,一百五十里客户商贾游货耳”。在南乡者是:黄丘店,五十里,客户无市。桃花店,一百八十里汝水东,商贾往来,店杂主客户。狼头店,九十里,客户。永安店,“古县街市存,在南乡,一百四十里,汝水滨,舟楫上下故交易广,东又有小店”(12)。与颍州各集地名相比,各“店”距州城远近不一但特点明显。其交易规模、经营种类亦有特色。至嘉靖年间,颍州“店三十有五”,嘉靖《颍州志》所记除颍州二十二店外,另添加颍上县阳台店、古店及太和县庐家冈、界沟、税子铺、玄墙、双浮屠铺、东西良善、宋城、张册、斤沟、柘、龙窝各店,因而“店”名由此增加。
从正德《颍州志》所记明代颍州乡镇经济布局结构分析,颍州各乡集市贸易繁忙。城乡物流的繁荣一定程度上促使了颍州中、小集镇数目的增加,而中小市、镇的大量崛起又与这一时期颍州经济发展的形势相适应。乡村市镇商贸往来以当地土著居民为主,客籍与“客户”亦占有相当比例,以农贸商品为主的集镇商贸,专业特色明显,分工明晰,处理好主客关系成为商货活动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之一。
勾勒颍州城镇各乡镇集市的商业秩序,可依据明代方志记载之集镇分布方位和距颍州城里程划分,以颍州城为中心地,辐射周边几十里至一、二百里不等。经营规模以服务周边为范围,多集中于农副产品和日常生活必需品,显示出正德年间(1506—1521年)市镇经济与当地物产有效结合。嘉靖年间,颍州“集一十有五”,主要分布在本州。其分布状况,现按当时所属乡排列如下,集在沈丘者为:“流湖集”,一百五十五里,故商游货集也。“黄牛岭集”,一百八十里,主客户田家市易。姜寨集,州西二百里,西十里龙口通舟楫,市中货物亦盛。集在西乡者是:“长官店集”,一百二十里,河远市集亦众客户。“驿口桥集”,百里,主客户田农交易亦盛。“杨桥集”,九十里,颍滨货物游敢他集,本集落落。“杨村集”,一百四十五里,颍泛舟通集南,有商无贾市,颇交易主客户。“田村集”,一百二十里,商贾俱集市盛。“乾沟集”,四十里驿路傍午商货平平。“横桥集”,六十里,预备仓傍,旧在仓南五里西城,因洼移隣仓。在北乡集为:“双塔集”,八十里,有商无贾,市亦平平,主客户并。“董家集”,一百里,蒙城界,客户田家市易。集在南乡为:“中村集”,七十里,前临谷河,商贾辐辏,市日无虚,主客户杂处。“红林集”,一百一十里通蒙,河入淮,市集亦小客户多。“功立桥集”,九十里,工商杂集货亦适中。“艾亭集”,一百七十里近汝河,商贾盛集,主客户并(13)。以上各集所在位置地形、地貌不同,其商贸交易情况存有差别并因此主、客户都受到影响,西乡滨颍乡集,南乡临谷河、近汝河之集,通舟辑而利于行商,表明当地乡民日常已利用河道交通从商。
就地理环境而言,明初黄河长期在皖北的迁徙,导致土壤沙化严重,原有水系遭到破坏,地势也有所抬高,黄河改道泛滥亦对皖北城镇发展的影响较深。同时,通过比对明代颍州城镇的布局,相对稳定的政局环境使得皖西北地区的社会经济得以恢复,从而为其城镇的发展奠定了一定基础。从资料分析看,这一地区市镇商货贸易、市集功能的具体定位选择方面多依靠自身条件及环境所需,未见政府相关部门规划,尤其在明中后期,常态情况下规模有序的发展应是主流。
为维护一方平安,巡检司之设多在关隘及交通显要之处。《大明一统志》中相关颍州巡检司分设情况,除记有颍州沈丘镇巡检司之外,太和县,“北原和巡检司,在县北八十里,有衙门,设官巡检一人、司吏一人,置弓兵二十人”(14)。对于沈丘镇巡司,正德《颍州志》还记载其所在位置及巡司建筑结构,“沈丘镇,在州西一百二十里,废沈丘县东,镇离州远,故置巡检司以察奸细。巡检司正厅,在镇中面北。吏房,在正厅前左厢。监牢,在正厅前右厢,大门,在正厅前。巡检宅,在正厅后”(15)。沈丘镇所在位于豫、皖交界,政区历经沿革,至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9月,析阜阳县西乡北起颍河,南至洪河,纵以茶棚大路、龙王堂、栗头店、五坑集、欧庙集、会龙集、九龙沟以西设立新县,南与河南省淮滨、新蔡县,北与沈丘县,西与平舆县、项城市毗邻,因县城滨临泉河,故名临泉县。明清颍州沈丘及太和巡检司之设置,对于维持当地治安、交通起到了一定作用。
一般而言,州境陆路水道每隔十数里设有铺。明《颍州志》中,除明记通往北京陆路、南京水路及凤阳府陆路、水路里程外,还分别详细记有颍州各铺地名和里程。州东通往颍上路,西往太和路,东北往蒙城路及设在南城东门外的总铺。此外,对于当地赡铺地亩情况亦有详细记载。据正德《颍州志》卷二记,七里至东路孟庄铺,十里至东十八里铺……。西门总铺,在南城西关之南偏东,大路南北基地十五丈,东西十丈,俱以沟界。三十里铺,在州西河西岸赡铺地十五亩。粟头铺,在州西六十里,有地十亩。杨桥铺,在颍河南延河西岸,有赡铺地十亩。沈丘铺,在土城内基地四亩。阜阳铺,在州西一百五十里基地八亩。鲖阳城铺,在州西二百一十里基僯毕卓池。伍名铺,在州北三十里沟西有赡铺地十亩,橫桥铺,在州北六十里,沟东今置预备仓。白鱼港铺,在州北九十里,母猪港之北今基存,宣德中迁失故地。相关颍州水驿情形,“颍川水驿在北城外之东、颍河之南,有门、有亭、有驿丞宅,设官驿丞一人,吏典一人,傍为馆,有门、有仪门、有堂、有后堂、有东西序以待使客”(16)。而(明)《水陆路程便览》卷五记,颍州由前河至汴城水路,“本州三里湾,四十里田家集。三十里,龙湾塘。三十里,杨桥。三十里,沈丘。三十里,新县。六十里,直沟,四十里,丁村集。三十里,南顿。三十里,尹七埠口。三十里,周家口……四十里,汴城”。颍州另一条通往外界的水路是颍州至襄城县钧州水路,由颍州至周家口后,经邓城、郾城、襄城县,“……六十里,钧州”。
