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利益固化的藩篱

崔靖芳

新常态下的中国经济，呈现出不同以往的新特征。面对种种变化，如何主动适应“经济新常态”成为今年两会期间代表委员们热议的话题。

新常态是否意味着经济滑坡？增速放缓是规律还是调控的结果？如何改革以主动适应新常态？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刘世锦，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程恩富，全国政协委员、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原所长贾康作出解读。

增速放缓是规律使然

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刘世锦认为，“新常态”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增长速度的变化，由过去的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这是规律使然。科学发展，最重要的就是要承认、尊重和顺应规律。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程恩富也表示，“新常态”这个概念包含的内容非常丰富，涉及到经济规律、自然规律、科技发展规律，经济发展的三大规律决定了速度不能再维持9%以上的高速度，要有所回落。

5年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研究团队曾做过一项研究，通过研究二战后几十个国家工业化发展的历史，可以发现，一些成功追赶的经济体，如日本、韩国、中国的台湾、香港还有新加坡，都有一个共同的规律，在经历二三十年的高速增长后，当人均GDP达到11000国际元（国际元指购买力评价指标），便无一例外出现了增长速度由高速增长转入中速增长。

刘世锦透露，我国经济经历30年高速增长后，实际上，去年，我国人均收入水平已经相当于11000国际元，所以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是符合国际经验的。

他还表示，增速放缓的背后是经济结构的变化，中国的经济结构正在发生实质性转变。过去以投资为主、工业为主，现在，消费的比重超过了投资，服务业的比重超过了工业。中国经济正在变成一个要依靠消费、依靠服务业、依靠国内需求、依靠要素生产力提高的经济，与之相适应的是经济体制的转型。

啃硬骨头别无选择

对于新常态下如何推进“全面改革”？全国政协委员、原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认为，“全面改革”最根本性的挑战，是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了多次的“冲破利益固化的藩篱”，克服既得利益的强大阻力和障碍。他打了个比方：“这就是肉吃完了，剩下都是骨头，啃硬骨头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但别无选择。”

贾康说：“新一届政府成立的时候，李克强总理就说，再深的水也要蹚，因为它关系到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命运，要不惜壮士断腕，这是历史性的考验。”

对于改革改什么？刘世锦说：“我们要改的，如果列一个单子的话是很长的一个单子，十八届三中全会对改革做了全面部署，任务列了300多项，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不过，他认为，改革的核心问题还是政府与市场的关系问题。“如何进一步放宽市场准入，建立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机制，这可能是一个核心的问题。”他说。

中国经济增速放缓符合国际经验。

改革要如何去做？贾康表示，三中全会后，首先出场的是财税制度改革，随之一系列改革陆续出台，它们是一个组合，比如公车改革，户籍制度改革给出了未来几十年的整体规划;土地流转制度改革，从农村集体土地流转切入;司法改革，现在已经在试点跨行政区划的法院检察院、巡回法院。这些改革要形成一个综合配套，还有两会上特别强调的金融改革、投融资改革、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进一步实质性减少行政审批，政府职能合理化等等。

速度与改革的关系

经济增速发生变化，改革势在必行。对于速度与改革的关系，程恩富认为，过去追求高速度，特别是地方政府甚至追求超过10%的速度，工作重心自然也放在了粗放式增长、引进外资上，对于民生可能會相对忽视。在他看来，如果速度适当地回落，会有利于改革，为改革制造一个宽松的环境。

刘世锦分析整个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历史发现，相当多的工业化的工业产品，与基础设施建设相关的，如钢铁、建材、水泥、玻璃，还有一些化工产品等等，都出现历史需求的峰值。从供给角度看，劳动力由农业转向非农产业大大放缓，出现又一次拐点。经济增长速度由高速转入中高速，是具有内在必然性的。

贾康表示，改革、发展、稳定，三者关系问题讨论了多年，速度和改革之间，如何正确处理它们的关系，可以强调几点：看到改革不是目的，但是改革又是关键。前些年的高速发展是改革带来的，但是这个过程不可能总是在现行形态上以高速延续下去。高速的发展期过去以后，任何经济体都要转入中高速的状态。

在刘世锦看来，更重要的是，纵观30多年中国改革开放发展史可以发现，改革实际上是有关键点或者关键期的，不能错失时机。实际上，改革和速度的关系，就是高速增长是改革的结果，速度转为中高速增长，需要获取新的动力，这个动力需要新的体制。“这个时候如果改革跟不上，新的动力就出不来。所以，此时又到了一个改革的关键期。”他说。

刘世锦建议，若要激发新的增长动力，就要放宽准入，打破垄断，鼓励竞争。比如基础产业领域、能源行业、铁路建设、电讯、金融等等这些领域，其实增长的潜力还有，特别中国基础设施领域增长的潜力还有。“问题在什么地方？效率比较低。这时需要转变投资机制，放宽准入，打破垄断，鼓励竞争。这个时候这种改革恰当其时，因为这方面的要求是比较紧迫的，如果改革推进得比较好，那很多新的投资就进来了，对于稳投资、稳增长会起到直接的推动作用。”