桥渡、路井为一地方必需之公共事业。明代颍州“土人建以便商旅”,“土人建桥便农商”,“土人架木梁便南北行旅”(17),与周边相邻州县接通之河渡,其中多为当地士人“捐修”。桥梁地跨州南润河、州西南谷河,而从州东北方向“三里湾渡”、“毛家窝渡”释义内容得知,其渡得名与旧黄河有关系。
明代颍州方志地名显示,嘉靖年间州境所辖各乡行政区划范围较之正德时期各乡及乡域范围有所扩展。颍州辖境乡民主客商户分布情况显示,本地商户与客户交易及供求关系密切,日常商品多以使用功能分类,其规模以市集大小和分布空间、地理方位依情况而定。从颍州辖境“湖”、“沟”、“岗”、“湾”地名群来分析,其既存有与现今地名相互承继的连贯性,又显示出明代颍州黄泛及黄淮水系变迁地理空间环境的差异性。
明正德年间颍州境内主要桥梁、关渡分布情况表
本文从上述三个方面述论了明代时期颍州的大致情况。城池及内部形态衙署、学宫、坛祠等设施的兴修扩建为地方新政所必须,但作为一种外力,明正德年间爆发起义军战事,直接引发凤阳府相关城市的兴衰,并成为此后城建工程着重于城池及城墙城防的加固和区域城市大举增修城池的主因。“防洪与御匪”,是明代中叶淮河中游城建和城防面临的重要问题,加强城防能力是衡量这一时期城镇修筑进程的主要因素。颍州重修再建使得城垣坚固,城墙及护城河体系进一步完善,同时,城郭设施的增强有利于增强皖北城市防洪区位能力。透过轮廓形象鲜明的官设衙署机构及儒学、坛祠庙宇建筑名目的分布,可知其具体建筑构成规制大小与州县政治功能相关。表明政治、文化、精神空间的兴修再造,始终是城市建筑的主体标志物,也是优先定位的核心。城市坊里街巷聚居空间作为城市的基层单元,有助于探讨其街区功能及分布变迁特征。探讨明代淮河中游州县城建空间沿革,全面审视其辖界城乡市镇总体范围框架,有助于立体观察明清颍州(府)变迁的具体界限规模及社会区域风貌。
历史城市地理研究“既要把历史上的城市放在一定区域里,研究城市分布和城市间的相互关系,即城市体系;也要把城市自身当作一个区域,研究其内部空间结构”(18)。淮河中游区域,沿淮及淮河以北州县城镇为同一地域范围,其城镇群以点、面分布于淮河中游干流,黄泛空间辐射面则是淮北地区特定时期城乡所具有共同特质背景。依据对历史地理趋势及格局的判读分析,淮河中游区域城市发展空间、规模之间往往存在不同时期城市演变与现实问题相互参照“个案”。明清以来,淮河中游城镇变迁过程,即是明清凤阳府、颍州(府)辖城镇及政区变迁的具体体现,了解其基本沿革过程,对于整合当今行政区划并打造沿淮城市群,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注释:
(1)主要相关研究有张晓芳《蚌埠城市历史地理研究》(复旦大学2007年博士论文),陈业新《明至民国时期皖北地区灾害环境与应对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王俊清《明清时期淮河流域水灾与城市变迁》(2010年郑州大学硕士论文),王正哲《明清怀远县城的时空特征研究》(安徽大学2012年硕士论文)等。
(2)周振鹤主编,郭红 靳润成著《中国行政区划通史明代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40 页。
(3)嘉靖《沈丘县志》卷1,地理类,建置沿革。其中割陈州十三里,颍州五里,项城二里,另有外来人户三里,合计二十三里。县城治所在河南沈丘老城,1950年县政府迁至今槐店镇。
(4)[明]柳瑛纂《中都志》卷3,颍州。
(5)正德《颍州志》卷1,城池。
(6)嘉靖《颍州志》志13,传1。
(7)正德《颍州志》卷1。
(8)嘉靖《颍州志》卷5,舆地志。
(9)正德《颍州志》卷1,山川。
(10)嘉靖《颍州志》卷9,沟洫。
(11)嘉靖《颍州志》卷6,舆地记。
(12)正德《颍州志》卷2,乡井。
(13)嘉靖《颍州志》卷6。
(14)《大明一统志》卷7,公署记,巡检司。
(15)正德《颖州志》卷2。
(16)嘉靖《颍州志》卷7,舆地志。
(17)正德《颍州志》卷2,乡井。
(18)李孝聪:《历史城市地理》,导论,山东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1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